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直流，順着臉頰而下，繞着脖子，溼了襯衫，涼了一顆心。姜偉直愣愣望着蘇小涵，喃喃道：“我喜歡你。”
蘇小涵眼中露出不忍，忙勸道：“好了，快送他到醫院，不然會出人命的。”
男生冷冷忘了蘇小涵一眼，罵道：“賤貨，老子早知道你不是好貨，到處沾花惹草。”
“我沒有。”蘇小涵冤枉道，“鵬飛，你真的誤會了。姜偉，你快點解釋呀。”
姜偉左看右看，苦笑道：“是我不對……”
“不對你媽啊，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動，連想都不行。”被蘇小涵叫做“鵬飛”的男子，陰沉道，“你立刻給我滾，影響我的胃口。聽見沒有！”
說完，從包裡掏出幾百塊：“滾！”
任憑錢砸在胸膛，掉落地上，姜偉好無所覺，一直看着蘇小涵，見她焦急擺手，頓時心灰意冷，轉身走去。
“等等！”蘇小涵似乎良心發現，撿起地上的錢，塞進姜偉的口袋，輕聲道：“快去看醫生吧，留了很多血。”
對於蘇小涵的關心，姜偉不顧臉上的血，一把抓住蘇小涵的手，顫聲道：“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蘇小涵駭然掙脫，不悅道：“姜偉，你醒醒吧，我們不可能的。我根本不會喜歡一個胖子！”
姜偉激動的神情登時散去，彷彿掉進冰冷的雪地中，搖頭道：“你撒謊，你分明在乎我。”
吳明看的眉頭皺起，都已經這樣了，姜偉還是癡心不改，當真難得，可是望向砸傷姜偉的男生的眼光，充滿了寒氣。
男生起身，怒道：“還不滾，要我叫人請你出去嗎？”
蘇小涵急忙過去安慰道：“鵬飛，不要鬧，他受傷了！”
“啪！”出乎意料的，鵬飛一巴掌扇在蘇小涵臉上，罵道，“不要臉的賤貨，給我閉嘴，盡給我惹事。”
蘇小涵捂着臉，驚恐看着鵬飛，不敢相信道：“你打我。”
鵬飛冷笑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認爲我有錢，打你怎麼樣，你願意啊，貪圖我的錢，有那麼好？你這樣的賤貨，老子見的多了。**也給我滾！”
蘇小涵慍怒道：“許鵬飛，你這個王八蛋！”
姜偉見心愛的女人被打，兩眼冒出火光，衝上前，把鵬飛撲倒，狠狠掛耳光。
“啪啪……”
十巴掌，打一還十，姜偉打得咬牙切齒。吳明立在一旁看着，沒有上前阻止，姜偉頭上的傷口，只是皮外傷，處理一下，應該沒有大礙，最關鍵是心靈的傷口。鵬飛再而三踐踏他的尊嚴，不斷挑戰他的極限，打蘇小涵耳光，真正觸怒了姜偉。
鵬飛被打懵了，以他的身份，還從來沒有人敢打他，以前只有他欺負人的份兒。
姜偉壯碩的拳頭，打在鵬飛的鼻樑，鮮血飆飛，還不解氣，連續四五圈擊打對方的肚子，直到許鵬飛口吐白沫爲止。
姜偉右眼被鮮血覆蓋，半眯着眼睛，怒道：“既然敢打她，媽的，老子最看不慣打女人！”
吳明過來拍拍姜偉的肩膀，說道：“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混蛋，你知道我是誰嗎？敢打我！”許鵬飛艱難起身，不依不饒威脅道，“你們死定了，死定了！”
蘇小涵臉色劇變，朝姜偉揮手，示意他快走，安慰道：“鵬飛，對不起，是我不好！”
“去你媽的，滾遠點。”許鵬飛罵道，“滾，聽見沒有！”
因爲大聲，牽扯到傷口，許鵬飛叫痛道：“不能原諒，不可饒恕。”
吳明走到許鵬飛身旁，腳放在他的手上，一壓，咔嚓一聲，便聽到骨折聲，平靜道：“我叫吳明，不服可以找我。”
許鵬飛迷糊聽到吳明的名字，便痛暈過去。蘇小涵驚恐的望着吳明，說不出話，此時的吳明，露出半點崢嶸，便足以震住她。
摟着姜偉肩膀，吳明說道：“打得好，要是我，會讓他在牀上躺幾個月。”
姜偉苦笑搖頭，回頭看了看蘇小涵，然後離開東北菜館。從打架開始道結束，周圍的人都沒有制止，吳明出去後，老闆便收拾起桌子，開始做生意。沒有人報警，沒有打救護車電話，人情冷漠至此，人心冷淡至此。
蘇小涵忍住屈辱，撥打了救護車，無助的看着人羣，突然罵道：“還不快來幫忙，愣着幹什麼？”接着哭了起來。
幾位男生猶豫片刻，還是上前幫忙。
校醫院裡，吳明在吸菸區抽着煙，透過窗戶望着外面的樟樹，知了的鳴叫，夾雜着輕微的學生說話聲。
掐滅菸頭，回到走廊，姜偉已經出來，額頭包着藥布，活脫脫傷員一個。
“好點沒？”吳明笑道。
姜偉搖道，嘆道：“我的人生真的失敗，走，喝酒去，我請客！”
幹剛吃完飯，又要去喝酒，吳明對於姜偉的飯量無比敬佩，只能道：“捨命陪君子。”
這次沒有去餐館，買了一袋子花生和熟食，一紮啤酒，扛到圖書館天台，兩人站在圍牆邊，看着樓下來往的學生。
平曰裡，這裡學生不能進入，只不過吳明今天破例帶着姜偉上來散心。登高望遠，或許心情好些。
樓下的學生，機械的進出圖書館，到底是爲什麼？吳明不少時間都在沉思。他熱愛學習，珍惜此時的時光。對於每一點知識，都表現的很飢渴。滬海交大，外國語學院，復旦，他做着不少人不明白的事情，選擇很多金融方面的課程。
每個人的人生都不相同，吳明理解姜偉的做法，爲了一個女人，狀若瘋狂，瘋狂過後，卻是極度的空虛。他曾經也瘋狂，也空虛過。
“還在想她，值得嗎？”吳明遞給他一根中南海，說道，“我是過來人，能體會你的感覺。”
“你也失戀過？”姜偉詫異道。
“不要用也字，你可沒有談過，不能算失戀。”吳明笑道，“感情的傷口不管擱在哪裡，都是痛的。相信我，時間是良藥，很快就過去。而且蘇小涵真的不適合你。”
“適不適合不知道，但和喜不喜歡是兩碼事情。我喜歡蘇小涵，從見她的第一眼開始就喜歡了。”姜偉深深吸口煙，苦笑道，“不試過，怎麼知道合不合適？”
吳明知道他沒死心，如果這樣都難以死心，看來姜偉真的不止喜歡上蘇小涵，甚至愛上她了。所謂的一見鍾情便是如此。腦袋裡浮現出丁紫衣的倩影，吳明暗自搖頭，自己的情況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
姜偉兩指掐滅菸頭，對於滾燙的菸頭好無所覺，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減輕心中的傷痛。
“你說從這裡跳下去，會不會死？”姜偉突然皺眉道，“頭朝地的話，如同大西瓜爆炸，哈哈，如果蘇小涵聽見我跳樓，會不會傷心？”
吳明心中一突，皺眉道：“混蛋，你瞎說什麼？黑龍江來的漢子，就是你這個樣子，遭遇愛情挫折，就想要輕生！”
姜偉搖頭道：“我不會輕生的，我會做的更好，讓蘇小涵看看，我姜偉也是人才，將來也會成爲有錢人！”
吳明笑道：“這樣纔對，男人要有志氣。有志者事竟成，如果年輕時，鋒芒沒有了，你也就完了。”
一紮啤酒，兩個鐘頭，大半進了姜偉的肚子。半醉半醒之間，姜偉喊着蘇小涵的名字，不過前面加上了“好狠心”。
吳明拿掉姜偉手上的最後一瓶酒，說道：“回去吧，你還有事情要做。”
“做什麼？”姜偉喃喃道，“女人都沒了，還能做什麼。我他媽就是失敗者。雖然沒有承認，但是我知道。”
姜偉的話匣子打開，停不下來，藉着酒勁，滔滔不絕道：“我在村裡可是第一個大學生，爸媽爲我驕傲，村子裡的人也高興。我上學，很多人送我上車，臨走時讓我好好學習。你知道承載着別人期望的感覺嗎？可是我滿懷信心來到滬海，他媽的是一所三流學校，你看看周圍的復旦，還有外國語，真他媽扯談，老子那麼努力，如果畢業找不到工作怎麼辦？怎麼面對我爸媽？”
吳明沉默了，沒有插話，任憑姜偉說話發泄。也許這樣最好。委屈藏在心中，容易悶出病。
姜偉大叫一聲，引起樓下的學生擡頭張望：“我的第一份愛情死了！”
吳明拍拍他的肩膀，望着天空漂浮的雲，說道：“一段感情的死亡，意味着另外一段的開始！相信我，姜偉！”
望着吳明堅定的眼神，姜偉讀出了很多，鼓勵，安慰都有，心中涌出感動，點頭道：“你是對的，真想不到，你還真會勸解人。”
“我就是這麼過來的。”吳明點燃一支菸，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