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的同情心逐漸被郭秀梅所傾訴的母女二人這些年的悲慘經歷所激發出來,實際上這樣的事情在全世界各地每天發生的次數何止千萬,但是如果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身邊,很少有人會爲他們的悲慘遭遇所牽心,但是若是直接呈現在自己的面前,結果就截然不同了。
蘇婉慫恿着張幼斌把母女二人所有的治療費統統繳齊了纔算是放下心來,告別了郭秀梅之後,蘇婉帶着張幼斌再次來到了趙靜的病房內,此刻的她見到兩人走了進來,表情十分的激動,掙扎着坐了起來,一臉期待和感激的問道:“哥哥、姐姐,你們沒有告訴我媽媽這件事吧?”
蘇婉坐到了牀邊笑着說道:“當然沒有,我已經跟你媽說了,說是學校的同學、老師替她湊足了醫療費用,也告訴她說最近你在學校的事情很多,可能沒有時間過來看她了。”
“那她怎麼說?”趙靜急忙問道。
“她相信了。”蘇婉笑道:“所以你們兩個人都不要擔心對方,我們也跟院方做了交涉,雖然同在一所醫院裡,但是他們不會將你的情況告訴你媽媽,也會盡力避免你們母女在你病好之前見面。”
“謝謝你了姐姐還有那位哥哥”趙靜說着,眼淚就滴了下來,抽泣着道:“要不是遇上你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別哭了。”蘇婉安慰道:“你媽媽的事情不用擔心的太多,一切有我們來幫你解決。好好養病要緊,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
趙靜輕輕點了點頭,眼淚卻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一臉辛酸的說道:“我今天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事情逼到一定份上就會讓人崩潰,我就是我最近經常在想。如果我是一個男孩,又有一副好身體的話,肯定會被逼到去搶劫殺人的份上。我甚至都想過要去出賣自己的身體,最終放棄地念頭很可笑因爲即便出賣自己,也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爲媽媽賺到治療費用”
“怎麼能想到那些呢。”蘇婉苦笑道:“一切都有解決的辦法,千萬不能一時衝動做了傻事,你今天做的,就是最大地傻事,要是運氣不好。你很有可能丟了自己的性命。”
趙靜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我有第二手準備的,一開始想的就是撞一輛有錢人的車,上百萬的那種,相信我需要地錢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他們會不會願意拿出錢來,那就要看我自己地運氣了,如果我傷了,就不用他來爲我治療,把這個錢花在我媽媽身上就可以。如果我死了就更好了,我兩個月前代表學校到美國參加一個學術競賽,平安公司贈送了一年的意外傷害險,雖然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但是聽說保額在十萬以上的。”
蘇婉一陣無語,片刻後滿是心疼的說道:“你可真是夠孝順的。你媽媽有你這樣的女兒可真幸福。”
“幸福什麼啊”趙靜感嘆一聲,輕聲說道:“要不是因爲我。媽媽的生活肯定要好的多,都是因爲我,她才和繼父離了婚,離開了那個家,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人。”
“怎麼呢?”蘇婉好奇地問道:“你媽只說了你爸爸走的早,沒有告訴我們關於你繼父的事情。”
趙靜苦笑着說道:“繼父是媽媽的高中同學,一直暗戀媽媽好多年,我媽結婚之後也是如此,後來我爸爸去世了,他立刻離婚繼續追求媽媽,那個時候爸爸去世使得我們家裡一無所有還欠下了不少的外債,爲了我能繼續上學、也爲了能讓我如願地進入大學,媽媽最終答應了他地追求,他們倆剛結婚的時候,那個男人對媽媽和我都特別特別地好,好到所有人見了我和媽媽都要說上一大堆羨慕的話,我也得以安安穩穩的高中畢業考入復旦大學,但是有一年”
趙靜說到這,眼神突然間變的很迷茫,半晌後才繼續說道:“有一年我放暑假回家,一天晚上剛剛洗完澡,他喝多了從外面回來剛好碰上我從浴室裡出來,因爲我本以爲他還要很久才能回來,所以沒有穿內衣就”
趙靜一猶豫,卻突然間有了許多傾訴的慾望,接着說道:“我只穿了一件睡覺時穿的吊帶背心,被他撞了個正着,當時他看我的眼神就十分的奇怪,我見他喝多了,感覺不太對勁就急忙想回房間去,誰知道他一路跟回房間,在我關門的那一刻把手伸進了門縫裡”
“他整個人一下就原形畢露,一把抱住我就把我往牀上按,不停的在我耳邊說這些年來他有多麼渴望我的身體”趙靜的眼淚再次決堤,但是眼神中卻滿是憤恨。
“我不依,推他、打他都沒有任何的效果,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情緒,我只好大聲呼救,媽媽衝進來嚇了一跳,急忙要把他從我身上拉下來,他卻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抓住我媽媽的頭髮就對她一陣拳打腳踢,一邊打還一邊指着我說:我花錢養了她這麼久,又出錢給她上學,她報答報答我是應該的!。”
“怎麼會有這樣禽獸不如的東西?!”蘇婉也被趙靜的敘述激怒了,攥緊了拳頭恨恨道,接着又問:“那後來呢?”
“後來?”趙靜輕輕搖頭苦笑:“後來還能怎麼樣,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僞裝都被他自己完全撕了下來,雖然不再像那天喝醉酒了之後對我那麼直截了當,但是也經常十分下流的揹着媽媽調戲我,媽媽如果敢開口說一句忤逆他的話。換來地立刻就是一頓拳腳,那個暑假我很想逃出去,但是擔心媽媽一個人呆在她的身旁,從那以後媽媽搬出他的房間和我住在了一起,我們兩個人形影不離,可是那個男人卻很生氣。經常喝醉了衝進我們的房間,試圖和媽媽、或者和我發生那種關係,每次鬧上一會。他就要開始發火,無奈之下媽媽只好去迎合他來保全我”
“但是那個男人是永遠不會知道收斂的,反而變本加厲,直到有一次我在衛生間裡洗澡,他撞門要進去被媽媽攔下,媽媽在捱了他一頓暴打之後就明白,我們母女倆再也不能在他那裡生活下去了。就到法院以家庭暴力爲由和他強制離婚。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媽媽也到了中海,我們兩個人開始相依爲命,她的身體也是爲了我上學、吃飯累垮地,如果不是爲了我”趙靜說到這,已經忍不住低泣起來。
蘇婉急忙上前安慰,說道:“你啊,就不要再傷心了,以後一切自然都會好的。你應該想開一點。”
“恩!”趙靜一個勁的點頭說道:“以後都會好起來地”
蘇婉見她情緒平穩了下來,又問道:“那你和你媽媽,在中海住在哪兒?以什麼爲生?”
趙靜訴說道:“我平時得住在寢室,由於沒有本地戶口,我也辦不了走讀。所以週一到週五都必須在寢室裡住。媽媽在別人家裡做保姆,平時吃住都在別人家中。週末我會去找她,但是她沒有雙休日,我們最多也就是一起出來吃頓飯、說說話,母女倆也一直沒有在中海有個屬於自己的地方,哪怕是出租屋也沒有,有限的工資媽媽都拿給我做生活費和學費,自己平時也不捨得多花一分錢。”
“媽媽的衣服少的可憐,像樣的衣服只有當年帶出來的有限幾套,到現在也一直沒有添過新衣服,她經常抽時間到學校裡去看我,同學們看不起她、看不起我,就因爲我們母女沒錢沒勢,是個十足地下等人,我就一心想着趕緊畢業出來找一份不錯地工作,到時候爭取早點賺錢弄個首付款,買套房把媽媽接過去好好伺候她”
蘇婉心中感動極了,不僅感動,還有十分的憐憫,她握住趙靜的手幾乎是脫口而出一般的說道:“等你和你媽媽出院了,我私人送你們一套房子,以後好好照顧你的媽媽。”
不光趙靜一愣,連張幼斌都一愣,心說蘇婉是不是同情心氾濫了?雖說趙靜的敘述確實十分可憐,但是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幫人家墊了鉅額的醫藥費已經是善心大發了,現在竟然還要送人家房子?張幼斌是知道蘇婉財大氣粗,一套中海的房子在她地眼裡根本算不得九牛一毛,但是這樣去幫助一個人,還是讓張幼斌感覺十分的彆扭,可憐的人太多,縱使你蘇婉再有錢,做慈善也沒有這麼做的,每個可憐人都要送套房子的話,半個中海地窮人就足夠把她整成身無分文。
張幼斌不是反對慈善,但是這樣地舉動,在他看來還是有些太過火了。
趙靜愣了片刻,一臉驚慌的連連擺手說道:“這怎麼行呢?!姐姐,你已經幫了我們太多太多了,我一輩子也還不清欠你的情,又怎麼能讓你再爲我付出什麼!”
蘇婉則是一副鐵了心的模樣說道:“既然你叫我一聲姐姐,那姐姐就絕對不能坐視不管,醫生也說了,你媽媽的病可以治好,但是病好以後千萬不能太過勞累,要好好調養,如果你媽媽病好了又去打工賺錢供你上學,用不了多久身體就又要垮了,你放心,有姐姐在一定不會讓你和你媽媽再過以前的那種日子,在你大學畢業之前,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一切交給姐姐了。”
“絕對不行!”趙靜依舊是不停地擺手,依舊是那副決然不能接受的表情,但是張幼斌也不知道怎地,剛纔自己是不是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絲一閃而過的興奮?那眼神太快,一閃即逝,再加上病房裡燈光昏暗,張幼斌都詫異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的緣故。
蘇婉是個什麼樣地人?下定決心做某樣事情,什麼人也攔不住她,起碼在張幼斌看來,暫時還沒見有人能治得住蘇婉,自己在蘇婉的面前,最近也只是剛剛有了點好轉。還沒有到能左右她的地步。
“如果你認我這個姐姐,那就什麼都不用說,安下心來去養病。出院之後姐姐自會幫你安排好一切,如果你不認我這個姐姐,那就讓我什麼都沒說,我現在就走!”蘇婉決心已定,一臉堅決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