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紀雲舒一直在屋子裡等着,想聽聽景容從宮裡帶來的消息。
一整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大概是想得太過出神的原因,兩個小丫頭端了飯菜進來,放到她面前。
說,“紀先生,你一上午都沒有進食了,多少還是吃一點吧,不然身子會熬不住的。”
“不用了!”
現在這個時候,她哪裡還吃得下飯啊。
一方面是案件的事情,一方面,是蘇子洛的事情。
嘆了一聲氣。
“先生這怎麼了?一早上就這樣,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搖頭!
“先生心情不好?”
搖頭!
丫頭抓了抓腦袋,也就不問了,瞧着紀雲舒也沒有心情與她搭話,便聳了聳肩,可是又問了一句,“對了紀先生,衛公子什麼時候回來啊?這都出去好幾天了。”
提起衛奕,紀雲舒倒是眉眼動了動,回了一句,“還要一段時間。”
“哦!衛公子不在,這裡都冷清多了。”
“……”
沒有迴應,丫頭也沒有再打擾她,便折身出去了。
只是——
腳剛剛出到門檻上。
“等等!”
紀雲舒突然喊了一聲。
那丫頭嚇了一大跳,擡在半空中的腳也不敢收回,就這樣微微顫顫的擡着。
一臉震驚,“先生……怎……怎麼了?”
紀雲舒急忙走了過去,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腳,心底突然冒出一個讓她覺得震驚的想法來。
當下,就將自己畫好的那張畫拿了出來。
嘴上輕聲的念着,“如果是腳印,那麼……這是一個女人的腳印。”
呃!
嚇到她了。
因爲驛站都會打掃,每個角落都會仔仔細細的清理,尉遲林又不準人進去他的房間,所以,這個腳印,絕對不會是尉遲林住進去之前留下的。
而唯一進過他房間的人,就是蘇子洛和紀黎,可是他們的腳,明顯不會這麼小啊!
也就是說——
進去房間裡的人,還有另外一個人。
一個女人!
小丫頭的腳還不敢放下,身子都搖搖欲墜了。
“先生,我可以將腳放下了嗎?”
這話才說完,紀雲舒就已經衝出了房間,再一次去了驛站。
急匆匆的上了尉遲林的房間!
屍體還擺放在牀上,只是有些腐爛發臭了。
她擰了擰鼻走了過去,一把將白色的布掀開。
屍體的惡臭味更加刺鼻,尉遲林的臉也呈現着一種僵硬狀態,彷彿一夜暴瘦似的,都露出了凸起的顴骨。
膚色也青檸發黑!
有些悽慘!
紀雲舒則二話不說,將頭顱再次抱起來,仔細的查看起切口。
因爲過了幾天,切口處的皮肉有些收緊,正是因爲如此,才讓她發現了她之前根本就沒有發現的一點。
心中的答案,已經落定了。
只是——
“怎麼會是她呢?”
語氣明顯驚訝。
而這個時候,背後則傳來了蘇子洛的聲音。
“先生何時過來的?”
聞聲,她抱着那顆頭顱轉身看去,就看到蘇子洛出現在了門口。
他剛剛從桃花源回來!
紀雲舒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他,又帶着不可置信。
蘇子洛是個聰明的人,心中已經猜到了。
於是滾着輪椅進到房間裡來,身後的列兒並沒有跟進去,而是乖巧的將門給關上了。
房間裡,就只剩下他和紀雲舒。
紀雲舒將手中的頭顱抱了過來,冷冷的朝蘇子洛問了一句,“爲什麼?”
“爲什麼?紀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用跟我狡辯了,從頭到尾,整個事件,你都清清楚楚。”
蘇子洛一如既往的冷靜,“先生想說什麼?”
紀雲舒直接將頭顱的切口對向他,篤定的說,“尉遲將軍的頭,其實受過兩次傷。”
“哦?”
“在被一劍砍下之前,脖子上,就受過傷,是被一把小小的彎刀所傷,因爲在造成這個傷口後的一炷香時間裡,被劍在同樣的地方砍下,所以,很難看得出來,但是等十二個時辰一過,兩把不同兇器所造成的傷口,就會因爲空氣氧化的緣故,皮肉處的傷口,在血液凝結,亦或是結痂的方式,會在表面上分開成兩道褶皺,簡單的活,也就是因爲傷口深淺的原因,導致兩道傷口在緊縮後分開。”
說完,她就指着手中尉遲林頭顱的切口處。
的確,就在接近喉結處的位置,皮肉緊縮,兩道傷痕,已經顯示出來了。
蘇子洛靜靜的聽着,並不打算打斷她的話,反而一臉興致。
隨即,紀雲舒就將自己畫的那幅畫拿了出來,手中的血站在白色的紙面上,五指印,血絲連着。
她又說,“這個印跡,我一直以爲是驛站裡面的人的,但是我錯了,因爲這個腳印,是一個女人的。”
聽到這裡,蘇子洛勾了勾眉,淡淡的問,“那麼,先生認爲是誰?”
“孔虞!”
紀雲舒十分篤定!
聽到這兩個字,蘇子洛笑笑,“爲何?”
“設宴當天,我見到她穿過的那雙鞋,一開始,這個紋案我一直想不到是什麼,但是當我想到這是一個女人的腳印時,我纔想起來,也更加堅定,這就是孔虞留下的,那天晚上,她來過。”
“難道先生忘了嗎?驛站裡的士兵不是說了,那晚,除了紀黎,沒有人進來過。”
“那是因爲蘇先生你,早就交代過了,沒人敢說。”
“哦?可我爲何要這麼做?”
“難道要我全數說得明明白白嗎?”紀雲舒激動起來,眼泛淚光。
將頭顱放下後,她朝着蘇子洛走近了幾步,吸了吸鼻子。
鄭重道,“既然你還不願意說實話,那我就替你說,那晚,孔虞從宮裡出來,到了這裡,當時,紀黎已經喝得伶仃大醉,她與尉遲將軍說自己根本不願嫁去曲姜,希望他能奏明皇上,另選他人,這樣就不會連累到景容,她也能全身而退,當然,她一定是做了必死的決心纔來的,可尉遲將軍不應,她着急之下,便用自己帶來的彎刀割傷了他的脖子,尉遲將軍大怒,將她逼至門後,恰好她袖中的帕子落到地上,腳踩了上去,一半落在帕子上,一半,就落在了門後的灰塵上。”
聽完,蘇子洛問了一句,“那當時,她是怎麼離開的?那塊帕子,又去了哪兒?”
“因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