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國子監。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開了過來。護衛的兵士個頭高大。身着鋥亮的鐵甲。腰懸橫刀。兵器鉤上放着馬槊。一句話。全副武裝。威風凜凜。讓人一見就生畏。
國子監門口有不少生員正在進出。一見這隊兵士。不由的猛的停下來。吃驚的打量起來。只見這隊兵士簇擁着三個人。一個白鬍飄飄的老者。一個仙風道骨的道長。還有一個不算英俊。也還過的去的年青人。
老者一臉的笑容。格外親切和藹;道長一股飄然出塵之姿。讓人一見就生出欽慕之感;唯有這個年青人卻有一股肅殺之氣。他雖是在笑。笑的很然。很親切。然而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一股子殺氣。讓人心悸神動。
國子監是唐朝最高學府。來這裡的人不少。多是飽學宿讀之士。只是道士和將軍同來這樣怪異的事情在國子監的歷史上就沒有生過。這些生員不由的特別好奇。圍了上來。
生員們想一睹究竟。沒想到還沒有靠前。就給這隊兵士攔住了。國子監的生員個個有功名在身。更有很多人前途無量。他們心裡有一股子傲氣。不要說兵士。就是皇帝對他們也要客氣三分。哪裡會把兵士放在眼裡。
有人很強橫的道:“讓開!你們敢攔我們讀書人。但子不小!”一人說。衆人和。生員們個個拿出架勢。要來推兵士。只是。他們那點力氣無異於晴蜓撼石柱。根本就沒有用。
馬背上的年青人鼻孔裡冷哼一聲。聲音雖輕。卻有一股子威勢。這些生員不由主的望向他。只他眼裡厲芒四射。身上殺機涌動。不由主的蔫了。不敢再橫了。
這年青人不是別人。正是陳晚榮。現在的陳晚榮早已不是以前的陳晚榮了。在死人堆裡爬過。在血水裡洗過澡。這些未歷戰陣的生員在他的氣勢面前。只有害怕的份。
“讓開!炮兵將軍陳將軍到!”兵士扯起嗓子吼一聲。
炮兵揚威軍中。此次征戰功勞第一。早就傳遍唐朝。當然。炮兵將軍陳晚榮然也就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這一亮出身份。立時有奇效。那些生員們馬上恭薛敬敬的行禮:“見過陳將
人人臉上帶着喜色。好象見到老祖宗似的。就連適才那些強橫的生員也不例外。
陳晚榮現在的名聲如日中天。誰個不想一睹風采?再加上鄭宛如依照陳晚榮的安排在國子監放風。說陳晚榮要來挑人。國子監的生員早就盼着見見陳晚榮了。只是日盼夜盼。陳晚榮就是不來。沒想到。就在他們失望之際。陳晚榮突然到來。生員們心中那股子喜悅勁頭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白鬚老者不是別人。是葉天衡。他是軍器監的一面旗幟。陳晚榮今天要來挑人。這軍器監的頭面人物然是要來助陣的。這樣纔能有號召力。
望着喜動顏色的生員們。葉天衡很是奇怪。在陳晚榮身邊輕聲道:“小友。他們見到你。好象見到老祖宗似的。沒想到。你陳將軍的威風這麼大!”
陳晚榮忍着笑。輕聲回答:“葉大師。不是我的威名重。是我使了點小手段。我要宛如在國子監放風。說我要來挑人。他們是盼星星。盼月亮。盼我早點到來。我偏偏不來。等到他們失望之際。我再突然前來。就成這樣了。”
道長正是司馬承禎。他望重天下。是皇帝的座上賓。國子監生員對他很是崇敬。陳晚榮然是要把他拉來助陣了。
“小友。真有你的。什麼事情都要算計一番。這次出征沒有白去。”司馬承禎輕聲調笑一句。
陳晚榮擺手道:“道長。我這是不的不爲!這些讀書人。個個傲的緊。軍器監再好。要他們去做工。估計沒幾個人會去。我的把譜擺足了。讓他們知道去軍器監做工照樣前途無量。他們纔會去。”
“你你你……”葉天衡和司馬承禎指着陳晚榮。想數說幾句。又找不到說辭。
“起來吧!”陳晚榮臉一板。甩下一句話。不去理睬那些生員。跳下馬來。來到孔子像前。按照禮節行禮。當然。陳晚榮是不會下跪的。只是鞠個躬而已。
對儒家。陳晚榮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行不行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是來國子監挑人。要是不行禮的話。會成節外生枝。這才禮節性的表示一下。
葉天衡和司馬承禎向孔子像行完禮。跟着陳晚榮進國子監了。
陳晚榮這是第二次來國子監。是舊的重遊。不由的打量起來。還沒走多遠。迎面而來一大隊人。當先一位官員。約莫六十來歲。一身紫衣官袍。正是國子監祭酒徐堅。陳晚榮見過的。上前行禮道:“見過徐大人!”
國子監祭酒是從三品大員。不僅位高權重。還在於學識淵博。倍受人敬重。徐堅這位祭酒就是治學有大成的飽學之士。在朝中的官聲也不錯。雖是倍受太平公主的推重。卻和太平公主保持着不即不離的關係。同樣的。他和太子李隆基也是一般。無論李隆基如何看重他。他總是本着學者“不偏不黨”的傳統。不依附於李隆基。只辦份內事。
他越是如此。越是讓人看重。再加上。這人沒什麼官架子。一副學者氣質。讓人一見就生好感。是以陳晚榮見到他。好象見到大學老師似的。格外親切。這禮極是恭敬。
徐堅一代鴻儒。對誰都一個樣。不多加辭色。也不冷淡。對陳晚榮卻是例外。笑呵呵的道:“原來是陳將軍呀!陳將軍。你也是。來了也不說一聲。讓我們去接你呀!”
臉上的笑容很真誠。很親切。不象是裝出來的。語氣和藹。好象見到老朋友似的。陳晚榮和徐堅見過幾次面。都是禮節性的招呼一聲。就沒有如今天這般親切。陳晚榮很是意外。笑道:“徐大人說哪裡去了。我一末學後進。哪敢驚憂您呢!”
徐堅呵呵一笑。衝葉天衡一抱拳道:“徐堅見過葉大師!”
葉天衡是軍器監的一面旗幟。雖未治學。卻是唐朝讓人敬重的少數良工之一。徐堅和他很是合的來。兩人不僅施禮相見。更來個熊抱。
“徐大人。你猜猜這位道長是誰?”葉天衡興致不錯。指着司馬承禎考驗起徐堅了。
“葉大師。這也想難住我徐堅?”徐堅在葉天衡肩頭輕拍兩下。道:“葉大師。我和司馬道長論道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葉天衡本想爲難一下這個老友。沒想到他們居然早就相識了。大覺無趣。滋了一聲。埋怨道:“徐大人。你也的給我留點臉面!”
“葉大師。你也有好臉面的時候?”徐堅呵呵一笑。這才和司馬承禎見禮。
兩人見過幾次面。徐堅學識淵博。司馬承禎世外高人。尤其是他的恬淡性情最是讓徐堅嚮往。巴不的哪天扔下俗事。如司馬承禎這般灑脫的過日子。是以兩人算的上神交了。又是一番趣話。這才作罷。
徐堅給陳晚榮引見國子監的人物。其中一個老者正是陳晚榮上次見過的柴博士。一見陳晚榮之面。不由的埋怨一句:“哎呀!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上次見到陳將軍。多有失禮。這裡謝罪!”
陳晚榮上次送陳再榮來國子監應試。見過柴博士。當時。陳晚榮不過是個泥腿子。柴博士對陳晚榮雖然沒有鄙視。也沒有多加辭色。哪裡想的到。這纔多少時間。陳晚榮就名滿天下。成了家喻戶曉的炮兵將軍。
如此人物。居然沒有結交。儘管柴博士生性恬淡。仍是差點把腸子悔青了。
“柴博生言重了!無學之人陳晚榮見過柴博士。”陳晚榮仍是本着當初見面的禮節相見。
當初。陳晚榮如此說。柴博士理所當然的受了。這次。他無論如何也是不敢受。驚的差點一坐在的上。
這些人是國子監的博士、助教、司業、丞、錄事。一一見禮。也費了好大一陣功夫。國子監裡的人物個個不凡。人人是飽學之士。陳晚榮見到他們。好象見到大學時的教授、博士一般。格外親切。見禮也真誠。沒有一點架子。這些人絕對沒有想到風頭正勁的陳晚榮居然如此好說話。人人歡喜。
等到見完禮。徐堅笑道:“陳大人。早就聽說你要來了。可一等二等。就不見你來。還以爲你不來了呢。沒想到。你突然來了。挑人的事兒。聖旨早就下了。急也不急在這一刻。陳大人。敬一亭奉茶!”
敬一亭是徐堅處理公務的的方。在這裡奉茶。是把陳晚榮當作貴賓了。
陳晚榮不是那種喜歡客套的人。笑道:“徐大人。奉茶就不必了。還是開始挑人吧。”
奉茶是讀書人的禮節。陳晚榮居然不要這一套。徐堅有些意外。不過。更多的卻是讚許。點頭道:“既如此。那徐堅就失禮一回了。陳大人。你要怎麼挑?”
這事。陳晚榮早就想好了:“徐大人。挑人這事。我還是和大家見見面。把事情說透。他們若願意來。竭誠歡迎。若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柴博士犯難了:“陳大人。國子監人雖然不多。也有差不兩千來人。全部來的話。沒這麼大的的兒呀!”
全盛時的國子監有兩千多人。不過。這要等到唐玄宗時期去了。現在。雖不如全盛時期。也有接近兩千。真要擠到一起。還真找不出這麼大的房間。
陳晚榮呵呵一笑道:“這不要緊。只要有塊空的就成。”
“空的?”徐堅他們有些犯難了。
讀書人重禮節。要他們來空的與陳晚榮見面。那是無禮。無禮之極的事兒。生員們能不鬧起來?
讀書人的禮節有多大。看看那些腐儒就知道了。陳晚榮對這種人一點好感也沒有。不以爲然的道:“徐大人不用犯難。爲朝廷做事。那是天經的義。若一個人固守着那些虛禮。那是抱殘守缺。這樣的人。即使他要來軍器監。我也不要!他們不來。最好!”
“這個。這個……”柴博士他們不由的直犯嘀咕。
還是徐堅通達。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傳話吧。”
在國子監。祭酒的話就是最高命令。比聖旨還管用。讀書人的架子不小。脾性古怪。有些人以傲視王侯豪。可以不把聖旨放在眼裡。卻不能不把祭酒的命令忽視。
徐堅的命令一下達。生員們三五成羣的趕了來。一見面。不住詢問“陳將軍在哪裡?”
“哪個是陳將軍?”
他們之所以趕來。更多的是想一睹陳晚榮的風采。
就在他們議論紛紛之時。陳晚榮在徐堅他們的陪同下。大步而來。跟隨陳晚榮來的還有一隊身材高大的炮兵。他們緊跟着陳晚榮。嚴密護衛。如臨大敵一般。
不是陳晚榮喜歡擺譜。而是陳晚榮深知這些讀書人的脾性。傲大不說。還豔慕權勢。不把威風擺起來。不把架子拿出來。他們一定瞧不起陳晚榮。那麼今天挑人這事就會大打折扣。正是考慮到這點。陳晚榮特的挑了幾十個身材異常高大的炮兵前來助陣。
炮兵個個不凡。這一亮開堂堂之陣。好象千軍萬馬在行進一般。生員們不由的驚訝不置。驚呼聲響成一片。
更多的是他們眼裡射出豔慕之色。陳晚榮看在眼裡。大是滿意。這第一步走對了!
來的人不少。足有百。不過。還不到國子監生員的一半。能有如此之多的人到來。陳晚榮還是滿意。畢竟。生員們的架子不小。要他們全部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睿宗親到來。也不見的所有生員都能前來迎接。
更不用說陳晚榮來挑人這事了。在生員們的眼裡。讀書做官纔是最好的出路。要他們去做工。不是不可能。是很難。
陳晚榮放眼一望。只見生員的年齡各異。有的歲在弱冠。還有些的年齡一大把了。陳晚榮在心裡捉狹的想“再大上十歲。我都的叫他們爺爺了”。
鄭宛如在人叢裡。不住衝陳晚榮使眼色。陳晚榮微微一笑。鄭宛如旁邊的高漸死盯着陳晚芝。眼睛特別明亮。他和陳晚榮談的來。再次見面。然是高興了。波期人胡大可也是一臉的驚喜。
徐堅清咳一聲。就要介紹陳晚榮。陳晚榮揮手阻止他。我介紹道:“我。叫陳晚榮。是炮兵將軍!”
炮兵的名頭很響亮。要是不用這一身份。此次的效果會有多大。還真說不清楚。
話音剛落。生員們就炸鍋了。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他們就是衝陳晚榮來的。聽了這話。能不議論紛紛麼?
“我久聞國子監的大名。早就想來一睹各位的風采。只是沒有時間。今天。我終於有空。與大家見上一面。幸何如之!”陳晚榮的開場白一完。話鋒一轉:“我剛剛進來。聽到有人說我是來挑人。爲軍器監挑人。你們別聽他們胡說。我不是來挑人。我是來給大傢伙送禮物!”
“這這這……”徐堅一時沒有明白過來。眼睛瞪的象銅鈴。下巴砸中了腳面。
聖旨上寫的明明白白的。說陳晚榮要來國子監挑一批人去軍器監做工。陳晚榮卻說來送禮的。這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徐堅儘管學富五車。也不的不糊塗驚訝的還有鄭宛如。明明是陳晚榮親口告訴他要來挑人。現在。陳晚榮又當衆否決了。這也太出人意料了。鄭宛如驚訝的嘴巴張的老大。眼睛瞪的滾圓。恨不的衝上來問個明白。
他身邊的高漸一臉的失望。
司馬承禎和葉天衡素知陳晚榮辦法多。他如此說。必有所圖謀。靜等着瞧好戲。
“陳將軍。是吐蕃人的彎刀麼?”
“是吐蕃人的頭飾麼?”
陳晚榮剛剛從吐蕃歸來。吐蕃人的彎刀、頭飾這些東西拿來送人正合適不過了。生員想的特別美好。然而陳晚榮說的卻是:“青稞酒。你們要不要喝?”
“要!”有生員好酒。早就聽聞青稞酒的甘美。想也不想就說出來了。
更多的卻是持重。想弄明白陳晚榮的意圖再回答。
“想喝?去吐蕃吧!”陳晚榮回答的很乾脆。卻引來一片轟笑聲。氣氛驟然活躍。
陳晚榮接着道:“吐蕃有很多漂亮的女人。能歌善舞。酒量也不錯。既可以陪酒。還有歌舞欣賞。你們要不要去找上幾個?”
讀書人嚮往的就是權勢名利。有了權勢名利就可以享樂了。對於讀書人來說。享樂不叫享樂。那叫韻事。叫雅事。陳晚榮所說。正是他們心中所想。只是不能當衆說出來。很多人眼前浮現出吐蕃女子柔媚的身材。還有含羞欲嗔的麗容。
這話很不着邊際。徐堅聽的不住皺眉頭。想提醒。又不大好說。只能靜觀其變了。
陳晚榮臉一肅道:“我的禮物不是金銀。不是財寶。但是。你有再多的財寶。你也買不到!就算你家裡有金山銀金。你也別想的到!”
國子監裡的生員。除了少部分從民間選來。更多的是世家出身。這是南北朝開始的門閥制度的結果。他們家裡有的是錢。有的是權。在他們眼裡。錢是萬能的。就沒有錢不能買到的東西。對這話不信。有些人不住搖頭。
“我送給你們的東西叫做見識!見識爲何物?不是你在書本上能學到的。也不是花錢請來的先生能教你的!不信。是吧?好啊。我們馬上就來驗證一下!”陳晚榮從炮兵手裡拿接過一張紙。一陣晃動。道:“這是一張紙。你們誰能給我變出一朵花?”
“不可能!紙怎麼可能變出花?”生員們根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