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和阿怡不一樣,她說話直來直往,不喜歡拐彎抹角,有話說話,看到什麼就喜歡說什麼,但也不是什麼口無遮攔的人,就是性子比較直爽,事情也習慣性分得清清楚楚,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當然,也十分忠心,一旦認定了主子,就會賣命到底,這樣人,很適合留在身邊,也是爲什麼蘇子洛在諾大的蘇府裡挑了她過來照顧紀雲舒的原因。
紀雲舒對她剛纔說的話以笑迴應。
沒說什麼!
但阿嬌說的沒錯,蘇子洛對她確實好,將她安排在這裡,又安排人在旁伺候,將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該有的都有了,而且這個地方也是仔細挑選的,知道她喜歡清淨,特意選了這裡,風景宜人,讓她待在這裡也不會覺得無聊,心情也會舒服很多。
而這些年,阿嬌還從來沒有見過自家公子對哪位姑娘這麼上心的,甚至說見到紀雲舒就等於見到他那樣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爲紀雲舒就是府上的夫人了,由此也可見,這位紀姑娘非同一般人!與自家公子一定有過故事!
如此肯定!
阿嬌見她持久不說話,便將話題拉到正題上來,說,“不過姑娘,咱們在這裡還是要小心些爲好,畢竟不是在燕京城,多個心眼是不會有錯的!那些人我們又不認識,你就這樣安排他們全部住下,恐怕不妥當,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咱們可怎麼辦?”
“你這是杞人憂天了!”
”奴婢也是實話實說。”
紀雲舒沒想那麼多,扭頭吩咐她,“行了,你別再想這些了,我看阿怡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你去幫幫她吧。”
“是!”阿嬌也不再說什麼,點頭去了。
紀雲舒走到廳外的屋檐下,仰頭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雨滴,就像天空被鑿開了無數的窟窿眼,雨水傾軋而下,像是要將這周圍的竹林都淹沒了一般,氣勢漸大,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照這樣一直下下去,估計等到明天一早,整片林子裡都將泥濘遍地,難以行走,馬車怕是也難行半步。
她輕輕的嘆了一聲氣,不知道景容什麼時候回來?
可是又想着天下這麼大的雨,他怕是來不了了。
雨越來越大,天空中還閃過幾道雷鳴,幾道下來後,天突然就黑了,冷風瑟瑟,像狼嚎一樣在林子裡響起,十分瘮人,恐怕在此處行走的人都會被嚇得半死。
阿嬌和阿怡安排好了那些人後,見天色都已經晚了,趕緊將竹屋各處的燈點上,燈火一亮,整個竹屋似乎都暖和了很多,與周圍詭異的山間林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仍舊是那萬林叢中的一道曙光,就像一盞明燈。
紀雲舒一直等在廳外,望着前來此處的方向,還是沒有動靜,還是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阿嬌見夜裡風寒,趕緊取來一件淺藍色的披風給她披上,一邊問:“姑娘是在等離公子吧。”
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她說:“他今晚大概是不會來了。”
阿嬌說:“離公子進城去了,一定是忙着什麼事,而且天下這麼大的雨,恐怕就耽誤了,或許……不來了,姑娘就別等了,外面這麼大的雨,還那麼大的風,要是受寒了可不好,到爐子旁坐會吧。”
紀雲舒又嘆了聲氣。
她回到廳中坐下,阿怡就抱來一個暖爐放在他旁邊,生怕她冷,又給她拿來一塊毛毯蓋在她身上。
“那些人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姑娘就放心吧!他們大概都累了,吃了東西就回屋休息了。
“那就好!”
“姑娘要不要再吃點?我讓廚房去準備。”阿怡問。
她摸了摸肚子,確實有些餓了:“你去熬點粥吧,別的我也吃不下。”
“是,奴婢這就去。”阿怡急忙朝廚房去。
阿嬌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忽然好奇的問:“姑娘,你會畫畫?”
“怎麼了?”
“阿怡跟我說,姑娘畫的畫兒很好看。”
她畫景容的時候,是阿怡給自己準備了筆墨,當時將她的畫作從外面的廳中挪到屋中的時候也是阿怡,所以見到過她的畫。
栩栩如生!
那人兒就像是映在紙上一樣!
紀雲舒笑了下,說:“畫畫的再好又怎麼樣?對方要是不領情,那就只是一張廢紙。”
景容如何也不肯接下她畫的那張畫,那就等於她白忙活一場,既然白忙活了,豈不就是一張廢紙,一張不被領情的廢紙。
阿嬌懂得主子的表情,見氣氛不對,加上紀雲舒眉眼間閃過了一道傷感,她也乖覺的避開這個話題,說道別的:“姑娘,你喜歡吃美人餅嗎?”
美人餅?
“那是什麼?”
“其實就是我家鄉的一種特產,就是由很多鮮花裹上面粉後,放在蒸屜裡蒸出來的,顏色很漂亮,所以就叫做美人餅了。”
“好吃嗎?”
“當然好吃,公子之前也吃過 ,還誇奴婢做的好,姑娘要是想吃,我現在就可以去給你做。”阿嬌臉上滿是得意的笑。
紀雲舒確實肚子餓了,可想着阿怡已經讓廚娘去準備了,也都這麼晚了,不想再讓阿嬌去折騰,就說:“等明天吧。”
“好,那明天奴婢一早就給你做,相信你一定喜歡。”
“你怎麼就知道我喜歡?”
“因爲公子喜歡,相信姑娘應該也會喜歡的。”阿嬌似乎有意的將紀雲舒和蘇子洛掛在了一塊。
郎才女貌,確實般配!
紀雲舒笑了笑,問她:“你多大了?”
“奴婢十六。”
“你個丫頭年紀這麼小,嘴巴就賊精賊精的。”
“姑娘何出此言?”阿嬌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紀雲舒輕沉了口氣,正要開口說——
阿怡的聲音從後院遠遠的傳了過來,急急忙忙:“姑娘,不……不好了!”
嗯?
聞聲回頭一看,就看到阿怡臉色驚慌的跑了過來,額頭上冒着汗。
像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
阿嬌率先緊張起來,皺着一張臉,問,“怎麼了?慌慌張張的,發生什麼事了?”
阿怡直接將視線投向紀雲舒,說,“姑娘,今日那個戴在面紗的目光出事了。”
“到底怎麼了?”
“奴婢也不知道,她現在嘔吐得厲害,整張臉都白了。”
“可是吃錯東西了?”
“不像是吃錯東西了,而且吐出來的……還有血。”阿怡說的時候眼睛裡盡是害怕,一雙手也緊緊的絞在一塊,現在想想剛纔看到那目光嘔吐的畫面,此時心還是顫的,不禁緊了緊脖子,胃裡也跟着一陣翻涌,難受的很。
紀雲舒一聽這話,趕緊讓阿怡帶自己過去那姑娘的房間,等到了房間外,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嘔吐的聲音,還有旁人擔心的聲音。
“姐姐,你怎麼了?可不要嚇我,姐姐!”那七八歲的姑娘柳雲珠站在牀邊哭喊着。
牀邊還圍着今天避雨的那些人,大家都面色擔憂的看着牀上的柳雲煙。
而柳雲煙則半邊身子伏趴在牀邊,臉上的面紗已經被摘了去,那張宛若天仙一般的臉顯露在人前,只是此刻沒有半點血絲,蒼白得十分厲害,嘴角上掛着血,躺在牀上一副虛脫的模樣,那雙原本柔着一汪清泉的眼睛裡現在充斥了血絲,有些許可怖之色。
“小姐,你好點了嗎?”柳雲煙身邊的丫頭問道。
可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小姑娘柳雲珠一直哭。
旁人也是着急的不行。
紀雲舒快步進屋,一邊問:“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