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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宗強他們一來和其他人又是各種喧鬧熱情的問候,胡仙仙站到一旁躲清淨。
潘宗強倒是眼尖,從人羣中擠出來眉開眼笑地細細打量胡仙仙:“仙仙,這好幾年過去我們都變老囉,你倒越變越水嫩了。”
“潘老爺是更富態了。”
“你就直說我是更肥了唄!哈哈,你倒也學會酸文假醋的啦……”
胡仙仙也沒聽清潘宗強又說了些什麼,她聽見那少婦帶着哭腔痛呼了幾聲後,那些人就將她帶到程浩風面前七嘴八舌的說起情況。
她也想弄清楚那少婦的境況,就望過去,卻正迎上程浩風望向她的目光,那目光中帶幾分警惕又帶幾分惱怒。
胡仙仙暗笑他多心了,也不再理潘宗強,擠過去想問那少婦的情況。可這些人一會兒對程浩風咕咕噥噥說着,一會兒又拉秦沐風過去求着,她根本插不上話。
正着急的時候,在那少婦旁邊伺候着的一個僕婦驚叫着指向胡仙仙:“你不是那個……那個瘋婆……哦……仙女……”
胡仙仙定睛看向她,想起她就是當年在小村裡生了五個女兒後向她求子的婦人。胡仙仙向那僕婦點一下頭,招手示意她到院子外面說話。
那僕婦有些猶豫,看向胡仙仙的眼神滿是畏懼,胡仙仙直直地走向那僕婦一把將她拽出去。
兩人剛出院門,那僕婦就哆嗦着說:“仙姑啊,我可沒說過你壞話,都是我那當家的喝多了酒才發酒瘋說些醉話……”
胡仙仙無奈扶額,我是在她心裡留下了多重的心理陰影?我有那麼可怕麼?
胡仙仙儘量溫和地說:“我不打你,就想問你一些事兒。”
胡仙仙問那少婦的情況,這僕婦見胡仙仙待自己也算和顏悅色,就鎮定下來講述。
那少婦是潘宗強的獨生女兒,名喚潘棗兒。潘家豪富一方潘宗強又沒兄弟姐妹,他給女兒取名“棗兒”當然是想早生個兒子。可惜,潘棗兒的母親生下她後就一直體弱沒再生養, 潘宗強納了好幾房小妾也都沒生養。
在潘棗兒九歲那年,她母親就因病去世,潘宗強既要打理家業又要花天酒地,哪顧得上照料女兒?就把潘棗兒送到千里之外的她外祖父家,而這僕婦算是她遠房舅媽。
這僕婦的丈夫是個酒鬼,都喊他“老醉”,喊她“醉嫂”。他們經歷求子的風波後,雖說老醉也知道找些活兒來做幫妻子減輕負擔,可還是經常爛醉如泥。他們的日子仍舊不太好過,鄉親們又時常笑話他們。
潘棗兒去年成親後,潘宗強交了部分產業給女兒女婿打理,潘棗兒也搬回泰興府。醉嫂爲了女兒能日子好過些,也不想再受鄉親們嘲笑,就求潘棗兒帶他們到泰興府潘家做些雜活兒。
醉嫂很感激潘棗兒,又說潘棗兒的丈夫也是個勤懇實誠的人,可不知爲什麼這對小夫妻會攤上那麼糟心的事兒。
潘棗兒懷孕後期常說腹痛,去請大夫瞧呢,有說她氣虛的,有說她胎位不正的,還有說她根本沒懷孕的。如今已經快八個月了,潘棗兒手腳都腫了,常常疼得睡不着覺。
胡仙仙皺眉聽完,又問:“潘棗兒就是那個我打你的時候,說我不該責難你的那個姑娘吧?是個仗義直言的好姑娘,我真想幫她。可她是不是更應該去請擅長孕產方面的名醫診治?”
“唉,早就不知看過多少名醫了。甭說潘老爺豪富一方不缺請醫問藥的錢,就是小姐的婆家鄒祖寬老爺家那也是有錢有勢的。”
“潘棗兒的公爹是鄒祖寬?”
胡仙仙想起和鄒祖寬也有些淵源,這醉嫂又講潘宗強後來和鄒祖寬成了好友,再又成了兒女親家。這兩家都是家業頗豐,又都是獨子獨女,對潘棗兒這個未出生的孩子可謂極是看重。
胡仙仙聽得眉頭擰緊,她向院內走去,撥開圍着程浩風和秦沐風的人羣。她讓衆人別再七嘴八舌地鬧成一團,又對他們倆簡略說清潘棗兒的情形,再又說和這事兒相關的人都是有淵源的故舊,讓他們勿必想辦法救治。
程浩風輕嘆着看秦沐風一眼,拉着胡仙仙的手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是該我們出手救治呢。仙仙,你隨我到屋裡和六師弟一起商議辦法。”
醉嫂在人羣中見程浩風和胡仙仙舉止親暱,微張着嘴,隔了好一會兒才嘟噥着說:“原來他們起一對兒啊……難怪那時候說我家老醉時說什麼‘這種男人你還要跟着他’……老醉那樣兒的人是比不上她相公。"
醉嫂失神地繼續嘟噥:"可她哪明白對我來說只要當家的不打不罵,不把我趕出家門兒就算是待我好了……”
她的話胡仙仙模糊地聽到些,就暗暗地將程浩風的手握得更緊。
他們三人到屋裡後,秦沐風就說潘棗兒的情況有些棘手。她氣血是不太好,這不是大問題,康無病的母親樑慧萍就擅長調理婦人氣血。最嚴重的是潘棗兒腹中胎兒“無魂”,那胎兒是該投胎而不肯投胎。
胡仙仙聽迷糊了,問秦沐風:“你怎麼看出來那胎兒不肯投胎的?能再世爲人可不容易哦。”
秦沐風瞄一眼程浩風,程浩風說:“六師弟說那胎兒是高有山之魂所附,高家村的人都對潘宗強懷恨在心,哪會願意當他外孫?”
胡仙仙哪肯相信?跑出去走到潘棗兒身旁,調御靈氣一看,那虛弱的胎兒所附之魂還真是大鬍子高有山。
胡仙仙暗暗心驚,這天意實在難測,難道潘宗強以前爲富不仁這就是報應?
胡仙仙無精打采地回到屋裡,程浩風說他和秦沐風已經商議好解決辦法,就是完全磨滅高有山的記憶。高有山是因胡仙仙引魂去投胎,沒有去地府走過一遭,所以存有模糊記憶。
胡仙仙捶捶自己的頭,懊惱地說:“我真想到天意會安排高有山投胎到潘家,怎麼就那麼巧?那天讓高有闊投生就挺順利的,難道是我騙過高有山就非得讓他給我添麻煩?給我添麻煩就算了,要是潘棗兒因這事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麼辦?”
程浩風勸她不必自責,萬事萬物因緣起滅很難看透的,他說他有辦法解決讓胡仙仙不要擔心潘棗兒的身體。
胡仙仙不知道功力盡失的程浩風能有什麼辦法,看着秦沐風給他端來一盆清水,他盤坐好之後就伸中指進嘴中……
胡仙仙見他要咬破中指,忙阻攔他:“你又要做什麼?你可剛恢復一點兒。”
“我只是要聯絡冷秋朗,請他帶高有山的魂重新去地府走個過場。”
“青龍冷秋朗?他故意說你壞話加深我們的誤會,你還去向他求助?”
程浩風淡淡一笑,輕握了下胡仙仙的手:“讓他順便幫個忙而已,不必擔心。我和他有過約定的,只是滴幾滴血讓六師弟畫符請他,對我身體無妨。”
胡仙仙苦笑着鬆開手,她不再勸他,以他的個性他決定好的事也難以勸得轉的。她心中嘆着,你說“順便”、“無妨”的時候是想將事情說得輕巧些免我擔心,卻不知道我如今最怕你說這兩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