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可是有時候,又很慢。
現在是四月初七的……嗯,大概是晚上吧。
說大概,因爲我看不到外面。
我抱着膝蓋,安靜地坐在牆角。四周一片漆黑,一點光都沒有,不過我在這裡坐得已經夠久了,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
現在我所在的地方,應當是一座地牢,我的面前,是根本看不清楚的鐵柵欄,柵欄外頭是對面的囚籠和長得望不到頭的通道。
那個女人關上門離開的時候冷笑着對我說,你可以在這裡慢慢地等待毒發,好好享受這稀罕的毒.藥的滋味。到那個時候,我再爲你送上一份大禮,讓你度過一個終生難忘的美妙長夜。
是的,今天是四月初七,是我們籌劃和等待着的,祭天大典的日子。現在,四月初七已經快要結束了。
什麼?你問我是不是我們敗了?
nonono!絕對不是。
今天,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現在隨便地想一想都還覺得驚心動魄。四月初七這個日子,是我們勘破了對手的迷陣之後,玉衡司的第一場防衛戰。是的,是他們,對手果真就是天鏡門!這是玉衡司和天鏡門的第一場正面交鋒。
這一天的事情,有的是我親歷親見,有的是我聽他人所述,無論哪種渠道得知,都讓我感到激動。我想這個日子,我會永遠銘記在心的。
至於我爲什麼會一個人被關進了地牢,這就完全是另一碼子事了。
所以,還是讓我從頭說起吧。
今天凌晨。也就是半夜三更。幽夜公子常常出沒的時間。有人潛入了我的房間,不過那不是夜,那是聶秋遠。
秋好像也是從窗子裡爬進來的,一進來就把我從被窩裡揪了出來,使勁地抱住了。
“搞什麼,本來睡覺的時間就不多,這會兒不要跑來耍流.氓好嗎?”我昏昏沉沉地抱怨着。
“再問一次。”秋的聲音一點也不開心,“別去。別插手,在家裡等着我,行不行?”
這下我就清醒了。
這個問題,他從我們開始制定計劃就問,一直問到了今天。我不鬆口,他也不勉強,可就是矢志不渝地問。
“任平生會針對你,如果若嬋娟在,更會對你不利,所以……”
我知道他在擔心我。心裡涌上一股暖流。可是當我聽到“若嬋娟”這個名字,不知怎的忽然感到異常的煩躁。
“喂。你和她到底怎麼回事啊!不會是以前有一腿吧!”
哦買噶,我被自己嚇了一跳,我怎麼對男神這樣說話了!
“哦?你很在意?”男神微微地挑起了眉毛。
我用力把他往外推。這種煩躁的心情,嗯,想到秋在天鏡門長大,那個被封爲“白虎使”的女人沒準是他的青梅竹馬,最次也是個女同學,有“同桌的你”的關係,想到這些,我就很想打人。這樣的感覺……我是在吃醋嗎?
男神使勁地圈着我,我根本推不動他。不但推不動他,還被他鉗住了雙手,然後,用一個很長很長的吻制服了。
“之前我們四個互不相識,在天鏡門都戴假面,真容互相都未曾見過,哪來的……什麼腿?我不認得白虎,對她也沒興趣。”秋十分認真地解釋着。
我這才變得乖乖的了,任憑秋拉着我一塊兒倚在了牀頭上,用一條胳膊攬着我。
“真要去的話,照顧好自己,無論發生何事,自己的安全爲重。”
“嗯。”
“你要是出了事的話……”
“嗯?”
“我是不獨活的。”
話雖然簡單,卻清晰有力。身邊這個男子曾對我說,無論我想做什麼,無論我想做的事情有多麼瘋狂,他都不會阻攔,他只會和我在一起。
就是,死也要在一起的意思。
我忽然感覺震撼,忽然感覺十分的心滿意足,感覺自己的生命忽然在風雨飄搖中落地生根。
我向他的身邊使勁偎了偎,感覺到他擁着我的手臂也更加用力。我在心裡頭做了一個決定,等祭天大典的戰鬥勝利了,我私下也要表彰我的英雄。我要給他獻花,然後,悄悄地伏在他的耳邊告訴他。
我喜歡他。我選擇一生一世與他長相廝守,白頭偕老。
我會爲了他珍惜我在大唐的生命,一切纔剛剛開始,我有什麼理由不珍惜呢?可是今天這一戰,我覺得我必須參加,因爲秋本人也很清楚,那個人在這一戰中必將面臨一場嚴峻的考驗,只有我在那個人的身邊,才能守護好他。
我有責任好好地守護他,爲了我這具軀殼的主人。
所以三更一過,我們就全都行動了起來,分頭出發了。
按計劃,我和駱大春分在一組,聶秋遠、韓媚蘭和藺九是另一組。駱大春本來是極力反對的,他提出女人們都不要上戰場,免得礙事。可我和媚蘭都很堅持,這一次,出乎他意料的,聶秋遠也支持我們的想法。
“這一回,雖然敵人在暗,我們更在暗,可是對手並非常人,想必今天會出現各種意料之外的情況。流螢和媚蘭跟普通女兒不一樣,她們會幫得上忙的。”
我明白秋這麼說完全是爲了實現我的心願,心裡的感激自不必言表。分手的時候,當聶秋遠與駱大春擦肩而過,我聽見秋輕輕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保護好她。”
駱大春定定地望着聶秋遠,住了片刻,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苦澀的笑,說了一聲:“好。”
我換上駱大春給我準備好的一套黑色緊身衣,戴上一幅黑色面巾。這黑衣應當是特別去訂做的,這套衣服的特點,就是極其普通,普通到一絲特別之處都沒有,就是江湖人暗中行事時所穿的最平常的款式。
駱大春幫我整理了一下腰帶,把我的兩把兵刃--短劍和匕首巧妙地固定在腰間,既不礙事,又方便取用。他的動作十分輕柔,他的聲音更是帶着一點傷感的溫和。
“螢螢……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你變了,比原來堅強了,很好。”
我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我不知道他說的“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指的是什麼,是指他的身體異狀,還是指我對聶秋遠的心思?但是他的最後一句話我不能同意,他根本不知道原本的“我”其實有多麼堅強,他還不知道葉流螢到底有多麼堅強。
一瞬間我有點想哭,可是我又不能夠。我咬咬牙,沉聲道:“駱大哥,走吧,一切聽你的安排。”
我們兩個縱馬揚鞭,乘着夜色,往清涼寺疾馳而去。
ps:作者菌:忽然驚喜地發現,40萬字了!哦買噶,就這樣慢慢地磨,居然也磨出了40萬字呢!每每聽到大家說,今天又碼了五千,今天又更了一萬,真心好崇拜,可是作者菌手太殘,只剩下亮閃閃羨慕的大眼睛了。好想把這個故事碼到80萬,可是,還有一半字數的話,臣妾真的能做到嗎……不太有信心哩……總之!下一個目標,向50萬進發,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