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所有的紅衣舞姬都被生擒,殿內依然有些人心惶惶。
大齊自十六年前,延安侯和昭王擊退瓦剌後,便再也沒有過戰事。
平日裡過慣了安穩祥和的富貴日子的人們,哪裡還能承受這突如其來的刺殺?
已經有好幾名上了年紀的或者膽子小的命婦暈了過去。
餘下沒暈的,也是面色發白的坐在一起,不敢說話。
薛沐洵拉着蕭雪蔓的手,與昭王妃,薛家四嫂沈氏,五嫂顧氏,以及薛沐湖,薛沐清站在一起。
她們都是將門出身,手上都有功夫,自然不會害怕。
薛沐湖和薛沐清則站在了最前面,有意無意的以保護者的姿態護住身後的人。
她們姐妹倆都是帶過兵的女將軍,上過戰場,殺過敵人,方纔的場面對她們來說只有驚,沒有怕。
薛沐洵亦然,她看了一眼神色鎮定的昭王妃,以及雖然臉色略有些發白,但卻並沒有害怕的蕭雪蔓,放下心來。
她擡頭看向場中被拘押着的紅衣舞姬,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今日的事情太蹊蹺了,這些紅衣舞姬的身份只怕也不簡單。
她悄悄動了動腳,試着往前走兩步,方便她看清最前面跪着的領頭舞姬。
沒辦法,身高是硬傷啊,她前頭這麼多大高個,擋得她根本看不清那領頭舞姬的面容。
“做什麼?別亂跑,乖乖在大姐身後。”
她剛一邁步,薛沐湖便有所察覺,轉頭低聲安撫她,“別怕,有大姐在。”
薛沐洵:“……”
姐啊,您倒是好好看看我,我真不怕啊!
她哭笑不得的悄悄往旁邊挪了挪,又換來了她二姐薛沐清的關愛眼神。
薛沐洵沮喪的抿了抿嘴脣,放棄了看清紅衣舞姬的念頭。
先觀望形勢吧!
太醫們來得很快,先爲受傷的秦貴妃檢查了傷勢,她傷的並不是很深,只是皮肉傷,加之她有功夫在身,是以除了臉色蒼白些,其他並無大礙。
永嘉帝下令將秦貴妃移到偏殿裡去上藥,話音剛落,太子妃就捂着肚子叫了起來:“哎呦,我的肚子好痛,肚子好痛!”
太子臉色頓時大變,跑去扶住了太子妃:“蓉兒,你還好吧?”
太子妃大概是受了驚嚇,嘴脣都白了,此刻額頭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落下來,“殿下,我的肚子好疼.....孩子,我們的孩子......”
崔皇后也顧不得禮儀了,大聲吩咐太醫:“快去給太子妃看看!”
太醫慌張的上前爲太子妃把脈,隨即臉色沉重的道:“太子妃動了胎氣,恐怕.......”
太子臉色倏然沉了下來。
永嘉帝揮手:“立刻將太子妃擡下去,用最好的藥,務必將皇孫保住!”
等到秦貴妃和太子妃都被攙扶下去,大殿內暫時恢復了平靜。
永嘉帝陰沉着臉,緩緩走下臺階,俯視着領頭的紅衣舞姬:“說,是誰派你們來刺殺朕的?”
紅衣舞姬咬着牙不說話。
宮中的禁衛軍首領彭元忠上前一腳將領頭的紅衣舞姬踩到了地下,黑沉着臉逼問:“快說,是誰指使你的。”
他是負責守衛宮城的禁衛軍統領,竟然讓賊人混進了宮刺殺皇帝,彭元忠想想就後背發冷。
幸好今日此刻沒有得逞,否則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領頭的紅衣舞姬死死咬着牙關,沒有說話,彭玉忠發現了異樣,猛然上前卸了她的下巴,掰開她的嘴,摳出一枚紅色的藥丸。
“陛下,竟然是死士!”他面色微變。
永嘉帝臉色更加的難看,憤怒的冷笑:“死士?好大的膽子,竟然派死士來刺殺朕,幕後之人果然歹毒。”
崔首輔站出來道:“陛下,此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這幾名死士剛纔同時出動,分別刺向陛下,太子與睿王,這是想同時殺死陛下父子三人啊!”
此話一出,大殿內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蕭祁湛烏黑深邃的眸子裡閃過森寒的冷意,隨即擡頭看向人羣中的昭王。
昭王向他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動。
他緩緩攥緊了手,半垂着眼眸,冷眼看着面前的情景。
崔首輔的話點醒了大殿中剛纔慌張的大臣,此刻局勢穩定下來,一個個的思維也都回來了。
“陛下,崔首輔所言有理,幕後之人只怕所圖非小啊!”
“陛下,臣建議嚴刑審問這幾位舞姬,務必儘快捉拿幕後黑手!”
“同時刺殺陛下,太子與睿王,若是得逞了,到時必然朝中混亂,莫非是瓦剌派來的奸細?企圖挑起咱們大齊內亂?”
“哪也不一定,陛下若與太子,睿王同時遭遇不測,剩下幾位皇子尚且年幼,這個時候正是有心之人的可乘之機啊。”
衆位大臣的議論聲讓從封地趕回來的獻王,代王一家都十分不自在,按這些人的猜測,他們蕭氏宗室的人都有嫌疑啊。
唯獨昭王面無表情的垂手而立,並不說話。
“陛下,今日到底是太后娘娘的壽誕,不好驚擾太后,臣請將這幾個舞姬待下去,嚴加審問,今晚務必查出幕後之人!”汪直尖着嗓子,站出來說道。
永嘉帝略一沉思,擺擺手。
東廠的人立刻涌了進來,上前將三位舞姬押了下去。
大殿內恢復了安靜,只是誰也沒有了再繼續下去的興致,宮宴只得草草結束。
太后受了驚嚇,吩咐汝寧長公主陪着她回宮休息了。
主角都走了,衆位大臣也紛紛起身準備告退,汪直便是在這個走進來的。
他的身後跟着涌進來一大批東廠的廠衛,個個身穿褐色直身,腰胯大刀,進殿後便分列在永嘉帝周圍,站成了兩旁。
“陛下,嚴刑之下,死了兩個,剩下的那個已經招了。”
永嘉帝臉色一沉:“是哪個亂臣賊子,如此歹毒?”
汪直臉色有些爲難的掃視了一圈,“陛下還是聽她自己說吧!”
說罷,一百手,兩個廠衛拖着一人走入殿內。
那人全身的衣衫幾乎都被血染透了,隨着她被拖動,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跡。
殿內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有的命婦們眼一番,便暈了過去。
廠衛們一鬆手,那領頭的紅衣舞姬便如死狗一般,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