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鬼鬼祟祟,不露真實面目,搞了這許多把戲,將朕騙到此處,又有何目的?”趙默陰沉着臉,目光緊緊盯着前方的黑衣男子,他語氣不善,輕聲不大,卻是包含着不悅。
連一旁的中書令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心中暗暗懊惱,得了這天降祥瑞的消息,忙着稟報給了陛下,竟然不知道是別人的詭計。又將那不詳女子罵了幾聲,若非看在那不孝子與她腹中孩子的份上,早就該將她趕出去纔是。她在自己面前一番誇耀,自己竟然信以爲真,若是這裡有什麼陷阱,對陛下不利,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那黑袍男子黑袍罩着全身,看不清楚樣貌,即使在七月這樣悶熱的天氣裡,也透着一股寒意,他背脊筆直,微微點頭,不卑不亢的笑道:“在下乃是紅衣教教主,此前與守備軍有過合作。設下這區區小計將陛下引來,自然有萬不得已的願意,在下就不細表了。不過,爲表歉意,在下特地爲陛下送上了一份禮物,相信陛下會感興趣的!”
“哦?”趙默眸子微微一眯,露出一絲精光,嘴角挑起一絲淺淡的笑意,“是何禮物?若是真的能夠叫朕滿意的話,朕便不追究你就是了!”
紅衣教教主掠退後兩步,揮了揮手,隨即就見着他的兩個手下帶着一個美婦人過來。
趙默身子猛然前傾,目光陰蟄的打量着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的沈夫人,何宇田派去毒醫谷的人一個人都沒有回來,他本以爲她也已經喪命,沒有想到居然還活着。
他輕飄飄的看了一眼紅衣教教主,不屑的一笑,說道:“這便是你的禮物?”
紅衣教教主走到了被點了穴道的沈夫人的身邊,手指從她蒼白的面頰上輕輕的劃過,說道:“在下以爲陛下現在很需要這位夫人!其一是玉蛹的下落,其二嘛……”
他望了一眼趙默,玩味的一笑,繼續說道:“或許她能夠將沈嫿引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身旁的女人身子一震,不可思議的看着他。而另一側,趙默的臉色再一次的沉了下去,陰冷的說道:“你什麼意思?沈嫿,不可能還活着,這一點朕可以確定!除非真的有人可以死而復生!”
“且不論沈嫿,至少可以將章亦生引出來吧?”紅衣教教主不想與趙默討論沈嫿是否還活着的問題,章亦生卻是他實實在在的心腹大患,“爲了沈家軍餘部,章亦生尚且可以不惜暴露而也要救他們,那麼爲了這位沈夫人他豈不是會更加的盡心盡力?”
趙默沒有立即表態,而是望着紅衣教教主說道:“那麼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紅衣教淪落到今日的地步,與他有莫大的關係,陛下要對付他,在下豈會有不幫之理?”
趙默心中冷笑一聲,站起身走到了沈夫人的身前,沉聲問道:“章亦生到底是什麼身份?”
沈夫人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的瞪着他,眸子裡面的怒火熊熊燃燒着,失去了往日的恬靜嫺雅,此刻如同一隻豹子一般,若是可以,只怕會立即去撕咬面前的男人。
紅衣教使了一個眼色,手下解開了沈夫人的穴道。她一口唾沫吐到了趙默的臉上,冷笑道:“我兒已經不在你的手上了,你還能夠如何威脅我?”
沈夫人的一句話,趙默已經猜到了大概,笑了笑,說道:“原來阿肆那小子,你們也找到了!”
他的目光閃了一下,聲音越發的低沉:“難道沈嫿真的還活着?”以阿肆那般的模樣,除了至親的人,誰還會盡心盡力的救治?
“我女兒是否還活着我不知道!”沈夫人看着趙默嘲諷的笑道,“不過天底下有良心的人你是殺不完的,先太子與我沈家的冤屈,會有人爲我們討回公道的!”
“那朕就拭目以待了!”趙默滿不在乎的說道,“沈家一族已經無人,誰還有這個影響力能夠召集沈家軍?”
“趙默,你是在害怕嗎?害怕我女兒還活着?趙默你恩將仇報,你一點會有報應的!”沈夫人嘲諷的笑了起來。
“笑話!當年我能夠殺她,即便她死而復生,我亦是可以再殺她!”趙默冷哼了一聲,擦掉了臉上的唾沫,“夫人你何必用這種目光看着朕?朕與太子之間是成王敗寇而已,至於沈家?與朕有什麼恩?當年朕與沈嫿已經定親,沈鴻卻不幫我這女婿,反而還是效命於太子的麾下,你們沈家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
他慢慢的回到了椅子上坐下,緩緩的說道:“至於章亦生的身份,有你在手上,也不怕他不自投羅網!”
“你想利用我找到玉蛹?你想利用我抓章亦生?可問過我是否同意?”沈夫人冷眼看着趙默,語氣鏗鏘的說道,“當初阿肆在你手上,我是迫不得已,如今我還有何懼?”她雖然是弱質女流,但是她的丈夫是一位戰功赫赫的將軍,她的兒子們是鐵骨錚錚的漢字,她身上豈會沒有血氣?
“點她穴道!”紅衣教教主最先反應過來,立即吩咐手下去點沈夫人的穴道,只是慢了片刻,她已經咬破了藏在牙縫之中的藥囊。
紅衣教教主立即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怒氣騰騰的吼道:“給我吐出來,吐出來!”全然失去了方纔的風度。
毒藥見血封喉,雖然體內五臟六腑都在翻滾着,但是她卻的面上卻掛着一絲笑意,終於可以去見到將軍了,只是沒有機會見女兒最後一面,實在是遺憾。
早在與衆人回神醫谷的途中,沈夫人就隱約感到不安,她不懂武功,若是遇到敵人,只會是衆人的拖累。她偷偷的向柳逸塵討了這毒藥,以備不時之需,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看着他們的吃驚憤怒的表情,看到他們的如意算盤打空了,沈夫人只覺得心中暢快,她渙散的看着天空,這天兒還是這麼的藍這麼的乾淨。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於迅速了,足以叫衆人目瞪口呆,任誰也沒有想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婦人,竟然有這樣的血性與決然。
隨着教主的手鬆開,她軟軟的躺在地上,嘴角掛着笑意,一如往昔般溫柔寧靜。
看着地上的女人,趙默忽然就動了惻隱之心,按照他以往
的性子,即便她死了,他也定然叫人將她的屍首掛於城牆之上示衆,至少也要叫那些人心中不好受。可是,偏偏是這個女人,即便是帶着目的接近沈家,但是從這個女人的身上他卻也感受到了來自於母親的溫暖。她不似他的生母總是憂愁哀怨,她的嘴角總是掛着溫柔的笑意。
“厚葬吧!”趙默淡淡的說道。
孫志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道:“是!”隧才指揮人將沈夫人的遺體搬運了下去。
看着有一瞬間慌亂的紅衣教教主,趙默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這禮物倒是不怎麼合乎朕的心意!”
紅衣教教主抖擻了精神,抱拳說道:“陛下,沈夫人雖然自盡,但是章亦生等人卻不知道她自盡,還是回派人前來。即便沒有沈夫人,在下也可以助陛下找出這章亦生來!”
趙默微微的笑了笑,眸子裡面卻沒有笑意,這紅衣教教主卻是有些本事,留着他與章亦生鬥,對他沒有損失,只是此人在大周之時,參與白家謀反之事,想來也是個有野心的人,用他,亦須謹防他。
“那朕就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了!”趙默說道,“若是你真的能夠將章亦生活捉,大陳自有你紅衣教的容身之地,朕亦是不會虧待你!”
趙默的意思很明顯,不是我跟紅衣教合作,而是你紅衣教要爲我做事。不是你紅衣教在幫我,而是我大陳收留了你們。
紅衣教教主心中不忿,但是失去了這唯一的籌碼,也是無可奈何,只有儘快抓到白子珏與章亦生,得到玉蛹的下落,也好讓趙默知道自己的本事。
趙默起駕回宮,孫志興擔憂的說道:“若是他們也得知了沈夫人的情況,只怕會再路上劫人,爲了陛下的安危着想,讓屬下護送陛下送另外的路回宮吧!”
趙默冷冷的一笑,說道:“來了正好,朕還怕他們不來呢!路線不變,原路返回!章亦生此人必然還在京中,回去之後挨家挨戶搜查,特別是那些與沈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的大臣的家中,遇阻攔着,以謀反罪,格殺勿論!”
“屬下遵旨!”
回宮的途中,孫志興萬般警戒,但是一路上卻是一帆風順,相安無事,沒有遇到任何的埋伏。這番順利的叫紅衣教教主都納悶兒,他知道如意閣的人盯着他們,那麼與趙默見面的事情也瞞不過他們,沒有任何的動靜,不合乎常理!
說來也巧,阿憶被紅衣教的人追殺,幸而被四兒派去的人救了,但是他傷勢嚴重,便暫時留在城外養傷,且就在襄理縣的鄰縣。照顧的人去襄理縣抓一些需要的藥材的時候,路上救了一個女子,順便送這個女子回家。這女子正住在那奇石的附近,那女子的家人一面感激他,一面說起這皇帝駕臨的熱鬧,說的是滿臉紅光的,最後又說道有一個女人被擡了出來,據說是自殺了,他遠遠的瞅了一眼,只覺得那女子如仙女一般,死了怪可惜的,說道最後還嘆息了兩聲。
那照顧的人聞言是立刻告辭,趕緊將消息給傳遞了回去,故白子珏才能夠及時將人撤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