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湛搖頭:“不用,現在去提剛剛好。”
“父王畢竟鎮守西北多年,這個時候,更應該讓天下人看到咱們昭王府的態度。”
也是,薛沐洵拍了拍腦袋。
即便現在提會讓永嘉帝震怒,也讓他懷疑。
但誰又在乎他的想法?
昭王想的是西北的百姓,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他要去努力爭取回西北,回去護衛西北的百姓。
蕭祁湛和她想的又更多些,他們不僅想盡力爭取護衛西北的百姓,更想讓天下的百姓站到昭王府這邊。
蕭祁湛繫好腰帶,坐到榻邊,看她仍然有些不清醒,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道:“天色還早,你再睡會。”
說罷,扶着薛沐洵躺下,幫她塞好被子才起身出去。
此時的宮裡,宮女有條不紊的端着溫水,巾子,龍袍等物進了奉安殿。
昨夜下了一夜,永嘉帝沒進後宮,自己歇在了奉安殿。
汪直進來的時候,永嘉帝剛剛洗漱完,正由宮女們伺候換上了龍袍。
汪直取了龍靴,親自伺候永嘉帝穿上。
永嘉帝見是他,有些驚訝:“你昨夜不是歇在了宮外嗎?怎麼進來這麼早?”
這個時辰,宮門應該纔剛剛開吧?
汪直打量了下穿好的龍靴,用袖子輕輕撫去上面幾不可見的灰塵,才站起了身。
“東廠昨夜探查到一件事,老奴聽了,覺得事有蹊蹺,心裡着急,天不亮便侯在了宮門口。”他低聲道。
永嘉帝睨了他一眼,蹙起了眉頭。
汪直跟在他身邊近二十年,爲人最是謹慎小心,如果不是大事,他不會如此行事。
永嘉帝揮了揮手,殿內伺候的內侍宮女魚貫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下了君臣二人,汪直纔開口道:“陛下,杜波此人只怕有些不妥。”
杜波?永嘉帝神色陡然一沉。
因爲玉門關被攻破的事,他本就對杜波有些不滿,此刻一聽到汪直的話,立刻便問道:“你查到了什麼?”
汪直沒有賣關子,將昨夜東廠查到的事情立刻如實稟報。
“東廠查到那位被砍掉腦袋的玉門關守將呂蒙,其實他本應該叫秦蒙。”
“他是秦家五爺在外面的私生子,因爲怕秦家五夫人吃醋,小時候便跟了母親姓呂,後來習慣了,便沒有改回本姓。”
“姓雖沒改,但他卻是在秦家人教導下長大的,說起來,他也是貴妃娘娘的侄兒呢。”
永嘉帝聽了神色變了兩變,不停的在屋裡徘徊着,然後轉身問汪直:“此事當真?”
汪直點頭:“千真萬確!”
“呂蒙表面上與秦家並沒有什麼來往,但老奴聽到些許風聲後,便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順藤摸瓜,連夜讓東廠的人進行了排查……”
永嘉帝陡然擡眼瞪向他,聲音森寒:“你查到了什麼?”
汪直抿了下嘴脣,輕聲道:“呂蒙當初入杜家軍中,便是秦家五爺託人安排的。”
“不僅如此,老奴還查到杜波手下有多名副將都與秦家多少有些聯繫……”
“啪!”永嘉帝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半晌從齒縫間擠出一番話:“好一個杜波,竟然隱藏如此之深!”
他怒氣衝衝的揹着手在屋裡徘徊着。
“好一個永寧侯秦家,竟然手伸的這麼長!”
“好一個睿王啊,真是朕的好兒子,好啊!好啊!”
他越說越生氣,忍不住一腳踢翻了地上的腳凳。
“怪不得杜波接手西北軍後,那麼迫不及待的換了將領,他這是急着想把西北軍變成睿王的私兵啊!”
若非杜波如此着急換掉了各地的駐將,也不會被瓦剌人趁機攻破了玉門關。
“他做夢,癡心妄想,那是朕的西北軍,那是朕的!”
“狼心狗肺的東西,朕對他杜家如此信任,他卻如此回報朕!”
汪直等他發泄了一通,才上前扶着他坐下,遞了杯熱茶給他:“陛下息怒,眼下最着急的是西北的事該怎麼處理?”
永嘉帝冷哼一聲,握着茶杯斷然道:“杜波不能用了。”
不忠心他的人,絕對不能用!
“陛下,該上朝了!”外面響起內侍的尖柔聲音,是汪直的徒弟。
永嘉帝放下茶盞,沉着臉道:“先上朝再說。”
他陰沉着臉去上朝,衆臣見了他的臉色,都以爲他是因爲西北戰事,文臣個個都屏息斂神,生怕觸了眉頭。
武將們卻個個躍躍欲試,顯然關於西北戰事,都有話要進言。
只是誰也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的竟然是昭王父子。
驚訝之後又覺得在意料之中,昭王畢竟在西北待了十幾年。
只是看到昭王和蕭祁湛站出來,聽完他們的話,永嘉帝臉色更陰沉了。
如果手上有東西,永嘉帝估計會毫不猶豫的砸出去。
這是覺得西北出事了,想趁機將西北軍權再奪回去嗎?
做夢!
昭王請求返回西北,得到了許多武將的支持,紛紛站出來說話。
“西北大戰在即,百姓恐慌,讓昭王爺回西北,儘快安撫民心纔好啊。”
“陛下,據聞西北軍動盪厲害,杜老將軍又不熟悉西北地形,情勢於我軍很不利啊。”
“……”
永嘉帝聽着衆臣的你一言我一語,氣的差點破口大罵。
全是一派胡言,什麼時候朕的百姓需要昭王去安撫了?
當然,也有人反對昭王回西北。
朝堂上的聲音頓時分成了兩派。
永嘉帝看着衆人在朝堂上爭論不休,忍了又忍,纔將到了胸口的怒氣壓了下去。
“皇叔身體初愈,怎麼能遠赴西北處理戰事,就算是爲了西北百姓,朕也不捨皇叔如此勞累。”他神色木然的道。
昭王呼吸不由重了兩分。
昨日,他和蕭祁湛其實已經商量了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也猜到了永嘉帝不會同意他回西北。
可當真的聽到的這句話時,他還是忍不住從心底生出兩分怒氣。
坐在龍椅上的蕭祁康已經變成了一個滿心功利算計的冷血皇帝,而不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君王。
竟然爲了防他回西北會奪兵權,而置西北的百姓於不顧,實在是讓人心寒。
“臣在西北多年,深知瓦剌軍驍勇善戰,且從不蠻戰,玉門關被破,只是開始,很快他們便會有新的進攻,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