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新年理舊話

小姑娘的嗓音裡透着喜悅,聽着的韓正經小心眼兒裡可就不是滋味兒。他眼前閃過哥哥姐姐們可沒有人這樣對待他,又剛剛讓準岳父“提點”一回,站不住的他對費玲瓏走去。

費老爺夫妻正柔聲告訴女兒:“哥哥帶你去玩耍,你乖乖的啊。”以前會說的是“你乖乖的聽他話”,自從奶媽回過說過以後,想想也是,玲瓏還小,就是長大成年,也應該有自己的主見,乖乖的聽別人的話不妥當。就改成這句。

韓正經聽不出來,他走過來是個賠不是的神情,打開自己佩的荷包給費玲瓏看裡面的碎銀子:“這裡還有錢,跟我出門兒去要吃要喝,我買給你。”

費夫人還沒有完全瞭解韓正經在袁家受到的待遇,也是出門兒也好,在家也好,要吃要喝全不用費心。聽到這一句話,費夫人感動上來,微微溼了眼圈的她握着女兒小手,送到韓正經手上,嗓音也有幾分顫抖:“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會說打動人心的話,說到可要做到纔好。”

韓正經用力點點頭,對費玲瓏看去,準備帶她離開。就見到小姑娘仰起果子般細嫩的面龐,黑眼睛裡盈盈,不認識般的把他重新打量着。

六歲的孩子是不會有打量人的心思,但本能的發現這位哥哥大不一樣,費玲瓏盯着看得很認真。

低頭,又看韓正經剛亮過銀子的荷包,她知道那亮晶晶的可以換喜歡的好東西。

韓正經見她不走,以爲她不相信,又拍自己胸口:“放心吧,我說過的話我一定做到。”

費夫人放下心,進去讓奶媽送小姑娘的衣裳等東西過來,見奶媽在屏風後面站着,面上帶着稀罕。

“我覺得他以後不會再欺負玲瓏了,你看呢?”費夫人笑着問她。

奶媽雙手合十:“都像今兒這樣子,那就再好不過。”但是兩個人都沒有放鬆警惕,費夫人低聲道:“還是多看着些,老爺不讓我跟去,只能全交給你,說實在的,雖是通過親戚間認得的,可就是自己親戚的孩子也有不靠譜的。再多看着些。”

在這一點兒上,奶媽是親身跟着的人,她又有自己的見解,。悄笑道:“說起來除去韓世子以外,別的姑娘們小爺全是得體的。跟着她們玩,很是照顧小姑娘,倒不用擔心。”

費夫人點一點頭,打發她送女兒出去,又跟去兩個丫頭和兩個家人。自然的送去門上,回房後,費夫人又一回按捺不住和費老爺說這件事情。

……

“咱們家裡雖沒有大富貴,守着祖業也過得豐足。你名士慣了的,自丁憂後就不肯出去做官。都說你閒雲野鶴自由自在,族中又有大通長輩在京中有些體面。你愛當官就當官,不當官也無人敢欺負咱們。好好的進京來就爲女兒相中親事,不可能爲官,也不會爲財。你實話對我說了吧,這親事莫不是進京前就相中,特特進的京。”

費老爺還不肯對她實說,並非信不過張大學士,而是進京前他也沒鬧清楚韓家和忠毅侯的關係。長輩費大通對他說親事有保證,帶女兒進京來相看。醜話說在前面,人家相不中,人家不答應。你們相不中,你們也不答應。

費大通不會委屈自己家人到攤開來給韓家相,隨便你任意挑揀的地步。張大學士是忠勇王也不放在眼裡的人,何況是文章侯。他賞識韓正經,主要心思爲鞏固他在太子面前的權威。都給自己留的有餘地。

雖然對文章侯說的話是:“你相不中,可以不答應。”但費家真的不答應,也可以實話實說。韓世拓不至於糊塗到有這麼一句話,就人情世故上全然不通。你可以相不中人家,人家也可以相不中你。至多,費大通再弄幾個給他相看,張大學士再弄幾個給他相看罷了。

這門親事是雙方大人爲一定原因促成,並不是由相看促成。但話又說回來,相看對費家夫妻這裡佔一定的成分。

見面是在書社,不管是文章侯的儀表,還是小世子的氣度,都讓費老爺滿意。

韓世拓本就生得好,改邪歸正後也算得上朝中一位美男子。韓正經就更不差。

而他們的家世,費老爺進京前,由信中看的並不明白。進京後,由張大學士親自對他說了說。費大通是大學士門生,費家對大學士俱是久仰的心,費老爺雖對福王餘孽有猶豫,但全族一心,又是事先見過韓正經的小模樣,有一見傾心之感,他可以把福王的話暫時拋開。

因雙方話說的有餘地,定親並不在眼前。費老爺就不肯對妻子明說,一是怕她擔心福王餘孽,二是他自己擔心袁家滔天權勢。

有人在這裡又要問了,身爲母親,當丈夫的相中女婿,真不稱職,怎麼幾個月還沒打聽到韓家的背景。這話要又說出來才叫奇怪。別說本朝女眷奉行二門不邁,就是後世現代,這樣的父母也隨處可見。以當地名流而打聽不全權勢之家,也隨處可見。挑起一點線頭,批駁不了全局。

費老爺影影綽綽的弄到一些有關袁家的消息,不由他憂愁袁家相不中他家。韓家親事關袁傢什麼事兒?韓正經養在袁家京中的人大多知道。

又有人要問,京中大多數的人都知道,費夫人居然不知道?難道不能上街抓起一個一問就明,不合理不合理。好似也不是上街抓個人就能問明白。

而在後世一個叫現代的地方來說,這種相信丈夫而不聞不問,或本身性格不聞不問的人,或者來往的有人,或者七七八八的原因也沒問,問歪了,問也不明的人,也不稀奇。

而費老爺還要私下打聽袁家,是他從費大通嘴裡聽到的如下那種:“忠毅侯,太后侄子,曾當過大將軍,現任兵部尚書。與韓家是連襟。奉送妻子祖母老太太,老太太疼愛曾孫,一一養在房中。”

跟履歷幾無區別。費大通倒不是隱瞞,而不是半天一天能懂,有些袁家的事或心情,費大通也看不穿。

另外打聽,與親戚間的信任沒有關係。也或許是個驗證。但多聽幾家總是對女兒負責。越聽,費老爺越糊塗。他曾問過費大通袁柳的矛盾,費大通倒盡心解釋,問題是別人的矛盾一萬人看出來一萬個樣子,費老爺就更糊塗,就自己再去打聽,然後依然很糊塗。

稀裡糊塗中的結論,擔心韓家反而瞧不上他。這就是奶媽對他說韓正經的行爲,對任何一家心裡有孩子的人來說,都是不恰當的,而費老爺一直沒有理會的原因。

在他的內心裡,懂行的消息由費大通處來,但費大通沒辦法做到完整,費大通的消息加上他自己的見解太多。不懂行的消息由外面來。造成腦海裡跌跌撞撞,一會兒想着小正經一板一眼不錯,一會兒想着袁家未必相中……

他完全看得清楚韓正經“欺負”女兒的行爲,是讓她心裡有小妹妹。但這不表示奶媽回來說的不對。

本來應該費夫人跟去,但張大學士的建議,袁家的孩子全是自在的玩耍,也相信袁家的孩子,最好是跟奶媽去,由着孩子們相處的好。奶媽就成重要一環。

別說韓正經的行爲奶媽要說,就是玲瓏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也應當應分的要說。

自家女兒就是定給皇帝,出門去遇到不平,自家人在家裡也能說說。敢說的人也不在少數。奶媽拿費家的錢,怕不到韓家門裡去。

從相看姑爺上來說,奶媽爲小姑娘覺得不平,更應該表達出來。哪一個小姑娘小爺,不是奶媽一生的依靠。除非中間分開。

費老爺是不會說奶媽學話的不對,相反奶媽的話:“不如等姑娘大幾年,會周旋會應付,”更體現到她又體貼主人的相中,又體貼姑娘“委屈”。覺得玲瓏姑娘大些,會爲自己據理力爭。她只是個奶媽,只能幹看着,也不能反駁主人的決定,她更沒有當衆提出韓正經的不對。

換成有些外省來的人家,尋的奶媽見識不高,見到自己奶大的姑娘受氣,上前一句:“我家姑娘是家裡的心頭肉,小爺你不能這樣對她。”不會有人說不可能出現吧?不會說這種人不可以存在吧。不會說費家既然是張大學士相中,怎麼會出現這種人?太奇怪了。

什麼人都有可能出現,這不稀奇。

這位奶媽到陌生地方,又有主人交待,遇到什麼都裝心裡,回家再說,說的話是,唯有“大上幾歲,會周旋”應該會好些,不掃主人臉面,也是委婉提出。算有一定見識。

這是忠心護主的人才會說出來的話,她要是挑唆,大可以說:“這門親事未必好,這麼大就會欺負人,欺負慣了怎麼辦?到長大也這樣怎麼辦?”

這種沒看到大,就事先看不出不好的事情,貌似不少。

這位奶媽也沒有像完全沒見識似的,見到袁家孩子們珠玉一般,就亂了分寸的巴結討好或打聽。去的人家自有主人家打聽,而她就是打聽了,加壽等的侍候人也不會告訴她,反而疑惑你來以前,不知道這是什麼人家嗎?只會看輕她。

費夫人對袁家的疑惑,就只能表達出:“難道你爲了官?應該不是纔對。”

沒有從奶媽處得到任何袁家擺設什麼樣,屋子怎麼樣,而引發出權勢的話。

費老爺在聽到夫人的話以後,再一回把自己的糊塗遮蓋還是容易的多。因爲夫妻都對這親事心存猜測。他含糊的道:“爲官,你也說了,我性子閒散。爲財呢,你也說了,家中使用足夠。沒進京沒遇到韓世子,尋個上門女婿也行。我相中他,不爲官不爲財。今年也不定親,小孩子們沒到避嫌年紀,一處玩耍也沒什麼。要說攀附權貴,我自己不去,送六歲孩子去倒也不必。特特進京爲的是看長輩。別多想了,再看兩年,定親的時候你再問不遲。”

費夫人認爲沒有內幕也就不提。

她唯一還有的擔心,就只有回回任由女兒和家人同去,自己不在面前。但費大通竭力保證,先讓孩子們相處,費夫人從夫命,從長輩的話,又去幾回除去“欺負”的話沒有別的,擔心女兒獨去的心思還是放在心裡。

在這裡又有人可以挑個刺,什麼母親,居然放任六歲孩子出門做客?就是親戚,不熟悉的也不應該答應。熟悉的也應該小心。在這裡,雖有張大學士和費大通的話在,但有個放心的奶媽,回來事無鉅細都如實回話,多重要!

……

房間是三間打開的,上一回可能還加上隔板或博古架,這一回敞開放上名貴的地毯,繡着大大的紅花,兩邊也有紅木椅子,但也另闢出小些孩子席地而坐的地方。

怕小些孩子們無意中碰觸,安置的是熏籠,就是坐上去也不會有事。窗戶是打開的,賞雪也可以跑炭氣,熏籠就比較多。這是繡樓,沒辦法籠地火,但一進房中依然暖風襲人。

費玲瓏一進房中就喜歡了,她又見到加喜幾個和布偶山。走過去就坐下來玩起來,韓正經送一個果子給她,費玲瓏習慣性的又要給小妹妹,韓正經讓她不要給,他拿一盤子過來,加喜等玩的不肯要,費玲瓏歡歡喜喜自己抱着聞香,又和加喜幾個當球踢。

和奶媽見到世子“欺負”小姑娘一樣,她氣的快要暈過去。見到世子改過來,奶媽歡喜的要流下眼淚。她用帕子揩去,並不是忌憚加壽姑娘和多喜郡主。這是做客的禮節。

事實上,一個家人不亂打聽的話,也沒有人主動介紹,這位是郡主,這位壽姑娘是什麼身份。

已經進過宮,又來到家裡,多少總會明白些。但這和一位忠心護主的奶媽回家去詳細回話,並添上自己的見解,委婉說出“姑娘再大幾歲,就可以周旋”的話有什麼相干,有哪裡不對?

這位奶媽雖不知道侯夫人的奶媽在她定親袁家的時候,衛氏心存疑惑,跑去對安老太太說:“姑娘定的不好,我和您把命拼了。”——那會兒沒有人說衛氏挑唆,說上有主人,輪得你衛氏奶媽什麼事兒!人家袁家太子近臣,難道你衛氏奶媽不害怕嗎?還敢挑剔嗎?

她雖不知道,但她也可以有她的一份兒心。就像見識比她低的奶媽,可能早就在這裡東打聽西攀附!

她的心裡只看到自己的玲瓏小姑娘,見到老爺夫人認爲韓世子爲準女婿,從身份來說比小姑娘高,更要經心打量纔是!

這種換成侯夫人奶媽就無話出來,換成玲瓏奶媽就處處是錯的話,好不通情理。

在這裡侍候的人請她坐下來,奶媽道謝過,離玲瓏小姑娘不遠的地方,目不轉睛看着她,準備她要什麼就趕緊上前。只能是和這裡主人要,但侍候的人,殷勤些不至於又說袁家有侍候人,有你什麼事兒?

她在看看房中地步,做一個打量。見正中真紅色繡百鳥的榻上,坐着曾見過的壽姑娘。

奶媽要是沒有看錯,她的衣裳上有鳳凰。也算她不是多嘴的人也沒有雜心思,沒有到處打聽侯府姑娘,就是太后親戚,怎麼能有這樣的衣裳。

加壽位同公主這句話,不見得進入到這個圈子,即刻,下一次,下下一次見到就有人說。

費家奶媽只看個好看,想想這家人富麗堂皇的,穿什麼戴什麼還能會出錯?就是出錯也與她無關,她壓根兒沒有想。

當然,又有人提出,你沒想怎麼去看好看的?理論不過來。

她在看加壽,加壽也看過來,甚至和香姐兒有一個笑容的往來。姐妹都看到韓正經這一回沒有讓費玲瓏把東西給小妹妹,姐妹都在想,正經總算轉過來了。

加壽和香姐兒就是看出來,也不會糾正韓正經。看錯的人也不想想,袁家門裡的孩子們居上位者的優越已成,哪怕她們年年舍粥,定時舍藥,也帶着知道自己待人不差,知道別人應該對她們客氣恭敬。

有人又要說了,知道別人應該客氣恭敬,這不是驕傲嗎?知道應該客氣恭敬,與對別人同樣禮敬,憐憫不如自己身份的人,不至於放在一起去看吧?

本着知道別人應該在這裡客氣恭敬的心,她們是不會阻止韓正經對玲瓏小姑娘的行爲。

因爲她們都知道韓正經不會做出過分的舉動,正經是想讓玲瓏小姑娘融入到這個家裡。

但問題是費家不知道,費家的奶媽不知道。又有人要說,張大學士做保山,文章侯府不比你費家大?你憑什麼不相信?這話多可笑。說這話的人想來是百般相信身邊的上官同僚和親戚朋友丈夫孩子。真的這樣,倒是個完人。自己居然沒發現?

有人可以用奶媽回家如實回話的這一個舉動就說她挑唆,奶媽憑什麼不能看韓世子的舉動而有個分析?

有人沒有見過費玲瓏,就敢斷定費姑娘配不上韓正經。想來對自己身邊出現的人,早就一眼看到一百歲以後了吧?奶媽是親眼見到,就不能也就此下個結論?你有說話的權利,人家也有。

這種極度自高自大,有已無人的事情,自己居然沒發現。幸好不出現在加壽姐妹身上。侯夫人奶媽能說話,別人奶媽爲自己小姑娘不能說話的事情,幸好也不發生在袁家。

韓正經轉過來了,加壽和香姐兒會心一笑,繼續聽房中兩個女人說海外的熱鬧。

這是加壽是姑娘的最後一個年,太子讓她早早回家過年,扮閨中受寵嬌女兒。父母讓她安坐繡樓,打發兄弟姐妹來陪她,給各種能給的好吃好玩東西。

就加壽來說,她最想聽的還是海外的古記兒。不但是古記兒新奇,主要是這裡麪包含父母親對她的一片疼愛。

也真的好聽。

兩個隨船去,照顧船上家人衣食的女人說到高興處,雙手比劃着:“她們的貴夫人嬌弱更很,衣服起勁兒緊,有點兒激動喘不過來氣來,不暈那就怪事…。”

元皓、韓正經跟着搗亂:“是這樣的嗎,是這樣的嗎?”又把各自的假髮戴在頭上。

加壽嫣然笑的眼神裡,在正經身上多停留一瞬,又看了看費玲瓏。張大學士要做保山的話,加壽已經知道。難免在今天想起來的時候,又一回想到韓家頭上的“福王”身份。

有人說,正經又不認得福王,關正經什麼事情?多可笑,也真的沒想就說。誅三族也好,九族也好,裡面不會個個認得當事人。這也是從本朝出來,前朝的前朝就有。

張大學士一開始眼裡也沒有韓家,纔會在韓家到海邊的時候,沒見到刺客的時候就認爲他們會招來刺客,而當晚,刺客真的出來了,卻結結實實給了大學士一記,是黃家招來的人。

加壽看得出來,從那天起,大學士也不見得多待見韓家。反而就像有些人一樣,前面把柳雲若看錯,又對沒出現的費玲瓏“神算”到配不上,又來“神算”別人家的奶媽,沒認爲新選姑爺好就是大錯特錯。

算錯了,存的格式留到後面攪局。這是人人有的心思,不過有人能自己排解,有人打算一路留到後面,繼續把沒出來的人個個“神算”一通。

大學士也不例外,他看錯韓家,不見得即刻就改。說不好看錯了有一段氣,讓他對韓家更心存觀察,加壽瞭然於心。

也正因爲如此,張大學士最後賞識韓正經,要給韓正經一門親事,帶着高姿態。有“我願爲你韓家洗清門楣出一把力氣”,也就從費大通開始,這對師徒對費家傳遞話的時候,不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口吻:“啊,人家是侯爺,咱們高攀了。”

老張頭兒對王爺都沒有高攀的心,怎麼會跑出來對韓家的仰視心?一個人心裡沒有的東西,很難表現在語氣中。

一個人心裡沒有明白,也很難糾正過來,也壓根兒不用去糾正。但一個人心裡沒“情理”,不反駁欺人太甚。

加壽知道父親反駁了張大學士,也知道天豹排揎了他。二妹把韓正經帶在身邊,姐妹兄弟對正經和以前一樣,最後用大學士對正經態度的改變,重重反駁了張大學士。

就像有人把九歲柳雲若看成一輩子不長進,柳雲若以能幹貴公子心思承繼家門民,這就是重重反駁。

有人沒見到費玲瓏,就認爲配不上韓正經。春秋霸主中,有成年後改變的人。韓正經先改變,費玲瓏再願意和他親近,這就是重重反駁。

有人認爲費家奶媽不好,韓正經先改變,費玲瓏再願意和他親近。小姑娘好,奶媽自然喜歡,這就是重重反駁。

當然有些人怎麼也不轉過來,話已說到,盡心盡力。

就像張大學士曾爲太子內宅進言,太子也曾對他解釋,但轉不過來有什麼辦法?

有人說怎麼偏讓張大學士做媒,他就沒有想到張大學士能爲黃家等人說話,也就可以換個方向爲加壽說話。

他就沒有看到三年出遊,張大學士身體明顯好過董大學士。董大學士不在的時候,張大學士將在一定程度成爲加壽的助力人。

他只顧着兩眼一黑,不喜歡張大學士。忘記刀可以傷自己,換個方向也可以殺敵人。

有人又要說爲什麼偏偏是張大學士,新換一個新出爐的,沒有大學士以前的不討人喜歡。自己周圍遇得到嗎?一出爐就百般中你意,一路到底的人,見過幾個?

自己都做不到,挑什麼別人?

自己身邊找個九歲或六歲的孩子,一眼能看出長大後出息還是沒出息?

自己都做不到,挑什麼別人?

換成自己的孩子六歲受這樣對待,自己能接受?自己都做不到,挑什麼別人?

幸好,加壽看得到張大學士將是接替董大學士的人,這是董大學士肯讓步的原因,也是韓家願意的原因。

加壽挑起眉頭想,一件事情出來,如意或者不如意,學不到東西也罷,也別把自己稚氣的年紀,或不稚氣年紀而稚氣的眼光暴露無遺。

長輩也好,兄弟姐妹們也好,爲加壽這皇后已緩緩建立局面。有如添磚加瓦,格局已成。

只是有幾個有人,還在把一個奶媽護主的行爲,一個正經不正確卻沒看出來的行爲,一個大學士以前的舊事,看得比天都重。

當董大學士不在,張大學士這太子師,以年長——年長與門生多有一定關係、以門人衆多——也就聲音多、以嗓門兒好、以資歷,不反對太子一心一意的話,將是多大的助力。

戰哥加福去軍中,還有陳留郡王和輔國公府。加壽有軍隊支持。

大學士相中韓正經,董大學士不反對,韓正經將脫穎而出,得到兩大學士的點撥,又是加壽的一個助力。

正經長大的時候,阮英明雖年富力強年紀,有個接班人也沒什麼不對。鸚鵡小碗與正經、小六、小十你助我幫,也沒有什麼不對。

順手的,洗清了韓家門楣,讓文章侯府又受恩情,又全無顧慮的輔佐加壽。

在這裡,又有人要說這個,又有人要說那個……絲毫不妨礙加壽的心思。

張老頭兒若和“有人”一樣勸說不通,繼續作對,身爲太子師,加壽理當敬重,也是件糟心的事兒。

幸好,張老頭兒不是“有人”。加壽想到這裡,覺得可以放寬一步心思,也是家裡和自己兄弟姐妹們沒有白疼正經,也是正經聽到道理,是知恩圖報的家門。

“有人”在這裡又要說了,看上去幾好湊一好的模式,按“有人”說的模式也行。幾好湊一好的模式,東也行西也行,那眼下這個,也不用挑剔。

“有人”……。加壽把“有人”推開,對香姐兒笑問:“戰哥去了哪裡,他不來陪我守歲?”

香姐兒還沒有回話,元皓搶在前面:“是啊是啊,戰表哥還不來給元皓裝錢袋子?”

大家看向元皓的大錢袋子,在這裡完全展開,掛在一面牆從上到下,可沒有牆那麼寬。裡面裝的錢只得三分之一,餘下的只等戰表哥的到來。

笑聲出來,香姐兒壞壞的出主意:“不來,就多裝一個錢袋子。”

“好呀好呀,”元皓把假髮丟下來,湊到加壽麪前撒嬌:“加壽姐姐,給縫一個嗎?”

加壽眼前重疊出另一個人,滿腦袋小樹苗似的朝天辮子,也是這般的討好面容,她說的是:“姑姑,給梳頭髮嗎?”

當年尋到鎮南王府的小加壽,跟這會兒的元皓一個模樣。

加壽滿口答應:“二丫,見母親要布料來,再取我的針線筐子。”

“不要現在縫,”元皓頭搖得似撥浪鼓,胖臉兒上討好的神情不變:“咱們正玩兒呢,守過歲再縫,讓戰表哥先欠着。”

加壽在表弟胖額頭上香一記,誇他:“元皓真好。”元皓樂顛顛兒,跟得到戰表哥三袋子錢似的喜歡,重新把假髮套腦袋上讓大家笑,因他頻頻索要香粉,海外的香粉已用乾淨,問加壽討了她用的粉,和韓正經繼續在房裡蹦噠。

費家的奶媽也看得出來這些小爺姑娘們極爲和契,她擔心的不過是大家不肯帶玲瓏和契。如今世子已改,奶媽自然喜笑顏開。

奶媽雖然不是膽大包天,卻也未必沒來由的屈膝於權貴。權貴讓人折服,使用最多的不應該是“慈愛關懷”?有人說:“不,權貴應該讓人聞風喪膽”。

一件不正確的事情,不說,誤導人。點出來對與錯,“有人說”……。奶媽也把“有人”推開,見小姑娘在一角玩得斯斯文文,笑得眯着眼睛。

外面進來人,鍾南夫妻在家裡吃過午飯,帶着容姐兒也來陪伴加壽。和他們同時進門的,是董賢帶着董家的姐妹兄弟,好孩子原定親的那個接來好孩子的姐姐。

有人說:“好孩子怎麼不帶來?”人家姑爺接來也不錯。“有人”……容姐兒把“有人”推開,興奮的叫嚷着,一週歲出去的她蹣跚着走到小姑娘堆裡。

韓正經的行爲雖不對,但刻到費玲瓏心裡。見是小妹妹,費玲瓏讓讓地方,把手裡新得的大布偶送到她面前,面上帶着割愛的捨不得:“要嗎?”

容姐兒接過來,因在這裡大家互給成習慣,地上現撿一個給玲瓏。雖是半舊的,不如玲瓏給的新,費玲瓏開心的玩起來。

有人說:“看看,正經的法子多好,她還是記住了不是?”但不對的,點出來有什麼不可以?正經還可以有更好的法子。

董賢把“有人”推開,把姐妹們留下來,兄弟們和加壽等拜過年,由董賢帶出去到樓下。執瑜執璞本應該陪父親會客,但大姐是最後一年在孃家,也讓打發到這裡襯出熱鬧,兄弟們會面,熱烈的談論看的書,談論拳腳。

滿滿的熱鬧,把加壽處處包圍。

龍書慧的話,讓這熱鬧稍稍減輕。

加壽問她:“太爺爺身子好嗎?”

龍書慧壓低嗓音:“前幾天一場大雪格外寒冷,老人家要加炭火加炭火,不耐煩的多。”

“可能進飲食?”

“就是吃的也少了,所以覺得身子寒吧。”龍書慧很不想打攪這裡氣氛,也有了慼慼。

加壽對南安老侯有不同於別的長輩的感情,她還記得小的時候在山西,老侯出來進去總會先向加壽打聲招呼,加壽說好過,老侯再出門兒,回來總有好吃的帶給她。

那個時候老國公在戰場上,爹爹袁訓也在戰場上,充當加壽祖父和家裡男性長輩角色的人,是太爺爺南安老侯。

加壽坐不住了,她想到太上皇這幾天身子也不好,也是飲食進的不多。加壽姐妹和念姐兒輪流做吃的送去,勉強才肯多吃幾口。冬天是老人難過的關口,心中憂愁上來。

找人回袁訓:“想去看看太爺爺,明兒初一要進宮,要看視太上皇,要是出不來,今天算早拜年吧。”

袁訓說好,讓備車,鍾南夫妻陪着加壽姐妹,把元皓留下來看着加喜,沈沐麟騎馬在側,來到南安侯府。

……

“世子爺,壽姑娘和祿姑娘來看老侯爺,侯夫人請你去作陪。”丫頭隔着門說着話,世子鍾華答應着。

丫頭遠去的腳步聲裡,鍾華站起身,對坐在榻上垂淚的妻子方氏還是皺眉:“你不用來,剛纔我也對你把話說乾淨,今年親戚門裡凡能去的,都陪壽姐兒守歲,你不必去!”

方氏氣噎住,更哭起來:“以前你怪我不去,今年我要去陪她,你又不讓。”

鍾華冷冷淡淡:“以前我沒看出你的心思是擰着的,別人說你,你說西。如今我看出來了,你不用去。二弟妹應該去了,這會兒陪加壽的只怕有她。別的弟妹們母親吩咐也要去,獨你不必!”

“憑什麼!我偏去!”方氏怒而起身。鍾華懶得管她,自己看下衣裳周正,趕到曾祖父院中。

見外間肅穆,香姐兒悄聲:“大姐在裡面。”鍾華也噤聲。

……

嫋嫋香氛掩蓋不少房中的病氣,但卻不能遮蓋老侯面上的病容。加壽上一回來看望是幾天前,再見到似乎又枯乾了。

從家裡出來以前,小廚房裡煮給姐妹們用的湯水,加壽親手舀出來就算她的,帶到這裡託到老侯面前,輕聲的喚他:“太爺爺,吃點兒吧。”

“是加壽啊?”老侯有了笑容,快沒有肉的面容上一笑骷髏樣兒出現,直疼到加壽心底。

她還不敢有淚,強打笑容,喂上幾口,直到老侯搖頭不肯再吃。

“加壽,坐近些。”老侯從見到是她出來的精神頭兒又好一些,有幾句話趕着交待。

“在這裡呢。”加壽輕聲。

“要當賢皇后。”

“知道了。”

“賢皇后未必是好心地皇后,要記得。”

加壽答應着,但躊躇一下,含笑道:“好心地皇后,卻也可以是賢皇后不是嗎?”

老侯的笑容更綻放出繁花般有了明亮,更多的浮現出讚賞,也有安心:“是啊,好心地不見得就割肉喂鷹,好心地不見得就拱手讓人。好心地路見不平依然可以針對!好心地見風起雲涌依然可寸土不讓。”

“太爺爺您放心吧,您對我說過的話兒,我全記得住。”

老侯嗯上一聲,眸子半閉又沒了精神。加壽等上一會兒,見他好似再不會說話,輕輕的走出來。

鍾家三位老太爺和南安侯夫妻走上來:“你看着怎麼樣?”

加壽麪上掠過不甘心,但眼角滴下來的淚暴露她的心思,嗚咽道:“後事準備了沒有?”

“早幾年就備下,事情一出來倒不用擔心不周備。”

加壽泣上兩聲:“帶我去看看。”

鍾家的長輩們露出猶豫:“壽姐兒,這大過年的不看了吧,出了年你再看。”

方氏見到,也走上來:“過年看這些多不吉利……”

一句話惹惱加壽,或者說方氏因對龍書慧嫉妒而早有芥蒂,加壽等又何曾不是因龍書慧對她也有不滿。老侯對加壽又不是一般的長輩,“不吉利”扎到加壽的心。

加壽怒目:“長輩的事情,什麼叫不吉利?還有人備下後事爲衝一衝呢!”

方氏大吃一驚,這是頭一回見到加壽發怒。萬沒有想到這位還有稚氣的姑娘惱起來,房裡都爲之一冷。

她魂讓攆的快要沒有,南安侯夫人又上來斥責她:“長輩怎麼能說不吉利?你不會說話就不……”侯夫人後半句還是沒說出來,改成和緩些的一句:“你身子素來不好,回房去,大過年的別再添病纔好。”

這個家裡能和加壽姐妹親近的,只有一個人。侯夫人自然的對龍書慧道:“你陪着壽姐兒和香姐兒去看看。”

方氏又羞又氣,鍾華又來上一句,跺腳唉聲:“不是讓你別出來嗎!”一抖衣角隨着去了。

加壽和老侯都重要過於方氏,一家人全陪着去了,獨留下方氏戰戰兢兢,這個時候倒是想還有往日的怒恨,只可惜精力不足,全然提不上來。

丫頭扶她回房,方氏這一回真的又病了。

……

太后的宮裡,因孩子們不在相對冷清。這清靜中,也方便老夫妻說話。

“今天是新年,有人可能要說大過年的不說這些話,但新年是個開始,舊事也要交待完畢,這樣我心裡痛快。”太上皇握住太后的手。

太后聽出來是交待後事,忍悲道:“就咱們兩個在,不說話可做什麼呢。”

“等我不在了,你記得多活幾年,把多喜的親事定下來,照看好元皓。”

太后既然讓他說,就沒有說阻攔的話,反而答應下來會讓太上皇安心,只是點頭。

“說起來當年你接忠毅侯,我沒有暗中反對,如今帶出來懂事的元皓,加壽是你強定親事,全然沒有和我商議,但也能照顧瑞慶,一定比皇后強,這是你的功勞,也有我的好處吧?”太上皇露出笑容。

太后見他瘦弱只想嘆氣,但聽聽話的意思,卻又想笑:“卻原來你當年是知道的。”

“怎麼會不知道?我又不耳聾眼花。”太上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指,回味着舊事。

“你和太子鬼鬼祟祟,我想什麼事情瞞着我?這還了得。我也讓人跟後面查去。”

太后忽然想了起來,忽然有了緊張:“這麼說你全知道了?”

太上皇故意反問:“知道什麼?”

太后又有了猶豫。太上皇問她要口水喝,潤過嗓子力氣足,取笑道:“你如今有兒子當皇帝,有女婿是王爺,有侄子掌兵部,還不敢在我在面前說句實話嗎?”

太后讓他激的勉強道:“怕你瞧不起。”

“你不就是讓賣了,又讓賣一回。”太上皇柔情上來:“別再擔心,你呆過的痕跡全讓我抹去。”

“那大火是你指使的?”太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成年後,太后把身世和盤托出,太子的意思也是把太后曾中轉呆過的青樓連根兒撥乾淨,過上十年八年,是別的鋪子,住別的人家,誰還能知道這裡囚禁過當朝太后。

但等太子派人去時,說那地方已成一片廢墟,本地衙門正在起新樓。

太子回太后吉人自有天相,太后也以爲運道不錯。直到今天答案浮出,卻原來是當年的皇帝所爲。

深宮中惴惴不安直到今天的心事,終於可以放下來。太后看着太上皇的笑容不知說什麼纔好,過上一會兒,她起身,把手從太上皇的手裡抽出。

手中一空,縈繞的溫暖忽然變成虛空,太上皇急了,追着欠半個身子還要握住,見太后在牀前跪了下來。

“你對我太好了,說實在的,你問過我多次有多在乎你,我很在乎你,可我還是不敢對你說實話。如今全明白了,你是早知道的,我受你許多恩情無以爲報,只有叩個頭吧。”

太后端端正正拜了下來。

花白的頭髮因跪拜而在眼前閃動,太上皇倒吸一口涼氣:“你也上了年紀,你還能行嗎?”

“什麼不行,你看着,我伶俐得跟當年一樣。”太后心情激動,起猛了頭犯暈,但嘴上不肯讓步。

太上皇屏着氣直到太后回到牀前坐下,把她手重新握住,才恨聲道:“看你也病下來,誰來侍候我?”

“不是有宮人。”太后爲他掖着被角。

“宮人有什麼好,是能敘舊,還是能討人情?”太上皇翻眼。

太后本是含着眼淚的,有這兩句話出來,和太上皇互相看看,忽然就樂了。

枕邊取一個帕子擲過來,太上皇道:“擦擦眼淚吧,咱們說的全是好話兒,你哭什麼。難道我先去了守着等你來,這話不好?”

“好,很好。”太后接過帕子,剛纔的悲傷果然去了大半兒。

“我比你只大幾歲,所以我來了,你也快了。我怕你快快的追着我來,不得不把話先說完。”

“好,你很周詳,再說吧。”太后想想這話倒是不錯,倒真的不必悲傷。

“這就跟搬家似的,新房子我先住,你後來,你不要急,這新房子一住上,可不是遷個宮殿,還能回去。咱們逢年過節能見到孩子們,可不能同他們說話。所以我走的時候沒安排好的,你安排好了,你就來吧。都安排好了,就別讓我等着了。”太上皇說的自己笑容滿面。

太后也笑:“你還別說嘴,看你身子還能支撐,興許多喜的親事你安排好,元皓也定下親事了,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太上皇當了真,眉頭鎖起想了想,又搖頭:“你不會和我一起去,你心裡放不下你的侄子,只怕你還想同他們多聚幾家。”

太后哎喲一聲:“你呀,又爲我想多了,不如我當着你起個誓……”

“不必!”太上皇厲聲止住,再放緩口吻:“不用起誓,世事變幻只有天知道,人不能預料,到時候真的出來別的事情,你讓我多等幾年,我不怪你。”

太后又想到一件事:“你未必就等我,先皇后難道不陪你?”

太上皇沉思:“是啊,她在下面呢。”

先皇后早年去世,一個嫡子也沒有留下,太上皇對她淡忘的只有祭拜上的影像的影子,讓太后提起來,眼前晃動着白乎乎,怎麼也看不清面容。

“我怕我和她相見兩不認了。再說就在又怎麼樣?過年過節我沒有忘記她,孩子們也拜她,你也拜她。等我先下去對她說說,讓她安生呆着,不要打擾。”

這話誰聽着會不喜歡,太后也心裡喜歡,但嘴上抱怨:“都說我偏心,我看您纔是偏心的那個。”

輕輕一笑:“你對她說,等我下去,我知道長幼先後,我不會跟她爭到沒意思。”

太上皇也抱怨:“真是的,下面還有一個她在?”

“人家前面陪你,所以她就在了,這有什麼稀奇。”太后莞爾:“先陪的有功勞,抹不去的。”

“那,同她說說,同她說什麼好呢……”

殿外大雪飛嗚,把老夫妻的對話盡鎖殿中。

……

“大過年的,您老人家又鬧騰什麼?我說過,戰哥大了自然去軍中,以後不知多少年再見一面,留他多在我身邊幾年怎麼了?今年偏不去!大倌兒就是個不孝之子,看我寫信罵他!”

梁山老王妃怒氣衝衝。

在她的面前擺着酒菜,這是中午的酒菜,老夫妻吵到現在,這頓飯換幾回熱菜,到這是下午還沒有吃完。

梁山王妃去辦年,加福和蕭戰坐在這裡,見到祖母說話,就把臉兒看過去。

梁山老王煩惱:“大倌兒要他去,大倌兒說戰哥出息,你怎麼半點兒不疼兒子?”

加福和蕭戰並排又把臉兒扭過來,看祖父。

老王妃火冒三丈,從中午到現在半點兒不減火力:“不許!你也可憐可憐我,我到你們家過的日子就是等丈夫等兒子,求你讓我晚等孫子幾年吧!”

加福和蕭戰同情的眼光又到祖母這裡。

“我們家就這日子!”梁山老王惱了。

加福和蕭戰再次同情的看向祖父。

左看過來右看過去,嘴裡的東西也吃得差不多。加福和蕭戰不約而同挾菜給對方:“戰哥(福姐),祖父母還要吵,你先吃點兒吧。”

吃上東西,再次扮出很想勸解很想同情的神色,陪在這裡,看着祖父母爲蕭戰今年走還是不走吵個不停。

“忠毅侯都鬆了口,說許加福陪戰哥同去,但不許成親,到年紀再回來成親,偏你又不答應?”

兩個腦袋唰的跟着過來。

“我要是知道忠毅侯最終還是體諒了你,我一早對他說好,讓他咬定牙關不答應。”

兩個腦袋唰的跟着再過去。看祖父的時候滿面祖父好有理,看祖母的時候呵呵直笑,祖母說的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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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到最後,刀一般對着作者。以仔來看,不必了。您留着回家切西瓜倒不錯。

第268章 ,循循第35章 ,誇獎第742章 ,大打出手第481章 ,針對太子的爭風第151章 ,傾家而出去相看第213章 ,諒解第844章 ,金殿論罪名第459章 ,長公主產子第517章 ,齊王第459章 ,長公主產子第818章 ,兒子們進板凳城第260章 ,寶珠大撒英雄貼第443章 ,辦案信神第378章 ,名醫加壽第63章 ,糊塗人與不糊塗人第631章 ,太子的領悟第174章 ,唯一的弟弟第441章 ,文章之名,符其實第386章 ,別惹他們第661章 ,扳回第245章 ,錢財動凌心第377章 ,天真無邪的小王爺蕭戰第465章 ,爲軍需蕭二費心機第16章 ,相比第218章 , 這般作爲是爲誰?第671章 ,加喜抓週第438章 ,片言隻語第121章 ,當家第542章 ,一代賢后歸自己第777章 ,慈悲通靈第613章 ,出來玩,不忘記家裡人第511章 ,歐陽容進冷宮第271章 ,加壽定親第97章 ,相見第221章 ,欽差在此第375章 ,爲玉珠論當年第519章 ,大旗紛爭第486章 ,太子皇后怒風波第787章 ,送行戰哥第363章 ,回京第489章 ,太子表白第760章 ,帝后舊事第434章 ,掌珠玉珠有喜第95章 ,不值一提第六百九十八章第9章 ,探病第364章 ,有情有意第677章 ,齊王殿下做生意第836章 ,皇帝在海邊,安王妃出手第793章 ,蕭戰正名第426章 ,謠言是這麼來的第799章 ,蘇赫隕落第802章 ,東安世子的野心第209章 ,叮嚀第30章 ,套話第92章 ,如此服你第732章 ,前方金陵第12章 ,餘公子第133章 ,成親(三)第347章 ,舊年仇恨第266章 ,敲詐袁家親事的小王爺第547章 ,太后孃家沒有好人第330章 ,教訓鄒寧第705章 ,離開第122章 ,嫁妝第67章 ,結案第457章 ,承歡國公的執瑜執璞第397章 ,加壽痛責柳義第317章 ,奮起的寶珠和女眷第472章 ,憤怒的柳家第24章 ,比較第709章 ,九千九的馬屁精第36章 ,飯堂風波第687章 ,齊王繼續出行第122章 ,嫁妝第142章 ,不愛與愛第774章 ,費玲瓏第840章 ,全家去看小討喜第215章 ,不服不行第107章 ,鳳求凰第222章 ,恩師也狡猾第327章 ,找到袁訓第801章 ,元皓勸和第499章 ,集市風波第150章 ,自己掙下的錢第743章 ,太子夫妻入藏第36章 ,飯堂風波第687章 ,齊王繼續出行第344章 ,我是男人,我度量大第264章 ,袁家的親事很搶手第732章 ,前方金陵第205章 ,與姐姐相親相厚第四百九十三章第265章 ,加壽抓週宴上的一派胡言第599章 ,侯爺入獄第807章 ,胖兄弟再次從軍去第409章 ,一個人的鬧第816章 ,往北往北第263章 ,龍五的敲打第777章 ,慈悲通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