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箱子被偷盜後,戲班子裡的人那晚十分小心,因爲擔心再出什麼幺蛾子,天才矇矇亮就動身走了。
走之前,三娘也按照那三個箱子的價格折了現銀。
老班主捧着賠償的銀子,心底的氣都消了,便樂呵呵的走了。
聽說走之前,那位叫旃末的姑娘還特意給莫若留了一張字條。
上面寫着什麼,就不知道了!
沒多久,太陽冒出一個頭,景容便下令出發。
紀雲舒整理好東西從房間裡出來,就看到三娘站在莫若的門口,後背依靠在紅木樁的圍欄上,顯露在外的那隻白皙手臂則往前曲伸着,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上夾着一張泛黃的字條。
來回的晃動着!
像是在把玩着什麼有趣的物件似的。
莫若開門,伸着懶腰從裡頭出來,揉了下惺忪的眼睛,看清了站在門外的三娘。
“醒了?”三娘溫柔的道了一聲。
莫若則冷淡的嗤笑一聲,目光注意到她手上那張字條。
“有東西給我?”
“猜的真準,是給你的。”
“釀酒的配方?”
“比配方還有趣的東西。”
莫若摸着下巴,“難不成,是這家客棧的地契?三娘可真捨得,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便伸手去拿!
三娘卻將自己曲伸朝前的白皙胳膊往後一縮,將那張字條藏到了身後。
然後——
扭了兩步,走到莫若面前,仰頭瞧他,邪邪一笑。
“想要?”
“……”
三娘將張紙條放到自己鼻尖上聞了幾下。
然後——
陰陽怪氣的說,“這上面,有一股女子的清香味。”
女子?
莫若好奇。
三娘繼續說,“那姑娘還真有心,爲了謝你救了她,天還沒亮就留了這東西,還特意交代,務必要親手交到你手上。”
說話的同時,揚了揚手裡的信件!
後一刻,莫若奪了過去。
打開!
信件上,單單就寫了三句話。
多謝公子,有緣相見,必報大恩。
字跡還算清秀,就是筆法不夠成熟,應該不是個長久擺文弄墨的人。
瞧完,他將信件摺好,藏到了袖子裡。
三娘朝着他身邊靠了靠,挑眉問道,“怎麼樣?那病弱兮兮的姑娘寫了什麼動情的情詩?”
莫若嘴角一勾,看向她,擺頭嘆息,“可惜,我還以爲是釀酒的配方,亦或是這家客棧的地契呢。”
“很失望嗎?”
“有點。”
這時,樓底下,琅泊開始叫喚。
“紀先生,莫公子,馬車都在外頭備好了,該出發了。”
紀先生?
莫若和三娘同時轉頭看了過去。
正好對上紀雲舒那雙看好戲的眼睛。
三娘趕緊衝着她說,“原來公子起牀了?怎麼也不吭一聲呢?”
嚇了一跳!
紀雲舒則淡淡的點了下頭,什麼也沒說,默默下樓了。
只聽到頭頂上傳來三娘冷嘲的話,“這世上,還難得有這麼清高的公子,惜字如金啊,真是稀奇。”
緊接着,莫若也下樓了。
一行人趁着天剛剛亮,從客棧出發走了。
緊接着,趙懷的人也走了!
看人都走了後,三娘身子撐在櫃檯前,手指撥動着上面擺放的算盤,眉眼一垂,露出了狡黠的眼神。
“丟失的買賣,早晚得連本帶利拿回來。”
……
從客棧離開後,馬車在官道上行了半日。
五六月的天,到了響午就十分炎熱,甚至是悶熱。
哪怕坐在馬車內,也十分難耐。
衛奕扯了扯衣裳,擦着滿頭的大汗,嘴裡嚷嚷着,“好熱。”
紀雲舒只能尋來一張紙,耐心的給他扇風。
“舒兒,你不熱嗎?”
她搖搖頭。
“昨晚我和琅大哥一起睡,他老是擠我,我渾身都痠疼,而且還好熱,我推了他好久,但是推不動他。”
抱怨!
她笑了笑。
“舒兒,我可不可以跟你睡啊?你人小,不佔地,這樣就不擠了,而且……”說着,便握住紀雲舒的手,“舒兒你的手很冰,身子也冰,要是跟你睡,肯定就不熱了。”
“臭小子,想什麼呢?”
紀雲舒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將手從他手裡抽了出來。
衛奕捂着腦袋,眨巴着眼珠子,問,“舒兒難道不想跟我睡嗎?”
汗顏!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若是隨口找個理由,這小子估計又得當真。
索性——
她也就不回答了。
“咚咚……”
有人在外頭敲了幾下馬車。
紀雲舒撩開簾子,就看琅泊遞進來一個水袋。
“紀先生,你一定渴了吧,喝點水。”
她接了進來,“多謝。”
“對了紀先生,王爺讓我問你,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會?”
“不用了。”
剛說完,衛奕卻腦袋伸了出來,喊了一聲,“我要休息。”
也不等琅泊說什麼,他就蹦跳着,“我要下馬車,我要下馬車。”
馭……
馬伕聽到聲音,拉了繮繩。
衛奕後一刻跳了下去,大口的吸了好幾口氣。
“衛公子,你沒事吧?”琅泊問。
“我很熱。”
“這天氣是這樣,要不,你也跟着我一塊騎馬?這樣好歹有點風。”
“可我不會。”
“沒事,我教你。”
“我不要,我要跟舒兒一塊坐馬車。”衛奕說。
紀雲舒也探出了身子,與他說,“衛奕,你要是累了,我們就在這先休息一會。”
“我不累,只是熱。”
“那你上馬車,我給你扇風,等太陽落山就不熱了,這樣,我們也能在酉時趕到安撫。”
衛奕想了下,便點了頭,準備擡腳上馬車時,突然想到了什麼。
轉身就瞪着琅泊,手一伸,“你不是說,等到了驛站就還我銀子嗎?昨天你都沒給我,現在給我吧。”
一副債主的樣子!
這小子,記性倒是不錯。
琅泊哪來這麼多銀子啊,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兩腮抽搐。
正好,前頭馬車裡的景容探出腦袋問了一聲,“怎麼了?”
琅泊便下馬跑了過去,壓低聲音附在馬車旁,說,“王爺,衛公子找我要銀子呢,五十三兩,我身上的銀子不夠,這……”
“沒有啊?”
“恩。”
“那就借唄。”
啥?
琅泊可憐又委屈道,“王爺,衛公子的銀子,可是你拿走的,我一兩都沒拿,你把這事丟給我,我接不起來啊。”
景容還裝模作樣的點點頭思忖了下,“那這樣吧,本王借你五十三兩,你拿去還給他,這錢,就在你的俸銀里扣了。”
麻痹,有你這樣訛人的嗎?
琅泊想掐死他的衝動都有了!
奈何,真沒那個膽子。
於是,只好認慫、也認栽了。
“行,那就當屬下借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