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74-1

?無論外界圍繞下半年舉辦的三強爭霸賽有多少爭論,霍格沃茲的學生們都對此一無所知——或者至少,表現得一無所知——他們像所有正常運營的學校中的學生一樣,每天在宿舍、教室、餐廳、圖書館之間奔波。唯一可以稱得上有所差異的,是他們的課業壓力日益增大……“有史以來最艱難悽慘的一個學期”,韋斯萊雙胞胎一臉悲壯地表示。而他們的說法得到了幾乎整個霍格沃茲學生的一致贊同。

作爲一年級學生,哈利·波特和他的同學們無法真切體會到高年級的心情。畢竟他們沒有更多學習經歷以對比參照。不過課程的壓力以及教師們的態度是每個人都能有所感受的。哈利·波特和他的同學們不得不加倍認真努力,完成大堆的習題、論文和實踐練習,並且在每個課堂上小心翼翼——連一向公正但絕不苛刻的米勒娃·麥格教授都能因爲“遲到十分之一秒”扣起分來毫不手軟,那麼在地窖熬製藥水的魔藥課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將“太過大聲的呼吸”作爲消減計分器裡寶石的理由,則實在是合理到不能再合理。

課堂上瀰漫的緊張氣氛,自然對學生們的日常生活產生重大影響。在教師們的努力鞭策下,學生們拼命學習,生活悽慘——日常的娛樂活動被大幅度壓縮,週末被更多用來補充睡眠而不是放鬆玩樂,就連向來被學生們看重的情人節也因爲霍格沃茲內部的高壓而很無趣地度過……“梅林知道,我們真的不在乎能不能在這一天跟女孩約會喝咖啡。”喬治·韋斯萊一臉的傷心,他的雙胞胎兄弟,弗雷德·韋斯萊帶着同樣的表情接下去,“但是,我們真的很在乎失去了製作魔法花束賺取加隆的好機會。”

在這樣的情況下,全霍格沃茲的學生都在熱切地期盼着魁地奇賽季的到來——這似乎是他們目前剩下的唯一的娛樂。按照慣例,這一學期的賽季將在復活節假期結束後正式開始。而正式開賽前,則是各隊訓練熱身的最佳時機。

四支學院隊的隊長都請到了魔法實踐課教授,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爲自己的隊伍作了兩次特別指導。另外,他們還根據目前學院分的高低情況,制定了一系列有針對性的戰略戰術和特訓練習。魁地奇隊員們摩拳擦掌,每個人都對即將來臨的賽季充滿了信心和期待。

哈利·波特也熱切地期待着魁地奇賽季到來。因爲這個賽季,他將作爲格蘭芬多學院魁地奇隊的正式隊員出戰。斯萊特林院長,也就是魔藥課教授斯內普對他的出賽禁令終於到期。在格蘭芬多沒有更出色找球手,並且全隊充分信任哈利·波特捕捉金色飛賊技術的情況下,隊長奧利弗·伍德信心十足地在出賽名單找球手的一欄裡填上了這個一年級的名字(不是候補);而麥格教授大筆一揮,輕鬆地批准通過了伍德的排兵佈陣。

所以現在哈利·波特有了一身鮮紅色的魁地奇隊服。隊服是在復活節假期之前兩週的時候做好然後郵遞到一年級男孩手上的。當哈利·波特在禮堂大廳,格蘭芬多長桌邊拆開包裹,展開這身鮮豔紅衣的時候引起了學生們一片騷動和熱烈的議論。他們當然不驚訝哈利·波特可以擁有這樣的隊服,畢竟上個學期他們就知道波特加入了魁地奇隊。但是這件隊服提醒了學生們,作爲格蘭芬多新任找球手,哈利·波特終於要第一次正式出賽了!

而這也提醒了學生們,除了哈利·波特,另一個一年級也將正式進入魁地奇賽場——斯萊特林的德拉科·馬爾福。雖然馬爾福沒有特別高調地向人們宣告(或者炫耀,確切地)自己即將正式參賽的這個事實多少讓人有點意外,不過考慮到最近魔藥課教授更勝往日的陰沉……斯萊特林的收斂在學生們完全可以理解的範疇。

不過私下裡,哈利·波特倒是知道德拉科·馬爾福罕有的低調的原因。“我可沒有你那麼好的運氣,波特!戴維·傑斯頓是個出色的找球手,而且壯得像頭牛——他幾乎沒有可能讓自己的候補上場!”鉑金色頭髮的男孩在被問起時氣鼓鼓地回答。“再說迪戈利也是個麻煩……我纔不願意給他任何機會拉斯萊特林的後腿。”

哈利·波特對此表示理解地點頭:在這個賽季斯萊特林遭遇到的第一個對手是赫夫帕夫。而有塞德里克·迪戈利擔任隊長和找球手的赫夫帕夫學院隊毫無疑問是個強敵。缺乏實際比賽經驗的德拉科·馬爾福很容易被塞德里克發現漏洞,這將是斯萊特林男孩絕對無法容忍的。德拉科甚至情願放棄出場機會也要保證斯萊特林的勝利——這一點讓哈利相當感動。於是他非常認真誠摯地寬慰自己的朋友機會總是會有的,經驗也必然能夠一點點地增加……雖然這種寬慰讓德拉科·馬爾福更加鬱悶了。

新賽季格蘭芬多初戰的對手是拉文克勞。在復活節假期前幾周,哈利已經聽自家學院隊長奧利弗·伍德反覆講解分析了拉文克勞的情況。而現在,新賽季即將正式拉開帷幕,哈利繼續聽伍德介紹更多有關拉文克勞學院隊的信息。雖然在黑髮綠眸的男孩看來,諸如拉文克勞的隊長約翰·戴維斯喜歡甜椒而痛恨胡椒的這類信息一點實際意義都沒有,畢竟無論如何他們不可能變成一隻甜椒來吸引對方注意或是抹上一層胡椒麪好不費力氣地將他驅離……哈利·波特還是乖巧地聽伍德說完每一句話,因爲赫敏和納威都小聲告訴他,看起來,向他人轉移壓力就是伍德緩解自身壓力的最佳方式。

不過通過伍德的介紹,哈利也確實得到了一點真正有用的信息。他現在知道拉文克勞的候補找球手是二年級的秋·張,然後他從塞德里克·迪戈利那裡瞭解到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同時進入學院隊(當然,不是同一個學院)的華裔女孩在魁地奇上才華橫溢。

“我覺得只要再給她兩年……不,只需要一年時間,她就會成長爲不可小視的對手。”四年級的赫夫帕夫這樣對哈利·波特說。“她很靈活,她的飛行比道格拉斯·多萬諾更富於變化……輕盈得就像一隻燕子。”

哈利知道道格拉斯·多萬諾是拉文克勞現任的找球手,今年是六年級。考慮到大部分七年級學生會從魁地奇隊退出,所以比自己高一個年級的秋·張很快就會成爲自己最主要的對手。當然,她也會是同樣身爲找球手的塞德里克的大敵。因此哈利完全理解塞德里克對她的關注……至少自以爲理解,直到紅頭髮的韋斯萊雙胞胎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一左一右摟住塞德里克·迪戈利的肩膀,然後向拉文克勞長桌的方向大吹口哨。

“那個黑頭髮的女孩子就是秋·張。”喬治·韋斯萊向瞪大了一雙綠眼睛的男孩微微側過身,開心地、頑皮地、帶着某種示意地眨眨眼,“眼睛大大、臉紅紅的那個,看起來是不是非常可愛?哇……她站起來了,離開了!真是愛害羞的小丫頭。”

“嗯,看來你有的辛苦了,塞德里克。”弗雷德·韋斯萊摟住塞德里克的手用力搖了兩搖,“據說東方人都是非常含蓄的……唔,我們是不是不小心把她嚇跑了?”

被雙胞胎夾在中間的塞德里克無奈扶額,連聲音都顯得有氣無力:“喬治,弗雷德,我只是——”

“只是出於對競爭對手的關心,我們懂的!”雙胞胎異口同聲地說。說完兩人壞笑着跑開,在一向穩重老成的赫夫帕夫惱羞成怒之前。他們一直到靠近禮堂大廳門口的長桌另一頭才放慢腳步,轉過頭來向哈利·波特高聲喊:“對了哈利,伍德要我們告訴你,今天晚上賽季前最後一場熱身集訓,七點鐘,在運動場——帶上你的掃帚!”

***

很難說大量的賽前集訓究竟是減少還是增加了人的緊張,但在哈利·波特看來,這些熱身集訓幫助時間在一轉眼間就飛快地流逝。復活節假期後第一個星期六一下子到了眼前,而這正是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對戰的日子。

這一天天氣晴朗,溫暖的陽光照耀大地。一大早,哈利和他的朋友們就來到禮堂大廳。然而他們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屬於最後到來的那一批——瀰漫着烤香腸誘人氣味的大廳裡,每個人都期待着一場精彩的魁地奇比賽,興高采烈地聊個不停。當他們看到哈利·波特一行的時候,紛紛放開早餐,站起來向格蘭芬多一年級表示初戰的鼓勵。他們當然注意到哈利·波特明顯的緊張,但是顯然他們沒有注意到,那些安慰、鼓勵正是增加綠眼睛男孩緊張感的罪魁禍首。他坐在桌邊,手裡抓着叉子,但完全沒有打算要開動。

納威馬上發覺朋友的不對勁,“哈利,你必須吃幾口早飯。”

“我什麼也不想吃。”

“吃一點兒烤麪包吧。”赫敏在他的另一邊哄勸道。

“我不餓。”

哈利的感覺糟透了。再過一個小時,他就要走向賽場了。他現在才發現這和那些學院隊員之間的練習賽完全不同,作爲正式比賽的隊員和作爲一個普通的觀衆,感覺更是天差地遠。他完全沒料想到自己會這樣緊張——那些平時最誘人的食物也激發不起自己一點點想吃的慾望。

“哈利,你需要保持旺盛的體力。”他的室友,西莫·斐尼甘說,“找球手總是對方重點防範的人。”

“謝謝你,西莫。”哈利說。他看到西莫將銀質餐盤拖近長桌邊緣,羅恩·韋斯萊從餐盤裡叉起一根大大的烤香腸,迪安·托馬斯則配合地在上面塗抹了一層厚厚的番茄醬。黑髮綠眸的男孩衷心期望這種酸酸甜甜的醬汁會對胃口有所幫助……不過他更擔心自己現在努力吃下去的東西會在跨上掃帚的一瞬間全部吐出來。

在一羣朋友的幫助和監督下,哈利·波特吃下了與平時早餐差不多分量的麪包、牛奶、香腸和蔬菜沙拉。裝滿的胃袋在某種程度上讓哈利鎮定下來,他在一羣男孩的簇擁下穩步走向了格蘭芬多更衣室,儘管他的身後赫敏·格蘭傑一臉擔憂——棕色頭髮的小女巫開始不由自主地懷疑,自己是不是讓哈利吃得太多,以至於男孩顯出一副……傻乎乎的表情。

到了十一點鐘,全校師生幾乎都來到了魁地奇球場周圍的看臺上。座位被升到了半空以便觀察全場,而爲了更好地看清比賽情況,許多學生帶了雙筒望遠鏡。爆米花、薯條、洋蔥圈、炸雞、可樂之類食品的香味彌散在空氣中,使得運動場呈現出一種真正的郊遊、聯歡會的歡樂氣氛。看臺的最高一排,格蘭芬多們佔據了一個醒目的位置。納威、羅恩、西莫和迪安一通忙活之後,打出了一條寫着“波特必勝”的巨大橫幅,擅長繪畫的迪安還在下面畫了一頭威武的格蘭芬多獅子。赫敏對着這條橫幅左看右看,終於一揮魔杖施放了一個巧妙的魔法,讓橫幅上的顏料閃爍出不同的色彩。

與此同時,在更衣室裡,哈利·波特和其他隊員正換上他們鮮紅色的魁地奇隊服(拉文克勞穿的是藍衣服)。奧利弗·伍德清了清嗓子,讓大家安靜下來。

“好了,小夥子們!”他說。

“還有姑娘們。”追球手安吉利娜·約翰遜說。

“還有姑娘們。”伍德贊同道,“是時候了!”

“這個重要的時刻。”弗雷德·韋斯萊說。

“我們大家一直在等待的時刻。”喬治說。

“奧利弗的講話我們已經記得爛熟,”弗雷德轉過頭,對哈利俏皮地眨眨眼,“你知道,我們去年就在隊裡。”

哈利忍不住咧開嘴。現在他感覺似乎好一些了。

“閉嘴,你們兩個!”伍德說,“這是格蘭芬多這麼多年來最好的一支隊伍;我們會贏的——我知道!”他狠狠地瞪着大家,似乎在說:“要不夠你們受的!”

“好了,時間到了。祝大家好運。”

伍德非常乾脆地說,隨後戲劇性地一個大轉身,率先走出更衣室,走向歡呼鼎沸的球場。哈利被夾在弗雷德和喬治中間,雙胞胎開心而隨意地肆意揉搓他的頭髮,讓它們變得更加亂蓬蓬。

“別表現得太搶眼,小子。”喬治說。

“只要發揮出訓練時候的一半水平就行了!”弗雷德快活地繼續,“畢竟能夠搶在吉米·傑弗森之前抓住金色飛賊的找球手,全英國也找不出幾個來呢!”

緊接着雙胞胎兄弟,喬治熱切地附和點頭:“是的,沒有人會比你更適應魁地奇球場——你是霍格沃茲唯一和真正的職業球手比賽過的人,哈利!”

左右看看紅頭髮的雙胞胎,看到一模一樣的面孔上毫無差別的認真表情,哈利終於露出了笑臉。“我的膝蓋在發抖。”

“而這是真正鬥士的激動!”雙胞胎異口同聲地回答。他們隨即帶着男孩小跑起來,在一浪高過一浪的熱烈歡呼聲中奔跑進入球場。

和通常魁地奇比賽一樣,這一次依然是霍琦夫人擔任裁判。此刻她正站在球場中央,手裡拿着她的飛天掃帚,等待雙方隊員到齊。當哈利站到她身邊,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咚咚咚直跳。不過就像雙胞胎說的那樣,不是恐懼,而是比賽即將開始的興奮激動。他從眼角看見了那條高高飄揚的橫幅,“波特必勝”的字樣在人羣上方高高地閃耀。這讓男孩的心頓時歡跳起來——他覺得充滿了信心和勇氣。

他隨即將目光投向橫幅下他的朋友們。這樣的距離,其實哈利·波特並不能真的看清楚他們的面容,但是他完全知道赫敏、納威、羅恩還有衆多的格蘭芬多一年級們都在拼命向自己揮手,大聲加油。他又將目光投向格蘭芬多對面、斯萊特林的看臺,不出意料地,看到看臺上最好的位置上一頭鉑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耀眼異常。哈利猜測德拉科·馬爾福此刻的表情一定混合了緊張和期待,而他決定要讓德拉科看到一場最出色的比賽,同時也讓格蘭芬多院長、對自己寄予了厚望的麥格教授“真正地開心”……頭腦裡閃過副校長女士對聖誕禮物的簡短回覆:“它深得我心,但令我最開心的永遠是你的成長和成熟”,哈利的目光轉向教師席。

他看到麥格教授坐在整個教師席中央,穿着鮮豔的深綠色春裝。她的左右分別坐着校長鄧布利多和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盧平。鄧布利多穿了一身醒目的金色鑲黑邊的長袍,讓哈利本能地聯想起嗡嗡叫的大蜜蜂。但是盧平穿的很正常,樸素的珠灰色長袍和他一貫的溫和氣質相適應,而且很好地中和了身邊魔藥課教授周身散發出來的陰沉氣息。斯內普,像平時一樣,穿着他永遠的黑色長袍,一雙老鷹般銳利的眼睛目光炯炯地掃視全場。哈利在目光與他對上的一瞬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但是隨即,他被下一個跳進他視野的人奪去了全部呼吸——

那是一個真正英俊的男人,有着堅毅的面部線條和一雙世界上最明亮的灰色眼睛;一頭黑髮自由地披散到肩頭,還有幾綹從額頭垂到眼前,不經意地帶出幾分典雅——西里斯·布萊克,這個男人在大衆印象裡是帶着滄桑和憂鬱的,英倫三島將近半數的女巫都願意傾盡所有喚他一個舒心的微笑。而此刻,西里斯·布萊克站在運動場看臺的教室席中間,衝着哈利·波特用力地揮手,並露出如同陽光一樣的最燦爛的笑臉。

“真的是西里斯……”黑髮綠眸的男孩依然有點不敢置信。開學後他和自己教父的聯繫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多,不過這是因爲西里斯·布萊克已經正式成爲了一名傲羅。從盧平那裡哈利得知他公務繁重,因此只能確保每週一次的飛路和書信。哈利完全沒想到西里斯會出現在自己魁地奇初戰的賽場。

而這又喚起男孩心中另一股小小的失望:阿爾法多……他的朋友,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爾沒有前來觀看比賽。雖然昨天晚上魔法實踐課教授已經告知了今天他早有安排,哈利還是忍不住期待能夠看到他坐在教師席中間——

“哈利!”

奧利弗·伍德在手上的一記輕拍立刻拉回了哈利·波特全部的心神。他發現兩個學院的隊員們已經整隊完畢,一起聚攏到裁判霍琦夫人的身邊。

“聽着,我希望大家都公平、誠實地參加比賽。”霍琦夫人採用了她慣例的開場白,隨後她用乾脆響亮的聲音發出指令,“現在,請大家騎上飛天掃帚。”

哈利跨上他的光輪>

霍琦夫人使勁吹響了她的銀哨——哨聲中十五把飛天掃帚拔地而起,高高地升上天空。

比賽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