胡仙仙頭一昂,沒好氣兒地答道:“不用再多說了,都老大不小的人啦,這麼說下去有什麼意思呢?幸好有霧隱無隙網遮着,要不然得讓滿天神佛都看笑話吧?凌若風,你能做到的我都做不到,你是應該怨恨我。”
說完之後,她冷然轉身,凌空而起!在她凌空而起的同時,霧隱無隙網也收束起來。沒了這網遮風擋雨,那盞燈在風中搖曳不定,暖黃的燈焰在雨中微弱地明滅幾下後終究還是熄滅。
胡仙仙運足靈氣飛入高空,黑夜之中又有雨霧遮蓋,他們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凌若風朝天怒喊:“你想要躲到哪兒去?你敢在他面前說你做不到什麼嗎?”
如此咄咄逼人的凌若風,讓她心中的一絲愧疚淡去,被挑起滿腔怒火,她破空衝下,衝至凌若風面前!
“我無法做到像你一樣毫無保留的付出;也無法像你一樣毫無理由的癡迷;更無法像你一樣毫無原則的相信他、追隨他!可我不認爲他就該因此而愛你!”
她又面向程浩風一字一頓如斬釘截鐵般地說:“我確實做不到像她一樣對你,我確實不如她!你當初就不該選白迴風,她肯定也跟我一樣不如凌若風愛你!”
程浩風已無法夜視,他循着她的聲音摸索着向她靠近,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選,我心心念唸的人一直都是你。一直都是你,不論是哪一世的你。”
他說這話時拔高了音量,在胡仙仙他們聽來是擲地有聲的乾脆,在凌若風聽來是尖利刺耳的冷酷。
胡仙仙真不想在這裡耗下去了,對於那些糾葛恩怨她也懶得再理。她抱着他的腰,往義莊掠行而去。
片刻之後,二人在義莊院中落地。她扶他進小客廳坐下,給他倒熱水、擰布帕、擦着臉上的雨水。幫他尋乾衣服、幹鞋襪、讓他去換好。
他去換衣服,她就在小客廳中呆坐,她心裡始終都悶悶不樂。就算他那麼確定地說清楚了,她還是鬱悶得很。
待他換好衣衫出來,小小的義莊中已站了一大堆人。胡仙仙看到人羣中的凌若風就走出小客廳,站到那院子角落女貞樹下去。
見她出去,程浩風“哎……”了一聲,朝她揚起手又放下。她知道他想招呼她別走開,可她就是覺得彆扭,回義莊後她願意照顧他可就是不願意和他說話。
凌若風看着他微張嘴,手不知該往哪兒放的樣子,又紅了眼眶。她擦去眼角沁出的淚水,慘然笑說:“三師兄,我不逼問你了,你還是聽我一句勸,跟鬼王合作好不好?我也不跟她爭了,我和她一起在你身邊追隨鬼王……”
程浩風望向院子角落,亭亭如蓋的女貞樹下胡仙仙仰着頭、盯着樹叢間的紫黑色小果。她是在假裝看果子沒看到其他人?
“四師妹,你覺得我會答應你?我對你的確心懷愧疚,趁今日都說清楚也好,我欠你的你說該怎麼還?”
凌若風低聲反問:“你真不答應我的請求?你對我只是心懷愧疚?”
她不待程浩風回答,厲聲低吼: “欠錢還錢,欠情還情!”
“怎麼還?”
“跟我追隨鬼王,與我成婚,待我厭倦你了就是你還清欠我情債之時!”
這些話胡仙仙真不想聽,可還是一字一句的鑽進她心裡,她身體紋絲不動,氣息卻在劇烈波動。氣息波動之時她不自覺地靈氣外溢,無聲無息之間氣浪翻涌,竟震得女貞果撲簌簌掉落一地。
程浩風本是淡淡無奈的神情也泛起難以壓制的怒氣:“凌若風,我有心要顧念同門之誼爲你保全顏面,你倒非要撕破臉皮胡鬧!”
“我胡鬧?她可以胡鬧我爲什麼不可以?在你心裡她做什麼都是對的,將你往死裡打都可以原諒。我呢?不論怎麼做都不如你的意,我爲你付出再多你都不會在意……”
“非得要比?非得要逼我對你不留一絲情面?她付出的不比你少,當年白迴風是因我才甘願入凡受紅塵沉淪之苦的!還有,在她這一世,我對她也曾經很冷淡,冷淡到冷酷……”
程浩風長嘆一聲,又如釋重負地淺笑:“可她從未強求過我做什麼,只會賭氣跑得離我遠遠的……最重要的一點,她從未想過爲了得到我就去傷害其他人。”
凌若風聽得有些驚愕,她不說話,其他人也沒說話,靜默的氣氛讓胡仙仙冷靜下來。
她一冷靜下來就覺得臉上發燒,第一次聽他在衆人面前誇自己,真不好意思起來: “也不是……我在地球上是胡清定的時候偏激到心理極爲扭曲……我將好多與你形貌相似的男子抓起來……還封禁魂魄用泥塑成你的樣子……”
程浩風眨了眨眼睛,尷尬得把半邊臉都捂起來。胡仙仙知道這種時候不用這麼實誠,可要是不說出來,她心裡又憋得慌。
其他人都笑起來,冷秋朗笑說:“塑好多個程浩風出來?哈,這想法詭異非凡啊……”
麥娜莎小跑過去,吊着胡仙仙的膀子笑說:“胡姐姐,你要不要這麼實誠啊?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列御風和紅兒也是忍俊不禁,看她的眼神兒就像看一個淘氣後終於肯認錯的孩子。
她自己都覺得他們是不是有些偏袒她,很沉重的事都變得很輕巧似的。這是她心裡很高的一道坎兒,她再一次認真說:“我說的是真話,我偏激起來會很瘋狂恐怖。若是他終究難逃消散噩運,到時候我一定會牽怒他人!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就算是你們也有可能被我傷害。”
程浩風搖頭輕笑,“仙仙,別扯開話題。有些事,過去了就別再計較。至於傷害他們的事,我們相信你做不出來。”
凌若風冷哼,“做不出來?你忘了她在打鬥當中對你可是下了殺招兒,她有什麼做不出來?”
程浩風平靜解釋道:“他逼我動手,不惜打傷我是想讓我極端的恨她,如此一來才能徹底的忘記她。她把自己和白迴風當成兩個人在看,她是想泯滅自己的意識來成全白迴風。”
見凌若風沒有急於反駁,他又說: “溫養魂魄的墨玉被鬼王搶去的時候,她一心想要爲我奪回墨玉,全然不顧自身安危。她是個愛妒忌的小心眼兒女人,可她只是不肯在情感中摻入任何雜質,並沒有因妒忌就強求我做什麼,也沒有逼迫其他人遠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