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剛哥對自己的拳腳歷來有信心。一般情況下,他用重拳打人,都只使出五成力道。但就是這五成力道,一般的人也都經受不起。他這次入看守所的原因,就是因爲在帶小弟和另一夥街上的混混談判時,一言不合一拳打在對方老大的鼻樑上,當場將他的鼻樑骨打折,連帶着視神經受損,左眼失明,構成了重傷,這才被以“故意傷害罪”逮捕。
而那將人打成重傷的一拳,他只使了六成力。
但是,在偷襲冷笑天時,他卻使出了十成力。
在冷笑天進來時,他從他沉穩的步伐、精光四射的目光、壯健的身軀以及如嶽峙淵停般的站立姿勢,就已經看出他是一個練家子。尤其是冷笑天輕描淡寫地擡手格開刀疤臉拍向小泥鰍的手以後,他就知道今天遇到勁敵了,所以一下手就是殺着,試圖一拳就將他擊倒在地。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他今天遇到的不僅是勁敵,而且還是死敵!
他一拳擊出後,身姿還沒有來得及調整好,就見對方倏地轉身,以鬼魅般的速度貼近身來,雙拳齊出,分別擊在他的左右兩邊臉頰上。
頓時,他感到好像被兩把千鈞重錘砸中,腦海中“嗡”的一下,感覺到整個臉龐好像被這兩錘捶扁了一樣,同時,鼻孔中有粘粘的、腥腥的液體流進了自己張開的口中……
冷笑天這兩拳卻只使出了三成力,在擊到他臉頰上時,還把力道又收了收,生怕他經受不起,就此嗚呼哀哉。
這個流氓頭子也真是悍勇,儘管腦袋暈眩搖搖晃晃地站都站不穩,鼻孔裡也是鮮血長流,卻並不服輸,仍是擡腿屈膝,準確地往冷笑天的襠部踢去。
冷笑天一把捉住他的足尖,順勢往前面一推,這個老大便仰天摔倒在水泥地板上,掙扎了半天,卻爬不起來。
這時,刀疤臉發一聲喊,他邊上的那些囚犯一擁而上,試圖羣毆冷笑天。
冷笑天一聲長嘯,在人羣中將身子滴溜溜連轉幾圈,同時雙手連揮,將那些欺近身來的囚犯逼退。
在轉到刀疤臉身邊時,他忽然飛起一腳,正踢在他的額頭上。刀疤臉慘叫一聲,捂着臉仰天栽倒在他那個老大的身上。
另外那些人在他轉圈子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被他手上的勁風颳得火辣辣地痛,本來就已經心驚膽顫,不知他這是什麼功夫。此刻,又見他一腳就把監舍裡號稱武功第二的刀疤臉踢飛,不由心膽俱裂,全都退後幾步靠牆站着,瞪着恐懼的目光看着冷笑天。有幾個已經不由自主地簌簌發起抖來。
冷笑天拍拍手掌立定身子,先用目光掃視那些小嘍囉。每掃過一個人,那個人身子就是一抖,恐懼地把目光閃開,不敢和他對視。
最後,他把目光投向仍在地上捂頭呻吟的老大和刀疤臉,走過去,蹲下身子,冷冷地問:“你們服不服?如果服了,我就給你們治傷;不服,就起來再打。放心,我不會把你們打殘或是打死,打傷難免,但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就可以把你們救活治好!願不願起來試試?”
刀疤臉兇悍的目光中終於露出了一絲恐懼,啞聲說:“小子,算你狠!現在你是老大了。這裡面就是這樣,強者爲王!你打翻了我們兩人,你就是5號房的皇帝。說吧,你要我們幹什麼?吃包點、啃鹹魚、照鏡子,隨你點,我老皮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不是我老子生的!”
“照鏡子又是什麼東西?”
冷笑天奇怪地問。
這時,那個剛剛被冷笑天彈了一下手腕吃了大虧的滿臉青春痘的莽漢跑過來,諂媚地笑着解釋說:“老大,照鏡子就是把人擡起來,倒豎在馬桶裡,但又不把頭放進便溺裡面去,讓這個人從馬桶的尿液裡照照自己的臉相,聞一聞屎尿的味道,就跟那句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的話差不多。”
冷笑天一陣噁心,揮揮手說:“去去去,少講些噁心的話!”
說着回頭環視一週,伸手指指身後躺着的兩個人,問道:“他們兩個人服了,你們服不服?”
“服!”
下面那些人齊聲應道。
邱局長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說:“小夥子,不錯!”
冷笑天朝他笑了笑,說:“邱局長,您別見笑,在這裡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我不得已而爲之,並不是想違反看守所的規定!”
邱局長笑了笑,說:“哪裡話!你這是仗義出手,我非常讚賞。對了,看你樣子像個文質彬彬的學生啊,怎麼也到這鬼地方來了?犯的什麼事?”
冷笑天笑了笑,說:“他們說我殺了你們公安局的副局長雷放,就把我關進來了。”
“什麼?雷放死了?還是你殺的?”
邱局長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冷笑天,神色間又是驚喜,又是吃驚。
另外那些人,包括那個老大和刀疤臉,聽說他的罪名是涉嫌殺死了在吳水黑白兩道大名鼎鼎的雷放雷局長,也全都吃驚得張大嘴巴合不攏來。
冷笑天點點頭說:“其實他不是我殺的,是刑警大隊那個姓楊的隊長開槍誤殺了他,栽贓到我的頭上。”
邱局長愣了一陣,忽然仰天叫道:“老天開眼啊!雷放,你也有今天!我就知道你遲早會遭報應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當他把頭低下來時,冷笑天見他的臉上已是淚光點點。
冷笑天心裡奇怪,但這時又不好問,便對滿屋子的囚犯說:“你們既然都服我,那我就要新定幾條規矩:第一,自現在起,這個監舍不許再搞什麼歡迎新人的所謂‘見面禮’,那些什麼吃包點、啃鹹魚、照鏡子之類的東西,通通取消;第二,每個人都要紮紮實實地將監規背誦好,並嚴格遵守上面的規定;第三,彼此之間不得爲小事打架鬥毆,誰打架,我就將雙方各自打一頓。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這時,小泥鰍趕緊抱起冷笑天的被褥,恭恭敬敬地放到正對門的那面牆的位置上。那裡遠離馬桶,又很暖和,是整個5號房的最佳鋪位,以前一直是那個剛哥在那裡睡。
冷笑天走過去,拍拍小泥鰍的肩膀,說:“小泥鰍,你把我的被子拿開,讓這位年紀最大的老哥睡這裡。我跟邱局長挨着睡就可以了。”
那個老頭子是一個國有企業的會計,罪名是貪污公款,一直在5號房謹小慎微地呆了半年,從不敢和這些凶神惡煞的江湖上的人爭高低強弱,此刻聽冷笑天說要把那個最好的鋪位讓出來給他睡,嚇了一跳,慌忙搖手說:“謝謝老大兄弟!我在這個位置很好,您還是去一號鋪位睡吧,這是這裡面的規矩。”
冷笑天見他稱呼自己爲“老大兄弟”,有點啼笑皆非,說:“老哥,我不是什麼老大。你年紀比我們大這麼多,理應睡在一號鋪位。”
說着不由分說就把他拉到最裡面那個位置。
反轉身時,他見那個剛哥和刀疤臉仍然痛苦地皺着眉頭,雖然都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但顯然被他擊打的地方還在痛。
尤其是那個剛哥,不僅鼻子仍在流血,後腦勺在摔倒時也鼓起了一個大包,估計還有點輕微的腦震盪。因爲他現在看冷笑天時,目光已經不再像開始時那樣兇悍凌厲,而是有點畏懼、有點呆滯,給人一種木木的感覺。
冷笑天走過去,對刀疤臉說:“你別動,我給你療傷!”
刀疤臉一愣。冷笑天卻已經把手掌貼在他的太陽穴上,掌心中真氣一吐,朝他腦部灌注了幾股真氣。
刀疤臉額頭上本來痛得非常厲害,但冷笑天的真氣一灌,疼痛的感覺立馬減弱,不久,便完全消失,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頭,眼睛看着冷笑天,又是驚訝又是佩服。
冷笑天走到剛哥面前,如法炮製,立馬止住了他的鼻血,頭部腫脹的地方也明顯消除下去。
他這手療傷的神功一露,不僅那些小混混看得目瞪口呆,就連一直在觀察他的邱局長,也佩服得五體投地。
自這天起,冷笑天就在5號房樹立了絕對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