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擡眼又看了一眼老伴嚴肅的面孔,當時他炸雷般訓斥自己的話語,猶如還在耳邊迴響:“別給我提這個!我是一個軍人,一個曾經馳騁戰場的老軍人,也是一個權高位重的將軍。”
“可我們軍人的子女不去守疆戍邊,誰還會去?!我們的子女作爲軍人馳騁在疆場,那是他們的榮譽,也是我們的榮譽!他們得勝歸來,我擺酒慶功,他們犧牲在戰場上,我這個老兵給他們披麻戴孝!你給我永遠記住,我決不允許在我這個老兵的家裡出現這些雜音,決不允許!”
她忽然想起老伴這落地有聲的錚錚話語,滑到嘴邊的話又趕緊嚥下去了,可眼圈卻漸漸紅了。
此時,小雅拉着萬林走了出來,詫異地看了一眼表情嚴肅的爸爸、媽媽,隨即笑嘻嘻地說道:“老爸、老媽,聞到烤魚的香味了嗎?這可是萬林的手藝”。
說着,她扭頭打了萬林一巴掌:“這個臭小子還神神秘秘的,我說看看他放了啥東西?他躲着我不讓我看”,伯母趕緊揉揉自己發紅的眼睛,笑着說道:“傻閨女,咱不學,學會了就該你做了!”
萬院長笑着說道:“有你這麼教閨女的嘛?”小雅走到媽媽身邊坐下,拉着媽媽的手臂嬉笑道:“嘻嘻,以後還不學了,還是媽媽疼我!”……
萬林在小雅家吃完晚飯又聊了好一會兒,他擡頭看看牆上的時鐘,見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他怕影響兩位老人休息,便起身向伯父和伯母告辭,小雅隨即將萬林送了出來。
此時已是漫天星光,諾大的軍校中極爲安靜,盞盞淡黃色的路燈分列在道路兩旁,隨着道路起起伏伏的向着遠處延伸,將一條條校園小路映照成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光影,在暗夜下形成了一條條縱橫交織的淡黃色光帶,顯得極爲靜謐、安寧。
萬林兩人默默地在校園中散着步,萬林凝視着寂靜的校園突然笑了。小雅伸手挽住萬林的臂膀問道:“你笑什麼?”
“看到這個校園,突然想起幾年前我和成儒幾人在這裡上學的情景了,那時玲玲給我們舉辦的那個畢業典禮,是不是已經載入軍校的史冊了?”
小雅把身子往萬林身邊靠了靠,“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當時玲玲找來學校的軍樂隊和無數的同學,自發地在校園中爲萬林他們舉辦了一場輝煌的畢業典禮,這在當時確實是轟動了整個校園,已經成爲了學院的一段佳話。
在學院的校史成列館中,現在還有着幾人畢業典禮、參加運動會時奔跑的雄姿,以及與那個紈絝子弟在體育館內比武的照片呢。
“唉,當學生真幸福呀!”萬林沉浸在當年的回憶中,不自覺的長嘆了一聲。小雅緊緊挽着萬林的手臂,扭頭輕聲問道:“我們現在不幸福嗎?”
萬林一愣,扭過來望着眼前這張美麗文靜的臉龐,突然扭身把小雅摟在了懷裡,輕聲說道:“幸福,真的很幸福!”說着,輕輕把小雅摟到胸前,把嘴脣深深地印在了小雅鮮嫩、潮溼的嘴脣上。
校園街燈的暗影下,兩條筆直的身影已經合二爲一、緊緊摟抱在了一起。良久,小雅滿面通紅的輕輕推開萬林,羞澀地向周圍望了一眼,眼睛忽然注視着腳邊一下瞪得溜圓。
萬林詫異地低頭望去,兩隻花豹就在他們腳邊立着,兩隻前臂也緊緊摟在一起,正仰着兩個小腦袋望着自己兩人,看樣子是看到自己兩人緊緊吻在一起的嘴脣分開,它們也學着把腦袋分開了,看它們聚精會神的樣子,似乎還在準備學學下一步動作。
“我的媽呀!”小雅驚叫着羞得滿臉通紅,雙手立即捂住了俏臉。兩人剛纔激情迸發,全然沒注意到這兩個小東西,正在旁邊亦步亦趨地學着他們的每一個動作。
萬林則是“哈哈哈”的笑起來,一把抓起兩隻花豹,把小白塞進小雅懷中,自己抱着小花輕輕打了它的屁股一下,笑着罵道:“臭東西,你們怎麼啥都學呀?!”
小雅也“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抱着小白就低頭使勁親了一口。扭頭羞澀地對萬林低聲說道:“快回去吧,我們明天一早還要出發看爺爺去呢”。
萬林看看兩隻花豹,突然探頭又使勁在小雅的上嘴脣上吻了一下,隨即遲疑着說道:“要不你別跟我回去了?你也是難得有這麼長的假期,就多陪陪你爸媽吧”。
小雅輕輕搖搖頭說道:“我昨晚就跟我爸我媽說了你要回去探望爺爺,爸爸讓我一定要跟着去,說爺爺獨自一人把你帶大不容易,你爸爸又是爲國捐軀的,現在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決不能讓老人的心中感到孤獨。老人年歲大了,更需要我們的關懷”。
萬林感動得一把將小雅又摟在懷裡,輕聲說道:“你有一個好爸爸和好媽媽,替我謝謝他們,也謝謝你!”說着,低頭在小雅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隨即鬆開小雅,大步流星地向旁邊的停車場走去。
小雅靜靜地站在樹影下,望着萬林毫不猶豫地大步離去的背影,嘴角突然露出了微笑,這可能就是鐵血軍人的戀愛吧,激情與纏綿過後,是堅決果斷的離去,外表已經根本就看不出那些戀戀不捨的纏綿。
她望着萬林那略顯消瘦的背影,心中又突然涌上了一種欣慰的感覺,這個無父無母的大男孩確實長大了,他已經不單單隻有爺爺這麼一個親人了,自己也在無形中已經融入了這個男孩的心中,已經融入了這個神奇的古武世家。
萬林的父母早早就離開了人世,在他的腦海中很少有自己父母的印象,他現在一定在羨慕自己有一對慈愛的父母,有一個溫馨的家庭,也一定正在加倍思念着自己年邁的爺爺!此時此刻,她又怎麼能不陪着他,一起去看望他至親至愛的爺爺呢!
小雅站在樹影下靜靜地望着萬林開車遠去,直到萬林車尾的紅色尾燈,消失在前面燈火輝煌的教學樓後,才扭身款款向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