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榮的聲音依然高亢:“皇上,臣以爲就是把監軍常不是由朝廷指派,而是從軍隊中挑選,他們負有穩定軍隊的作用,同時,他們可對將領提出的人選進行覈准。爲了避免引起混亂,監軍對將領提出的人選要麼同意,要麼不同意,監軍不能指派人手。
”
略一停頓,阿晚榮接着道:“皇上請想,一個人的本事再大,可以殺掉一個監軍,甚至幾個,十幾個,卻不能把一套常設的監軍制度拔除。”
李隆基一開始不信,以爲是亂說,聽到這裡,不由得眼睛放光。陳晚榮說得沒錯,歷史上那些作亂的將領就是因爲無人監督,或監督不得力。朝廷並非沒有派監軍,而是監軍給他收買了,任由他胡作非爲。
再,監軍的人太少,作用有限,將領可以上下其手。若是設立一套常設的監軍制度,會是怎樣呢?
一個人再厲害,要想把一套制度給壞了,還真不容易。李隆基看着姚崇,問道:“你們以爲他說的有沒有道理?”
姚崇沉吟着沒有說話,張守率先說話:“皇上,臣以爲有道理。陳監軍所說,監軍來自於軍隊,那麼監軍也通兵法,就不至於瞎指揮,這於將領有莫大的便利。”
現在指派的監軍要麼文臣,要麼親信,真正懂得軍事的不多,這讓將領們很是苦惱。正是因爲如此,陳晚榮能放手讓將軍們施展,不瞎指揮,給人的印象深刻,得到將軍們地認可。
張守是帶兵地,監軍對他造成的不便有多大,他再清楚不過了。
宋思索着道:“皇上,真要常設一套監軍的話,那麼軍隊裡每一級都有監軍,他們來自於軍隊,既懂兵法,又能穩定軍隊,將領要想坐大,也大可能,此事,可議!”
姚崇接着道:“關鍵問題是要把職責明確下來。還要給監軍以晉升之路。”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要是沒有晉升之路。誰願意去做監軍?
李隆基並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站起身來。擰着眉頭。開始踱步了。陳晚榮自打和他相識以來。凡有事情。李隆基都是一念而決。如現在這般踱步沉思地事情不多。實在是這事太過重大。這是一個千年難題。無數人費盡無數心血都沒有解決地問題。李隆基不得不認真思索。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過了老一陣。李隆基擊掌:“此事可行。朕看這事就宋擔起來。再把王忠嗣調給你。先把監軍制度建起來。宋。你兼領兵部尚書。這事辦起來就方便多了。”
宋一代能臣。上戰場也許不行。用來做兵部尚書還是沒問題。衆人對這一任命沒有異議。宋領旨道:“遵旨!”
李隆基重新落座道:“來。我們把這事好好議議。一定要議透。職責區分。晉升辦法都要議清楚。”
於是,四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商議如何設立監軍一事了。
經過一番商議,細節就敲定了,一套常設監軍體制就要在唐軍中推行了。陳晚榮長吁一口氣,心想:“要不是因爲安史之亂,儘管唐玄宗到時已經沉緬於享樂之中,不太愛理政了,唐朝也不會那般由盛轉衰,急轉直下,唐朝的繁榮再持續幾十年沒有問題。有了這套常設監軍體制,安祿史想造反,難度大了許多。一是,他能不能安插他的親信是一個很大地問題。即使他安插了親信,能不能保密也是一個問題。歷史上,率先現安祿山要造反的不是別人,是詩仙李白。只是,他是一個文人,誰也不會信他的話。有了這套體制,軍隊穩定多了。要是連這套體制也防止不了的人,那隻能說是天絕,我也無能爲力了!”
這番商議費時極長,等到商議完,天都放亮老大一陣了。
“一個千年未解地難題,沒成想,給陳晚榮解決了,還是在新年的第一天完成地,真是萬事新呀!可喜!”李隆基有些感慨。
解決軍隊的穩定性,就連秦始漢武都束手,他們能夠調用軍隊,能夠打勝仗,就是沒有找到一個能夠長期穩定軍隊的法子,現在,終於解決這一問題了,姚崇他們不由得輕鬆一笑。
李隆基接着道:“已經到了新的一年,今年和突厥人這一仗,朕估計,會提前到來。默啜一定是在想,大唐一定會對他動手,他必須在大唐動手之前先下手爲強,拿下受降三城,因而,這一戰等不到春暖花開之時就要開打。張守,過了上元節,你就趕赴軍中。”
張守噌的一下站起身:“皇上,不必等到過了上元節,臣這就走。”
李隆基一擺手道:“今天是新年,你今天趕去軍中,不合適。”
張守很是堅決道:“皇上,軍情似火,臣越早趕去越好。這過年,等臣打了大勝仗,再來過也不遲!”
李隆基聳然動容,不由得站起身,打量着張守,輕輕擊掌,讚道:“好!說得好!有你這豪言,朕這心可以放下了。好吧,朕答應你。你今天趕赴軍中,等到天氣稍爲暖和點,陳晚榮再率領炮兵趕來與你會合。”
“遵旨!”
陳晚榮,你剛成親,按理說,派你出征有些奪人
,你這監軍做得還不錯,至少沒有將領彈劾你,聲。你和張守又合得來,只好委屈你一回了。”李隆基看着陳晚榮,問道:“你有什麼要求沒有?”
“要求?”李隆基不提還好,一提倒是提醒陳晚榮了:“皇上,臣主理軍器監,需要的不僅僅是人手,還需要良工。良工,臣打算自己來培養。不過,皇上要是准許臣在國子監開設一些功課,專門爲軍器監培養人才地話,那再好不過了。”
“你想到國子監去傳授技藝之學?還真是異想天開!”國子監主要是傳授四書五經,聖人之道,書學和數學所佔份額太少,可以忽略。陳晚榮這一提議還真是大膽,李隆基很是驚奇,想了想道:“自你主理軍器監以後,軍器監做出地東西很多,樣樣都有大用處,要是能做出更多地好東西,那就更好了。好,這事,朕準了!”
陳晚榮已經意識到一個問題,還得展開理論研究,這不是現在軍器監的人所能完成地。這需要培養一大批科技人才,還非得把觸角伸到國子監不可,畢竟國子監纔是唐朝讀書人心中的“聖地”。要是在國子監開設課程,必然會吸引不少人到軍器監來,到時,就可以把理論研究開展起來。
本以爲要費一番脣舌,沒想到李隆基爽快地答應了,陳晚榮大是高興:“謝皇上!”
“好了!今天是新年,你們就去忙你們的!”李隆基一擺手,陳晚榮他們退了出去了。
一出大明宮,張守回到住處,帶上人,直奔幽州去了。陳晚榮和他是搭檔,不得不送,直送到建春門外方纔回府。
一回到府裡,鄭晴,陳老實夫婦就圍上來。陳老實的埋怨聲老遠就傳了過來:“晚榮,你這都去哪裡了呢?今天是新年,上朝也用不了多大一會夫,你咋這時候纔回來呢?”
陳王氏馬上就維護陳晚榮:“當家地,你說得輕巧,晚榮不象你,沒事也回家。晚榮肯定是給大事纏住了,脫不開身。”
陳老實依然嘴硬:“那也得早點回家呀!”
陳晚榮拉着鄭晴的玉手,笑道:“爹,娘,別說了,今天朝中有事。”
“朝中有事?那些上朝的不早就回來了?”陳老實不信。
他們是早就散了,只是陳晚榮和姚崇他們卻沒有那好運氣,這事不能說給他知曉,陳晚榮一本正經的道:“爹,我說有事,肯定有事。朝中地事,我不便說給你知曉。你相信我就行了。”
“晚榮,爹哪不信你呢!”陳老實趕緊表明態度:“晚榮,我們商量着,等你回來,我們出去走走。過新年,出去走走,有好處。”
陳晚榮搖頭道:“爹,你們去吧,我去不了,我還有事情做。
哦,對了,我馬上要趕去道長那裡。”
“晚榮,不是說好了,今天要出去走走麼?你咋變卦了?”陳王氏一臉的驚奇。
還是鄭晴向着他:“娘,他是有事,你們多多體諒。”
“體諒,體諒!”陳老實有些口不應心。
鄭晴拉着陳晚榮,回到二人房間,鄭晴一邊忙着給陳晚榮遞茶水,一邊問道:“朝中出大事了?”
“大事沒有。”陳晚榮喝着熱茶:“我要是再次率軍出征,你會不會高興?”
“你又要出征?”鄭晴很是驚訝,一臉地黯然:“你上戰場,人家多擔心呀!不過,我還是高興,男兒有志在四方,我不能因爲擔心就留下你,你應該展開你的翅膀,翱翔於九天之上。”
新婚不久,就要上戰場,這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事情。鄭晴能如此大度,比千言萬語更能暖人心,陳晚榮大是感動,摟着伊人的纖腰,很是動情的:“能娶到你,是我修來的福氣。”
鄭晴很是溫柔地把腦袋靠在陳晚榮肩頭,輕聲道:“你是我的相公,我不你,還能有誰你?”
聽了這話,陳晚榮幸福得想哭,不由自主地擡起伊人的下巴,輕輕吻在伊人地香脣上。
就在兩人相擁相偎之際,陳再榮的聲音想起:“哥,你在麼?師父來了。”
“道長來了?我這就來。”陳晚榮和伊人分開,略一整理衣衫,拉開門,只見陳再榮站在門外:“我正要去拜訪道長,沒想到,他倒先來了。”
陳再榮不無得意地道:“今天是新年,我自然要是去給師父賀新年了,順帶把師父請了回來。哥,你這下省事了吧?怎麼謝我?”
眨巴眨巴眼睛,頗有點調皮。
“好!做得不錯!我叫道長少傳你兩手絕活!”陳晚榮如是回敬他。
陳再榮一吐舌頭:“你還是我的哥麼?”
陳晚榮快步趕到客廳,只見司馬承禎師徒安坐着,正吃着茶。陳晚榮一打量,司馬承禎師徒身着一件新道袍,一塵不染,很是潔淨。
新年對中國人地影響很大,就連萬事不縈於懷地司馬承禎都要穿一件新衣,慶賀一下。
“給道長恭賀新年!”陳晚榮上前相見。
司馬承禎放下茶杯,站起身道:“呵呵!貧道這裡給小友賀新年!”
兩人見過禮,陳晚榮又和他
徒弟見禮。見過禮,陳晚榮笑道:“道長,現在府了,你和幾位道長就搬回來。過段時間,我要去北地,很久不能回來。有些事,我正好趁這段時間與道長商量商量。”
上次,潛邸被燒燬,住到鄭府有些擁擠,司馬承禎師徒加入軍器監後,就住進了軍器監的房子。
這次去打後突厥,什麼時間能打完誰也說不準。打得好,三兩月就能完成。打得不好,只有象當年漢武帝一樣,追到漠北去,那就耗時費年了,一兩年也未必能打完。
出征固然讓人高興,可是,陳晚榮也不想把化工落下了。這事,只有着落在司馬承禎身上了。誰叫他是陳晚榮認爲最有化學頭腦的人呢?
司馬承禎一聽北地二字,就明白陳晚榮還要出征,要他們搬回來,必然是有很多事情要交待,笑道:“既如此,貧道又要叨擾小友了。”
陳再榮大喜道:“師父,你早就該搬回來了。以前,我在東宮,回家的時間不多。現在,我在炮兵,回家的時間要多些,就能時時聆聽您老人家的教誨了。”
陳晚榮直入主題道:“道長,我再過一兩個月就要走了。我不想我走了之後,化工沒有動靜,這事,只好請道長多出力了。”
不提還好,一提起化工二字,司馬承禎恬淡地本性就不見了,很是急切的道:“小友,你得多傳點化工給貧道,你不能秘技自珍。”
化工有多奇妙,司馬承禎這個大煉丹家不會不知道,早就食髓知味了,陳晚榮話這是投其所好,讓他心喜不已。
陳晚榮笑道:“道長見愛,那是我的榮幸。化工能做的東西很多,樣樣對大唐都有莫大地用處。不過,要想做出這些東西,就需要做出硫酸。”
“硫酸不是已經做出來了麼?”清虛有些想不明白。
陳晚榮點頭道:“沒錯,我們是做出了硫酸。不過,現在這方法做出來的硫酸太少,不夠用,就是我想多造些玻璃都不行。硫酸除了從膽裡面提煉,還可以用其他地方法來做,這就是我今天要給道長說的。我們應該建立一套做硫酸的設備,大量做硫酸。”
“好是好,不過有一個問題,就是硫酸用到哪裡呢?”司馬承禎有些遲疑:“硫酸只能處理石墨,沒有其他的用處吧?”
硫酸號稱“工業之母”,沒有硫酸,現代社會的生活舒適度會下降許多。當然,這點司馬承禎不知道,有如此疑問很正常。
陳晚榮先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知曉硫酸地巨大用途,只有這樣,他們纔會遺餘力去做,解釋道:“道長有所不知,用來處理石墨,不過是硫酸的一個小用處罷了。道長有一顆濟世救人之心,醫術高超,請問道長,寒熱重症能治嗎?”
寒熱重症就是虐疾,是古代地不治之症。司馬承禎長嘆一聲道:“小友,別的病,貧道還能出力一二,唯有這寒熱重症,貧道是束手無策。要是能有一劑良藥,治卻這寒熱重症,那該多好!”
虐疾奪去無數人地生命,多少醫家爲之努力,想找到醫治的良藥,就是不可得,要司馬承禎不感慨都不行。
陳晚榮接着道:“道長有所不知,要是有了硫酸,就能做出治寒熱重症地良藥。
”
“真有這種良藥?”說這話的不僅僅有司馬承禎師徒,還有鄭晴。
他們深知虐疾的危害有多大,乍聞此言,驚奇不置,眼珠都掉到地上了。
陳晚榮非常肯定的道:“是的,沒錯。而且,這藥很平常。這事,我也想做,現在做不了,希望以後能做,我一併說給道長知曉。田間地頭有一種草,很臭,我們叫做臭篙,從臭篙裡提煉出來的藥,正好可以治虐疾。”
從臭篙裡面提煉出青篙素,可以治惡性虐疾,這是中國人的明。美越戰爭期間,爲了支援越南,中國總共投入了近三十萬軍隊、工程技術人員、司機、後勤人員。犧牲了差不多五千人,有一千人長眠在越南的叢林。
由於越南特別熱,援越的戰士們最大的問題就是虐疾,傳統的奎寧(也就是金雞納霜)治不了,中國不得不研究新藥。經過數年的努力,終於從臭篙裡提煉出青篙素,治好了惡性虐疾。
“臭篙?臭篙那麼臭,能行麼?”一向陳晚榮的鄭晴率先表疑問。
臭篙能治虐疾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卻給人忽略,一忽略就是數千年,根本原因就是因爲臭篙太臭,不爲人重視。要不是偶然的機會,讓人現這一秘密,說不定到現在,臭篙依然不爲人重視。
如她這想法的人太多了,座中的司馬承禎師徒和陳再榮也如鄭晴一般反應。
“千真萬確!”陳晚榮以不可置疑的口吻道。
司馬承禎一下子就急切起來:“小友,這要怎麼製得良藥呢?”
製得醫治寒熱重症的良藥,是他的夢想,現在就要成真了,司馬承禎心中的激動遠非筆墨所能形容,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陳晚榮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