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驚訝,這康侯爺能有什麼能耐?
他早就不在朝中爲官,京城內的勢力也沒了,要幫助景容安全進京,哪裡來的能耐?
似乎看出了景容的顧慮,康侯爺起身,朝他走來,面色嚴肅。
“我康侯爺說一不二、不打誆語,當初你以金縷甲爲條件,借我幾千兵馬,乃至全軍覆沒,我也信守不悔現如今是你我各取所需,你要回京,我要家宅安寧,只要將我府上怪異之事查出來,我便保證你能安全回京,此言,絕不虛假。”
擲地有聲!
康侯爺愛寶,玩物喪志,那是人人皆知,可歷來,他口碑極佳、信守諾言,亦是人人皆知。
只是——
景容倒不是不相他的一言九鼎,而是擔心他沒有那個能力。
“康侯爺,你府兵五千,養在園內,可京城司尹並將數萬,你要護送本王安全進京,可不是買賣珍寶那般簡單。”
“你有顧慮,是應該的。”康侯爺直言,“可我今日說得出此話,就絕不是糖水清過,你可選擇相信我。”
“略聽一二。”
“只要這位紀先生答應。”
康侯爺認真,目光轉至紀雲舒。
紀雲舒起身,看了一眼將信將疑的景容,便輕擡着眸子,與康侯爺說,“倘若在下答應,侯爺說到做到?”
“言出必行!”
“好,我答應。”
康侯爺喜出望外,鬆了一口氣,竟朝她行了一禮。
見狀,紀雲舒拱手還禮,“使不得!”
景容略驚,側目看着她,無形中似是在問她緣由?
她卻一臉堅決,自有定奪,朝對面的莫若說,“莫公子,可能也要麻煩你了。”
哎!
莫若正在喝酒呢。
他知道紀雲舒是什麼意思,便嘆了口氣,看着康侯爺,問,“說吧,人在哪兒?”
康侯爺:“十幾個人,都在後院。”
莫若撐起起來,手裡吊着一壺酒,出了大廳朝後院走去,一邊甩來一句話,“走咯,看病去了。”
聲音悠閒!
紀雲舒便與康侯爺說,“在下去一趟祠堂,侯爺就先去跟莫公子過去吧。”
“那就拜託先生了,我稍後就過來。”
她點頭。
等人走後,他便拖着景容,隨小丫頭在去了祠堂!
至於唐思,她還魂不守舍的坐在大廳裡。
雙眼發直!
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抱着雙臂打了一個寒顫。
口中瑟瑟道:“我竟然……被鬼敲了一晚上的門?”
嚇的不行!
吞了吞口水,臉色蒼白。
吊着那雙眼袋深重的眼睛,不知所措的轉動起來。
後院裡。
莫若推開一間屋,裡面是大通鋪,十幾個人都睡在上面。
大夥擰着眉頭、痛不欲生的在牀上打滾,唉聲叫道,但又不敢出太大的聲音。
門一開,衆人瞥見康侯爺與一男子進來,紛紛坐身起來。
齊齊喚道:“侯爺。”
“你們都好好躺着。”康侯爺滿臉擔憂,指着身旁的人,“這是莫公子,是神醫,本侯請他來給你們看看病。”
衆人躺在牀上不亂動。
一雙求助且充滿希望的眼神看着神色淡然的莫若。
他邁着步子悠悠走在通鋪間,視線尋了一遍,這才選了個稍微年輕點的漢子來診斷把脈。
那人乖乖伸手,由他倒騰。
“你哪裡痛?”
“渾身都痛。”
“最痛的是哪裡?”
“腦袋。”
“除了腦袋呢?”
“那就是胸口了,又疼又悶。”
莫若眯着眼睛想了想,“舌頭伸出來。”
那小夥很聽話,將舌頭伸得老長老長。
像個哈巴狗!
莫若“嗯”了一聲。
小夥舌頭便縮了回去,嚥了咽口水,一邊疼得直冒汗,一邊問,“大夫,我怎麼樣?究竟是哪裡病了?再這樣下去,我會不會死啊?”
“放心吧,不會死,只會痛。”
“啊!”小夥驚呼,“那豈不是痛不欲生?”
莫若拍了拍衣袍,起身,看着他恐懼的眼睛,“差不多吧,若再這樣繼續下去,確實會痛不欲生。”
“那我這是什麼病?”
“內病,得慢慢斷。”莫若的話含含糊糊,讓人聽不明白。
什麼是內病?
但不管如何,大致的倒是聽明白了,就是……死不了,但也好不了。
於是,屋子的人都開始嚎叫起來。
“侯爺,你就直接一刀將我們解決了吧。”
“再這樣痛下去,我們真的生不如死啊!侯爺,你就殺了我們吧。”
慘絕人寰!
康侯爺眼睜睜的看着府中的人疼成那樣,卻無能爲力。
莫若耳根有些疼,便出去了。
康侯爺緊跟出門,問,“莫公子,找不到原因嗎?真就這樣痛一輩子?”
“侯爺,你這樣問我,其實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這麼跟你說吧,除非他們是得了一種我不知道的病,或者是……他們根本就沒有病。”
“沒病?這不可能!”
“我只能盡力去查病症,可若是連我都查不出的病,就只能證明,他們確實沒病,而是在裝病。”莫若直接道。
他是神醫,沒有斷不出來的病!
康侯爺深思。
怎麼會沒病?
人都痛成了那樣了。
可連神醫都這樣說,他也只好道,“那就交給你了。”
莫若點點頭。
而另一邊。
紀雲舒在與景容前去祠堂的路上。
他問,“何故要答應?”
“二姐送來的信你也看到了,我大哥親自在城外設兵攔截,如果衝不進去呢?”
“那你選擇相信康侯爺的話?”
她慢了慢步子,側眸看他,“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如果說,康侯爺真的能讓安全回京,那麼幫他破一樁案子也是理所應當的,若他不能,可這案子擺着,總不能不辦吧?這是家宅安寧的問題。”
她態度堅決!
景容長吟了一口氣,腳步也隨之緩慢下來,望着前面的長廊,“父皇密詔,實則是在給本王出難題!不回是抗旨,回是艱難!父皇面對文武百官的施壓,先有口諭在先,不得本王回京,後又密詔送來,天子一言九鼎,所以,他是不會公開密詔的,那麼回京,就只有本王自己想辦法了。”
祁禎帝啊祁禎帝!
你真是害苦你兒子了。
紀雲舒悄悄握住他的手,說,“希望這次,康侯爺當真能說到做到。”
他笑了笑!
看不出心思。
二人到了祠堂。
紀雲舒終於知道,原本應該供奉在那個架子上、卻又消失不見的東西是什麼了。
原來,是康侯爺供奉的鞋子!
因爲是大白天,看守祠堂的人換成了幾個小丫頭。
她在裡面四處看了一會,這祠堂,一共有三扇門。
進門一扇,祠堂排位兩邊各一扇。
門外是一處院子,不大不小,種着花花草草,而祠堂兩旁的門則通向後院的花園,也正是之前放有假山的地方。
平時晚上,只有林婆婆一個人守着,而且三扇門也都是開的,若有人將鞋子拿走,輕而易舉。
她看了許久,倒也沒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便喚來一個丫頭。
“那鞋子丟的時候,是誰守着祠堂?”
“林婆婆。”丫頭說。
“她人呢?”
“不知道,林婆婆都是晚上纔會過來。”
這話纔剛剛說完,一個小丫頭着急忙慌、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嘴裡喊着,“不……不好了,林婆婆她……她死了。”
呃!
……
此時的京城!
這幾天,蕭妃的身體不知爲何,老是覺得疲憊,覺也多了。
清晨起來就咳嗽不停。
桑蘭擔憂,“娘娘,你沒事吧?”
“沒事。”她秀手捏着眉心,“可能……就是身子乏了。”
“奴婢去傳太醫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本宮的身子自己知道,不用去傳太醫,免得到時候傳到亦兒那邊去,讓他擔心。”
“可是娘娘,你這樣……”
“都說沒事了。”說完,她又開始咳嗽,臉色越來越差,沒有血絲,一雙眼,空洞無神。
桑蘭看得直皺眉頭,可主子不讓她請太醫來,也只好在旁邊候着了。
一早,景萱就聽說自己母妃身子不好,命人做了一碗蔘湯趕緊端了過來。
擔心的眼眶淚光!
“母妃,你可千萬別把身體給累垮了,女兒出嫁的時候,還要你送我呢。”
蕭妃望着她,“母妃沒事,你不用擔心,只是最近的天色不大好,所以着涼了。”
“沒事就好。”她將自己端來的蔘湯遞送到蕭妃手中,“這是女兒特意命御膳房做的,母妃你趁熱喝了吧,對你的身子有好處的。”
“萱兒真懂事。”
蕭妃將蔘湯喝了一半,也覺得自己的氣順了很多,臉上露出了笑容,拉着景萱說了好一會的話。
“母妃,你還是好好休息,女兒就不打擾你了。”
“嗯。”
景萱起身行禮,出去了。
出去後,她從衣袖中取出自己帶來的幾塊香,又交給了一直爲蕭妃點香的那個丫頭,吩咐,“上次的香點完之後,就點這個,不要斷了。”
點香的丫頭根本沒有想那麼多,反正是應下了。
這些天來,她也一直都沒有斷過,蕭妃娘娘也很喜歡那種香味,晚上睡覺的時候,睡得十分踏實安穩。
可就在景萱前腳才離開,屋子裡就傳來桑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