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聽着柳如龍又道:“李江南,你是極難得的習武方太夫人願意成全你,你我之間還有半子之親,我自然也不能藏私,等我好些,一定將後三路的柳家掌悉數傳給你,就看還有沒有這個機會,如果你能夠學全柳武兩家所長,加上一部分的曾家腿法,更有‘獅吼功’相助,憑着你的悟性,假以時日,必會成爲新的一代武學宗師。”
李江南搖了搖頭道:“成不成爲武學宗師,我覺得並不重要,柳堡主,到這時候了,我忍不住還想說一句,你和柳家所有的人這樣守着祖宗基業戰死,到底值不值得,大家死在一起,連報仇的人都沒有了,而且祖宗基業還不是一樣要被曾敦儒佔去,我覺得,實在有些……有些……不妥”
他本來是想說“犯傻”卻還是換了個含蓄的詞語。
柳如龍沉默了好一陣,才道:“李江南,不必再說了,現在我們就是想走也沒有辦法,那只有拼死一戰了。”
正說着這話,就聽到南方忽然傳來了尖銳的汽笛之聲,正是有敵人來襲的警報。
柳如龍與李江南聞聽着這汽笛聲,臉色都是一變,跟着就又聽到北方也傳來了同樣的聲音,竟然是南北兩方共時有敵來襲。
曾敦儒的人駐紮着東西兩岸,所以東西兩方的城樓防禦最是重要,而南北兩方並無城門,而且並無絲毫空地,面臨的是寬闊的清鱗湖,曾敦儒的人不擅長水戰。從水中乘船來襲地可能性不大,但柳如龍還是派出了兩名得力的人前去主持防務。守着南城樓的叫做柳華成,守着北城樓的叫做柳直高,都是柳姓家族的人,與柳如龍一輩。只是比他稍小些,武功不弱,經驗也非常豐富,現在兩邊都發出了警報,就絕不是小股地敵人在進行騷擾了。
就在警報聲響起之後,就又聽到南北兩個方向同時響起了喧天的吶喊之聲,看來敵人已經是大舉進攻了。
此時,柳如龍牀頭邊的電話鈴聲已經響起。
柳如龍立刻拿起了電話接聽,聽了好一陣。才道:“六弟,不要慌。立刻派出水鬼下水,看能不能弄沉他們的船,北城樓有情況隨時向我彙報。”
剛一掛上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柳如龍再次拿起來接聽,這次卻是南城樓的柳華成打來的,想來稟告的是同樣的情況,而柳如龍作出的指示也是一樣。
接下來,這電話就不停地響了起來,柳如龍則不停的接聽。然後分別下達命令。要各城樓相互聯繫。隨時策應,城樓下地預備隊暫時保持原狀。不到最緊要的關頭,絕不能妄動。
過了好一陣,電話鈴聲才停止下來,而柳如龍沒有立刻與李江南說話,而是將頭靠在了牀頭,閉目沉思起來。
李江南當下也不去打擾他,只是看着血漿快輸完了,去外面叫了醫生,重新換了一瓶消炎的藥水。
等到醫生出去,臥室裡又安靜起來,李江南聽着南北方向的吶喊聲越發大了,知道戰鬥進行得極是激烈,忽然有了一種想去幫忙地衝動,他的確不願意就這麼死在柳家堡,在無法選擇的情況下,就絕不能做一個縮頭的懦夫。
就在這時,柳如龍的眼睛卻睜開了,道:“李江南,曾敦儒今晚派出了十餘艘商用貨船運着人從南北兩方向我們柳家堡發動進攻,你有什麼看法?”
對這個問題,李江南剛纔也想了一陣了,道:“曾敦儒發信號讓柳陽對你動手,但柳陽還沒有迴應,他就讓人大舉進攻了,而且那鋼架橋已經修了大半,過不了多久就要直達柳家堡,曾敦儒這麼做很是冒進,而且是兩敗俱傷的策略,實在與他平時地性格不符,只怕這裡面有些問題了。”
柳如龍點了點頭道:“是有些問題,而且這問題一定不小,我可以肯定,曾敦儒那邊地狀況有了很大地變化。”
李江南道:“曾敦儒那邊起了很大的變化?不是說以他地實力支撐一年半載絕對沒有問題嗎?”
柳如龍嗯了一聲道:“不錯,發動這場戰爭雖然消耗極大,而且曾家堡主要的財源已經斷絕,但是要維持一年的開支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他構建鋼架橋,走的就是穩紮穩打,避免慘重傷亡的線路,而且事先也一定對資金是否能支撐到橋修通之時做過有把握的預計……”
李江南立刻道:“所以,必然是曾敦儒遇到了什麼忽發事件,不得不提前對我們發動進攻了,對不對?”
柳如龍又點了一下頭,道:“李江南,你記住,這個世界上的事是充滿着變數,什麼事都不是絕對的。”
李江南頓時
來,道:“曾敦儒急了,就證明他沒有多少時間也圍只要我們堅持住,這場大難,就會解脫啦。”
柳如龍道:“李江南,道理雖然是這樣,但你也不要太高興,曾敦儒費了這麼大勁兒,花了這麼大的心思圍住我們柳家堡,豈會輕易放棄,這次進攻,必定會竭盡全力,不攻破柳家堡是絕不會罷休的。”
李江南知道曾敦儒一心統一這塊華裔之地,要是留下了柳家堡,對他來說的確是後患無窮,那是拼着你死我亡也要進攻的,當下就站起身來道:“柳堡主,我想到城樓那邊去,看看有什麼能夠幫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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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龍微微一點頭,道:“也好,李江南,以你現在的身手,的確是可以派上大用場,你現在去北城樓找你六叔,他那裡沒什麼高手,是整個柳家堡最薄弱的一環,你就見機行事吧,不過你要記住,這是戰爭,對敵人千萬不可留情。”
李江南知道他擔心自己不適應這種血腥的大場面。答應了一聲,就向外面走去,想到柳如龍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在近段時間卻無法移動身子親臨前線觀察,柳家堡的防禦多多少少還是會受到一些影響。
出了柳如龍的臥室。李江南就放開腳步,朝着北城樓地方向奔去,自從下肢力量改變之後,他跑步的速度也有了極大的增長,雖然說不上可以打破世界紀錄,但比起普通人來還是要快得多的,而且由於內息流轉充溢,一口氣奔跑數公里是沒有問題的。
沒過多久,李江南就到了北城樓下。果然見到下面營帳裡地那些預備隊都拿着兵器出來了,臉色緊張的向着城樓上張望着。只是沒有命令,無法上去參戰。
這時候霧已經越來越大,李江南站在城樓下都無法看真切上面的情況,連忙到了臺階處。急速的跑了上去,只恨自己沒有傳說中的那種輕功,這十幾米高的城樓可以一躍而上。
到了城樓之上,卻見到上面還不算太混亂,只是有些牆垛不知道怎麼的已經垮塌了,柳家堡的弓箭手正在向城樓下搭弦引射。而一些堡丁還在不停的倒着燒得滾燙地油。慘叫之聲不停的從城樓下傳來。
李江南連忙跑到牆垛邊向下望去。雖然有了心裡準備,但這一看之下。心中還是驚駭。
只見在城樓之下,停着六艘數十米長地大貨船,這些大貨船每一艘離着水面都有十米來高,與柳家堡城頭的距離不過五六米了。而貨船的船頭都抵在了城壁,看起來皆有破損,想來剛纔是狠狠撞擊而至的,怪不得柳家堡地城樓垮塌了不少。
就在這些貨船之上,卻密密麻麻的站着了人,有的拿着盾牌,有的拿着弓弩,而更多的人卻開始架着雲梯在向上爬,雖然這些雲梯不時被柳家堡的人用長長地勾槍推出去,但很快就有新地搭了上來,而且下面箭枝如雨,直飛而上,不時有柳家堡地人被射中而亡。
無論是在影視上還是書籍上,李江南都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攻城之法,本來柳家堡城樓有着十幾米高,雖然比不上武家堡,但也算是可以倚仗,但這大貨船完全縮短了城樓上下地差距,讓其變成了五六米高的矮牆,下面的人,很容易就可以爬上來了。
此時,卻見到城樓上的人開始往下面倒燃油,跟着就丟下了火把,城樓之下頓時一片火光,曾家堡的人匆忙向後退出,但那船是由數寸厚的鐵皮包裹而成,大火無法蔓延。
如果要阻止曾家堡人的進攻,就要不停的倒下燃油,但這樣源源不斷的澆下去,不出兩個小時,城樓上的燃油就會耗光了。
就在這時,便聽到一個聲音在大喊道:“不要倒了,快停下來,這些燃油要留在最危急的關頭用。”
隨着這聲音,那些堡丁果然不再往下面倒油了。
李江南詢聲望去,就見到了一箇中等身材,體型偏瘦,五十多歲的男子正在指揮着堡丁們防禦,他認得清楚,正是柳柔瑤的族叔柳直高,便是柳如龍嘴中的“六弟。”李江南在柳家堡的時候還與他喝過幾次酒。
下面的大火還沒有熄,曾家堡的人暫時不會進攻,李江南便走了過去喊了一聲:“六叔。”
柳直高暫時緩住了敵人的進攻,此時也微鬆了一口氣,見到李江南,就拍了拍他的肩道:“江南,你來了,剛纔堡主已經打來了電話,說你來幫我守城,還說你除了身手好,頭腦也非同一般人,讓我多聽聽你的建議。”
李江南聽着這話,心中只覺得慚愧,平時自己雖然是有些小聰明,但這樣的場面還是第一次見到,更沒有什麼
經驗,柳如龍也實在太看得起自己了。
當下他便道:“六叔,建議我是提不出來的,不過這段時間身手倒是有些進步,也許可以派上用場,需要我的地方,儘管吩咐就是。”
見到柳直高點了一下頭,李江南又道:“六叔,水鬼派出去了嗎,能不能將這些船弄沉?”
柳直高道:“已經有兩百人下水了,不過要弄沉這樣大的船需要一段時間。”
李江南道:“既然曾敦儒敢派船過來進攻,而且船上還有這麼多的人,只怕不可能沒有防範。”
柳直高道:“我擔心的也是這一點兒。不過現在無法得到具體地情況,只有先守好城樓,不讓曾家堡的人上來。”
正說到空中有火光閃動,就有物事落在城樓之上,發出了“砰”的一聲玻璃脆響。然後城樓的地上就燃起了一片火花,有幾名堡丁的腿也被燒着了,大聲叫着滾倒在地,立刻有另外地人去用水澆熄。
李江南見狀,立刻反應過來,失聲道:“啊,是燃燒瓶,敵人用的是燃燒瓶。”
然而,他的話音還沒有落。就見到無數的燃燒瓶冒着火光又騰空而起,然後落在了城樓之上。熄起了一片大火,甚至有幾個掉到了城樓之上放着的幾桶燃油附近,很快就引燃了。
柳直高果然很有經驗,見到這樣的情況。臉色大變,高聲道:“快閃開,油桶要爆炸了。”
聽着他的話,城樓上的人紛紛後退,不一會兒,聽到幾聲震耳欲聾巨響。火光亂飛。那幾桶燃油果然爆炸了。
隨着這爆炸。城樓上一陣震動,又有兩處牆垛塌了下來。而且至少有十數名離得近,躲避不及的柳家堡堡丁被炸成了焦炭。
那些燃燒瓶此時還有不停地扔上來,整個北城樓已經弄成了一片火海,至少有上百人被燒傷。
李江南想不到曾敦儒居然會來這一手,不過城上城下只有數米的距離,用不着機械,臂力好地人都可以將燃燒瓶扔上來,這應該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了,實在是非常的厲害有效。
此時,他的頭腦並沒有暈亂,見到下面地燃燒瓶越扔越遠,估計扔瓶的人在開始走近,而城樓靠裡面的地方還堆着一排燃油桶,便大吼起來:“別慌,別慌,快去搬油桶,不能讓曾家堡的人點着了。”
他這一吼的音量何其之大,柳家堡的人都不是正式地士兵,見到城樓上一片火海已經是亂成一團,都在各自躲避,誰都沒有想到後面數以百計地燃油桶,聽着李江南這麼奮力一吼,立刻反應過來,紛紛去將那些油桶向後面搬。
城樓上下如今都是一片火海,曾家堡地人一時自然也攻不上來,柳直高大聲吩咐着堡丁們隨時戒備,如果火勢一小,敵上一上來,就要立刻將之殺退。
等待之中,柳直高望着李江南道:“江南,你果然非常聰明,也非常鎮靜,怪不得堡主讓我多聽聽你的建議。”
這一句話聽得李江南地臉皮卻發起熱來,他剛纔想到那些燃油桶,倒不是因爲鎮定的原因,相反,瞧着城樓之上一片火海,他心裡是害怕而又惶恐的,而這種害怕與惶恐卻讓他在想着還有沒有更大的危險,所以就想到了那些燃油桶,聰明當然有的,不過鎮靜實在萬萬說不上了。
他的臉皮發熱是發熱,面子那是要撐住的,就“呵呵”一笑,道:“那裡,那裡,我只是碰巧想到的罷了。”
柳直高自然不信,卻拍了拍他的背道:“臨危而不亂,此爲真英雄,大丈夫也,江南,柔瑤有你這樣的夫婿,真是我們柳家堡的福氣啊。”
這一下,李江南的臉皮從發熱變成發紅了,還好黑夜之中,大霧瀰漫,再加火光照映於臉上,旁人是無法察覺的。
火,漸漸的熄滅了,柳家堡的人正要重新站回城牆防禦,就在這時,卻見曾家堡的人已經衝了上來,而這些人全身都裹着一層白色的衣服,戴着白色的手套與頭套,只有眼睛與嘴巴露在外面。
柳直高見多識廣,只看到第一眼,就叫了起來:“石棉,敵人身上穿着隔熱的石棉,大家快將他們殺退。”
李江南已經明白,曾敦儒畢竟還是曾敦儒,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準備的,從鐵船撞城,到手扔火瓶,跟着又是這些穿着隔熱衣的敵人,他幾乎能推敲每一個作戰的細節,而且想出最實用的方法來,柳如龍的智謀雖然也算不錯,但比起曾敦儒來,似乎還是略遜了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