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理解的理由呀!我疑惑地望着他:“因爲太后和烈焰宏?”
“因爲我恨他們!”抽動着的側臉,目光血色閃現,脣抿如鋒利的刀鋒,強烈的恨讓人觸目驚心。“宜妃是皇弟的最心愛的女子!是我強取豪奪,搶了過來,做了側妃。”
一句話,驚得我嘴都合不攏,只說出兩個字:“什麼?”太不可思議了,宜妃竟是他搶來的!好可怕的人!連親弟弟的女人也搶?爲什麼他要這樣做?好幾個問號出現在我腦海裡,思想卻停在驚愕裡,問不出口。
“所以宜妃偷偷去看皇弟,我一早就知道。”他將十指合攏,揉成一團,似乎對自己說的事也感到很不自在。
現在的他,一點也不像一個皇帝,倒像是憋了一肚子話需要傾訴的普通人。“那你爲什麼搶宜妃?既然知道宜妃看望他,爲什麼還不吭聲?”
“你說過,我不懂得愛。但我以爲他們這就是愛,不離不棄,就像你和我,曾經不惜用生命去保護對方。”說到這裡,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淺淡的笑,那麼優雅。“所以我不忍心去破壞。再者,宜妃的爲人我清楚,她不會也不敢做出出格的事情。”
“那你爲什麼恨他們?”
“你相信嗎?我是個一生下來就不受寵愛的皇子。”他半轉過頭,極度受傷的神色悠然掛在美極了的臉上,“我甚至不如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幸福!”
默默無語,像誰捏住了我的喉嚨,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話去安慰他,只得主動握住了他的雙手,竟感覺到他的手在不住顫動。
“因爲母后生我的時候難產,九死一生才得以母子平安,所以從我被生下來那天起,就註定被她拋棄,得不到她一丁點關愛。後來皇弟出生,她卻疼愛到了骨子裡,將剝奪了我應得的一切都加倍地給了皇弟。所以,從小到大,我努力地學文練武,努力地討好她,希望她也能像疼愛皇弟一樣疼愛我,哪怕是一點點。可是,她連多看我一眼也沒有。爲了引起母后的注意,我變得調皮搗蛋,頑劣不堪,有一次甚至火燒了一個大臣的府阺,可她還是沒有正眼看我一點點。我恨她爲什麼這樣不公平地對待我,同樣都是她的親生兒子,得到的卻這麼不均。我恨皇弟奪走了她對我的愛,所以凡是皇弟的東西,不管我是不是真正喜歡,我都會不遺餘力地去爭奪。”
過去的那麼多年,他都生活在這樣缺失母愛的陰影下,多麼脆弱與無助,卻又要在揹着這樣沉重的包袱的同時竭盡全力地讓自己變得更加出類拔萃,爲的只是母親的一點點眷顧,哪怕一個眼神,一個簡單的動作。多少年後,他終於變成了現在這樣,他的狂成了理所當然,他的邪佞也成了理所當然,他的與衆不同也成了理所當然。
“花兒!你知道嗎?母后甚至偏愛到想把天下都給皇弟。其實只要她面對面告訴我讓我放棄,我就會照做。可她不!你知道我在從烈日營回京城救你時,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你相信嗎?那一刀是母后刺的,她親手刺的。當時,皇弟就站在一旁!”恨像愛一樣已經深入了他的骨髓、血液,無法逆轉。
“怎麼會這樣?”
“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她不要我這個兒子就罷了,竟然要我死。”淚珠兒在他的眼眶裡打轉,他卻固執地不讓它們流下來,堅強而又委屈,然後苦笑數聲。
“烈焰明,你別這樣!別這樣,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敢相信他所說的一切。這一切,該是多麼可怕的一場殊死夢魘。
“花兒,你知道嗎?錦衣衛、鐵甲兵都是母后爲剝奪我皇位繼承權所訓練。不僅如此,北澤城的軍隊,也是她許以好處,才按兵不動。在皇陵,靖王目睹了一切,母后聯合施相控制烈日營,又派鐵甲兵埋伏在陵墓之內,她知道我一定會親眼看見父皇落葬。多完美的主意呀!還有那些陵墓外以及山上的士兵,也都是出自她的手筆。你相信嗎,這就是我所受到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