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李錘從這簡單的幾句話中感受到了楊國輝的猶豫，這個老傢伙，心裡恐怕藏了不少秘密。
“李錘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我和你父親認識。沒錯，我們是很好的戰友，我們幾乎是同一時間進入這個部門的，這是一個很隱秘的部門，在這裡我不能說出來，希望你能夠理解。
十五年前，我和你父親同時接到了一個任務，臥底。但是我們兩個有一個要作爲聯絡人，另外一個在前線，你父親冬青同志，是一個很要強仗義的人，他主動選擇了去前線。”
看到這裡，李錘的心跳開始加速，老鬼和自己一樣，每想到真的是一樣，不由的他又想起了在曼谷時候遇見的五散道人，從他的口中貌似得到一些信息，好像老鬼並沒有死。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鬼到底死還是沒死？
他忍不住繼續看了下去。
“前線是最危險的了，但是你父親做了。而我，就成了他的聯絡人。臥底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我想你曾經有過很深的體會，他和你還不同，他面臨着無與倫比的壓力，他還有你的母親，和你以及你大哥兩兄弟。而我能做的就是儘量的保全他的身份，所以這些年來，我幾乎沒去你家裡看望過。”
“有幾次，我和你父親見面的時候，他變得有些沮喪，他告訴我，他夠了。他不想做了，在洪門三年多了，他還只是一個底層，連老大的面都沒有見過，如果能夠將這個傳統的團體打掉？但是我不甘心啊，我有個代號，叫做白頭翁，我不希望看到任何那怕一丁點的失敗，我不斷的勸說他，在我不斷的寬慰下，他終於堅持了下去。”
“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利用了你的父親。哎……沒錯我是個私心很重的人，我從上學的時候就被龍家看上了，是他資助我學費，供我念書，幫助我走進這個部門，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我竟然真的進來了，還成功的做了好幾年，甚至和你父親建立了生死與共的兄弟關係，還成了聯絡人。”
看到這裡，李錘不由的一皺眉頭。
他萬萬沒想到，楊國輝竟然從上學的時候就被龍家選上了。
“但是，在我這些年中，龍家從來沒問過我一句關於這個部門的任何事，對於龍家的人，我當時很感激，我認爲是他們資助了我，幫助了我，而且是無私的。但是……後來我發現不是我想象的那樣了。就是因爲臥底這件事，其實是龍家想掌控整個洪門。我不知道你父親和龍家是不是有什麼關係，他打入進去不知道是不是龍家的想法，但是沒過多久，你父親的堅持可能經過了洪門的考驗，加上他經驗豐富，很快就上位了。”
“他開始不斷接手新的工作，我這個聯絡人也變得困難起來，每次和你父親見面總要去很遠的地方，而且每一次見他，他都有不同的裝扮，越是上位，他越是小心，將洪門一份份重要的情報都交給了我，而我……在交給部門的同時，也複印了一份給了龍家。他們希望我能夠掌控你的父親，進而掌控整個洪門，他們願意給我製造上位的機會。
後來你父親的位置越來越高了，我不得不佩服他，他是個能隱忍有上進心的人，聽說他上位的原因是救了洪門的老頭子，被他看中了，這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龍家在暗中搗鬼了，但是他坐到了很高的位置，控制了洪門從東南亞所有進貨渠道，所有的貨都是他來拿。
期間，他和於三河還認識了，我看他們走的很近，我不斷的叮囑他，於三河這個人很狡詐，是個表面大義凜然，實際上卑鄙無恥的小人。但是你父親不聽，和於三河的關係越來越近，有幾次他還將洪門的貨偷偷賣給了於三河，這是組織上嚴格禁止的，爲了這件事，我們大吵了一架。
當然，在這裡我要懺悔，自從他上位後，龍家交代我的幾件事，我暗中交代給了你父親，說是組織上的要求，你父親做的很漂亮，他也起了一絲懷疑，曾經問過我，我說組織上有組織上的意見。
到了後來，龍家變本加厲的要求我做事，我只能要求你的父親，甚至有些事我都覺得慘絕人寰，但我爲了報答那份恩德我咬着牙做了，後來有一次，他們希望我讓洪門和青幫發生爭鬥，這可是需要很長時間來挑撥的，我沒法接手了，沒錯，我拒絕了。嘿嘿，結果就在第二天，我收到了龍家給我的一份資料，從我上學開始，到我替他們做的事，每一件都十分詳細，甚至連通話的錄音他們都保護的很好。
這一刻我明白了，我完了，我徹底完了……”
李錘不由的嘆息一聲，將紙張翻頁，他和龍家打過交道，這可是一個實力不知道有多雄厚的家族，他們要想控制一個人，簡直是太簡單了，針對楊國輝，他們恐怕很早就給他下了一個連環套。
李錘繼續看了下去。
“在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曾經資助我，幫助我的人，竟然是爲了徹徹底底的利用我，掌控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這件事被組織上知道了，別說是我了，我的老婆，還有女兒，恐怕都要受到牽連。龍家有人給我聯繫，做我的思想工作，他們竟然幫助我提升的職位，只要我好好的做事，這些檔案他們就絕對不會公開。那幾天我瘦了好幾十斤，頭髮也白了很多，好歹我成了一個單位的主管，白頭翁或者白頭雕便成了我的代號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你父親的位置越做越高，組織擔心他會變節，要求他每過一週上繳一次筆記，並且開始蒐集洪門的犯罪證據，和幾位頭腦的個人信息。但是你父親的動作反而慢了下來，他開始我和避而不見。我們約好見面地點和時間，但是他從和我吵過一架後，就沒在去過，我心裡害怕了，我害怕的是你父親脫離了掌控，龍家會怪罪我。
我當時很亂，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將這件事告訴組織？組織會派更高級別的人和你父親面談，萬一將以前我交待他做的事都說出來，我該怎麼辦？所以，這是堅決不行的，我不斷的約你父親，直到我威脅他，要將他的身份泄露出來，他才和我見面。李錘，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李錘長長吸了口氣，他總以爲自己過的很苦了，精神上的困境，讓他過了很長時間才逐漸走出來，沒想到老鬼比他還苦，起碼在李錘呆在青幫的時候，他更不不需要擔心上司的迫害。
對於楊國輝，李錘的心情更是複雜。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標準，說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唯一能夠衡量的只有利益，有好處，就有人做。
“你父親終於和我見面了，嘿嘿，你肯定猜不到我們見面時，他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麼！他說……他知道了我的底細，我瞬間呆滯了，他知道了我的底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要表達什麼？他難道知道了我和龍家的關係？
這怎麼可能！我和你父親又一次吵架，臨走的時候，他勸我，要懸崖勒馬，他會將這件事告訴組織，而且還要爲我求情？爲我求情！呵呵，我不需要。在那一刻，我心裡起了殺機。我不能讓這個威脅存在，這件事我毫無保留的告訴了龍家，他們限制了我，我同樣限制了他們，如果組織上知道我是龍家的人，爲了他們做事，組織上會怎麼做？龍家還有存活的餘地嗎？所以……
我和龍家聯手策劃了一個陰謀，在你父親又一次去金三角接貨的時候，我通知了龍家，接下來發生的事，現在想起來，我心裡都很愧疚，龍家通知了警方，整個軍隊都出動了，那一次將軍的老巢被剿了。龍家擔心警方的力量不夠，還專門派遣了他們培養的一股勢力，好像叫什麼護龍閣，你父親和於三河兩個人逃跑了，直到現在都下落不明，我猜……他應該是死了。對不起，對不起……
我現在能說的只有這三個字，但是這三個字完全無法代表我對你父親的愧疚，他是一個好人，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他是一個忠誠的人，而我……呵呵，他遇到了我，就是天大的悲哀。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洪門和青幫兩大社團都隱秘了起來，國內嚴打了一陣子，竟然一切都平靜了，龍家也很少找我做事了，而是讓我專心上位，他們爲了爭取了很多我立功的機會。
但是我心裡明白，總有一天，我或許會和你父親一樣，走上一條不歸路，我不服！我要抗爭，我需要和龍家對抗，我需要打倒他們，但是我該怎麼做？他們手裡有我的把柄，第一步，我想，我需要自己的勢力。
好幾年過去了，就在深海市警察局面試的那天，我看到了你！李錘，你不知道，你和年輕時候的冬青有多像，第一眼我還以爲你是冬青。我心裡好愧疚，我當時就想，你既然想做警察，那麼我就幫你，讓你做警察好了。”
看到這一幕，李錘不由的想起來，自己面試時候的表現，衝頂了面試的考官，成績能好嗎？但是卻通過了，這無疑是充滿了疑點，沒想到這背後竟然是楊國輝在暗中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