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辦案信神

綠草茵茵中離開的兩個小身影,嫩黃衫子的是加福,有着袁家孩子相似的胖墩墩,就顯憨態可掬。小王爺高她半頭,四歲就粗壯那感覺,跟個山石墩子走在矮嫩花旁似的,渾厚依託。

長長竿子打着草,哈哈笑聲不斷過來。

好生親熱而且親密,但沒有褚大路的份。

褚大路扁起嘴,委屈慢慢在心裡生出。這在他內心少有。

寶珠帶着孩子們在京裡,方明珠帶着母親和他返回邊城,都知道方表姑奶奶是寶珠奶奶的親戚,草場上就他一個算主人孩子,孩子們爭着和他玩。

在京裡卻讓嫌棄,褚大路聳拉着腦袋無精打采。

只覺得花兒也不好,葉兒也不碧,玩也不想去玩,直到跟他的一個婆子匆匆忙忙過來:“文章侯府的姨媽姨丈到了,快去說道喜的話。臨來的時候,怎麼交待的?哥兒是代太太和奶奶來京裡賀喜的,話可還記得?”

這裡說的太太和奶奶,是指方氏母女。

算算寶珠四月裡生產,正月裡方姨媽就對明珠道:“咱們得回京一趟,寶珠又要有了,真是個大福氣的人兒,她婆家就喜歡多生,她就能多生,別人哪裡能比得?咱們去看看她,順便看看老太太和袁親家太太。”

方明珠說好,又問邵氏張氏去不去,沒多久京中信到,爲玉珠和掌珠報喜訊。邵氏張氏驚喜交集,約着同回來,方姨媽和方明珠又不願意回京。

她們對掌珠還有芥蒂,不願意面對面的和掌珠道喜。但現下親戚間一團和氣,又不能獨守孤介,不對掌珠道喜,四歲的褚大路擔當重任,讓母親交待好幾個月的話,跟邵氏張氏上路,既是探望寶珠生孩子,也是恭喜掌珠有孩子。

掌珠這一年裡不安居多,全家的人都感謝她,四太太的氣焰一里一里的下去,如果她是玉珠書呆子,會發現這完全符合“不戰而屈人之兵”,沒鬥四太太就沒了精神。

總想做點兒什麼,見到褚大路大喜。這雖是個四歲孩子,但代表家人前來,掌珠問過公婆和丈夫,打算鄭重在家裡擺宴招待褚大路,讓安老太太阻攔。

要說四歲的褚大路認真當客人,在這個家裡並不少見。

袁家的孩子們,加壽是從小就當成大人看待。在京裡時常出宮吃席面,親戚家裡要坐在大人旁邊。

執瑜執璞會坐就往國公府裡坐首席,不讓他們坐,國公府從老國公開始不答應。加福更不用說,和蕭戰自由來去,酒樓茶館全是自己當家做主人。

掌珠一直羨慕,是想照搬對待褚大路。這個孩子是她的親戚,離寶珠反而遠。

老太太讓她安心韓世拓殿試,僥倖得官,可以心無旁騖的招待客人。這是老太太早就有爲韓世拓大擺酒席的心思,所以在韓世拓沒得官以前,避嫌的心思擺在第一,讓掌珠不要招搖。

韓世拓得官,禇大路隨大人上門道賀已過,但在今天特意爲韓世拓擺的酒宴上,禇大路還得當大人,是他要辦的一件大事,婆子催着他過去。

“籲,咱們到了。”

勒住馬,日頭均勻地在文章侯等人面上灑下一層汗珠,也把他們的喜笑顏開照得明亮。

對着角門外的小石獅子,文章侯對着跟着來的親戚們笑道:“咱們從這裡進去。”

不遠處可以看到五開間的大門是開着的,文章侯笑吟吟:“咱們不能走,那是太上皇和太后走的。”

四老爺興沖沖補充:“壽姑娘和太子走的。”

二老爺二太太一起點頭稱是,老太太孫氏在車裡也和侯夫人點頭,掌珠在車裡聽到,有一層霞光似流光逸彩出現在面上,這也許就是叫光彩的那個東西。

忠毅侯府是京裡響噹噹的一家,他們家爲自家世子大擺宴席,文章侯深吸一口氣,數十年丟得乾淨的臉面像是回來。

有家人走出來迎接,馬匹車輛在這裡交付安置,步行而進。

見滿眼碧色撲面清涼,一帶假山依地勢高低而建,藤蔓滴珠,遊絲宛妙,遮一半的視線,又露出一半,依稀能見到後面的飛檐紅牆,崇樓高閣。

一個肚子裡有書的親戚擊掌笑道:“真是絕妙,這裡沒有影牆,但假山半掩半擋,不會一進來就把景緻全看在眼裡,有趣。”

文章侯大爲得意。

他的兒子得官,他的兒子倒不敢這般得意,文章侯得意非凡。更熱烈的招呼親戚:“裡面還要好,老太太疼愛世拓媳婦,酒宴正廳上設一處,園子裡又設一處,咱們遊玩起來。”

大家一起點頭,對文章侯這儼然主人的口吻都沒有異議,歡天喜地說好。

韓四老爺以前陪過假福王吃喝玩樂,他以爲自己對這裡路最熟悉,說着話就要走在前面帶路,指沿路的亭子給大家看,冷不防衣角讓一拽,低頭見是自己兒子小四。

小四骨嘟起嘴:“父親,您不管母親了嗎?”四老爺握住他嘴,不讓別人聽到,湊到兒子耳朵邊上:“這裡花好水好,你母親過來,水都要臭掉。”

小四撇嘴:“讓我念聖賢書,溫良恭儉讓,你自己呢,一家子過來遊玩,爲什麼不帶上母親?”

四老爺有的是回答,拍拍兒子腦袋:“這是你大哥的光彩,你母親不溫良恭儉讓,對你嫂嫂不好,所以不請她。你孝敬,等你中了,包下大園子,請你母親玩到天黑也沒有人管。”

小四聽過嘴噘得更高:“我做不來阮二大人的題目,他出的題目,我送到學裡給先生看,先生也說是刁難。”

四老爺那渾身沒有四兩重的骨頭都生出難怪不中的共鳴,他仰面看天色晴好,低嘆道:“所以人不受折磨,哪來人上人,不把風雨扛過去,也就沒有這大好晴空。”

老太太孫氏注意到父子說話,猜到是爲四太太,把小四叫到身旁。

四太太拉不下臉面過來,以爲別人會叫她。偏偏呢,全家沒有一個人叫她同來。把她氣得臉色都成烏紫色,全家人還是都不理會。

老孫氏愈發不喜歡四太太,低低告誡孫子不要提她,等下有好玩的。小四就四處亂看,陡然一個寒噤,身子往後一縮。

文章侯等人也見到,哈哈笑聲似雲鶴渺於高空,又高又亢,把走在他們旁邊的親戚嚇一大跳。

“侯爺,二大人。”

前面佳木鬱郁是個石徑拐彎,站着兩個同樣高挑的青年。

老成的那個有一雙不笑時也笑意盎然的眼眸,此時面上笑容展動,看上去碧空萬里是他面容,日光普照是他神情。

他整個人像一輪放光的日光,爲避熱站在陰涼地方,那一處頓成視線裡最有光的地方。

玉色的一身薄羅袍,隱見手臂鼓起肩頭如山,正是忠毅侯袁訓。

另一個呢,是小四見到就哆嗦的人,穿件繡花薄羅袍,像個玉帶生輝,是阮大人阮英明。

從文章侯開始受寵若驚,頭一眼見到就把手拱起,腰哈起,視線不敢離開袁訓和阮英明,眼睛不看地,心情又激動,就走得跟趟泥地似的。

過去深深彎下腰,知道他們在這裡是迎接,這是兩個晚輩,也恭恭敬敬頭幾乎彎到地上:“見過侯爺,見過二大人。”

文章侯頂頂稀罕袁訓,又頂頂尊敬阮小二。

自己行禮還不算,回身叫兒子:“世拓,來見過你的座師。”小二是本科的主考官,哪怕以前從沒見過面,從他手底下出來的,本科狀元探花等見到都得稱呼一聲老師。

但韓世拓是他的親戚,小二回過文章侯的禮,擺手說不用,繼續在袁訓旁邊站着。

袁訓瞄他一眼就要笑,又見到女眷們也要來見禮,給小二找個差使:“送大姐進去。”

掌珠聽到,步子都是飄的。小二卻不答應,打個哈哈:“大表姐,您是認得路的,我陪袁兄,您不要我送吧。”

掌珠自然說不要,袁訓甩不開小二,索性自己送文章侯等人進去,小二跟在後面,得意洋洋一步也不離開。

走到一半,草叢上過來兩個孩子。“哈!追到了。”小二的兒子琬倌兒興奮大叫,手裡拖着個紅袋子,步子不穩的小跑着過來,阮英明的兒子怕他摔倒護着他,到袁訓腳下,琬倌兒把袁訓衣角攥緊,他的爹樂了,助長的喝彩:“就是這樣,剛纔你把伯父弄丟了吧。”

“討錢,”琬倌兒不知嘴裡吃的什麼,口齒不清的說着,把紅包兒能舉多高就舉多高。

袁訓又一次失笑。

爲韓世拓拜請小二,不想得官又到國子監,小二這就有了一生一世討錢的藉口,韓世拓得官那天的晚上,父子登門伸手要錢,今天爲韓世拓慶賀,更是變本加厲,跟在袁訓後面不放鬆。

琬倌兒走得慢,走走丟丟,但只要袁訓停下,他就能跟上。小二是寸步不離,磨着袁訓要看他的古書古字帖,是早年袁訓從太子府裡到手,一直是小二眼饞的東西。

小二當着人還能收斂,琬倌兒是個孩子啥也不懂,父親讓他討,他就討個沒完。

阮樑明的孩子叫阮瑛,在旁邊嘿嘿地笑。袁訓就拿他作幌子訓斥:“不懂事了吧?我有客人呢,快把弟弟送進去,找嬸孃要錢。”

小二知道是罵他,但對上袁訓麪皮奇厚,渾然不在意。他的兒子是要錢的,他是要古書的,找寶珠沒有用,文章侯正卑躬屈膝同他寒暄,他不走。

阮瑛白跟着聽話,拿眼睛看自己二叔,小臉兒上寫得明明白白,這全是二叔鬧的,不關我事。

韓世拓滿心裡想感激一把,摸摸懷裡碎銀子,給出去不像。就解自己玉佩,讓小二見到,勸他不要解,阮二大人振振有詞:“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只問袁兄要錢。”

袁訓哭笑不得,我就讓你幫個忙,給你肚子裡愛賣弄的學問多找個出去的地方,現在倒好,成了欠你千年萬年債。

讓他纏得煩上來,心想這小子不要麪皮,也不用留着。不輕又不重,朝頭給小二一巴掌:“待客,不做事情就知道討錢。”小二嬉皮笑臉:“你先給,我就幫忙。”

文章侯在親戚面前爲阮二大人堆起的高高形象轟然倒塌,浮出來的阮二大人是袁家所請更爲真實。

不管怎麼看,是忠毅侯和阮大人不避形跡,他們更好。

文章侯從沒有胡扯過小二是自己家裡請的,但掌珠是小二親戚難免說明。親戚們恭維的話,就說是因爲有個好媳婦,所以請得到誇口狀元公。

現在見到二大人不收韓世拓的,父子跟着忠毅侯不走,都笑容滿面看着,覺得他們親切,有羨慕出來。

袁訓都覺得叫天天不應,見旁邊卻俱是景仰笑容。侯爺心想這些人是幫不上忙,好在我還有招兒。

往四下裡看,喝一聲:“戰哥兒哪去了。”

小二黑了臉:“袁兄,咱們大人說話,不要叫上孩子們。”袁訓低頭看看腳下,這口水滴滴的琬倌兒是誰家的,這不是個孩子?

小二麪皮再老一老,依然不理會自己孩子在這裡。

沒一會兒,先過來執瑜執璞。袁訓把文章侯等人指給他們:“父親和二叔說話,你們學着招待,別隻顧着玩。”

執瑜挺胸,對文章侯輕施一禮:“隨我去廳上用茶。”把男的一起帶走。執璞昂首,握住掌珠的帕子:“姨媽跟我進去,母親問了好幾聲呢。”把女眷們往二門裡送。

文章侯等客人一起喝彩:“這是別家的孩子比不得,這就會招待人。”就要跟着走,遠處暴喝一聲:“岳父我來了!”

打炸雷似的嗓音出來後,一道小身影流星似跑過來,小二見到就想溜。袁訓扯住他肩頭,壞笑一地:“小二別走,小王爺負責招待你。”

蕭戰在一半的路上看見是小二,從眼神到精神全一亮,一面跑一面把個小拳頭高高握起,對着小二歡天喜地:“打!原來你在這裡!打!讓你給加福看着釣魚兒,你跑了!打!幫我們做好東西!”

蕭戰去年冬天沒打成小二,在心裡落下一根兒,這個人是見到要打才管用的,哪怕喊幾聲呢。

小二喃喃:“我一世英雄,就栽到你手裡。”總不能以大欺小,回打他一回。

打過小的,老的出來那是大麻煩。

琬倌兒不放袁訓衣角,蕭戰握起小二衣角,小拳頭在他腰的地方晃來晃去,一長串子警告如飛流直下三千尺,想讓他中途停下都難。

“做什麼,不許先給大姐!給我。不許幫小古怪弄園子,只能幫加福!畫的衣裳花樣子,只能給加福!加福要玩,只能陪加福......”

對着蚱蜢似亂蹦的蕭戰,小二也開始哭笑不得,拿袁訓揶揄出氣:“袁兄這門親事是怎麼來的,小弟我佩服。”

惡霸女婿是怎麼挑到手的。

袁訓挑眉頭:“讓他爹逼的,你信不信?”小二還沒有繼續取笑,蕭戰自鳴得意,他也不太懂就是,張口就出來:“是啊,我爹有本事!”

“咳咳,”

“吭吭,”

袁訓和小二一起讓自己口水嗆住,都在心裡暗罵,這個小不要臉的。從對方眼神裡看出來對方的心裡話,袁訓又對小二一個壞笑,你也是個小不要臉的。

小二是想回一句來着,但袁訓對蕭戰一板起臉,蕭戰把小二揪走,阮瑛跟後面帶走琬倌兒,袁訓鬆口氣,見客人們各分東西,女的一起已進二門,他隨後跟上,往二門內的廳上去,太后今天在這裡。

太后足有幾天沒看小六,支着精神使喚宮人打聽皇后和柳家動靜。

皇帝對這件事情比去年上心,他說過事情沒有明白,不輕易明旨斥責皇后,要給太子留臉面。

不然左一道聖旨,右一道聖旨,太子就要多難過一次,暫時性的命皇后安居靜養,皇后又一次不能出宮。

張桂已經死去,怎麼還說事情沒有弄明。

這是皇帝對柳家生疑心,他說的弄明白,是看看柳家的動靜。他不見得懷疑柳至,但柳老丞相的舊事還在心中,當時柳丞相和表弟袁訓爭鬥,柳至就是反對的人,柳家別的人如柳明等出面,反把自己弄一身傷。

就是柳家的人和這件事情都沒有關係,柳家人的反應也是皇帝要看的。

他們是規勸皇后,懂得平息兩宮風波,還是肆意挑動事端,這關係到朝堂安寧,皇帝慎重對待。

太后也就少很多的防備,沒花幾天功夫,就把該安排的又安排好,太后又來看小六了。

大紅繡仙鶴瑞草的小肚兜,套在白生生的胖身子上。天熱不用襁褓,藕節似的肥胳臂肥腿露出來,小六睡在太后懷裡。

不到兩個月的他正是貪睡的時候,懶洋洋享受太后爲他打扇,一臉的酣睡自在。

太后嘴角含笑,目不轉睛看着他,彷彿他的一呼一吸也愛不釋手。

太上皇嘴角含笑,看似望的是小六,其實眼角斜飛,看的是太后。

袁夫人和安老太太洋溢微笑,而剛進來的文章侯府女眷們是大氣也不敢喘。

袁訓進來看到這一幕,知道自己預料不錯。向太后道:“放下來吧,總是抱着怪熱的。”

太后不耐煩把個絹上繡山石青竹的扇子搖動給他看:“我這不是正扇着。”

太上皇對袁訓道:“你就讓她抱着吧,她抱着,熱着了怪不到別人。”

袁訓接上太上皇的話,再向太后道:“我不是說小六熱着,您熱着可不好。”

“我就抱一會兒,沒有人說我,你一進來事情就多。”太后眉眼兒不好看起來。

太上皇掐手指:“是啊,沒抱到一個時辰,”對袁訓也作狀的沉沉面龐:“你進來早了。”

太后就往外面看天色,從她出宮到現在也還沒有一個時辰,把太上皇的話駁回。

但袁訓是駁不走的,他陪着笑臉兒左顧右盼:“這天真熱不是。”

太后煩了:“知道了。”把小六輕輕放到旁邊的小木牀上,可能是震動的原因,小六舒服的發出一聲唔聲,太上皇樂了:“他也知道牀上比你懷裡好。”

太后板起臉,放小六的同時見到文章侯府的人都站着,她們不敢坐,知道自己打擾,讓人擡起小木牀,對太上皇道:“走,我和你涼快地方辯對錯。”

太上皇眉開眼笑:“去年冬天我就說荷花多的地方好,咱們去哪裡,那裡熱不到你,也熱不到他,”

太后見體貼,笑了也體貼回去:“也熱不到你,”宮人奶媽簇擁着離開。

文章侯府的女眷自在下來,袁訓請祖母和母親陪客人,說寶珠料理,今天都好好的逛逛,他自己出去陪男人。

老太太就請看一回寶珠的正房,再請她們去往自己院子裡看大戲。袁夫人愛靜,又見過面陪用過茶,老太太請她自便,袁夫人笑笑,請老太太好好的玩樂,她要照看孩子們,也去了。

邵氏照顧着掌珠,玉珠過來,張氏照顧,一起到安老太太院中。

見院落寬大且不用說,正中有個大戲臺不說,一面院子臨水,挖出清流石頭作壩,水不住從另一邊流上高石,往下濺落時清溪瀉雪,微瀑碎玉,把絲絲的涼意送到滿院中。

福王府第建成,文章侯府的老太太孫氏是來過的,但只限客人坐的地方,園子和內宅遊玩有限。她依稀記得自己看過這裡,又覺得金碧輝煌都差不多,也許記錯。

就指着白石上清流道:“這裡還是舊景緻?”

安老太太滿面春風:“這是新安放的,是我第二個曾孫女兒,小小的年紀眼界兒好,她幫我收拾出來。”

帶着客人們走到高處往下看,見另一邊是兩架水車,有家人踩水,水就從低到高石上,再從院子裡流出去。

孫氏遺憾,原來這不是自己見過的。她不是有意炫耀自己曾經來過,只是尋找回憶。又指戲臺:“這個一定是舊的,是這府裡最大的一個。”

女眷中有一個老太太比她記憶好,嘖着嘴笑:“最大的一個是戲樓,不是戲臺。”

老太太欣然:“可不是,這雖是舊物,卻是新修整出來。本來任我選戲樓,我老了,爬不動高,我選的這裡。”

山西來的婆婆們,有一個湊趣兒:“這話不對,您在我們那裡住時,還能爬高丘。”

“那時候我腿腳靈便,現在你們比我年長,我都不敢比你們。我進京後,沒有一天不想你們,還想再去住幾天,但我不敢再出遠門。”老太太和氣的對答。

孫氏知道這一幫子老婦人沒身份,但卻是老太太在山西認識的知己,也想另眼看待時,也想說上幾句時,見老侯走來。

婆婆們有了歡騰,紛紛行着村禮兒,問着:“老大人來晚了,吃酒席時記得罰酒。”

老侯對她們也客氣,呵呵笑道:“我收拾家裡,過幾天到我家去吃頓酒,回去告訴認識我的人,我可是殷勤好客那主人。”

孫氏心頭一動,一個大後悔上心頭,一個大感慨上心頭。

她後悔剛纔不應該裝以前來過,那時候和老太太生分,炫耀過福王府落成請客,就不請這侯府的姑奶奶。舊事重提,還好這位姑奶奶沒惱。

又感慨這兄妹二人晚年滋潤,把自家的姑奶奶想起來。

一堆的老人從邊城爬山涉水看他們,這是他們有人緣兒,是自家的姑奶奶不得人緣法。

聽着家長裡短的怯鄉音,山西話同官話相比總差上些,但京裡久居的孫氏自覺又矮上一等。

就是沒有孫子世拓依靠袁家,孫媳婦掌珠出自安家,孫氏對老太太交好的心也又深一層。

坐下來聽戲,陪着寶珠的加壽來看過老侯和掌珠,和老太太親熱無比。陳留郡王的女兒念姐兒今天不去宮裡學習,依禮也來問安,老太太介紹一回,文章侯府給了見面禮。

怎麼看,也是和和氣氣的一家人,老孫氏點着頭,心想這一位是熬出來了。

看了一齣子戲,請用一回席面,老太太抖擻精神,陪老孫氏等人也好,陪老婆婆們也好,帶着她們逛園子。

加壽和念姐兒一左一右走在她身邊,幫着她陪客人。

出門往花木深處去,見一座院子粉壁生潔,大梨花同着芭蕉露出牆頭。老太太笑逐顏開,面上欣欣然得意,嘴上抱怨:“不應該帶你們走到這裡,這是我們香姐兒的住處,最不喜歡別人來逛。”

一個婆婆笑道:“是二姑娘的房子?”

“是啊,昨天同你們說過,這孩子古怪性子,不喜歡別人沾她的東西。她的東西又好,把的更緊。”老太太說到這裡,有點兒孩子氣上來,先看向婆婆們:“但你們大老遠的來看我,”又看向孫氏等人:“咱們又是慶賀大姑爺得官,”

笑眯眯道:“我去問上一問,說不定也讓進去。”

婆婆們笑道:“老太太不要這樣說話,二姑娘生得秀美,凡是這樣的孩子,都是與別人不同。”

而院子裡,走出一個肌膚晶瑩的小姑娘。香姐兒嘟了嘴:“曾祖母又說我不好,我可是聽說您有客人,一早就看着人掃了院子,焚了香,專等着您來逛呢。”

安老太太就讓香姐兒帶路,帶着大家進去逛上一回。沒多久又重新去坐酒宴,而採買的家人還在不時出入,把最新鮮的東西買回來。

馬浦尋味的沉思:“袁家真的請起客來了?”魏行在他身邊站着,淡然道:“看來這事情到這裡要結束。”

“柳家呢,柳家沒有動靜不成?”馬浦不甘心:“從眼前來看,是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太后過不去,柳家一堆的人就這樣無作爲?”

魏行輕輕一笑:“說也奇怪,皇上這一回並不禁止皇后娘娘見柳家的人。”

馬浦眸光一閃:“娘娘的性子她能忍得下去?就不對家裡人說什麼?”

一個忍不下去,把皇后說得明明白白。魏行就問馬浦:“娘娘以前就是這樣?”

“那時候丞相在。”馬浦笑上一笑。

有什麼鼓盪着大風在魏行心裡穿過,這就對柳老丞相當年的風采景仰不已。

隨後,他喃喃自語:“丞相幾十年根基,卻讓忠毅侯打敗,這袁尚書倒有這麼厲害?“

一個人名同時閃過他和馬浦心裡。太后。

袁家有太后,馬浦這樣想。

袁家不過是有太后。魏行是這樣想。

兩句話相差的字不多,意思卻是天差地別。馬浦對袁訓還是有中肯評價,魏行卻覺得不過有太后而已。

馬浦沒有糾正魏行的心思,他想錯是他的事情。魏行比他年青,又在外省當官,去年剛進京,對以前的事情不知道。

柳家有根基是幾代攢下來的,到柳丞相這裡,因爲對太后登後位保持中立,幾家老臣和太后過不去,太上皇讓逼的太狠,給柳丞相加上很多的榮眷。

說起來,與柳家當年沒有爲難皇后有關。和現在相比,是柳家爲難太后,所以最近皇后娘娘不順。

在心裡想着不知道柳家還有沒有人記得,這事情在幾十年前,馬浦也是打聽出來,對太上皇有段時間重用柳丞相尋根問底,爲的不過是他自己的前程。

要是柳家有人記起來這事情的話,馬浦心想還有人敢和太后抗嗎?一邊倒的下來,這一回就只能幫皇后娘娘說話。

他並不想爲皇后出力,也不想爲太后出力,他的力氣只爲自己出。

用魏行能聽得到的嗓音低低道:“柳至年青不能和太后抗衡,柳家別的也找不出有主張的人,朝中官員無數,就沒有人看不下去幫幫柳家?

故意長嘆:“以前受柳丞相恩惠的人,現在全是壁上觀。可嘆。”

魏行腦海裡閃過很多人名:“是啊,總得有人公正的站出來說句話才行。”

“你不幫我,我就完了!”柳明赤紅眼睛對着魯豫吼出來。

在他後面不遠的地方是個門簾子,上面有陳年的污跡。打開來,進來一個茶夥計。

一哈腰:“喲,客官,您要什麼只管吩咐,只平和些。我們這是茶樓,品茶要心平氣和,你這一嚷,把我們客人全嚇住。”

柳明不耐煩的揮手:“爺知道了。”夥計出去,柳明重新對魯豫着急:“你不是也不喜歡太后嗎?”

魯豫瞪眼:“你胡說。太后對三長公主關愛有加,我素來尊敬。”

柳明冷笑:“你不是也不喜歡袁訓!”

魯豫反問:“就是我不在京裡,你也看看我現在什麼衙門!”對柳明的身子看看,這是個骨子大的人,但消瘦的肉乾了,不能撐起豐盈,衣裳像掛在架子上晃晃蕩蕩。

“你和袁家那點兒破事我知道,你恨忠毅侯傷的你,你要對付他,別找我!”

柳明爭辯道:“去年你們還在街上打一架?”

“那是你家的人和他打!”魯豫忽然一噎,提到柳至就心口不舒服。

皇后娘娘讓人下毒,魯豫本來想審這案子,他沒想到的是宮闈大案,尚書不敢再交給他,也不給柳至,用他們兩個人不和說話,又交給直接對尚書回話的張捕頭。

結果殺了一個太監,打殺幾個宮人,這案子輕鬆結束。魯豫想交給我,我也能這樣辦理。

這全是柳至害的,他要是不在刑部,怎麼會有這種事情我避開,那種事情我避開的話?

由林允文的話裡提前知道宮裡要出事,就等着辦大案子的魯豫落一場空,把柳至又恨上一層。

柳明看在眼裡:“好吧,你對太后尊敬,但你還在查證太后的錯處。”

魯豫別開臉不看他,沉聲道:“這是辦案。”

“你忽然度量大,對忠毅侯阻攔你辦案也忘記。”

魯豫冷淡:“這是我的事。”

得意的晃晃面龐,柳明一字一句地道:“柳至呢?這一回我再打不下去他,他就要繼續風光。我們家裡的官員沒有兩百,也有一百出去。因爲娘娘受難的事,還有對他不信任的人。要是對他信任了,你自己想想,你在刑部裡還能有個好?”

魯豫霍然擡頭:“他想怎麼樣!”

“他在等。柳至辦事從來慎重。他在等拿到你的錯,你不能翻身的錯,他纔會出手。到時候我們家的官員全彈劾你,你自己想想去。”柳明咬牙切齒,再一次重複:“他在等。”

是的,他在等。

柳明心頭滴血,柳至遲遲沒有對自己發難,等的就是這幾天吧。因爲太后勢大,把宮務又重攬手中,娘娘又沒有寵愛,等同於不管事的嬪妃,族裡本來向着自己的人,也心思活動,認爲柳至上一回討好太后正確,後悔去年沒有和柳至一起去討好太后。

讓柳至等到了,最近家裡的人看自己和柳暉百般的不順眼。只有娘娘,她還一如既往的相信自己。她關在宮裡,不相信也不行。

柳明見天兒去見皇后,給她送家中的飲食。皇后認爲只有他最忠心,高貴的身份讓一步:“只要有人給我平冤,我和太子不會忘記。別看太子現在和我像是不一心,我們是母子,遲早他會明白過來。”

這是答應柳明去對魯豫許諾。

柳明也不是完全懵懂,皇后不認可魯豫,他對着魯豫說娘娘心裡有你。皇后現在認可,柳明反而不明說。這舉薦的功勞,將來要在魯豫面前要一份兒,還要在娘娘面前要一份兒才行。

明說娘娘現在需要你救駕,姓魯的自己跑到娘娘面前去買好,柳明心想我還站到哪裡去?

他有把握,一個柳至就能讓魯豫惱火,不會無動於衷。

他在等,這句話成功的把魯豫最近的悶悶挑動。

他沒有想到認真辦事難度大,尚書鐵了心的和自己過不去。去年馬浦丞相往刑部裡留下林允文,刑部裡尚書逼着魯豫要馬浦留下字據,以爲後來的證據,這個人活着,有馬丞相的話在,不是我尚書要留下他。

馬浦不肯寫這樣的手續,魯豫也明白過來這個留下是個把柄。

不寫這個東西,刑部的事情由尚書負全責。寫了這個東西,魯豫心想成了我和丞相結黨營私,他要留人,我也要留人,柳至撒手不管。看上去兩個侍郎兩條心,卻和丞相一條心。

魯豫想明白,就扮可憐裝糊塗,往馬浦身上推,請尚書大人自己去要。尚書也真的厲害,他沒有去找馬浦,找的是左丞相席連諱,動不動就犯咳喘在家的那位。

左爲上,右丞相馬浦低於他。

席丞相一般沒說話,這一說話就動靜不小。馬浦乖乖的寫了一個當時爲什麼去刑部的公文,蓋上官印,交給席丞相,席丞相讓人謄寫出來,交本衙門存檔,交刑部存檔,交宮中存檔,刑部尚書纔算滿意。

不用說馬浦把刑部尚書恨到心裡,就是魯豫也隨時擔心御史們抓住這事做文章,說他公事不向本司上官呈報,反而去找外人。

路上見到馬丞相轎子,魯豫都遠遠避開,讓馬浦見到又恨一層。

這一切誰是源頭,還不是柳至嗎?

讓林公孫挑唆的魯豫,把原因推到柳至身上。見柳明沒完沒了的說柳至,魯豫忍不住了。

難怪自己一插手大天道觀的案子,柳至就消極怠工,嘴裡說着交給你魯侍郎我放心,我還有別的事情,經常跑得不知去向,不知道是不是城外賞花呆上一天。

卻原來,他在等。

魯豫脫口道:“他等算什麼!我也在等!”

柳明捕捉這話,喜動顏色:“你有好主意?”

魯豫沉默下來,柳明一催再催,魯豫只有一句話:“等着,到了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兩個人分開,柳明覺得又有希冀,走的不太沮喪。魯豫卻還是眉頭鎖緊,回去刑部裡,讓人把林允文提出來。

板壁牆前的椅子上,林允文歪坐着,目光斜斜。見魯豫他越來越沒有生疏懼怕,魯豫沒有意識到。

他半帶焦慮的問:“你看我最近能不能隨意辦事?”

林允文從懷裡取出銅錢,往空中一拋。視線沒有隨着銅錢走,而是悄悄把魯豫面容收入眼中。

那生怕銅錢卦相不符合他想法的緊張,讓林允文嘴角微勾。哼,凡是相信自己的人,就只能由自己牽着鼻子走。

現在他是單身牢房,還是原來的那個牢房,但那些在他受刑後對他漫罵的徒弟們,全讓他借魯豫的手除去。

還有昭獄裡死的幾個人,他肯告訴林公孫轉給魯豫的,也是在他入獄後對他動搖,生怕他把自己們信大天教供出來,總想把林允文暗害在獄裡。但林允文在柳至心裡也好,在魯豫心裡也好,都是重要人物,那些人沒有得手,林允文勸服魯豫半信半疑後,把他們全殺害。

信自己的人就不能再有半點兒猶豫,包括面前這個魯駙馬也是一樣。只要他越來越信,林允文的氣焰就越來越高,不怕他不把自己乖乖放出去,還要俯首稱是。

“嘩啦”,銅錢落地。魯豫急急問:“上上還是下下?”林允文隨意的掃一眼,淡漠地道:“可行。”

他好似菩薩對信徒,魯豫還是沒意識到,他就顧着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好!可行就好。我就去辦這件事,不過給我什麼好處呢?讓柳至退出刑部,對!就是這樣的條件,讓他自認不能,身敗名裂退出刑部。以後這是我的地盤兒!”

林允文翻了個白眼兒,就這點兒要求真的浪費我的卦。

在他背後板壁的另一端,冷捕頭也翻了個白眼兒,這個草包加傻子。

魯豫不會笨到隔牆有耳也不去想,而是他防不勝防。

刑訊的屋子,板壁比一般住家的要厚,魯豫用哪個房間,裡外都是看過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厚厚板壁可以卸下,留下一層薄板壁,他們在裡面喝口水也能聽見。

等到用完,把厚板壁再裝上。

這是刑部裡放心可靠的人才知道的事情,冷捕頭在太子府裡效力兩任太子,經常借用刑部的刑訊屋子,知道這個秘密。

聽到隔壁魯豫帶人走出去,冷捕頭又過上於會兒慢慢出來,關好這裡的門,去見尚書。

尚書一見就問:“又聽到什麼?”

冷捕頭嘿嘿:“您這裡不用尚書侍郎了,直接供個菩薩問案就行。”那急迫問案的語氣,對銅錢卦虔誠的像老信徒。

尚書罵上一句,無可奈何,只抱怨自己:“我去年一定撞着什麼,是了,福王造反我撞上他一面,就把這個鬼給招來。辦事兒不可靠不說,現在又把犯人的胡言亂語當成神明,我要是能安生到告老,那是祖上有德。”

對冷捕頭更加客氣:“老冷,你看這宮裡沒斷的出事情。兩宮到現在也不和氣,當臣子的哪能不擔心?以後全要仰仗你,案子再交到魯侍郎手裡,我怕我腦袋斷送到他手上。”

氣不打一處來:“虧他還想搶個案子辦辦,幸虧我防得好。這個鬼,去去邪氣能趕走不能?”

冷捕頭好笑:“你問我?我不信佛不信道,你問錯了人,對了,你何不學魯侍郎,去請教大天的那教主?”

尚書悻悻然:“這等邪教早就應該一刀切了,留到現在果然是個禍害。我還問他,我宰他還差不多。”

冷捕頭嘻嘻哈哈:“說實在的,他要是真的這麼靈,就要有能耐把自己弄出去纔是。這不還在這裡呆着。”

尚書嘆氣:“唉,流年不利,只能請你幫忙。”求人的事情都要陪小心,尚書不安地問:“太子府上不忙吧?”

“不忙,太子最近誰也不見。”冷捕頭不着痕跡的透露出來。尚書哦哦兩聲:“柳家人沒有去找殿下商議?”

冷捕頭壞笑:“都不見不是。”

尚書心中有了數,這是太后大過了娘娘。本來太后也就大於娘娘,但這一回像是太子殿下也不想幫忙。他的母后又不能出宮,太子殿下不是應當和親信的人商議,和外戚會面,說營救的事情?

瞭解宮中動向,做官也能輕鬆。尚書謝過冷捕頭,請他吃碗香茶,和他說一回柳至能耐不錯,讓連累的苦,聽說在家裡病了,不知道是不是氣的,冷捕頭辭出來,認認路,往袁家去了。

邊走邊想,小袁最近運道高,今天家裡擺酒擺戲,一早知會自己去吃酒,不吃白不吃。

袁家偏僻的角門上,太子殿下走到這裡,讓跟的人敲開門。

“殿下有件家事要問壽姑娘,麻煩單獨請她出來。”

婆子請殿下進去,殿下說還有事情,進去見人行禮的麻煩,就在這門內站着。

婆子不明就裡,飛奔的去了,加壽很快過來,幾天沒有見太子,黑寶石的眸子裡全是喜笑盈盈:“你好不好?”

太子柔聲回答:“不好,沒有你當家,飯菜都不好吃。”他沒有問加壽好不好,因爲加壽只要回家就沒有不好的。

這會兒加壽也就在面前,小面龐發亮,小眼神兒發亮,充滿精力那種,只能是好。

他的回答讓加壽更爲得意,小下巴一擡,驕傲地道:“我管家當然好,”又自吹自擂:“母親也讓我管家,今天客人多,母親說沒有壽姐兒在家裡,她可弄不好。”

太子聽得懂這是哄加壽的話,眸底更黯上一黯,嗓音更溫柔:“是嗎?”有點兒羨慕。

就在剛纔,太子殿下去見過皇后。

他是唯一的兒子,再難再苦也得爲皇后撐着。但皇后還是指責太后和加壽下毒,又痛恨太子不相信她。母子再一次不歡而散。

心裡淒涼不減的太子,不願意去太后面前討溫情。從這件事情出來,太子就難爲情見太后。他怕再討論這件事,他無顏以解釋皇后心懷不寬,度量狹窄。

一個人又不想回府,沒有加壽在又心情不好,哪怕再多的家人,孤單也不期而至。

如冷捕頭說的,他不見柳家的人,和皇帝觀察打量柳家的人心思一樣,太子對柳家的人是疑心重重,認爲他們也慫恿了皇后,纔有從去年到今年的不太平。

在太子師們面前又要端着太子架子,太子就來見見加壽,輕鬆的說上幾句話,也能從加壽的與否看出太后心情可好。

太后用一個“忍讓”,就一邊倒的壓住皇后,讓皇帝和太子都以太后爲重。

因爲太后是“忍讓”的,太子更對比出皇后讓人的不滿意。他爲皇后日夜憂心,在她那裡卻得不到一點兒放心。再和加壽剛纔的話比比,“母親說不能離開壽姐兒,離開壽姐兒什麼也不行。”

太子要神傷,要是他的母后也拿他看得很重,不是把自己的心結抱得重,就不會到這種地步。

哪怕看重自己一份兒,也會愛屋及烏的對加壽好幾分吧?

那兩宮也就太平。因爲太后也是離開壽姐兒就不行。還有自己,也是離開壽姐兒就只有一個人。

數年青梅竹馬,同牀共眠,總有感情。太子也不是不重視感情的人,因爲重視感情,對皇后這一回心傷到深層裡,已有察覺母后並不是重感情,她是重地位。

一面想着,一面聽加壽嘰嘰呱呱吹牛,心情暖洋洋回來,就要說走時,加壽忽然叫上一聲:“不好!”

拔腿就要回去。

太子愕然:“出了什麼事?”

問過他不願意進去的加壽又折回來,希冀地問他:“真的不進來?瑞慶姑姑帶的好食材,我和母親做的好吃點心,一個人只有一塊,我那塊捨不得吃,讓裝起來,原準備晚上分一半送給你,”

在這裡嘻嘻一聲:“你放心,另外一半是我先吃。”

太子心頭一陣絞痛,半俯身子按住加壽小嘴兒,低聲道:“別這樣說,我信你,你這樣說我聽着難受。”

“那就來吧,我們現在就分吃,再不進去只怕就晚了。”加壽拖住他。

太子微笑,有些心動,但隨意問道:“什麼是晚了?”

“戰哥兒在啊,說你叫我,我就出來,我忘記他在那裡。”加壽小眉眼兒急得變色:“趕緊回去,他最愛偷吃我的點心。”

把太子往門裡帶:“快去幫我跟他吵架,他上午打完我的知了,那一片林子,爹爹說過歸我打,他全打光光,要吃什麼烤知了,笑死我了,快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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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執瑜執璞到國公府第405章 ,有主見的寶珠第472章 ,憤怒的柳家第87章 ,掩飾第393章 ,親戚要幫忙第246章 ,分東西第519章 ,大旗紛爭第324章 ,裝成女人第166章 ,嫁的丈夫好第311章 ,姐妹述齒第666章 ,恩旨第716章 ,方氏再一次誤會第735章 ,小黑子第411章 ,比舅爺輸到家第395章 ,教導加壽第28章 ,逞強第504章 ,沈沐麟拜先生第826章 ,誰的包圍第17章 ,笨笨的方姨媽第800章 ,梁山王真情流露第459章 ,長公主產子第554章 ,夜巡分裂第344章 ,我是男人,我度量大第541章 ,豁達大度原來是這樣用的第12章 ,餘公子第782章 ,無中生有第228章 ,韓家總算出來要面子的人第603章 ,回鄉祭祖第643章 ,真假教主第551章 ,被迫送禮第206章 ,御史偷窺第706章 ,正經是個香餑餑第512章 ,沒當官先降一等第106章 ,擄走第243章 ,有個好媳婦第424章 ,老國公很難爲情第315章 ,笨吶第637章 ,好表哥蕭戰第279章 ,壞壞的袁將軍第79章 ,討債鬼上門第151章 ,傾家而出去相看第190章 ,寶珠到此刻字第147章 ,寶珠不拜年第504章 ,沈沐麟拜先生第415章 ,寶石衣裳好第206章 ,御史偷窺第749章 ,懟親家的梁山王第391章 ,煙火破謠言第736章 ,預演的民憤也嚇人第379章 ,翁婿某一回合第761章 ,柳雲若勝戰哥第424章 ,老國公很難爲情第216章 ,郡王府裡會親戚第95章 ,不值一提第8章 ,回話第562章 ,祿二爺接雞毛第107章 ,鳳求凰第153章 ,我是來吃年酒的第535章 ,羣轟蕭戰第205章 ,與姐姐相親相厚第346章 ,夫妻的互相成就第730章 ,看望老兵第305章 ,人緣兒第104章 ,吐露第672章 ,元皓生日第729章 ,酬遺願的滿足第57章 ,懵懂不知感激第407章 ,讓篡改的信箋第524章 ,風生水起第192章 ,幫助舅父過難關第512章 ,沒當官先降一等第660章 ,二殿下相見第63章 ,糊塗人與不糊塗人第198章 ,國公府舌戰表兄第458章 ,大度讓搶第207章 ,謹慎第612章 ,太子在海邊的生日第431章 ,草包駙馬搶差使第697章 ,遇災第832章 ,侯爺的眼淚第270章 ,接加壽的人到了第99章 ,做紅包第542章 ,一代賢后歸自己第496章 ,修正第643章 ,真假教主第255章 ,歸營第688章 ,元皓第二次請客第303章 ,扼死狀元當狀元第641章 ,人人有份兒第822章 ,京中搶功勞第630章 ,好孩子會師第455章 ,攆走魯駙馬第247章 ,擺譜第392章 ,爲獸頭們的憤然第728章 ,孩子們繼續長進第779章 ,過年錢第315章 ,笨吶第505章 ,孩子們七週歲生日第670章 ,蕭戰鬼計多第628章 ,好孩子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