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苑,紀雲舒沉默不語,神色緊擰,讓人無從猜起。
景容隨在她身後進了屋,見她手裡拿着那個盒子不鬆開,問:“那盒子裡裝了什麼?竟讓人愁眉不展。”
“不是愁眉不展,只是……”她搖搖頭:“罷了,明日再說。”
“你要是知道兇手是誰了,爲什麼要等到明天?”
“王爺是不是忘了,小的說過,兇手很有可能,有兩個人,若是現在辦,會打草驚蛇。”
“所以,你已經知道其中一個兇手是誰了?”
她猶豫半會才點頭:“應該吧。”
景容笑了笑,雙手往後一背,踏步進了右側的那間房,頭也不回的說:“那本王就等着明日的一出好戲。”
吱~咚
門被磕上了。
而他竟然都不過問一句,其中一個兇手是誰?
紀雲舒坐在內廳,修長的素手緊扣在懷中的盒子上,輕輕敲了敲,伴隨着盒子上的小鎖鏈,發出了滲人的幽聲……
沒多久,她起身再一次出去了,直接去了停放周小姐屍體的靈堂裡。
靈堂裡守着幾個丫頭,見紀雲舒一來,擡了擡眼,行了個禮,繼續乖乖守在外頭。
裡頭停放的棺材擺在中間,棺材蓋已經蓋上,上面罩着一塊黑布,黑布上又用一塊翠玉壓着!
古話說得好,越是翠綠的玉,越辟邪!
這時,周家的老管家從外頭進來,佝僂着腰,一隻手拿着一個點了燈的燭臺,一隻手壓在腹前,緩緩走到紀雲舒面前,詢問。
“先生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吩咐嗎?”
紀雲舒微微搖頭:“沒事,只是過來看看。”
“若先生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就是,老爺交代了,不能怠慢先生。”
“老先生不必麻煩,在下一向清閒慣了,金玉雕琢的生活,不適合我。”紀雲舒啓脣笑笑。
老管家作了下頭,門外忽進一陣冷風,掀開了老管家頭上的喪服帽,那張蒼老的面容頓時暴露在他手中的燭光下。
暗黃的膚色、緊皺的皮囊,加上那雙深凹黝黑的眼窩,都透着淒涼二字,特別是左臉上那道從眼角延伸至嘴角的疤痕,應該是被人用刀劃傷,而因爲沒有仔細處理,以至於傷痕的皮肉往外翻展,形成了一道極爲猙獰的紅色結痂。
猛然一眼,着實有些嚇人!
紀雲舒眼神微搐。
老管家立刻將頭埋低,將帽子重新扯上頭頂,躬腰向下:“老奴面相醜陋,怕是驚着了先生。”
“老先生別誤會了,在下絕對沒有半點不敬,只是……見老先生臉上的傷,似乎有好些年之久吧。”紀雲舒過問之時小心翼翼。
“是,幾年前不小心劃傷的,這疤就一直落在臉上了。”老管家語氣平淡,聽不出多大的感慨。
而紀雲舒眼皮輕垂了幾下,也不再過問,老管家咳了兩聲,道:“天色不早了,不如老奴提燈送先生回去休息吧?”
她搖頭:“不用了,延路都有燈,我自己走就行,時辰不早了,老先生和這些丫頭們還是早些休息吧。”
“好的。”
邁步出了靈堂,紀雲舒看似平靜的面容上,卻平添了幾分顧慮和惋惜!
這種徒升而起的心思,卻無人發覺。
當晚,天下起了小雨,臨近丑時,竟漸漸下起了雪。
錦江位於北樑縣的最北端,從入冬以來,隔日就會有一場小雪,白雪覆蓋下的錦江城如裹了一層珍珠粉末,透着銀白色的光暈。
卻又被那蜿蜒曲折的青石路連綿措開,一一瓜分出了無數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