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海和李凌風正在講話,兩個人說得很投入,陸顏玉連着揮了兩次手,李凌海都沒有看到,可是這邊陸顏玉又急着去更衣,所以一時間也顧不得再停留,匆匆的出了一樓的大門,往外面去了。
本來想着更衣回來順路再去跟李凌海打聲招呼,可是也沒過多久,等陸顏玉收拾妥當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那兩兄弟又突然不見了,陸顏玉納悶,這倆人跟會法術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嗖嗖的就不見了,算了,興許等一會兒開了席,還能再看見李凌海,現在就不着急敘舊了吧。
陸顏玉帶着冬梅悄悄的順着樓梯上了二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發現最後一齣戲已經進入尾聲了,可還沒見李依琳回來,而陸顏玢呢仍舊沉浸在她自個兒爲自個兒塑造的緊張氛圍中,兩隻手將手帕攥得更緊了,眼珠子雖然一動不動的盯着臺上正在打鬥的戲子,可是思緒大概早就穿越到兩個時辰以後了,那可憐的帕子被她擰得幾乎變成了麻花,陸顏玉看着她這幅樣子,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跟她說點兒什麼好寬寬她的心,就在猶豫的時候,李依琳卻突然風風火火的回來了。
“這麼久你去哪兒啦?”陸顏玉壓低了聲音問道。
李依琳將身子靠向陸顏玉那邊,也壓低了聲音,“這個嘛…秘密。”
陸顏玉幅度很小的轉頭看了一眼李依琳,這丫頭一臉的神秘感。還有得意的神色悄悄爬上眉梢,自從跟她的關係變得很好很親近之後,李依琳就幾乎沒有什麼瞞着自己的,本來陸顏玉就不是那麼容易好奇的人。可就是忍不住李依琳這樣的挑逗,反倒是弄得她自己很想知道李依琳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陸顏玉的睫毛上下閃動,求知慾已經呼之欲出了,李依琳看着陸顏玉這幅模樣,究竟是沒有忍住,悄悄泄露了一點兒內容,“顏玉表姐,今兒壽宴過後你就別回府去了,就在我這兒住一晚吧,其實…我父王給母妃準備了一個小小的驚喜。我剛纔就是去忙這個驚喜去了。不如等客人都走了。你也留下來一起見證吧,絕對不會吃虧喲。”
陸顏玉一聽,原來這秘密就是唐王跟完顏氏之間的小浪漫。平日裡見兩人極其恩愛,只是沒想到竟然恩愛到了這種地步,兩人均過了而立之年,膝下又有了兩個子女,唐王還能做到如此絕對可以算的上是這個時代模範丈夫之最,陸顏玉忍不住露出一個驚慕的笑容,可是這樣的場合她一個外人還是不要參加了。
“今兒就算了吧,這樣的日子,還是留給你們一家人好好的享受,我還是先回去。改日再來就是了。”
李依琳還想再勸陸顏玉,可是這時戲臺子上突然來了一聲鑼音,原來是今兒下午的所有戲都演完了,戲子們一個個秩序井然的重新回到臺上,站成了好幾排,隨着一聲‘恭祝王妃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所有的人同時跪了下去三叩首,完顏氏自然是喜笑顏開,只一個字‘賞’,便從後臺上來了兩個雙手端着托盤的丫鬟,每個人的托盤裡都放着碼的整齊劃一的銀錠子,每一錠差不多都有十兩,戲臺子的角們一見這陣仗又是磕頭又是作揖,等班主接過賞錢後率領一衆戲子下臺,今兒的戲纔算徹底結束了。
眼見着窗外天也傍黑,緊接着而來的壽宴也拉開了帷幕,每個人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又有丫鬟將桌上吃剩的點心瓜子和茶杯都撤去了,這纔開始上菜。
完顏王妃的壽宴,所上的菜式自然是不同凡響,竟然比之前陸顏玉唯一一次去皇宮時皇帝的賜宴還要更精緻一些,更有些菜式是陸顏玉穿越而來那麼久都沒有見過的,就比如那道用水晶碗盛着的涼菜,上面淋的醬汁看起來就很獨特,等冬梅爲她布了菜,陸顏玉用筷子沾了一點兒那白色的粘稠物細細一品,難道是…沙拉?
陸顏玉趕緊在心中否定了這個想法,不可能,這裡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沙拉可是清朝後期隨着西洋人高頻的出入中國後,逐步引進的洋調料,在這兒又怎麼可能出現呢,不過這個東西品嚐起來味道很好,陸顏玉忍不住吃了許多。
完顏氏那一桌上,氣氛看起來很融洽,幾個老夫人頻頻舉杯像完顏氏敬酒,完顏氏則是來者不拒,一一應下,看着一杯一杯的白酒被完顏氏仰着脖子灌下去的時候,陸顏玉都驚呆了,果然是來自塞外的女中豪傑,這酒量千杯不醉呀。
李依琳看起來並不擔心她的母妃,一邊吃還一邊還不忘安慰陸顏玉,“顏玉表姐你別看了,我母妃的酒量可是不輸塞外草原上的男子呢,你放心吧,就這一點,只是九牛一毛。”
二樓的女眷正熱鬧着,突然李凌風從樓梯處現身,直奔了完顏氏那邊。
李凌風的身份是唐王府的世子爺,且不說別的,光是那出衆的外表就足以吸引在場的年輕姑娘爲之側目,今兒他穿了一件白色素面的長袍,藏青色蟠螭紋的腰帶束在腰間,腰帶上墜了一個捲雲樣式的玉佩,下面是一雙簡單的黑色長靴,加上被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髮型,簡直可以秒殺衆多少女的一池春心,連陸顏玉都忍不住輕輕地嚥了一口口水,再看旁邊的陸顏玢早就已經看呆了。
李凌風在衆目睽睽之下走進完顏氏,俯身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完顏氏笑着點點頭,迴應道,“好,去告訴你父王,我這就去。”
李凌風得了回話迅速的離開了,可是在場有幾位小姐竟然不太優雅的將腦袋探向了樓梯的方向,眼神追着李凌風的背影不肯散去,陸顏玢紅着小臉不停的喘粗氣,顯然是心潮澎湃的狀態。
“各位夫人,剛纔風兒來說,樓下的幾位大人都急着跟我喝一杯壽酒呢,既然大人們賞臉肯來,我也不能薄待了不是,夫人們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在座的夫人們聽了俱是笑着點頭,完顏氏便起身帶着丫鬟下樓去了,看她走起路來仍舊是步步生風,陸顏玉感嘆,剛纔李依琳真的是沒有吹牛,完顏氏已經喝了那麼多杯了,還能如此來去自如,確實是好酒量呢。
完顏氏離開,樓上的夫人們仍舊沒有閒着,這個時候就不用遵循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了,宴會本就是供人閒聊胡扯的地方,所以就聽錢夫人那桌上,不知是誰問起了秦逸亭跟昭陽公主的親事。
聽錢夫人說起這事時的語氣倒還頗爲自豪,聽她說聖旨是上個月二十六下的,婚期定在九月,中間如此長的跨度足以看出來公主出嫁的隆重,竟要準備半年有餘,不知道這樣的親事會有什麼樣的陣仗呢。
“那成親後昭陽公主是跟着你們一起住在廉王府還是另闢府邸呢?”又有人追問道。
“本來皇上的意思是另闢駙馬府供他們小兩口居住,城郊的景園正合適,風景也怡人,可是昭陽公主卻堅持要跟我們住在一起,說是方便奉養,而且人多住在一起也熱鬧,皇上寵愛昭陽公主,所以也就答應了。”錢夫人緩緩地吐出這段,周圍坐着的夫人一聽這樣,都是紛紛點頭稱讚,看得出錢夫人臉上溢於言表的自豪之情,昭陽雖是公主,金枝玉葉,可卻十分的懂事,怪不得錢夫人會對這門親事如此的看好。
陸顏玉聽着那些個夫人們閒聊的八卦正起勁呢,突然被身邊的陸顏玢拽了一下衣袖,陸顏玉朝她看了過去。
“三姐,我去更衣。”
陸顏玢並不是真的要去更衣,這話是跟陸顏玉之前對好的暗號,意思就是時間差不多了,她先出去等着,稍等片刻,陸顏玉再去找李凌風前來,陸顏玉看了看外面的天,漆黑如墨,酒也吃到了一半,時間剛剛好,於是朝陸顏玢點了點頭。
陸顏玢裝作若無其事的環顧四周,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這才起身往外走,伺候她的丫鬟自動的跟在了身後也要往外走,陸顏玢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跟着了。
眼見着陸顏玢消失在了樓梯口,陸顏玉的心也不自覺的揪到了一起,又坐了半刻鐘,陸顏玉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吐了出來,也站起了身來。
李依琳見狀一把拉住她,“顏玉表姐你去哪兒?”
陸顏玉支支吾吾的解釋道,“我…我去更衣。”
“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啊?”李依琳說着也要起身。
“不用了,我...我去去就回,很快的。”陸顏玉說完嗖的一下轉身就走了,留下手還放在半空中的李依琳不知所措。
陸顏玉匆忙的下了樓,一樓顯然比二樓熱鬧多了,敬酒勸酒之聲不絕於耳,因爲被屏風隔着,陸顏玉並看不清李凌風到底在哪兒,正愁着要怎麼找到他的時候,這傢伙竟然從最東邊的石柱後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