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人不能不信命,春十三娘一生命運多舛,當過ji女、名媛、傳銷培訓員,人生的經歷是如此的豐富,奈何最後還是慘死在大海上。
李錘抱着她,一直唱,重複的唱那首《追夢人》,聲音低沉嘶啞,在大海上又顯得有些空靈。
陸合有節奏的划着小船,目光偶爾看李錘懷裡的春十三娘一眼,很是惋惜和悲嘆,其實在船上的時候,他對這個好強的女人挺有些好感的,心裡也做了打算,如果平安到了溫哥華,就準備追求她,要知道陸合的老婆多年前已經因爲黑社會的仇殺而身亡,半輩子都奉獻給了青幫,找個女人一點都不過分。
沒想到,她終究是沒堅持下去。
灰狼則是無所謂,在他眼裡,只是死了個不相干的女人。但是李錘低沉的歌聲,讓他想起了雨林同戰鬥的兄弟,三年了,不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
而自己,也在命運的安排下,追隨了曾經的仇人。
最後李錘實在唱不出來了,因爲他感覺很冷,按照時間的計算,現在該是一月末端,還是冬季。冰冷的海水沒有結冰,但是溫度最多是兩三度,雖然不想國內的北方,一到冬天就是如刀子般的北風,零下十幾二十度,但全身溼透又在海水漂白,也是件十分難受的事。
很早就看見了溫哥華的城市燈光,但是真正的划行才知道,那距離是多麼的遠,所謂望山跑死馬,在海上看見城市,也會泳死人。
李錘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船穩了下來。
燈光近了,李錘甚至能夠看見海岸上來回穿梭的汽車,一些高樓大廈上面張燈結綵,有的畫着一個碩大的喜字,有的是用霓虹燈編製成年字,還有的字幕穿梭,寫着春節快樂!
我的天!
這裡是溫哥華嗎?難道是走錯了?李錘不敢相信,在大洋彼岸的另外一端,竟然看不出和國內有太多的不同,不過晚上的星星很多,月亮……還算比較圓。
這說明這裡的空氣質量很好,能見度高。
“兄弟,塵歸塵,土歸土,十三孃的屍體……咱們帶不上去,被警察發現就完了。”陸合聲音有些顫抖的說,可能他也很冷。
“陸哥,沒有辦法嗎?”李錘不想將她的屍體拋進大海,起碼到案子給她一塊合適的墓地,也算是紮根在了外國,如果有鬼神之說,希望她下輩子投胎去個有錢人家裡。
“這樣吧,你和灰狼現在小船上等着,我上岸弄輛汽車。”陸合說着看着李錘,並沒有立刻跳進水裡,他在等,等李錘的回話,要知道李錘和灰狼對溫哥華都不熟,如果他陸合離開,放在任何人都會心裡提防,都會擔心他萬一自己走了怎麼辦?所以他在徵求李錘的同意。
“那就多麻煩陸哥了。”李錘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百分百的信任,兩個人走到今天,如果還彼此不相信,那就是鐵石心腸了。
陸合深吸了口氣道:“兄弟,在我來之前,你們千萬不要上岸,另外……碰見巡邏船儘量劃的遠一些。”說完倒身跳進海里,動作飛快的朝岸邊游去。
看上去離海岸很近,但是陸合遊起來卻很是緩慢,足足將近半個鐘頭,纔看見他跌跌撞撞的上了岸。
爲了避開人,灰狼將小船往黑暗的地方劃了劃:“三哥,要過年了,咱們要在溫哥華過年。”
如果春十三娘不死,李錘的心情會很好,歷經多日的漂泊終於靠岸了,還可以過年,但是……春十三娘其實和他算不上是朋友,更像是一名警察對一名走向歧途的犯罪分子,又恨又愛又可憐,李錘對春十三娘除了這些,還有一絲同情和憐憫,他內心中自己都說不清楚,是不是也有一些喜歡這個妖嬈的女人。
“哎……灰狼,你跟着我,真的是爲了追蹤武學的最高境界?是不是有別的目的?”李錘始終不太放心,總覺得這個理由說服不了自己,到現在和灰狼也算是共同經歷了生死,但卻沒有像和陸合那種親密的感覺,總覺得灰狼對他有所隱瞞。
灰狼愣了愣,道:“現在我的除了追求武學和格鬥的最高境界,還有就是那人試煉,越南幫是最好的對手。”
他跟越南幫有仇!
這是李錘得出的一個結論,但沒有證據,也不敢妄加猜測,只是心裡隨便想想。
兩個人在船上等了好久,沒有鐘錶,也不知道多了多久,反正李錘的身體都麻木了,想來灰狼也好不哪去,一艘不大的漁船衝了過來。
“三哥!”灰狼警惕的喊了一聲。
李錘將麻木的手握了幾下,然後拔出蝴蝶刀:“經歷避開些。”
灰狼剛剛劃出,漁船上響起了陸合的聲音:“兄弟是我。”聲音壓的很低,但在死寂的海面上,卻聽的清晰。
果然是陸合,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了一艘船。
李錘和灰狼抱着春十三孃的屍體上了漁船,船上除了換了新衣服的陸合,還有好幾個人,這些人都穿着黑色的皮夾克,滿臉的興奮還有激動,有幾個還帶着皮帽子。
“這位是三哥!”陸合指着李錘說道。
這幫人連忙點頭施禮,齊聲喊了句三哥。有兩個年輕人過來,幫助李錘和灰狼把春十三娘接了過去,李錘沒有同意,執意自己抱着,直到將她暫時放進一個低溫的冰櫃中。
原來這艘船是青幫的,沒錯。
在港口岸上,有青幫的專門小據點,身爲青幫的四大天王,陸合的勢力和眼線也是遍佈溫哥華整個重要的地點,這艘船也是陸合旗下的,平常靠着海走私點東西。
船上的人都是陸合門下弟子,看見自己失蹤多日的老大出現,自然是興奮又激動,連忙跟着來尋李錘和灰狼。
小漁船和港口的警察都打好了關係,一些港口的關卡順利通過,然後李錘、和灰狼以及春十三孃的屍體還有野黑,上了一輛冷櫃車,外面塞了不少的冷凍魚類,車輛在路上走走停停,期間還有人把後面打開,顯然是路上有不少檢查的。
這條道路的檢查點很多,不過進了市區就好多了。
在車上晃晃蕩蕩行駛了有兩個多小時,車輛挺穩。
後面打開,一衆人將外面冷凍的魚蝦卸下。
李錘走下車,發是這是一個比較黑暗的街道,很寬,冷凍櫃車只佔了一小半。
“兄弟,隨我來。”陸合拉着李錘和灰狼,見李錘不肯走,“兄弟,十三娘交給我吧,保證做的妥妥當當。”
李錘點點頭,望了眼冷凍櫃隨着陸合走進了一處三層小樓的後門,一進門,裡面便衝出一股熱氣,還夾雜着蔥花的味道,燈光一開,李錘發現這裡是一個廚房,可能是太晚了,已經關門了。
走出後廚,來到前廳,外面到底大大小小的桌子,典型的中式飯店格局。
“兄弟,這是我的一個據點,平常比較安逸,在這裡住放心。”陸合介紹到,領着他和灰狼走上三樓,給兩人開了兩個房間,讓手下的人送來一些吃的。
“兄弟,我來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安全!萬字輩。”陸合將一個看上去比較敦實的年輕人介紹給李錘,“這兩天你在飯店住着,我想法給你和灰狼兄弟弄套合法的身份,要知道在溫哥華沒有身份是不行的,這裡的偷渡客很多,警察經常盤問,雖然咱們不怕警察,但總不能隔三岔五的被請去喝茶,這幾天你好好休整一下,有什麼需要,找安全。”
李錘點點頭,他現在很累,無論是精神還是都特別疲憊,看着房間裡面拿橢圓形的大牀,各種疲憊接踵而來,他也知道,陸合在國內遭到青幫同僚的追殺,第一時間他肯定會解決這件事,還有也肯定會去見青幫的老頭子於三河!
和那位叫安全的年輕人說了幾句話,他見李錘很累,便讓他好好休息,離開了房間。
李錘將東西放在沙發上,走進洗漱間,不由的嚇了一跳。鏡子裡面的這個人,頭髮又長又髒又亂,還溼漉漉的貼在頭皮上,和落湯雞沒什麼兩樣,鬍子長的足有四公分,而且是那種雜亂無章的鬍鬚,臉也是又白又瘦。
這一個月在底艙一點太陽沒見過,不白才奇怪。
只有一雙眼神看上去依舊明亮,但是清澈不見,多一絲絲令他自己看了都有些發怵的狠意。
難怪那幫小子看到自己三哥長三哥短的喊,看上去更像一個老頭。
放了熱水,李錘小心洗了個熱水澡,小腿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經過冷水一泡,隱約有些發炎,李錘洗完澡連忙上了藥,包紮好了,坐在牀上,感覺一點都不想動。
野黑很自覺的在李錘臥室的角落趴在那裡,它也很是疲憊。
“好好睡一覺也好。”李錘將燈關閉,但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這種感覺好像是……累到不行了,睏意也很足,但腦子卻不斷的胡思亂想,怎麼都睡不着。
李錘索性又爬了起來,走到外面的客廳桌子上還有一些吃的和烈酒,索性將酒端起來,一口氣喝了一半,昏昏沉沉的,才進臥室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