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毛面如死灰,看着陸合手中髒兮兮的砍刀,身體如篩糠般顫抖:“陸哥,陸哥別殺我,我不過是個馬仔,是上頭要我這麼做的。”
但是陸合嫉惡如仇,鋒利的砍刀已經快速的劈了下去,咔的一聲,沒有了刀把的後背開山刀斜着從腳毛的脖頸了砍了進去,直接將腳毛的大動脈砍斷,鮮血如噴泉般噴射出來,他在地上抖動幾下,眼神盯着陸合,一會便沒了反應。
“哎……”陸合嘆息一聲,將噴在臉上的血擦乾淨,跪在地上朝土堆磕了三個頭,對李錘道:“兄弟,咱們走吧。”
李錘心中有不少疑問,但現在顯然不適合詢問,跟在陸合後面,一起坐上了奧迪汽車,他不難看出,這個曹山肯定是陸合最過命的兄弟,不然不會這般難過,監獄裡面那些主動用死來吸引警方注意,換取他足夠逃脫時間的兄弟,都沒見陸合如此的傷心。
“陸哥,現在我們去哪?”李錘問道。
陸合何嘗不是在思索這個問題呢,按照計劃曹山是他在大陸的最後一個接應了,從這裡到東海碼頭,從海上偷渡往溫哥華,可以說是一切順利。
但是最危險的監獄逃了出來,而最關鍵的一步卻被打亂了,到底該往哪走呢?腳毛之所以敢殺他,肯定是受到了上頭的指使,但是陸合怎麼都不相信會是三爺要滅他,他從小就跟隨三爺的人,三十多年的感情,三爺是個感性又懷舊的人,絕對不可能對他痛下殺手!如果是這樣,當初就不該讓曹山策動、讓東南亞的兄弟空降過來解救自己,乾脆死在監獄中得了。
難道是張良?
陸合想着莫名的一痛,肯定是他了。
“陸哥,你在想什麼?”李錘見陸合面沉似水,眼神有些呆滯。
“哎……兄弟,你又救了我一命,曹山是我最好的小兄弟了,當初他十八歲拜我做老頭子,十年了,在我身邊不離開半步,但是……”
李錘不等他說完,插嘴問道:“陸哥,你是怎麼進去的?”現在是陸合比較傷感的時候,一般這個時候,人的警惕性都會降低很多。
陸合苦笑兩聲,道:“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兄弟,現在我也不準備在隱瞞你了,就算是青幫對你的考驗,也應該過了。哎……我是青幫四大天王之一……”
說起青幫,最輝煌的時代莫過於舊上海時期,青幫三大亨,杜月笙、黃金榮、張嘯林,三人都是青幫的老頭子,老頭子是一種叫法,類似於社團的老大,青幫初始乃是清朝運輸皇糧的漕運水手的一種行會秘密結社組織,爲清王朝沿運河護糧,雍正三年爲加強漕運,當時有翁巖、錢堅、潘清三人揭下榜文,組成道友會,青幫便由此產生。
翁巖、錢堅、潘清本屬於天地會,以反清復明爲宗旨,而翁巖等人爲清朝廷運糧,就違背了洪門的宗旨,所以洪門中人認爲青幫是洪門的叛徒,但青幫中人卻辯解說,他們是開幫收徒,積蓄力量,也是爲了反清復明,但從歷史上來看,青幫少有反清活動。
到了民國初期,青幫頭目紛紛和帝國主義、新老軍閥勾結,相互成立門戶,擴充勢力,開設賭場、妓院、劃地稱霸,成爲社會一股惡勢力,而前面說的杜月笙等三人,便是這其中最有名的代表。
但隨着社會的發展,舊社會的解放,青幫在內陸基本上被肅清,當時的老頭子都逃離而去,其中有相當一部分隨着大流去了美洲,這部分基本上都是青幫的元老級,輩分很高。
現在的青幫在美洲溫哥華和美利堅勢力很大,不過都隱藏在地下,像意大利的黑手黨一樣,青幫大佬於三河,是悟字輩老頭子,在現今的青幫中,輩分最高的一個,接着便是覺字輩,像陸合這一輩分。
其實青幫當年只有20字定輩分,即爲“清淨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來自性、圓明行禮。”到了清末,20字就用完了,又添加了“大通悟覺”四個字,後世又在這上面繼續添加了後二十四代以及續二十四代。
雖然輩分猶在,當時規矩已經和以前完全不同了,青幫成了徹頭徹尾的黑道社團,於三河手下有四員虎將,當年在溫哥華沒少拼命,這四人的身手也很是了得,陸合是第一個跟隨於三河的,資質比較老,還有其他三人陳天風、司徒勃然、吳道真,四人合併起來,被稱爲青幫四大天王,無論是身手,還是頭腦都非一般。
但隨着年齡的增加,於三河以及四大天王的年紀都大了,江山也大了,陸合也不在是當年的雙紅花棍,這個稱號早就讓給了更加年輕的蕭逸辰,不過於三河感激這四人,關係一直很不錯,但隨着另外一個人的到來,那種感情漸漸的出現了裂痕,那個人就是張良。
張良可以說是於三河的智囊,在擴寬地盤、談判、做事等等方面,都展現了非同一般的頭腦,很得於三河器重,但是他主張革舊推新,而陸合是最主張傳統和規矩的,兩個人爭執不下,經常發生口角,有一次兩個人又爲一件事發生爭執,脾氣暴躁的陸合伸手打了張良,要知道陸合的身手還是很厲害的,張良像個書生,根本不是他對手。
如果不是於三河出面,張良有可能被陸合打死,一方面是跟隨自己打江山的兄弟,另外一方面是最器重的新人軍師,這讓於三河很爲難,爲了避免兩個人的矛盾,於三河派陸合來大陸,希望“化整爲零、遍地開花、滿山綠葉”這個目的,讓他去深海探究一番,看看那裡究竟出了什麼問題,遲遲完不成任務。
只是陸合剛剛下飛機,就被警方圍了個密不透風,幸好跟隨的曹山遁走了,才設法營救。
絮絮叨叨,李錘聽陸合講述了半天,雖然陸合嘴上說着不對李錘有所隱瞞,但是李錘感覺,他的話還是有很多保留,最多是將青幫的初步高層人員做了個簡單的介紹,至於真假,李錘不敢確定。
不由的又想起了楊國輝,這老雜毛對這些事應該也是知道的,但從來沒告訴自己,進入青幫後的具體任務是什麼,這便讓他很是爲難了。
“兄弟,如果按照青幫的規矩,進入青幫要拜老頭子,講究的是師徒傳承,本來我是想做你的引薦人,老頭子的。但是……嗨嗨。”陸合苦笑兩聲:“你小子太鬼了,咱們結拜兄弟也好,你身手不錯,回頭讓三爺做你的老頭子,跟哥哥一個輩分,到時候或許當年雙紅花棍的稱號還能被你撈回來呢。”
“呵呵。”李錘也是尷尬的笑了笑道:“陸哥,咱們先不說這個,能不能離開還不一定,現在咱們可是通緝犯,溫哥華離這裡十萬八千里呢,你怎麼能夠確定不是三爺要殺你,而是張良呢?萬一這是三爺默許的呢?”
陸合目光一寒,道:“我從小跟他,如果他這麼做,社團那些退休的老頭子,也不會放過他,雖然他三爺掌握社團,但是那些退休的老頭子也是不容忽視的,就算真的要死了,那我就死在他三爺面前,看看他的心是不是給張良這狗雜碎給吃了。”
“哎,那好吧,依照我的看法,咱們還是最好別回溫哥華,不如去緬甸,那裡比較混亂,待上幾年,等風聲過去了,咱們再回來,不過……這只是我個人想法,想來陸哥是不肯。”
陸陸續續,李錘開了兩個多小時,儀表盤上油表的指針已經到了紅格,還發出滴滴的報警聲。
“陸哥,車快沒油了。”李錘說了一句。
陸合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這輛車咱們不能用了,沒油就燒了它,導航上面看來,前面是福建的浦城縣了,晚上去那裡過夜,想法偷渡。”
“好吧,希望警察這個時候還在深海搜查。”車輛最後一滴油燒完自動滅火,李錘和陸合從上面下來,在車裡找了一遍,翻出幾百塊錢和一包煙,點了一把火放進車裡,便不再管了,兩個人一條狗,步行走向蒲城。
地圖上面顯示離浦城還有十幾公里,兩個人走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鐘了,小小的縣城看上去不是很發達,但充滿了寧靜,兩個人不敢住大酒店,也害怕被腳毛的手下追殺,只得住進最差的旅館,這種地方沒有監控,也不需要身份證登記,只要五十塊,兩個人就能湊合一晚上。
裡面的設施也自然很簡陋,電視機沒有臺,打開都是雪花,熱水需要去樓下提水壺,洗漱間裡面的馬桶還堵塞了,發出一股股的惡臭,水管的水流好像得了前列腺的中年老男人,一滴滴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