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似乎滾着一股濃濃的硝煙,幾把槍,都對着紀雲舒。
一旁的紀婉欣滿臉憂色,拿手帕捂着嘴輕咳了幾聲,開口說:“祖母,爹,你們不要誤會雲舒,當時,我也在院子裡,是靈芝這小丫頭自己摔倒的。”
這話一出,紀慕青就不幹了。
丹鳳眼一瞄。
“婉欣,我們都知道你跟雲舒的關係很好,但也不用這樣護着她吧,今天她是把靈芝的手弄傷了,萬一哪一天弄斷了可怎麼辦?到那時你還要護着她不成?”
那語態,依舊陰陽怪氣!
“我句句屬實。”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靈芝撒謊?”
紀慕青挑着眉,這話一出,紀靈芝趕緊接了嘴。
“我沒撒謊,明明就是三姐姐推我的,二姐姐,你明明看到的,你爲什麼不幫我幫她?”
紀靈芝提着高嗓、衝着紀婉欣反駁道。
轉而,又擡着自己那兩隻像包糉子的手,淚眼汪汪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哭喊着:“爹,你一定要幫我教訓三姐姐,就是她推我的,我的手好疼。”
紀書翰悶聲一哼,手一擡,又往桌臺上一拍,對紀雲舒問道:“靈芝好歹是你妹妹,就算你心裡怨恨我將你嫁去衛家,也不該拿她撒氣。”
她只是一笑:“爹和祖母既然認定了是我推的靈芝,我說什麼也沒用。”
“你還嘴硬。”
“女兒只是無心辯駁。”
氣得紀書翰頭冒青筋,指着她:“真是作孽,生你這麼個歹毒的畜生,你看看你,成天裡一副男裝,簡直敗壞我紀家門風,你如此紈絝不化,也休怪我這個做爹的狠心,來人,給我家法伺候。”
加法!
不是不將她當紀家人嗎?現在,怎麼用起家法了!
紀雲舒笑了笑,眸子沉着一股倔氣,對上自己父親的視線。
那樣的眼神,是不帶半點求饒的,刺激着紀書翰的敏感神經,讓他更加“亢奮”了。
朝一旁的家丁狠斥:“還不快去把我的鞭子拿來。”
家丁面部一抽,風風火火的將那條金色緞玉鼎的騰馬鞭取了過來。
那鞭子,據說是皇上賞賜的,紀書翰當寶貝供着,稱其爲家法!
紀雲舒聽鸞兒說過,原主生前,只是不小心打碎了紀書翰書房中、一個普通的通玉壺,就捱了三鞭,躺在牀上,昏迷了幾天幾夜!
這會再次拿出來,也不知是三鞭,還是十鞭!
紀婉欣見狀,趕緊上前:“爹,使不得啊,這鞭子打在人身上,是會死人的。”
“今天誰要敢勸,我連她一塊打。”
紀書翰是狠下了決心!
紀婉欣哀求不得,只好去拉紀雲舒,勸說道:“雲舒,你趕緊跟爹認個錯,那鞭子不能挨。”
換來的,只是她不屑一笑,原主都捱了三鞭撐了過去,她怕什麼?
“既然非要打我幾鞭,這件事才能過去,那好,這家法,我受。”
說話,她掀袍而跪!
一身淡藍色長袍,挺直着身子,竟透着一股男兒的錚錚之氣!
紀書翰已經舉起了鞭子,咬着牙,不帶半點留情。
啪—
一鞭下去!
肩膀連帶着後背,疼得鑽心。
耳膜連帶着腦袋,嗡嗡作響。
紀雲舒依舊挺着身子,傲骨猶存!
又是一鞭!
她身子不由的往前伏起,一雙手摁在了地上、握成拳,眼眶充血,卻還死死的咬着脣,不讓自己發出一點疼痛的聲音來。
一鞭接着一鞭的抽打在她的身上,那皮開肉綻的聲音響徹在整個紀家。
最後,紀雲舒的身子,已經完完全全的伏在了地上,後背處,是一條條是被鞭子抽出來的血印。
十分恐怖!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她,還是不願意求饒,咬着嘴脣裂出了血,也不願意叫一聲疼。
最終槓不住,暈倒過去。
是如何被擡回院子裡的,她也不記得了,只是模模糊糊的聽到哭聲,想必,是鸞兒!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趴在牀上,她稍稍一動,渾身上下,哪哪都疼!
鸞兒正好端着湯藥進屋,見她要起來,趕緊過去。
“小姐,你別起來了,還是趴着吧。”眼淚汪汪!
她也不動了,繼續趴在牀上:“我死不了。”
“小姐,都怪我沒用,我不能保護小姐,害得小姐受了這麼多的苦。”
“傻丫頭,你瞧,我真的沒事。”
明明臉色蒼白,明明雙眼無力。
鸞兒哭了好一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抹。
紀雲舒喝了藥,又繼續睡了過去。
在牀上躺了整整兩天,期間,也只有紀婉欣過來問候了一趟,其餘的紀家人,真是巴不得她死。
而這兩天裡,紀雲舒就一直躺在牀上看那本《臨京案》。
第三天,她已經好了許多,不顧鸞兒的勸阻,下了牀,換了男裝,梳了髻冠。
走到院子裡的時候,沒有了那些花花草草,整個院子,空蕩蕩的!
離開紀府,她往城西的廣渠院去了。
因爲身上有傷,步子也緩慢了許多。
經過一間玉石鋪,看到了裡面圍滿了人,悉悉率率的指着裡面正在說些什麼。
她本不想理會,卻突然聽到了衛奕的聲音。
“不是我,我真的沒有打碎你的玉佩,不是我啊!”聲音十分慌張。
紀雲舒停下步子,扒開人羣,就見衛奕那傻小子站在裡面,使勁的擺手。
玉石鋪的掌櫃一把抓住他的手,另外一隻手舉着一塊碎成兩半的玉佩。
“你打爛了我的玉佩,就得賠錢,一百兩,一個子也不能少。”掌櫃極其的兇悍,甚至出手打起了衛奕。
衛奕一邊拿手擋着,一邊狂說:“我沒有碰你的玉佩,真的不是我。”
“剛剛你說想看看,然後拿在手裡就掉了下去了。”
“不是我……”
紀雲舒眉心一蹙,微微搖頭,走了進去。
“可否讓我看看這塊玉佩。”
衛奕一轉頭,看到是她,有些興奮,喚了一聲:“哥哥。”
紀雲舒不理他,伸手直接將掌櫃手裡的玉佩拿了過來,細細端看了一會。
面向掌櫃,問:“我問你,這玉佩可是剛剛打碎的?”
掌櫃點頭:“當然。”
“那我再問你,這玉佩可是一直放在鋪子裡,用盒子裝着?”
“當然,這都是新貨,很名貴,被這傻子打爛了。”掌櫃依舊火冒三丈。
紀雲舒面色一沉,痛斥一聲。
“你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