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珠兒的話，柳軒大概猜到了，對方是徹底決定要留在墨谷了。雖然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可以陪着無塵前輩，而師父看到珠兒也可以想到鈴兒。
而且墨谷很安全，所有人就會保護着鈴兒一樣，保護着珠兒。至於報仇，估計有了墨谷的人幫忙，珠兒這個願望應該很快就會實現。到時候還會有着很多師兄弟幫着她一起報仇，這件事做起來就會變得容易多了。
其實，珠兒的選擇是柳軒沒想到的。畢竟珠兒是個精靈古怪的女孩，她很喜歡外面的世界，喜歡穿着自己的小洋裝到處逛。相比之下，墨谷就無趣極了。
和外面的花花世界比起來，墨谷可以算是老年人的世界了。安靜、安全，但是一個小女孩真的可以待得住嗎？柳軒不確定，但是他覺得，有了那麼多人陪伴，珠兒應該不再會覺得孤單了。
至少她渴望的親情，一下子就可以充滿了。以後不單單是有一個父親，相信師父也會像父親一樣看着她。還有了許多師兄弟，這樣一來，好像大家的感情都有了寄託。不好說是否自私，但至少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
柳軒看着手裡的天珠和鈴鐺，直接把兩者綁到了一起。以後，他會隨身帶着，就像是鈴兒和珠兒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柳軒，其實你從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不會是鈴兒吧？”珠兒突然發問。
“爲什麼會這麼問？”柳軒有些奇怪。
“因爲我那一次就是穿着小洋裝啊。而且，當時我身邊還有高琦，我們倆雖然拉拉扯扯的，但明顯高琦是在勸我，而我也不像是一個被控制的人。”
“就這個？能代表什麼？當時我認了死理，堅持不相信小師妹已經死了，所以你說的那些我都可以當作是假的，矇蔽自我的雙眼。”
“但是事實是在心裡的，我相信你的內心是有着真實的感受。鈴兒是什麼樣子，你是最清楚不過的，小洋裝明顯不是她的風格，高琦受到了控制，但並沒有因此改變什麼，說明這一點本來就足夠引起懷疑，但你沒有。”
“珠兒，這會我有點不太明白，你想要表達什麼意思了？”
“其實你從第一次見到我就注意我了吧？雖然是因爲鈴兒。我聽她們說過，我和鈴兒的性格很不相像，但是我活出了鈴兒想要的樣子。不知道鈴兒活着會不會喜歡小洋裝，但是她應該會跟我很投緣。”
“你不會覺得我是對你一見鍾情吧？我認爲你應該不是一個自戀的人才對。”
“一見鍾情啊？我是不相信這個詞的，更不相信你會用到這個詞，不論對方是誰。我知道你是被我身上，鈴兒最喜歡的那個樣子吸引了。一個朝氣蓬勃的鈴兒，一個嬌俏可人的小蘿莉，簡直是鈴兒是巨大的反差。”
“你怎麼......”
“你想問我怎麼全部都知道了是嗎？因爲我問了啊，我問了每個人你對我的想法和分析，我想知道自己在你心裡到底有多少種樣子。”
“那你得到的答案還滿意嗎？”
“嗯，至少不是簡單的路人甲的答案。雖然你想要了解我都是爲了找到鈴兒，不過，中間的時候，你應該已經可以非常確認我絕對不會是鈴兒了。”
“是的，儘管我不斷給自己洗腦，但很多證據都擺在眼前的時候，即使在懷疑邊骨，我也知道是沒用的。”
“其實我和鈴兒雖然有着不同的人生，但是我們有了相同的選擇。我們同樣愛着你，同樣選擇了墨谷，所以，我們兩個姐妹，即使沒有見過，但依舊是有緣的。不是嗎？”
“珠兒，不要這個樣子，你這樣我也不好受。感覺你像是在向我道別一樣。”
“我就是在向你道別啊，不單單是因爲你要離開墨谷，離開中州。更重要的是，向這段感情道別。雖然無疾而終，但是我始終不後悔。”
柳軒轉過身，面對着珠兒。他想：如果可以有一次機會讓自己選擇，自己或許會願意帶着珠兒離開。他是喜歡珠兒的，當然，不是說不喜歡鈴兒。而是如果在這兩個人裡面選擇一個人去愛的話，他會選擇珠兒。
正是因爲珠兒所說的，她展現出的自己，正是自己所喜歡的樣子，所有都是。如果不是因爲她和鈴兒長得一模一樣，或許自己也不會猶豫是不是把對方當做了替身。可能在第一時間就會確認這份感情。
可惜，這一切都只能活在如果裡，只能存在於假設裡。因爲自己根本就沒有的選擇。自己是帝都豪門之後的事情，除了師父還沒有人知道，但是，這個仇自己是一定要報的。
而且，自己要恢復柳家的名聲，但是，這一切都很難，這一路會很危險。自己並不想要珠兒趟這趟渾水，因爲她本來的命運已經很苦了，愛一個人又怎麼捨得讓她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呢。
珠兒和鈴兒，兩個人有時候柳軒也說不好，到底是對誰的心思更重一些。但是他可以確定的是，兩個人的父親都會直接拒絕自己，所以，好像這段沒開始的愛情就直接被扼殺在搖籃裡了。
柳軒曾經一度很糾結，因爲很多人勸過自己，要分的清珠兒和鈴兒，分得清愛情和親情。甚至無塵也告誡過自己，不要把珠兒當作是替身。可是，即使不是替身，難道是真愛了，就可以留下來了嗎？
身負着血海深仇，柳軒現在一想到愛情兩個字就覺得頭疼。想愛不敢愛，甚至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他覺得，鈴兒在地下一定會笑話自己的，笑話自己是個懦夫，從未對鈴兒說過那個字。
而自己現在面對珠兒，甚至採取了躲避的姿態。可是，這件事真的不如他們想的那般簡單，但是自己又沒辦法解釋。怎麼辦呢？
“柳軒，你在想什麼？是看着我出神了嗎？”珠兒看着柳軒面對着自己後，就一直一言不發的。
“對不起，我給不了你什麼承諾，甚至給不了你一個明確的答案。但是你猜測的事情基本都是對的，我現在甚至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爲什麼要這樣說？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也只能接受了。畢竟到了中州之後，我覺得自己認識的人好像大部分都是有着難言之隱的人。比如你，比如我，比如邊妍麗，比如邊骨，真是巧合啊。”
“你不用冷嘲熱諷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有些事爲了你好，我不能說。不過，不是單單瞞着你一個，所以，不必過多的避諱。”
“你對邊妍麗也是很糾結的吧？就像是現在對我一樣？”
“爲什麼會這樣對比？你們倆完全不是一個性格的，你已經不止一次提到她了。”
“因爲她是在喜歡你的人裡面，和我最像的啊。上官金月是富家千金，我們和她的距離簡直就是十萬八千里，雖然我不瞭解她，但是從和銀月的接觸中就能感受到她的姐姐也是不一般的。”
珠兒停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還有雪白萱，我看到你抱她了。雖然你們好像一直都在刻意避諱着，也不知道躲着誰。但是你們之間的電流太明顯了，就算是瞎子也感受的到好麼。她就像是一個成熟的姐姐一樣，可以幫你解決煩惱。”
“你覺得，我是把對邊妍麗沒有的勇氣，又延續到了你的身上？”
“我不清楚。邊妍麗應該算是我見過最有勇氣的女孩吧，就算你是個縮頭烏龜，她也可以把你的腦袋從殼子裡打出來。所以，如果她都沒辦法逼你就範，我想，我大概只能認輸，輸給你吧。”
“你沒有輸給我，這件事不像是你想象的那樣。不過對於邊妍麗，我不是沒有勇氣，而是我們一開始認識的方式就是錯了，註定了雙方只能是敵對的情況，就算是聯手了，可仍舊不會是同一個戰隊的，所以終將不會在一起。”柳軒解釋道。
“這一點上，我不也是如此麼。一開始，我們是因爲鈴兒認識的，那時候，你連對鈴兒的感覺都不敢承認。對了，你還記得在酒店那個晚上嗎？是我看着高琦控制的鈴兒。”
“什麼？我一直沒有去仔細想，我還以爲是邊骨做的。”
“他那裡有空啊？那麼多事情要做，抓了那麼多人，還不要好好安頓一下啊。還要隨時關注着外面的動態。經常還要去天海集團看着，正經的生意也想要做。高琦算是他的得意干將了，完全可以勝任。”
“如果是高琦，一個人就可以了，你爲什麼還要去？你不是說沒見到鈴兒嗎？”
“我不是和高琦一起的啊，我是站在了很遠的地方，然後看着高琦做的這一切。我是頭一次覺得用蠱控制人很可怕，但是自己好像已經騎虎難下了。”
“留言呢？也是高琦想的？”
“不是，可能是邊骨吧？你要知道，中了蠱的人哪有那麼多自己的想法啊，還不是對自己的主人聽之任之的。所以啊，就我的樣子，哪一次都不會像是被控制的人啊。”
“你爲什麼會跟着她？”
“沒什麼，就是邊骨很多事都瞞着我，但是我感覺高琦都知道，於是就跟蹤着她，反正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如果你知道那個就是鈴兒，就是你的表姐，你當時會救她嗎？”
“不知道呢，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不是不願意說，而是真的不知道。我對於父母的感情都很複雜，她雖然是我的表姐，但我們倆並沒有什麼感情，而且當年的事，我幾乎記恨着所有人。也不知道一箇中蠱的人救了有用沒用。”
“你還真是實話實話呢。那你這次就會留在墨谷嗎？”
“不會，我會跟無塵商量一下，然後在墨谷待一段時間再回去中州，把剩下的事情徹底辦完，我們就會搬到墨谷來。至於我的仇恨，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那個仇人的，在他沒有死之前。”
“好吧，看來，這次對我們來說，真的是一場告別呢。畢竟回到了中州，或許一切又會不一樣了。”
“嗯，從今以後，唯願你好。”
柳軒最後沒忍住，還是緊緊地把珠兒摟在了懷裡。“對不起，我知道你想要的一直都是另外三個字，但是我能給你的只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