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哥,在容我兩天,我……我一定會及時還錢的。”中年落魄男人,身形枯瘦,滿臉髒兮兮的,花白的頭亂糟糟的,兩隻手不斷的抱在一起朝面前的漢子作揖。
“宋老鬼,你還想騙鴉哥?”一位染着黃頭髮的青年囂張的推了中年人一下:“上週你說下週還,到了下週又往下拖,過了一週又一週,當鴉哥是什麼?免費提款機呀!今天連本帶利一分不能差,不然就找人把你這裡的破房子買掉!”
“別別,海生哥,呵呵,大家都是自家人,我只有那麼一棟房子,還想給我兒子留着呢,咦?對了,我兒子有錢,前兩天他還給我二百塊,回頭我去學校,找他弄點錢,先還點利息怎麼樣?”中年人滿臉的渴望,希望面前那位彪形漢子能夠寬容他兩天。
中間那位身材胖碩的漢子,面部扭曲的像盛開的菊花:“宋老鬼,你老小子好賭好抽又好嫖,前前後後欠了社團三十多萬,我看你也沒法還了,現在去你家,把房產證拿出來給老子過個戶,這賬就這麼算了,你這套老房子還不見得能買這麼多錢,算我吃點虧吧。”說着一擺手,三四個人推推搡搡,將中年人推向老城區。
“別介!鴉哥,你在寬限我幾天,我……哎喲,你怎麼打人呀。”中年人想再說些好話,把這件事在往後推推,只是沒想到那個染黃頭髮是照臉給他一記耳光。
“打人,毛哥給我下了通牒,今天如果不收了你房子,回頭我就不用回去了,去不去?”鴉哥滿臉的猙獰,手掐住了中年人的脖子。
“我……”中年人忽然間將心一橫:“不行,我就不去了,你有種的弄死我。”
“吆喝?”鴉哥看見中年人像一頭不怕燙的死豬,忽然來氣,“兄弟們,放血。”他說着,第一個從兜裡掏出一把二十公分長、食指粗細中空的洗鋼棍,前頭帶着一個尖銳的尖,說着就往中年人腹部捅去。
中年人身體本就瘦弱,按理說身體力量不高,但這一刻不知道哪裡來的氣力,大叫一聲猛地一推,將身體健壯的鴉哥推開,鑽空隙就跑……
“哎喲,兄弟們上去弄死他。氣死我了。”鴉哥被他推了一個趔趄,連續後退幾步,不小心踩在了一坨大便上,氣的只跺腳。
中年人的身體不是一般的差,沒跑兩步便氣喘吁吁,很快被後面的黃毛呆住了,他手裡剛纔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猛地朝中年人後心拍去。
啪的一聲,中年人眼前金星四冒,腳底如踩了棉花,軟綿綿的,眼前一陣黃一陣綠,最後是一陣黑,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能聽見黃毛叫罵的聲音。噗通倒在地上,好在他離老城區的警務社區已經不遠了。
中年人也不傻,知道自己逃脫不掉,最多隻是暫時跑兩步,當他看到警務社區的門是開着的時候,意識到自己或許還有機會。
就急忙忙朝那裡跑去,剛纔被板磚一拍,整個人的骨架似乎都散了,強忍的最後一絲力量叫喝:“警官救命!救命啊……”
黃毛幾個人嚇的一縮脖子,“還敢叫警察,媽的……”鴉哥從後面跑了過來,將腳上的大便全部蹭在中年人的身上。
在警務社區的李錘,將這一切都看的清楚,和張眉珊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從警區中搜出一把甩棍,啪的一聲甩開,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喂,你們幾個混蛋,混那裡的?”
鴉哥等人嚇了一跳,仔細端詳眼前這個警察,滿臉的痞氣,眼神也輕浮的很,如果不是一身警服,怎麼看都不覺得像一個人民警察。
忽然鴉哥覺得這個人很面熟,好像在那裡見過……“哎呀!”鴉哥不小心叫了一聲,終於想了起來,以前他跟着胸毛哥去****火鍋店去威脅過一個人,那個人好像就是個警察,和麪前這人是一個人!那次本來是去教訓他,結果……毛哥給人上了一課,卻楞是不敢反抗。
聽他說,這個警察好像是有黑社會背景,西城鐵錘黨的教父李錘!
想通了這一點,鴉哥猛地吸了口冷氣,連忙賠笑道:“呵呵,錘……哥,我是小鴉。”
“小鴉?”李錘詫異的看着他,那滿臉的笑容看上去特別的無辜,擱在古代就是典型的龜奴。連妝都不用花。
鴉哥連忙解釋道:“當初在****夜總會,我跟胸毛哥見過您的尊榮,至今不敢忘懷。”
“哦,原來是跟胸毛混的,你們這是討債?”李錘將地上的中年人扶起來,一看這人李錘就不喜歡,長了一副慫像,眼珠子黃中帶綠,還滴溜溜亂轉,滿嘴的黃牙,瘦的可憐。
“警官,別聽他們胡說!這幫人想殺我,他們想殺我,要求警方保護我。”中年人躲在李錘後面,疾呼只叫。
“你叫什麼?家住哪裡?”李錘輕輕推開他,和他保持一段距離。
“呃,我叫宋望,就住這老城區,以前……我兒子還曾經幫助過警方破案,你們還去過我家,給過我兒子一些錢來獎勵他呢……”
“嗯?”李錘瞳孔一縮,釋放出兩道寒芒,看着宋望後脊樑骨只冒寒氣,不敢和他對視。
“宋大壯是你什麼人?”
“我兒子。”
“哦。”李錘無奈的苦笑,早就說要找哪位神爸聊聊天,沒想到在這種場合碰見了,看他這幅摸樣,李錘真心替宋大壯無奈。
“你欠他們多少錢?”
“呃……警官,其實不算欠,那個時候我本來不想借,是他們非得逼我……”
“別廢話!我問你什麼你回答什麼!”李錘對眼前這個狡猾又不負責任的男人沒有一絲好感,想起躺在牀上的宋大壯媽媽,李錘頭皮就是一陣發麻,這樣的女人得受多大的痛苦,死的時候,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有。
宋望好像看見李錘不待見他,弱弱的說:“本金是十萬塊。”
鴉哥插嘴道:“這都好幾年了,本金加利息共有三十五萬多,錘哥……你知道,咱們江湖是有江湖的道義的,借了錢,解了他的燃眉之極,到這還錢的時候了,就算是砸鍋賣鐵,賣房賣兒也得把錢還了,不然這路就沒法走了。”
這種收債的人,今天就算李錘把他們該走了,明天還回來,而且雙方白紙黑字簽着協議,雖然法律不支持高利貸,但是拿到法院打官司,這也是證據,宋望是一打一個輸,誰讓他當初簽字呢?
而且,宋望這傢伙不但又賭癮,還嗑藥,這兩種哪一種都是無底洞,李錘就算有錢也不會替他還,只是這會找到了自己不好不幫他。
“小鴉,這樣吧,今天看我面子,還有……以後在老城區不要惹事,出了這裡,你們做事我也不問。”李錘平靜的說,他本身是不願意幫助宋望的,否則直接把欠條收回來,最多的得罪了小鴉或者胸毛,但是這種小頭目,李錘還沒放在眼裡。
鴉哥也沒想到李錘說話這麼和氣,這可是西城鐵錘黨的教父,以後說不準有什麼事會找到人家,這也算是順水人情,回去告訴胸毛哥他也一定會體諒,畢竟一個社團的教父不是他們這種人能夠得罪的。
“好嘞,今天就看錘哥面子,宋老鬼,你走運了,最後一輩子別出這老城區,不然……”鴉哥象徵性的兇狠了幾句,帶着人走了。
看着他們離開,李錘轉身走進警區,準備收拾東西回派出所,看見宋望還跟着,十分不悅的道:“行了,事情已經擺平了,別在這裡礙眼,沒事一邊去。”
“呵呵,警官,您看您說的,警民一家親嘛,呃……您身上有沒有錢?”
聽見他這麼問,李錘對他徹底的失望了,冰冷的聲音彷彿冬天深夜的寒風,令人全身毛骨悚然:“你這種人怎麼可能還活着,滾開,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另外……以後不準在去找宋大壯,不然的話,外面那幾個人隨時能夠給你放血。”
宋望被李錘那恐怖的眼神看到全身發寒,想想剛纔鴉哥都對他畢恭畢敬的,也不敢在多說話,扭頭跑了,心中忍不住暗想:“等老子翻本了,看你們還牛逼……”跑到家中,看着四壁徒空的家,連一點糧食都沒有,心裡頭一回酸溜溜的,最後毅然決然的將那個破電視機抱出了家門,這玩意也能賣幾十塊,今天老子運氣好,幾十塊沒準會翻倍,然後在翻倍,然後……
賭徒的心理,永遠都抱着僥倖,多少家庭妻離子散,都是因爲這種僥倖和對財富不勞而獲的心理。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一週過去了,李錘每天按時上下班,幾個社區轉悠,很是悠閒,但是整個深海卻是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