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請教了好幾位大廚烹飪蜈蚣蠍子的方法,終於在被蟄了無數次後,爲彩鵲做出了一盤油炸蠍子,一鉢蜈蚣雞肉湯。
胡仙仙和彩鵲同坐一桌,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彩鵲,再看看自己面前盤子裡的蛇膽,胡仙仙苦笑。
她閉上眼睛,將蛇膽塞入嘴裡,雙手握拳,用力將蛇膽囫圇吞下。
還好這蛇膽沒破,胡仙仙只感覺到喉間清涼泛着微苦,沒什麼怪味傳出。
胡仙仙對彩鵲拱拱手說:“謝謝啊,雖說我不想吃這蛇膽,但還真的有些益處。我這幾天被那些蟲子嚇得腦袋都有些昏昏沉沉,這會兒真覺得神智清明許多。”
胡仙仙輕撫着專注吃食的彩鵲,“看來你是個小貪吃鬼啊。唉,我真是個給別人當廚子的命。如今也算是神仙了吧?竟還得給自己的座騎做菜。”
在胡仙仙碎碎念着這些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嬌笑。胡仙仙回頭一看,是沈竹君和麥娜莎攜手走來。
沈竹君一襲碧綠衣裙,較之兩年多前顯得更加身形嫋娜,氣韻清雅。
麥娜莎比幾年前少了幾分孩子氣,出落得甜美大方,她笑着說:“胡姐姐,我們也想吃你做的菜了,不知道你還願不願意爲我們下廚啊。”
胡仙仙笑着起身迎接她們,“願意啊。我最近新學了幾樣菜式,就是不知道二位大小姐敢不敢吃?”
沈竹君莞爾一笑,“是這可愛彩鵲所吃的同樣菜式嗎?”
胡仙仙挑挑眉,“如何?可敢一嘗?”
沈竹君說:“我可沒有那個口福。只是呢,娜莎可能會很喜歡。”
胡仙仙這才注意到麥娜莎沒有和她們扯閒話,而是抓起彩鵲吃剩下的一隻蠍子,邊吃邊咂嘴。
胡仙仙張圓了嘴,沈竹君笑說:“胡姑娘,你也甘拜下風了吧?”
胡仙仙點點頭,“甘拜下風,甘拜下風。”
麥娜莎吐掉蠍子硬殼,“你們這是少見多怪!在我的家鄉,這些都是很平常的美食。”
她走到胡仙仙面前說:“胡姐姐,你廚藝可退步了。這兩道菜只能說將就可以吃,沒有做出該有的鮮美味道。”
胡仙仙苦笑一下,沈竹君顰眉道:“她能把這些可怕又噁心的東西做成菜,都很是艱難,還談何味道?”
麥娜莎一嘟嘴,“你們說那些美食可怕又噁心?在我們天方,烤蠍子,炸蜈蚣,可是招待貴賓的佳餚!算了,看來我得親自動手做出幾道菜,才能讓你們接受這些美食。”
三個人說說笑笑,愉快的過了半天。
晚餐的時候,麥娜莎真的帶了好幾樣蟲子做的菜來王府。這幾個名爲:香烤蠍子、油炸蜈蚣、香酥蚱蜢、清燉蛇湯、火燜蟲蛹。看着這些奇特的菜,王府的賓客們很是爲難。
他們實在無法對這些菜下筷,但這可是麥戡布老爺和兒子女兒很辛苦才烹飪出來的。因蛇蟲鼠蟻都被除得很少,他們帶着人特意搜尋了一下午才捉到一些藏在石縫裡的。捉到食材後,又是麥大老爺和子女親自下廚所烹。
在王府的賓客都知道麥老爺和老王爺的私交很好,前幾年慎郡王年少,麥老爺對慎郡王幫扶甚多。如果不吃這些菜,那可就有點兒駁麥老爺的面子。
胡仙仙和其他賓客都望向慎郡王,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他的態度。
慎郡王面無表情的夾起一隻蠍子放入沈廷揚的碗中,“沈先生,這些時日,你多有操勞,請。”
沈廷揚臉色紫黑,微閉眼睛,以極緩的速度將蠍子往口中放。
鄰桌的沈竹君氣哼哼的瞪向慎郡王,慎郡王假裝沒看見。
就在胡仙仙擔心慎郡王讓未來老丈人“試蟲”的舉動,會不會令他與沈竹君感情生隙的時候,麥塔哈一下奪過沈廷揚嘴邊的蠍子。
沈廷揚微舒了口氣,麥塔哈惋惜道:“看來你們不懂怎麼吃這些美食……看,先把這尾殼兒剝開,再蘸點兒調料……”
麥塔哈邊蘸邊說:“這調料有孜然粉、胡椒粉、核桃仁和鹽……”
麥塔哈聞聞蘸好料的蠍子,陶醉地說:“真香啊……”他似乎是迫不及待的要吃下去,但他沒吃,他將這隻佐好調料的蠍子遞給了胡仙仙……
胡仙仙在心裡把麥塔哈咒了一萬遍,面上倒是微笑謙讓道:“這是王爺慰勞沈先生的美味,我怎敢享用?”
麥塔哈根本不管她說什麼,略帶威脅地說:“仙仙,我們很久沒見了,你一點也不想我?你拒絕我獻的美食,是要拒絕和我做朋友嗎?”
胡仙仙見慎郡王神色嚴肅,滿是要她吃下去的威壓,似乎她不吃就犯罪一般。
她覺得自己實在可憐,無奈地用眼神乞求程浩風。可他也不幫她說句公道話,還似笑非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胡仙仙可不想被人看扁,她橫下心,一口吞下那隻蠍子。
她閉上眼睛嚼了幾嚼,味蕾上傳來讓她驚喜的滋味。她不由舒展眉頭,享受起這味道。
一隻吃完,麥娜莎滿含期待地問她:“是不是很好吃?”
胡仙仙笑答:“真的味道好極了。”
她瞟一眼程浩風,他淡然端坐着,也沒爲她的“壯舉”驚歎一下,胡仙仙心下有些失望。
她轉而看着麥塔哈,輕聲曼語說:“多謝麥少爺精心烹製的美食。這蠍子的味道有一點像蝦的味道,但比蝦的味道更濃郁醇厚。”
麥塔哈笑起來,“當然呢,我怎麼可能會讓仙仙吃難吃的東西?”
麥戡布趁着大家都放鬆的笑了,忙招呼衆賓客趁熱快吃,又親自剝一隻蠍子蘸好料後獻給慎郡王吃。
慎郡王吃過之後,也讚美味,衆賓客這才放心的食用。
沈竹君卻始終不敢吃,後來麥娜莎單扯了好幾條蚱蜢腿給她,她才勉強嚐了一點。
酒宴愉快的進行,麥塔哈細緻地給胡仙仙剝這樣、蘸那樣,她都沒自己動過手,只管張嘴就是。
程浩風很慢很細的咀嚼着東西,眼皮也不曾擡一下,可胡仙仙總覺得他在冷冷看着自己。她心中不愉快,怕自己酒後失態,就拿了盤烤蠍子,攜一壺酒,偷偷去小花園獨飲。
月上中天之時,烤蠍子已被吃完,酒也快喝光。
胡仙仙自言自語地笑說:“早知這些蛇蟲鼠蟻也是美味,就該叫人來吃。什麼東西經得住人吃?兩三下就得吃光。也不必勞神費力的去除滅了。”
她想喝掉最後一口酒就回去歇息,恍惚卻聽見一聲冷笑。
胡仙仙警覺的四處察看,只看見風搖樹影,並不見異常。
她覺得自己是喝暈頭了,一步三晃的往客房走去。
才走幾步就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胡仙仙急掠到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灘血泊中躺着一個身體已斷成兩截的侍女,她旁邊是一個身上有幾處血洞的侍女癱坐在地上。
在她們幾步之外,一個婦人正蹲在地上,抱着頭、發着抖,唸叨着:“妖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