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笑的異常殘忍,看着楚琉凝就猶如死物一樣。楚琉月面色卻是一震,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不禁想到如果此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母親還會不會這樣?
不,我是嫡出,又是大姐,母親從小一手培養我長大,全部希望都寄託在我身上,一定不會這樣的。打定心思,楚琉月再次柔柔開口,"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先讓妹妹穿好衣裳去過祖母的院子,莫再讓人家留下什麼話柄。"
楚琉凝不停地搖着頭,儘管她們說什麼也沒用,她雙眼含淚,依偎在牆角,身上緊緊裹着錦被,猶如那殘敗的落花,這幅樣子,當真是可憐之極。大夫人心中一動,到底是自己從小捧在手心的瑰寶,她淡淡道,"你這樣子只會讓別人看了笑話,莫不說寧國侯府如何,就是你,要是在這樣下去,只會成爲別人飯後閒談,別人不會管你如何,只會一味的說你是個下賤的狐媚子!
雖說你父親,老太太一定不會放過你,但是他們可是從小把你捧在手心上,定然不會讓你受委屈,莫要覺得丟人,有母親在!"大夫人一頓,冷冷道,"如果你在這番墮落下去,那麼,那個賤人指不定在哪裡笑話你!"
楚琉凝渾身一顫,點點淚水淅淅而下,滴落在白淨的手背上盪出圈圈漣漪,她咬緊嘴脣,垂下眸子,"娘,大姐,你們可信我沒做這事?"
"莫說娘和你大姐,就是你父親和老太太也定然是不信的,你可是封了貴妃之名,擇日便要進宮,大好的錦繡前程在等着你,你怎會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大夫人冷冷地看着楚琉凝,接着道,"就是不說,明眼人都知道這事是有人在陷害你!"
楚琉月坐在牀榻邊,杏眼中冷光四射,"那個賤蹄子一回府就爲非作歹,禍亂這本身安生的侯府,但是,她也蹦躂不了幾天了,妹妹放心便是,有母親在,母親一定會給你做主!"
大夫人不可置否的點頭。
楚琉凝驀然擡頭,眼中凝聚着發奮的恨意,發白手中的攥着錦絲被,恨不得此刻將楚琉素千刀萬剮——
"娘,我要讓那賤人永世不得翻身!讓她做牛做馬,世世爲奴!"
聞言,大夫人跟楚琉月相視一笑,嘴角的狠辣和戾氣可謂是如出一轍。
福熹閣。
老夫人面色冷然的正做着主位上,雙手緊緊攥着龍頭柺杖,渾身散發着震懾地氣勢,驚得衆人都不敢亂動一下。
楚凌昊坐在老夫人左下側,旁邊乃是二姨娘和楚琉瑩,然後再是楚琉素。
楚琉凝剛進屋內便有數十道眼神落在她身上,可她像是渾然不覺。
"凝兒特來請罪!"她跪下的時候,臉上已經不是剛纔那模子癲狂狀態,一襲牙白素衣,只用一根木簪挽起了長髮,只是單單跪在地下便讓人生出一股憐惜之情。
此事與楚琉月無關,她進來便靜靜坐在一側,倒也沒人敢說她的不是。
倒是大夫人陪着楚琉凝一同跪了下來,"妾身管教無妨,讓凝兒在貴人面前失了禮數,求老太太責罰!"
主動認錯永比衆人逼你認錯強得多,大夫人之前早就與楚琉凝商量過了,無論老夫人給與什麼責罰,她們都會認下。
老夫人深知大夫人心機深沉,當下也不點破,卻道了句無關的話,"貴妃印可是找到了?"
就算做不了貴妃,這貴妃印也一定要找到,如果此事加上印章的話,皇上必定大怒,那麼,寧國侯府的地位實在是岌岌可危。
大夫人一愣,脣角卻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老太太找到了。"
"哦?"老夫人掃了一眼衆人,"找到了便好,凌昊,明日你帶着聖旨和貴妃印上金殿負荊請罪吧!"說這話的時候,老夫人語氣中透着濃濃的無奈,事已至此,已經不單單是遮擋流言蜚語這般簡單了。
楚凌昊面色陰沉的厲害,冷冷道,"此事可是負荊請罪這般簡單的?這藐視皇族是天大的罪名!"憤然突出一口悶氣,看着跪在腳下的大夫人冷冷地道,"都是你!沒事擺什麼宴席,現在倒好,本侯已經淪爲滿京都的笑柄了!你讓我該怎麼去上朝?"
大夫人臉色一白,她何時被楚凌昊當着這些人的面吃過臉色,可是當時聖旨下來,她說要好好擺個小宴的時候,楚凌昊也從未說過這些話,如今弄巧成拙,這倒是怪罪在自己的身上了?
她擡頭,眼裡含着無可休止的怒色和殺意掠過楚琉素的身上,看見這個面色淡然的女子,恨不得此刻上去扒了她的皮。她不甘地道,"老太太,妾身有一事不明,還請老太太給做主!"
大夫人說的不甘,她何曾這番低三下四過,以前她榮寵正盛的時候,就連老夫人都要給她三分薄面!
此刻老太太也想借此機會打壓她一下,免得她心思過傲,在惹出什麼事端。也不接大夫人話,冷着臉道,"有話先憋着,你的好女兒做出來的事情還沒個着落,這還先想着打壓別人!"
大夫人是何心思,老夫人怎會看不出來,她在後宅爭鬥了多少年,大夫人那些花花腸子她卻是一眼便能看透。
"凝兒的貴妃印不是自己丟的,而是有人偷竊!"大夫人不管不顧,看也不看老夫人,揚聲而道,"如果今夜不是印章丟了,衆人也不會一同幫着尋找,妾已深知自己教子無方,不用老太太說,妾也會面壁思過已教誨改,只是希望老太太給個公道,免得衆人不服!以免傳出老太太偏心的碎言碎語!"
"貴妃印是在琉素的怡風閣發現的!她的丫鬟也指認說她偷盜了凝兒的東西!"大夫人急急開口,就算是自己有罪,也要拉着楚琉素下水!
"你放肆!自己的孩子管束不好不說,竟敢指責我偏心?"老夫人挺直腰桿,氣得渾身一抖一抖,"果真是這些年我對你太過放縱了!貴妃印今日纔下來,琉素一直在旁陪着我老婆子,你撒謊能不能過過腦子?看來是這些年讓你自傲的都不知這府中到底是誰說了算了!來人,給我——"
"老太太!"楚凌昊不滿一聲,手上隱隱跳起青筋,"你這是做什麼?"好歹是他的結髮妻子,哪能讓下人打罵!
"再說了,夫人此番說肯定是有道理的,該是派人查清楚到底是誰偷盜了貴妃印!"楚凌昊掃過楚琉素,冷冷的道,上次的事件沒能讓她爲自己所用,此刻他是很不滿!
楚琉素微微一笑,原來在這等着她呢!不過,大夫人你這罪上加罪,可是要吃點苦頭了!
"我做什麼?"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指着楚凌昊,蒼老的指尖開始打怵,"你的好妻子,你的好女兒都給你惹下滔天的大罪了!你還整些無關緊要的事!如果此事在沒個說法,等明兒傳到皇上耳朵裡,緊接着聖旨一下,你父親,你爺爺,咱們老祖宗費了多少汗水,多少精力打下的這百年基業,就全數讓你給毀了!"
此話一出,整個福熹閣靜的嚇人——楚凌昊被這話說的心驚肉跳,此刻才意識到到底發生了多大的事情,不由得整個頭都大了,他看了一眼大夫人,終究是什麼話都沒說。
"來人!韓氏出言不遜,掌嘴二十!"老夫人打定要給大夫人一點苦頭吃,當下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還有,去把那個賤奴才給我帶上來!"這賤奴才自然是指剛纔與楚琉凝苟且的人,林嬤嬤連連應下,急忙走了出去。
大夫人一愣,顯然沒料到此番變故,她挺直腰身,望着楚凌昊怒道,"侯爺,您就放任着讓那些賤奴才打我的臉?"
楚凌昊左右爲難,一邊是老夫人,一邊是自己的妻子,剛要難爲情的開口,卻聽身側二姨娘唐氏幽幽地道,"大夫人,您犯了錯,衝撞了老夫人,受罰是應該的,再說了老夫人身邊的奴才何時變爲賤奴了?"
本身她在院子想早早睡下,結果丫鬟突然傳來說是五小姐與小斯苟且——如果此刻不踩一踩大夫人,那麼,更待何時?
老夫人勃然大怒,本身她就不喜大夫人,現在又直直的衝撞自己,"我今兒就要好好懲治懲治你,我看有誰敢攔着我!"
"李嬤嬤給我打!"
林嬤嬤不在,這事就落在李嬤嬤頭上,李嬤嬤向來是個鐵面無私的,如今看見大夫人在老夫人面前放肆,當下下手越發的重。
帕子堵住了大夫人的嘴,李嬤嬤下手一下比一下重,大夫人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中越發恨了起來!
她怨毒地盯着身側的楚琉素,卻見她嘴角含着一抹似笑非笑地譏諷,胸口猛然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壓抑的她快要暈過去了,手掌中的*被她掐地生疼,心口生生頂上一口血來——
嘔的一聲,帕子連帶着粘稠的鮮血全數吐了出來,李嬤嬤也就此住了手。此刻剛剛進來的男子看到這,大叫道,"娘!"
來的人正是天天窩在府中的楚靖宇。他跪伏在大夫人身側,扶着大夫人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對着老夫人哭喊道,"祖母!你爲何要下這麼重的手啊,孃親又沒做錯什麼!"
楚琉月也皺起了眉,這個大哥還真是一點腦子都沒有!
大夫人一聽差點氣暈了過去,這孩子是還嫌場面不夠亂嗎?如果自己剛纔吐血暈了過去,那麼楚凌昊一定會不顧老夫人的意思把她送回院子——
可是現在……凝兒不僅要跪着,她自己不說,就連靖宇也要……
果然,老夫眉頭倒豎,渾身直打哆嗦,狠狠咬着牙,"逆子,逆子啊!你身爲嫡子,天天不學無術不說,如今已經到了是非不分的境地了,果然是天要亡我這百年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