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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守將幾個敲昏了的人捆了起來,塞進了廁所裡。

走出來的時候,他彈掉身上的灰塵,走到一旁的水龍頭旁。破舊的廁所外,是一面破舊的鏡子,從中間裂開了幾條,上面佈滿了灰塵,能夠模糊的看見自己的倒影。

姚守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身形單薄了一些,但是精神倒是依舊不錯。

其實這一幫人並不是卡斯特追來的人,而是尋常不開眼的人販子,在城門外不斷物色着新的目標,連溪只是恰巧長的比較出色,所以纔會被盯上。

他一向不濫殺無辜,所以沒下死手。

只不過,這羣人不死下輩子也廢了。

他低下頭將手裡的血漬洗乾淨,再走出去的時候,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再見到連溪的時候,她並不是在原地站着,而是抱着一個大包,蹲在不遠處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攤位上的工匠。

這是一個尋常的攤位,上面擺着各種各樣的造型的金屬器皿,還有各種雕花的盤子,老闆雕工不錯,繁複的花卉和動物都雕刻的栩栩如生,老工匠此時正拿着錘子正在敲着一個小塊的金屬片。

他也跟着蹲在旁邊,側過頭看着連溪,伸手將她臉上的灰塵抹掉,勾起了嘴角:“你在定做什麼東西?”

“等下你就知道了……”連溪低頭尋找到了一個枯枝,正準備在地上畫什麼,一側過頭髮現姚守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我想吃糖了,你能不能去給我買點糖,如果有點心的話,也能給我帶一點點心,當然,如果順路的話,還需要一些水……”

連溪報出一堆吃的喝的,明顯是不想姚守看到什麼。

姚守站了起來,接過連溪抱着的包:“好,我給給你買糖,這麼多東西,我去多長時間合適呢?”

被拆穿的連溪沒有任何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十幾二十分鐘吧。”

姚守似笑非笑的看了連溪一眼,然後朝着不遠處叫賣的攤位走去。

梅林城外的東西,比起卡斯特要豐富了很多,最起碼食物多了不少選擇,姚守在一個零食攤位停下,看着最原始包裝的蜂蜜,還有飴糖,麥芽糖和一些當地特產的各種糖類。

旁邊五顏六色看着像是色素添加過多的糖果,倒是掃了一眼就掠過了。

老闆看着姚守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衣服,就知道他混的不差,臉上掛着笑容讓姚守去嘗試,姚守嚐了一點,選了幾種連溪喜歡的口味,打包帶走了。

然後真的順着街一路買了下去,不止買了糖果和零食,就是看到漂亮的衣服小玩意什麼的,也一起順手就賣了。

生生耗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姚守才折返回去——

攤位面前空空蕩蕩的,一個人沒有。

老闆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你怎麼能讓小姑娘一個人在這呢,這裡有很多……”

“很多人販子?”姚守比老闆淡定的多。

老闆不敢說話,只能微不可聞的點點頭。

姚守坐在攤前的小馬紮上,淡淡的說:“我能在這坐坐嗎?”

老闆沒有在姚守找到任何擔憂的樣子,表情有些複雜,不知道是難過還是同情。

可是在星際荒原,尤其是底層的人,最先學會的就是少說話,他張了張嘴將原本想要說的話吞下,低着頭開始用石頭打磨刀具:“剛剛的小姑娘一直說要給你個禮物,所以畫劃了幾遍都不滿意……”

等了一會兒,見姚守沒有搭話,他語氣慢慢沉重起來:“我在星際荒原這麼多年,很少見過笑容那麼燦爛的女娃,這裡就像是一個死氣沉沉的監獄,大家爲了活着而活着……”

姚守只是靜靜的聽着,知道這個老工匠希望他去救連溪,也沒有打擾他,將之前買的東西一一歸類,然後用塑料袋重新裝好。

五分鐘後——

“姚守。”

姚守回頭,連溪正站在不遠處,手中拎着小包東西走過來:

“剛看見沙棗不錯,就去買了點,等久了吧。”

“剛到。”

***

跟着小鎮的人走,果然沒有被過多的盤查。

不過連溪認爲自己和姚守的長相佔據了很多的原因,一看就是遵紀守法的好人。

連溪把這話說給姚守聽的時候,惹得姚守撲哧笑了起來,他平時笑的時候總是彎起眼睛勾着嘴角,很文雅的笑着,像今天這麼不顧形象笑出聲倒是少見。

連溪還想說什麼,小鎮的人已經停在了集市口,鎮長哈爾走過來和姚守道別。

“我們每隔一兩個月就會到這補給一次,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找我們。”哈爾鎮長是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臉上有着十字的刀疤,爲人卻很和善,對誰都是笑呵呵的模樣。

而飛牙那熊孩子就站在後面,視線一直盯着連溪,像是要將連溪盯出一個洞來。

姚守往前走了一步,擋在兩人中間,隔開了飛牙的視線,眼中露出警告。

轉過頭對上哈爾的時候,臉上依舊恢復了笑意:“好說,鎮長你們如果有什麼事情,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幫得上忙的話,也可以通知我一聲。”

都是場面話,但是雙方都覺得這樣的結尾不錯。

飛牙還想上前說什麼,被鎮長直接捂住了嘴拖進了隊伍。

離開了小鎮的隊伍,姚守這才伸出手來,對向連溪:“給我。”

“什麼?”連溪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開始裝傻,“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禮物。”姚守收回手,眼中卻有着期待,“剛剛的攤主跟我說……”

“他明明答應我保密的。”這保密時效也太短了吧?連溪一邊忍不住吐槽,一邊從口袋中拿出對戒來,將其中一個遞給了姚守。

姚守倒是沒想過連溪折騰了半天,就是爲了折騰一枚戒指——

飛行器用的合金,銀白色,表面上刻着連溪的異體花卉,而裡面則刻着他的名字縮寫,不過戒指一上手,姚守就發現尺寸不對。

果然,連溪將她手中的戒指戴到了他的無名指上。

索蘭並沒有婚戒的傳統,但是情侶對戒還是有的,其意義跟情侶衫差不多,但是這樣已經足夠姚守驚喜了。

他按照連溪的樣子,依樣將戒指佩戴在了連溪的左手無名指上,兩個人就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了,完成了對戒的交換。

連溪剛想開口說什麼,街上一道白影一閃而過,她莫名的覺得眼熟,再跟上去的時候,卻再也沒找到。

“怎麼了?”姚守追了到近前,疑惑的問道。

連溪搖了搖頭:“好像看見了一個熟人,大概是眼花了。”

***

在梅林入住的旅館不大

連溪低頭扒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擡起頭來,放下筷子,直視着姚守。

姚守也停下了叉子,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等待連溪說什麼。

“我看過一本書,書上說,人的無名指通向心臟,所以無名指是離心臟最近的地方。很多文明,男女雙方在結婚成爲伴侶的時候,都會爲對方佩戴一枚戒指,在無名指的位置,用以表面圈住了對方的心。”

她繼續說——

“大河也挺喜歡你的,即使揍你你也打得過他。”

“回索蘭之後,我們去補辦婚禮吧。”

連溪求完婚,將之前腦海裡各種求婚計劃一一刪除,繼續拿起筷子,埋頭吃飯。

而姚守這一餐,再也沒有拿起叉子。

**

從吃完飯之後,姚守的表情就跟雷劈似的,讓連溪覺得又好笑又心疼。

可是她的性格就是這樣,既然確認了,就不用畏畏縮縮,喜歡就是喜歡,想跟着他過一輩子,那就和他過一輩子好了。

如果扭扭捏捏,心裡等着姚守求婚……依着他的性格,不知道會拖成什麼樣,他們倆走到這一步,她應該付最主要的責任,導致了姚守患得患失。

感情的事情,很難分辨誰對誰錯,誰又耽誤了誰。

只能說之前,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遇上了陌生的人。

而現在,她覺得,終於遇上了對的人。

晚上,姚守有些失控。

姚守大概將學校學的生理知識全部融匯貫通,連溪翻身了幾次沒有成功,被逮着又一次吃幹抹淨。

連溪覺得明早起來肯定骨頭就要散了,這種完全不隔音的旅館,連溪只能將聲音往肚子裡吞,被人帶進節奏的感覺並不好受,連溪覺得陌生的熱浪掀起一層又一層,腳尖繃緊着,血液一抽抽的,指甲在姚守後背抓的一條條紅痕。

一直到後半夜,姚守才消停了一些,怕她指甲抓斷,將連溪擁住懷裡,卻還不死心的一下一下從身後頂着她,讓她嗚咽着的跟一隻小貓似的。

被抱去浴室清洗的時候,連溪看着清楚的姚守,不知道是不是她得錯覺,總覺得他眼眶泛着紅色。

……

**

第二天一早,連溪從牀上爬起來,她良好的恢復能力,除了腿有點發軟之外,並沒有預料中的骨頭散架。

屋子裡並沒有姚守的影子,換洗的衣服疊好了放在牀頭,是那套碎花的裙子,她穿好後洗漱完畢,確定沒有什麼不妥之後,順着樓梯往下走。

還沒有走到盡頭,就看見大廳的一張桌子上,坐着醒目的兩個男人。

左邊的姚守一襲麻布長袍,短髮有些凌亂,但是精神很好,端着水杯只是微微的笑着。

而右邊的白衣男子,長袍的帽子蓋住了大半張臉,肩膀上懸停着一隻昆蟲,黑金色,像是帶着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