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琉瑩看着楚琉素坦然自若的模樣,冷笑道,"大姐,你跟她費什麼話,等着待會母親拿出證據來後,看她還是不是還這幅嘴臉!"
二姨娘咳嗽一聲,幽幽地道,"瑩兒說什麼呢!你妹妹怎麼可能會是那種偷盜東西的人?我看那是有心人故意爲之纔是!"說完,目光還似有似無的落在大夫人身上。
雖說大夫人面色臃腫駭人,但到底是書香門第出身,依舊一副雍容華貴的模樣,她嘴邊努力扯出一絲冷笑,道,"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呢!"
聞言,楚凌昊眉頭打結,疑惑道,"什麼人?"
二姨娘臉色一僵,趕緊低下頭去,雖說不是她做的,但到底是心裡害怕。大夫人見此冷冷一笑,雖說那兩個乞丐是她派去的,但是她最後能扯在唐氏身上,倒也是不算失策。
"沒什麼。"老夫人淡淡開了口。楚凌昊疑惑看向大夫人跟唐氏,到底是沒有多問。
衆人暗地裡爭鋒相對,屋子內的氣氛詭異異常。
楚琉素嘴邊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如果今晚她沒有設計楚琉凝一事,那麼今夜跪在此處的便是自己了,大夫人這連着一次接一次的給她設下圈套不說,此次她在被冠上偷竊的罪名——那麼以後,她將在這京都內永遠擡不起頭!
當真是好計謀。但,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老夫人,人帶來了。"此次前去的是李嬤嬤,老夫人的人,也斷然不會在裡面動什麼手腳。
杏雨唯唯諾諾的低頭而來,屋內嚴肅的氛圍讓她誠惶誠恐,更是不敢擡頭看一眼楚琉素。
"奴婢見過老夫人,見過老爺,見過夫人……"
"行了!"大夫人冷冷一聲,"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杏雨砰砰磕了兩個頭,一副難過的模樣,"小姐……前兩日在閣子裡唸叨說這個月的銀錢又不夠了,怡風閣每個月的銀子有限,小姐……小姐也是沒有辦法才這樣做的,當日聖旨一下來,她便吩咐奴婢……說……貴妃印乃是純金打造,如果拿出府賣錢定然能換得不少銀子!"
說着,就把懷裡的貴妃印掏了出來——
老夫人驚訝的聽着這一切,想起之前楚琉素在庫房中挑選的乃都是上等物件,這孩子……難不成都拿出去賣錢了?
"什麼!"楚琉瑩像是大吃一驚,眼中閃爍着惡毒的冷光,"楚琉素你身爲侯府子女,這樣下作的事情你都做得出來?"
"先別說些沒用的,琉素啊,你要是缺銀子可以跟母親講,可以跟你父親講,可是爲何偏偏要做出如此上不得檯面的事情?要是傳出去,我們這侯府的面子該往哪裡擱?莫不然讓別人以爲我們侯府虧待了你。"大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好像真的很心痛一樣。
"哦?"楚琉素冷冷一笑,大夫人會給她銀子?真真是天大的笑話!"母親,就因爲這丫頭的三言兩語,你就要定琉素的罪嗎?我可是記得今日聖旨一下,老夫人便喚了我,我何來閒暇功夫跟杏雨說這些?"
老夫人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確實。"
"你接着說!"大夫人冷笑一聲,"把這事從頭到尾都說明白!"
杏雨低着頭,腦中慌亂如麻,最後還是咬了咬牙,道,"是在接聖旨的時候,小姐起了歹心,讓奴婢今天下午偷偷的前往五小姐的院子裡偷竊印章,然後拿出府去換錢,奴婢偷到手後,輾轉不安,良心實在是過不起,最後還是向夫人自首了……!"
楚琉素瞧着杏雨頭上斜插的鎏金銀鳳簪,在燭火的襯托下閃閃發亮,她諷刺一笑,"那你現在的良心可就過去了?你真是我的好奴婢呀!"
大夫人舒心一笑,眼中透着濃濃的嘲諷,道,"楚琉素,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父親,難道你也相信是我偷竊的?"楚琉素滿懷期待的望着楚凌昊,眸子中亮亮閃爍的光芒讓楚凌昊閃躲的看向別處,一時之間竟不知怎麼開口。
他沉默片刻,絕情地開口,"一切都證明是你指示的,多說無用,趁現在我還沒發火之前,你自行收拾東西,回你的山上吧!"
"這怎麼行!"楚琉瑩冷色一閃,高聲道,"可是要砍去雙手纔可以呢!"
楚琉月幽幽嘆口氣,很不贊同地道,"三妹,莫要如此了,如果把琉素的雙手砍去,那麼以後她在山上可該怎麼生活?"
衆人一想,也都是這個理,可是她們纔不會管你怎麼生活!
楚琉月接着開口,一副難爲情的樣子,"可是論這北宋的律法也該是要砍去雙手,況且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這要是傳了出去,別人該說我們寧國侯府目無禮法,藐視天子的罪名了!"
"如此,就這麼辦吧!"大夫人淡淡一聲,帶着塵埃落定的愜意。
楚琉素氣極反笑,她竟然連一絲插嘴的餘地都不給她留!
"老夫人,就算是上了公堂,衙門的知府也會給犯人解釋的機會,那麼琉素想請老夫人給次機會,也讓琉素爲自己開脫罪名!"說着,她對老夫人深深磕了個頭。
大夫人冷光一閃,"休要狡辯,還不帶下去,讓——"
"可以。"老夫人突然開口,截然堵住大夫人接下來的話,大夫人一愣,滿臉的不甘心。
楚琉素環視四周,掠過衆人神色各異的臉面,起身對着跪伏在腳下地杏雨笑道,"照你這麼說,那你前往五姐的院子是不是該路過府中的庫房?"
凝絢閣處在府中最雅緻的方位,花園末尾處,而去到凝絢閣必須路過府中的庫房。
杏雨哪裡知道該不該路過金庫,只得慌不擇路的點點頭。
"庫房門口的張媽媽今日穿了什麼顏色的衣裳你可知道?"楚琉素接着道。
杏雨接到大夫人的眼色,鄭重開口道,"奴婢當時太過小心,亂了心智,並未記得張媽媽穿了什麼顏色的衣裳。"
"你在撒謊!"楚琉素忽然冷喝一聲,"照你說你本是奉我的命令前去偷盜,那麼你更應該關注周圍的一絲一毫,你怎麼可能記不住張媽媽穿了什麼顏色的衣裳!再說,你就那般容易就偷取了五姐的印章?難道她的各自內外就沒有丫鬟看守嗎?"
杏雨大吃一驚,藏在袖口下的手微微打怵,"奴婢……奴婢……"
"哼!"楚琉素冷冷一笑,衝着大夫人眉梢微挑,"母親有證人,琉素也有證人!"
"請祖母允許琉素的證人進來!"楚琉素接着道。
老夫人點點頭,隨即林嬤嬤便去請外面的人進來。
很快,不一會林嬤嬤便帶着人進了閣子,來的人正是剛剛提到的張媽媽,隨後她向衆人福了身。
"張媽媽麻煩您了,能否說說今日都有誰路過了庫房門口。"楚琉素溫和一笑,淡淡的道。
張媽媽回了她一個淡笑,道,"從早上開始,除了凝絢閣之外的丫頭,夫人身邊的福嬤嬤,還有中午前來庫房取藥的二公子,便別無他人!"
"張媽媽你莫不是看錯了吧,府中每天人來人往的,你都能看清楚記清楚麼?"大夫人忽地陰冷冷地道,"再說了,一個婢子的話斷然是不能相信的!"
楚琉素忽然笑了,"照母親這樣說,那麼杏雨的話也是不能信的了?"
"你……"大夫人一噎,最看不慣楚琉素這幅胸有成竹的模樣,她的嘴角抿開一抹冰冷的笑,"杏雨可是你的貼身丫鬟,沒有理由會去說謊,倒是張媽媽,保不準是你買通的!"
"夫人這樣說,可是再說老奴的爲人不正麼?今日除去這些人外,別無他人路過庫房,庫房乃是重地爲防止有人進來偷盜,老奴記得個真切!"張媽媽忽然舒開眉頭,笑了出來,"夫人莫是忘了奴婢乃是宮中下來的二品女官?終生可以拿朝廷俸祿的人?"
難不成夫人的意思是指朝廷看人不準?
此話一出,衆人都是一驚,除去老夫人沒有驚訝外,還有一人,那便是楚琉素。
"老夫人!"張媽媽突然跪下,衝着老夫人重重的叩了頭,道,"奴婢當年跟在夫人身邊,後來到這府中,在這侯府一呆便是幾十年,當年夫人仙逝,奴婢便被您派去執掌庫房,數年下來,小小姐回了府,奴婢也未敢前去探望一次,可謂是盡忠職守,如今倒是被韓夫人這般冤枉,還請您給夫人一個公道,給老奴一個公道!"
老夫人向來是最爲公正,再加之張媽媽已經道出秦菀離世,老夫人凝了一眼楚琉素,剛纔的話飄蕩在她腦海中,她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是那人的孫女,她不是應該護着她纔對嗎?
"杏雨,我問你一句,你若如實回答,方可免去被杖斃!"良久,老夫人才道出這句話。
杏雨渾身一震,小心擡頭瞧了一眼大夫人,這細小的動作正正落在老夫人眼中,老夫人老眼一眯,突然生氣了起來。
大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瞥了一眼杏雨,眼中帶着深不見底的冷光,都是羣沒用的廢物!
"說!"老夫人冷冷一聲,又摸起了龍頭柺杖。
"奴婢……奴婢……"杏雨支支吾吾,額上冒出大量地冷汗。楚琉素見此,冷冷一笑,她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何曾碰到過這種場面,單單老夫人的一句話,便能把她嚇掉了魂。
"李嬤嬤!去把這個賤婢給我發賣出去!賣到窯子裡看她說不說!"老夫人冷冷一聲,杏雨那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她看着就煩!
說着,就有丫鬟進來拖拽杏雨,沒兩下便要拖出去了,她大叫,"老夫人饒命!奴婢說,奴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