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青回頭,看到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行人。
爲首的是三位姑娘,中間站着的是昨日才見過的男裝打扮的姑娘,左邊站着的是撞了他畫攤的小姑娘。
右邊站着的姑娘年齡越長些,因爲逆着陽光,松青看不清三人的神色,只覺得沐浴在晨光中的她們猶如仙女。
他一時愣在了原地,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
醫館的掌櫃見有人肯出銀子,撇撇嘴,對松青招了下手,道:“進來吧。”
松青娘驚喜的站了起來,就去扶松青爹。
松青也反應過來,連忙對薛沐洵三人拱手行禮:“三位姑娘的救命之恩,松青感激不盡,這.......這銀子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給姑娘的。”
薛沐洵沒說什麼不讓他還銀子的話,笑着道:“不着急,你什麼時候有就什麼時候還。”
蕭雪蔓經歷過昨日的事情,也知道幫助人不能憑藉着一股腦的熱情,那樣反而有可能會讓別人覺得不舒服,此刻見松青神色感激又拘謹的望着他們,便道:“我們住在平安客棧,你若要還錢,去平安客棧找黃掌櫃便可。”
松青真的是又感激又激動,連連道謝後纔跟進去看大夫診治。
薛沐洵交代黃三水留下個人照看一下,免得醫館的大夫拿了銀子不肯盡心,她們便離開了。
今日出門是爲了繼續尋找於洋後人的下落。
這麼些天,事情一點進展都沒有,儘管做足了心理準備,薛沐洵也還是有些許焦躁,打定主意若再過五日,還沒有線索,便留下袁昊在此繼續追查,她則帶着蕭雪蔓先回西北。
轉了一天,毫無所獲,這麼如無頭蒼蠅般的找人本就是最下乘的方法,回到客棧,薛沐洵決定明日不出去找了,先歇息一日再說。
黃三水敲門進來,身後跟着早晨她們才見過的松青,“姑娘,這位松青小哥過來,想當面向姑娘致謝。”
松青往前一步,鄭重下跪行了個禮,“多謝姑娘對家父的救命之恩,今日若不是姑娘,家父此刻恐怕已經......”
薛沐洵受了他的禮,松青這個人一看便知道有一身傲骨,受了他的禮,他心裡才能舒服些。
她示意松青起來說話,順便問起松青爹的狀況。
“大夫說父親若再晚一會兒送去,只怕大羅神仙也難救了,多虧姑娘惹了松青的燃眉之急,不僅如此,姑娘還留下了人安排打點好一切,讓我爹在醫館裡十分舒暢的治病。
松青神色一臉的感激的拱手:“今後但凡有用到松青的地方,請您儘管吩咐。”
薛沐洵自然沒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松青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眼下他唯一能表達出自己的感激之情的方式只有用語言來表達。
對於一個只見過兩次面,尚且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人,卻毫不猶豫的出手幫助了他,他能做的和能表達的,只有感激不盡。
薛沐洵收下他的感激,松青便利落的提出了告辭,同時在心裡下定決心,一定要儘快去掙錢,掙夠了將銀子還給薛沐洵。
松青的事,她並沒有太在意,轉眼也就忘了,又過了兩日,她們依舊一無所獲,薛沐洵氣餒的接受現實,開始收拾去西北的行裝。
黃三水卻進來了,神色既古怪,又夾雜着一絲隱隱的激動。
“姑娘,安排去松青家的人有事稟報姑娘。”
松青家?薛沐洵有些詫異的眨了下眼,才反應過來黃三水說的松青是誰。
“咱們的人這兩日還在他家裡幫忙?”她驚訝的問。
那日松青走了,她再沒過問松青家的事,於她而言,不過是隨手幫了忙而已,那錠銀子救了松青爹一命,想來也不會有其他事了。
沒想到已經過去兩日了,黃三水安排的人竟然還在松青家。
黃三水神色複雜的嘆了口氣,“咱們的人本來想着將松青爹送回家裡就好了,到了他家才知道原來他家境如此困難。”
“姑娘是不知道啊,他們家裡只有兩間房,還破爛的不像樣,松青爹孃住了一間,松青妹妹住了一間,平日裡松青都是在廚房裡隨意搭的木板上睡的。”
黃三水一臉的同情,他知道重慶府有許多窮苦人家,但像松青家這麼窮苦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聽說松青他妹妹也是個極不懂事的,平日裡不幫襯着家裡就是了,竟然還三天兩頭的回家要錢。”
黃三水感慨一番,纔想起自己將話題扯偏了,趕緊轉回正題上,“咱們的人見他家的房子實在是爛的沒法住人,便留下幫着修了下房子,無意間聽到松青爹孃的悄悄話,好似他們以前也是獻王府的人。”
什麼?薛沐洵驚訝的坐直了身子,“到底怎麼回事?”
黃三水叫了去松青家幫忙的夥計進來,夥計個頭高大,面黑粗壯,都叫他大黑。
大黑在客棧裡負責修理東西加木匠的活計,平日裡做事勤快,很得黃三水的喜歡,這次尋找於洋的事情,他也參與了。
他進了屋子,規矩的向薛沐洵行禮,對於這位漂亮的小姑娘便是他們的幕後大老闆,大黑還是十分不習慣,也不敢擡頭,只老實的回答薛沐洵的問題。
“屬下昨天見松青誰在廚房裡臨時搭的木板子上面,木板薄又脆,不安全,便想着給他做個簡單點的牀,折騰的晚了點,就沒回去。”
“屬下和松青一起在廚房打了個地鋪,半夜時聽到松青爹孃的悄悄話,松青娘說還好這次遇到了貴人,救了松青爹一命,否則便是去求以前王府的老姐妹,只怕在這個時候能幫上忙的也不多。”
大黑撓撓頭:“松青娘說未說完,便被松青爹打斷了,松青爹情緒很低落,唸叨說就不應該破費去救他,反正他本來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偷活了這麼些年,已經是賺到了。”
“他們倆人說到這裡,再沒說別的,屬下早晨起來琢磨了下,咱這重慶府只有一座王府,便是獻王府,所以猜想松青爹孃也是獻王府的人。”
薛沐洵愣了片刻,纔有些怔怔的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