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我是男人,我度量大

項城郡王擔心龍懷文的死會連累到他,在這裡他清楚,梁山王是不會多管這事的,梁山王對於誰倒臺都不關心,只要他自家不倒就行。

那他爲什麼還擔心呢?

是因爲國公府裡幾兄弟,其實分爲幾派,他參與其中一個,項城郡王自家明白。

頭一個袁訓……以前項城郡王忌憚的是老八龍懷城。他萬萬沒有想到,在他押在淩氏身上以後,他的堂姑母還能有孕,還能生下兒子,還能一直在國公府不倒。

他怕龍八,就最怕的是袁訓。

在這一點上,龍懷城和袁訓兩個人都沒有項城郡王看得清楚。

旁觀者清,國公夫人只要不下臺,輔國公在戰場上,這是隨時可以沒命的地方。輔國公如果死得沒來得及交待遺言,國公之位一定落在嫡子手上。

先立嫡後立長,龍懷城和龍大的仇恨結的深,原因在這句話上。

至於袁訓,他高中探花,他官升三級,他女兒養在深宮裡尋常人見都難,他犯得着去讓人非議,去搶輔國公的爵位?

袁訓只要不是搶國公爵位的,就是維護國公府爵位的。龍大害得國公落馬重傷,袁訓不殺龍大,他自己都過不去。

然後龍二龍三和定邊郡王,勾搭龍六的是靖和郡王、東安郡王,龍六勾搭的是龍七。與嫡子龍八相結交的也不止一個。

當然,龍八寧可去死,也不跟項城郡王好。

龍五,是福王相交的,項城郡王早於龍四就知道。也把龍四算成福王的人。

龍家幾兄弟原本是不和的人,原本大家一起出去,各懷鬼胎,誰也動不了誰。但有一幫子太子黨,又有輔國公的外甥袁將軍在內,別的人全沒有事情,就龍懷文一個人回不來,這手段高的,項城郡王好幾天做夢都是龍懷文在喊冤,說他死的慘。

項城郡王醒過來,可以把龍懷文罵到地底下也呆不安穩。他在龍大身上花了許多的錢,用了許多的精力。現在這個人死了……你他孃的有能耐,至少活着行不行?

他要是有能耐,早就給龍大報仇,把這個內幕揭出來。但在聽到陳留郡王上摺子,爲龍大請封官職的時候,項城郡王就啞口無言,知道自己不敵這一幫子人。

饒是殺了人,還給別人升官。這事做得毒辣,也讓外面的人下不了手。

輔國公府從此多了爲國捐軀的英雄,少了一個父子離心的壞蛋。如果龍大是害父和與項城郡王勾結的人,龍大的妻兒是不要想好,而項城郡王也可以義正詞嚴痛斥謠言的來源處,再私下接觸謝氏母子,把她們的一腔仇恨勾起,讓她們繼續在國公府裡作祟。

袁訓就沒有再給任何人這種機會,項城郡王的任何觸角都下不去,就只能自己個兒害怕。

害怕的時候,想到他和龍懷文在鐵鷹嘴子的那天,他們是離開了,但後面有消息傳來,梁山王那天就在那裡,而且長平郡王擋住蘇赫大軍。

算算日期和時間,項城郡王內心轟然亂了。直覺告訴他,梁山王知道那天的事。知道他在打仗的同時,還在算計別人府中。

把陳留郡王拉過來,讓他說實話,他都不會完全放心梁山王,何況是項城郡王。

梁山王最痛恨別人不聽他的軍令,這也是定邊郡王至今躲着不敢見梁山王的原因。項城郡王也一樣知道,他尋求着在梁山王面前洗刷乾淨,至少洗白一部分吧,蘇赫的信就送上門來。

收到信的當天,項城郡王看了又看,一個人怒目圓睜地罵:“老子什麼壞事都幹,就是不當賣國賊!”

有人傷天害理,但不賣國。項城郡王就是這種人。只要他不死,他這輩子不知道還要害多少好人,但國難來時,他決不會亂掉原則。

對着面前將軍們志氣昂揚,項城郡王最後一次鼓動。雙手踞案,昂首怒眉,大聲道:“將軍名聲,就在此朝!後退皆爲恥,殺敵把名揚!想升官發財的,這一仗好好的打,咱們和梁山王老匹夫要官職去!”

帳篷裡鬨然笑聲更大作:“諒他不敢不給!”

笑聲似隨時可以把帳篷擡出多遠。

在外面,走來一個人。他盔甲上全是刀劍痕,一看也是個不退後的將軍。讓守帳篷的士兵攔住也不生氣,陪笑問道:“郡王在見什麼人?”

親兵們回道:“郡王在見人。”

沒有明確回答,這位將軍也不再問離去。片刻,帳篷裡的人全出來,親兵進去回話:“羅鬆將軍適才過來,這樣這樣的問話…。”

項城郡王眉頭簇起。

他讓福王給弄得害怕,相信的都是可以放心的人。有家將,有苦戰的將軍……羅鬆也是苦戰,隨他十年以上的將軍。但出身孤兒,來身算是不明。項城郡王本能的拒絕,就算他相信一個出自同等身份的將軍,那將軍也是有可靠的人舉薦才行。

暗暗罵道:“老子要是一再的上當,不是成了你福王的手中槍!”交待親兵盯緊羅鬆不提。項城郡王喜歡做壞事當壞人,但不喜歡爲別人馬前驅使。

當晚寫好迴應蘇赫的信,答應他借道,要他送糧草過來不提。

……

約好的日子很快就到,信一來一回,怎麼着也在三月裡。有人說,三月裡有野菜吃,難道還過不去。

整一個軍營的人吃飯,野菜這東西可就跟不上。

已經好幾天沒有飽飯過,但頭一天可以飽飯,項城郡王的軍中人人歡喜。飯香味中,項城郡王面帶笑容走在軍營裡,看着士兵們吃飯的歡樂勁頭,生出悲哀。

他都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人的心是向着他的,也不知道他們的歡喜是明天準備向着蘇赫呢,還是向着自己?

這心情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結束。校場上點過兵,項城郡王抽出自己寶劍,橫劍於眉前。冷光把他的眉宇全似凝住。

他一字一句地道:“本王決不虧待你們,除非你們對本王有二心!”在他的腳下,高臺的下面,倒着一個人的屍體。曲甲橫屍於地,人頭與身子分爲兩截。

指揮人馬呼呼拉拉出營去,項城郡王再也沒有多看任何人。奸細是嗎?混戰你試試看吧,看蘇赫來救你,還是你的同夥能來救你?

只有大家一心,才能過得去。

……

天在下午,當蘇赫的大旗出現在視線遠處時,項城郡王的心也怦然跳動。以前蘇赫是勇猛的,梁山王曾就他的腦袋聲明所升官職,勾得一堆的人心動,最後死在蘇赫手下的無數。後來蘇赫去了一趟京城,助長昭勇將軍不少名聲,又順利逃出後,讓他的名聲更高。

蘇赫在起初想快速殺袁訓,用的全是邪招數。但他大軍正式對敵,殺氣凜然,可沖天地。

項城郡王磨的牙根全是癢的。

他不怕,他要恨。他回想他自己的爹就是死在和蘇赫大軍的混戰當中。項城郡王給龍大出招,戰場上得世子位,是他的世子位也是這樣來的。但老項城郡王死得太快,他又不像龍懷城有袁訓和陳留郡王,小郡王拿到王位,花了一番功夫。

也就想做出一點事情,就對凌家格外關注,總窺視輔國公府。太心急了,就把自己的堂姑母給否定,國公夫人母子對他痛恨不能解開。

舊事一大堆,項城郡王沒空閒全想。只遙指馬鞭,對身邊的人道:“讓他過來相見!”

話放出去後,蘇赫冷冷地笑了。

雙方,各帶兩個人。

項城郡王帶着他的家將,蘇赫也是兩個將軍。在大軍的視線裡,緩步的驅馬往中間去。雙方隔開十數步,打個照面,眸中光碰撞上去,就知道對方心思。

蘇赫冷笑:“你既然沒心,爲什麼出來!”

生硬的漢話,噎得項城郡王從耳朵開始,沒有一處是舒服的。項城郡王鄙夷:“是沒有心思,不是沒有心!”

大喝一聲:“蘇赫,你這般看我不起!當我能和你同流合污!”

又鄙夷:“教你個詞,記住了!以後別用錯。”

“漢人的話是好的,漢人的女人也是好的,漢人的男人,殺了的!”蘇赫嘿嘿,也大喝一聲:“項城!你不在我眼睛裡,要麼讓道,要麼去死!”

項城郡王嘖嘖連聲:“我的乖乖親兒子,這一次你沒有用錯字。”隨他身後的家將放聲大笑:“蘇赫,我家郡王要認你當乾兒子,有好處,給你好多好女人,哈哈……”

兒子這話,蘇赫不能說他聽不懂,知道憑自己的漢話和項城郡王鬥嘴不行。拔出自己的彎刀,刀上白光反射出多遠,蘇赫不屑一顧:“鬥嘴的,不理你!來來來,雖然你不配,也能戰幾回合!”

項城郡王從馬上抽出自己的兵器,一到手中,膽氣更增。他凝視蘇赫,從沒有這麼認真的打量他。

這個人,腦袋大,臉皮粗。有頭腦,也有膽略。不然不會繼赫舍德以後成爲他國第一名將,不然福王不會尋上他。

一個是家仇,福王只能算是家仇。一個是國恨。蘇赫只能算是國恨,雖然袁訓殺了他的爹。

國恨家仇,讓福王和蘇赫走到一起,但更讓項城郡王瞧不起。

“聽說你在京裡是逃走的,”項城郡王嘲笑道:“但今天,這裡不是京城,我的兵馬也不是京中護衛。蘇赫,你命亡我手,可無遺憾。”

兩個人的身後,是各自的陣營展開。各是綿延如一條天際線。

彎刀在手,蘇赫渾身都像發出光芒的神祉,充滿力量。銀光直映眉睫的厲戾:“項城!你以爲我真的是借道的?”

項城郡王挑一挑眉頭:“哦?”

“要奪你們的好女人,要先殺你們的男人!梁山王大軍在此,殺光!”蘇赫得意的笑了。那個什麼漢人福王還等自己在約定的日子到達哪個城市下面,他真蠢!

殺光梁山王的主要兵力,再長驅更是不難。至於福王,讓他等着去吧。

蘇赫想到自己傾全國之力而來時,告訴大汗的話。當時他在那最尊貴的帳篷裡,擡眼就能看到大汗最美貌的女人,但和蘇赫在京城裡青樓上嫖的相比差得太遠。

他是一半想着袁訓,一半想着女人說出的話。

“聯合諸國,借兵揮師,不到漢人京都,決不回還!”

下面還有一句:“是一年兩年,還是三年,就不知道。”

已做好數年戰鬥的蘇赫,毫不介意先殲滅項城郡王,靖和郡王的人馬。他一字一句地道:“你借道!我分你肉!你不借,很好!很好!”

眯了眯眼:“不說借道,就約你不出!打你,你跑!”

項城郡王又要聽的翻白眼兒。你打我,我打不過你,我能不跑嗎?但是今天,項城郡王想我一定不跑。

他也壞笑:“不答應你借道,你怎麼會出現!我找你,可也不容易!”

闖過蘇赫的精兵直到蘇赫面前,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兩個人的目光迸出火花,像導火索燃燒。

蘇赫高舉雙手,閃電般砍下來:“腦袋留下!”

項城郡王和兩個家將,撥馬就轉。有大笑聲出來:“放箭!哈哈,你上當了!”

“轟隆!”

箭矢過來,爆炸聲來得比弓箭嗖嗖還要早。

箭頭上串着黑色的火藥彈,箭一出去,火藥流星趕月般的先於箭到。落在地上,炸出無數泥土。

草根,亂飛到蘇赫面上。在他左側的人機警,從馬上飛身把他撲倒:“將軍小心!”蘇赫讓他撲倒在地,手中彎刀也脫手而出。

火藥的下方,事先點燃的有個繩索,但有的迎風而滅,就不是所有的都會爆炸。蘇赫在這空當裡,重新上馬。又見無數火箭飛來。

暴吼一聲:“快走!”又見到自己的人馬以爲是混戰撲上來,蘇赫揮刀大叫:“退後!放箭,給我射死他們!”

蘇赫不信項城郡王的火藥能放到明天。

但也不少,嗖嗖聲和落地的爆炸聲,足有一刻鐘沒有停歇。最近的高山上,讓爆炸聲吸引,一行駿馬逼近高峰。

長鬃在風中飛揚,有若在暴風雨中穿行的狂獸。也襯出馬上人的精神,好似駕馭驚飈。

山風拂動,一排年青英俊的面龐內,袁訓的仍最爲出色。

在叫尚棟:“看看咱們的郡王把難得的火藥彈這樣用?”

尚棟早聚精會神,凡是稀奇古怪不按套路來的方式,尚棟都喜歡。定定看上一時,道:“弓箭手準頭兒是有的。”

袁訓微笑。

停一停,尚棟再道:“約蘇赫的膽量也不小,不怕蘇赫把他先宰了。”

衆人微笑。

同來的人中,有龍家兄弟。他們不像太子黨們彼此互知心思,生出疑惑又沒有忍住,龍懷城問道:“這火藥用得不好嗎?我看能抗蘇赫。”

捱了尚棟一記眼風,尚棟半帶嘲諷:“這火藥彈製得容易嗎?又不是草根隨處可抓!這是王爺用於最關鍵時候的東西,分發各郡王也並不多。不用在殺人的時候,也用在保命的時候是不是?”

龍懷城不敢作聲,陪上笑臉兒。

他惹不起這些人。

聽尚棟嘀嘀咕咕:“怎麼不把火藥埋在地裡,能約到蘇赫,怎麼不炸死他!”

龍懷城喝彩:“是了,這主意才叫高!”

尚棟又沒好氣瞅他:“這主意也能炸死自己!”龍懷城老實知趣的閉上嘴,聽尚棟繼續自己嘀咕:“挖個洞?要不弄個鐵桶自己鑽進去,把蘇赫炸死,自己卻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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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訓輕笑:“鐵桶要是上了天,那不摔死人嗎?”

“是啊,得有東西託着,摔不下來也炸不到,”尚棟勁頭上這就上來,就地一坐,盔甲撲地,“撲通”一聲,懷裡取出幾個黑乎乎的,龍家兄弟眼神都要飛出來。

火藥彈?

你隨身帶着,也不怕昨晚烤肉把你自己先炸出去?

見尚棟自言自語得更厲害,手指往下,在地上挖個洞出來,道:“我躲在這裡,往下一跳,多遠的距離多深的距離,還要保證我跳下去的速度在火藥炸以前,火藥埋在這裡合適,還是這裡更合適?”

旁邊又鑽個洞出來,拿個火藥彈就要往裡放。

“我們全在這兒呢,回去再折騰行不行?”連淵出聲阻止。尚棟再給他一個大白眼兒:“我就比劃比劃。”

“你比劃的時候,曾經燒過我帳篷!”連淵抱怨:“我怎麼和你住一個帳篷來的?怎麼不離你遠點兒?”

尚棟氣得結束手中活計,起來就指住葛通:“你其實應該和他住一個帳篷,你們倆個是內親不是嗎?是你嫌他呼嚕打得響,死乞白賴的跟我住,現在你倒嫌棄我?”

葛通聳肩頭:“我從不打呼嚕,”

尚棟狐疑。

連淵輕描淡寫:“小袁讓我看住你,怕你跟在定邊郡王軍中那回似的,差點把大帳也燒了。”

“哈哈哈哈……”尚棟眉飛色舞:“那一回以後啊,老傢伙再也不敢盤查我,再也不敢讓人跟着我,再也不敢……”

太子黨們一起側目,主動離他遠幾步,生怕他唾沫星子噴過來。尚棟渾然不覺,繼續大特吹:“我……”

龍二一指山下,打斷他:“快看!”

……

項城郡王破口大罵:“羅鬆,你他孃的是老子一手提拔出來的,你吃錯什麼藥,也要叛國!”一把子火藥箭,對着項城郡王。

尚棟說的沒有錯,項城郡王真的想殺蘇赫,可以把炸藥埋在腳下。就像現在,一把子箭對住他,絲毫沒有害怕自己也隨着死的表情。

將軍羅鬆面無表情,站在箭的中間:“郡王,讓開道路,不然,我陪你一起死!”

項城郡王瞪住那把子箭。

火藥,他還有。

但這種方便攜帶,在京裡曾炸過柳家宅子的彈丸他就不多。

這東西是梁山王在兒子破石頭城的時候,沒砸開石頭城門,讓人想出來的。是準備以後破城的時候,箭矢射過去,火箭跟過去,直接炸城門用的。

項城郡王用在這裡,是自己內心知道不能殺蘇赫的怯心存在。他一是想着能亂中炸死蘇赫,二是炸不死蘇赫也驚走他去會別人,他趁機奪糧草。

雖然有殺蘇赫的心,卻讓素來的懼怕佔據,信心還是不足。

遠遠的放箭,項城郡王打心裡沒想陪蘇赫一起死,但不代表別人不敢陪他一起死。羅鬆沉眉眼神默默,是他少言寡語的性格。

只說一次,就很少說第二回。

揚揚下巴,兩邊舉弓箭的人又拉緊一寸弓弦,看上去隨時會把項城郡王炸死在這裡。

要知道這炸藥的威力如何,只看剛纔落地處翻飛的草地就能知道。有的炸出一個大坑,有的地方到現在還是泥土翻騰,沒有完全落地。

這裡一亂,餘下的弓箭手呆怔怔不再放箭。也就意味着很快蘇赫就會發現倒戈,鐵騎很快就能過來。

讓開道路,本就是項城郡王想過的。但要他在脅迫中答應,他的威風和他的驕傲都不肯答應。

項城郡王氣急敗壞:“你說,你從到軍中,十五歲就跟着我,這十幾年了,我說拿你當兒子也可以說得,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往地上重重一呸,藉機鼓動跟羅鬆的人:“忘恩負義的人,你們也跟!”

他萬萬沒有想到羅鬆繃緊面龐回答:“我們都不忘恩負義,所以,下令讓路!”

“放過去的是國賊,你敢說你不知道?”項城郡王大罵。

羅鬆肅然:“是哪國的賊與我無關,我只知道,我要對得起我的救命恩人。他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單膝跪下,抱起拳來,對着項城郡王拜上一拜:“郡王對我的恩情,就此謝過!也請郡王成全我報答別人,”起身來,可能是讓自己這一拜能弄得心情驟起,嘶吼道:“兄弟們,他不讓路,我們就殺了他!”

“殺了他!”

“這羣當官的,沒有一個好人!”

“吃空餉,扣我們的軍餉,亂打我們,今天和他們算算舊帳,殺了他們!”

似海潮來時,轟隆一聲巨浪起。羅鬆一個人的話,引出無數的共鳴聲。項城郡王冒出冷汗,他們說的本是軍營裡最尋常最平凡的事情,也是事實。但這會兒譁變,不僅僅是要他命的事情,也是他的奇恥大辱。

於是,他冷凝雙眸,心底的怨恨全集中在眼光中。更要在此時問個明白:“羅鬆!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

眸光已經赤紅!

他可以不相信面前的人,卻讓他背叛得找不到理由。

心中不用翻找,就要出來很多自己曾對他的照顧事情,就要一一說起時,羅鬆淡淡,目光並不躲閃:“回郡王,我說出來,您就讓路是嗎?”

手對自己兩邊的弓箭一指:“我真的不想殺您,也請您不要逼我過份!”

項城郡王幾欲暈過去,這是你逼我,還是我逼你?

對這沒頭沒腦的事想得到真相佔據上風,冷哼一聲:“你說!”

“我十五歲從軍,跟着郡王。但我是八歲蒙大恩人收養,纔有我這條命活到至今!”羅鬆坦然:“如果不是報恩,我早就離開郡王!”

他扳着手指:“郡王您爲人陰險,狡詐,你看中的人對得好不假,你不信任的人就打壓。哪怕他有天大的功勞,不入你的眼,在你這裡就呆不下去!”

項城郡王的臉漲成豬肝色。

“對!”

“說得對!”

“他就是這樣的人!”

像是這些話,還不足以表達老天對項城郡王的懲罰,有一些人出聲附合。

項城郡王惱得都想一頭撞死這些人時,羅鬆還沒有說完:“八年前,有位將軍姓趙,郡王您應該記得?你殺了人,你還能忘記?他因爲打仗比您強,一直不受您待見。您對於他,不是排擠,而是屢次加害,他打仗在外面,你不給糧草不補兵,是活活的累死在戰場上。”

長嘆一聲,羅鬆又在幾個將軍面上轉過,這些將軍們在他脅迫郡王以後,都在大罵他,要他放人。

“您這地方真不清淨,也看不慣。有時候我醒來,就要吐幾口才能繼續睡。可我的恩人要我繼續呆在你身邊,我只能呆着!”

羅鬆又扳手指:“還有六年前……”

四面,早就寂靜無聲。

看向羅鬆的好些眼光不再是憤怒,而是審視和恐懼。

看得出來他說的不是假話,那他也隱藏太深。他那個恩人心機深的離了譜,他是誰?

項城郡王已能猜出,那個名字脫口就能出來。強忍下去,項城郡王只在肚子裡大罵福王,真不是人!

袁訓等人一直盯着看,直到項城郡王的大軍緩緩退開,給蘇赫讓出一條道路。

龍懷城等人跺腳大罵,卻都露出喜色,希冀的望向袁訓。

袁訓點一點頭:“你們去!但,不要殺他。”

龍家兄弟全愣住。

“他不賣國,就不能借事情報舊仇,老大的事情,以後再同他算。現在清算奸細是頭等大事。”袁訓眼角瞟在葛通面上,臉面對的還是龍家兄弟。

龍家兄弟掃興上來,龍二道:“不殺他?我們下去是幫他的?”葛通在袁訓目光下面似有無所遁形之感,輕咳一聲。

袁訓堅定不移:“只要不賣國,就不能殺他!”再一揮手:“去吧!”

兄弟們悻悻然下了山,龍懷城的臉色最難看。龍八成了世子,父親又看不見,他已經等於是國公。他對龍大的恨,在龍大死去後就消逝烏有。轉變成爲龍大報仇,向所有誤導自己兄弟們不和的人報前仇。

想法本來就是,殺了項城郡王!

但袁訓不讓殺,龍懷城灰頭土臉的上了馬。

“老八,”龍二湊過來,他心中有了主意,心情不錯的擠眉弄眼:“你說,我們把罪證問出來怎麼樣?”

龍懷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興高采烈:“行!咱們把他擠兌住,”看看天色近黃昏,把兄弟幾個叫過來:“晚上好辦事,看樣子他的兵譁變的不少,他不要打蘇赫了,他打自己的兵還來不及,咱們去救他,把他帶出來,讓他把以前幹過的壞事全說出來。”

下山的時候,兄弟幾個愁眉苦臉,這一會兒全笑出來,山腳下有各人的兵馬,點齊了,夜色也徐徐落下,認準項城郡王所在的地方,策馬奔去。

袁訓等人隨後下來,他們的人馬早紮好營地,埋鍋造飯。

……

葛通揭開帳簾,見袁訓獨自在。他走進去,在袁訓對面盤膝坐下:“小沈不在?”袁訓亦是盤膝:“我讓他出去,好和你單獨說幾句。”

葛通好似無所謂,帶笑道:“你說,”但眸底悄悄凝視過去。

“小葛,你外祖父江左郡王不是靖和郡王所殺,”袁訓微笑。

葛通垂下眼睫,這也是一個英俊的人,黑色的眼睫輕搭在軍營受風吹日曬的肌膚上,不亞於美人兒。

“這我已經知道。”葛通初到軍營,是自己挑的去靖和郡王帳下。

“那你也查出江左郡王的舊兵馬爲什麼到靖和郡王手中?”

葛通搖搖頭,有點兒憂鬱:“我才查到一半,就回來到王爺這裡。如果我能再呆一段時間,到底呆上幾年,靖和郡王的人我大多熟悉,一定能知道箇中緣由。”

袁訓凝眸:“如果,我讓你再回去呢?”

葛通深呼一口氣:“你也要對我說,不要我動他是不是?”

“擅殺郡王,以後禍事不斷。”袁訓委婉的勸解:“咱們是來當差的,不是來報私仇。”

“可我外祖父去世以後,兵馬爲什麼全歸他?梁山王這裡的記錄和兵部的記錄一樣,十數位將軍主動提出歸靖和郡王,這裡面,少了三個人。”葛通一字一句地道:“周止,劉才,和賀夢南。這三位不是我外祖父的家將,卻是霍君弈將軍的左膀右臂,打死我也不相信他們活着的時候會答應投靠靖和郡王!”

袁訓皺眉思索,想想也就得知:“霍君弈,是江左郡王的乾兒子?”

“連淵在東安郡王帳下的時候,已經查出來他是東安郡王殺的。小袁,這事情你怎麼給我交待?”葛通幽幽:“他不是我的幹舅舅,他是我的親舅舅,是打小兒走失,好容易才找回來。我母親當時已嫁給我父親,在任上,一直想和舅舅見上一面,但還沒有見上,就收到他和外祖父的死訊……”

他再次垂下頭。

袁訓手按住他的肩膀,溫言道:“你放心!我答應過你,我會辦到!”揚一揚嗓音,再道:“不管你有多少私事,也不能耽誤差使。項城郡王放開蘇赫,他這可不是好心思,我想我的表兄們不會放過他。接下來,蘇赫將過的是靖和郡王那一處,你剛纔也說,你在那裡呆上幾年,人頭兒你熟悉,由你去接應他,你看怎麼樣?”

葛通滿意地笑了:“好。”

又閒話幾句,他還是不走。袁訓也就陪他聊着,聽葛通忽然來上一句:“如果我戰死了,你幫我告訴我老婆,我已經不生她的氣。”

袁訓一怔,怎麼聽怎麼耳熟。

再一想,恍然大悟,這不是舅父落馬後說過的話。袁訓當時沒有聽到,是後來聽到龍懷城的轉述。龍懷城是想讓袁訓和陳留郡王作證父親說過這話,就告訴他們兩個:“父親說,願意和母親合葬。”

袁訓失笑。

葛通大吃一驚,目不轉睛盯着他:“你小袁不是笑話人的人?你今天怎麼了?當我開玩笑,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打仗前交待遺言,這有什麼不對?”

負氣上來:“敢是你老婆和你情投意合,你就不管別人夫妻還在生分?”

“你活該!虧你說得出來。就你老婆沒來看你,你這氣一直憋在肚子裡!連淵當着我們都抱怨過你好幾回!說你不給你老婆寫信,你說你發的哪門子瘋?她不來看你,也犯不着生這麼久,這麼重的氣吧?”袁訓直接罵過來。

葛通氣結:“你這個人!你老婆守着你,走一步跟一步!你這就不管兄弟死活!有個好老婆了不起嗎?”

“誰對你說我有個絕世好老婆的?”袁訓更笑起來。

葛通撇嘴,一臉的酸相:“得了得了,你老婆的事情還能瞞人嗎?你出京,她隨後出京,生下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你纔到的信,這又懷上了,這還不好嗎?”

仰面出神:“我沒有定到你家孩子,我只盼着這一胎生個兒子,以後胎胎生兒子……”袁訓大笑:“你唯恐小王爺和小沈不打起來?”

“不,我是不想看到小王爺得意,他一高興,我就想哭。長那麼難看,怎麼還總是哈哈。”葛通沒好氣。天天對着人喊“爺爺我”,誰見到他會喜歡。

“還和小沈爭?小袁,你這親事許錯了,以後你外孫不會長得好看……”葛通幸災樂禍。袁訓趕緊揉額頭:“別說他,也別說這親事,我頭疼。”瞅一眼葛通,又是一笑:“咱們還是來說老婆。”

葛通也揉額頭:“別說她,我頭疼。”

袁訓大笑,把他的手打落:“說我老婆,你敢頭疼?”

葛通咧咧嘴笑了:“好吧,說說你們夫妻的私房話兒給我聽,讓我喜歡喜歡也好。”往袁訓面前湊湊,送上耳朵,壞笑道:“關上燈都說什麼?”

袁訓嘻嘻:“私房話兒,你聽好了。”

“好。”

“那年我下科場,太子府上找來許多舊年的考卷,”

葛通嘖舌:“難怪你中探花,原來你還有這招兒,”懊惱的道:“我當年怎麼就沒想到,又不是殿下不肯給?”

“笨沒藥救,你聽仔細別打岔,我今天把你笨勁兒扭過來。”袁訓笑容滿面:“我看過的,我妻子偷了去,”

“什麼叫偷?”葛通表示聽不懂。

袁訓笑道:“揹着我拿的,你說叫什麼?”

葛通好笑:“我不信,她要這東西,爲什麼瞞着你,難道你不給?”

“聽我說完再插話。她有個鋪子,那年考生齊集京裡,她把卷子讓人抄寫,放在鋪子裡賣錢。”

“噗,咳咳,”葛通讓自己口水咳住。跳起來去找水。拖着羊皮袋子回來,邊喝邊問:“就沒有告訴你過?”

袁訓攤開雙手:“她一個人收錢去了,把我丟到一旁。”

葛通搔腦袋,也爲難上來:“怎麼這樣?這要是我老婆,我……”

“你早就揭穿了她,再和她大吵一架,對不對?”袁訓嘿嘿。

葛通眉頭緊鎖:“你不生氣?”

“要生氣,那事情就多的很了。還有一件大的,她和我成親以前,已經隨祖母到京裡。拿出私房銀子,讓我幫着她弄鋪子。現在讓你說話,你猜下面是什麼?”

葛通思忖:“鋪子都肯告訴你,讓你幫忙,下面還能有什麼?”撲哧一聲笑道:“你們兩個分錢打起來?”

袁訓一巴掌輕拍到他腦袋上:“我是這樣的人嗎?”

“那你告訴我,我猜不出來。”

葛通說過,手上一空,羊皮袋子讓袁訓取走。葛通伸手來搶,拽住袋子尾端:“我還沒有喝完。”

“怕你噴我一身,我先拿着。”袁訓握住袋口,說下去:“她一共四個鋪子,不會弄,先丟一個給我幫忙,學會了,餘下三個全不告訴我!”

葛通徹底呆住:“這這……”傻乎乎的問:“這不是不相信你嗎?”

“是啊,還沒成親存私房的心先出來。”袁訓哼哼兩聲。但從他的面上看不出半點不悅。葛通奇怪:“你不生氣?”

外面看着袁氏夫妻恩愛纏綿,當妻子的卻似不一心一意,這事情也能忍嗎?

袁訓挺挺胸膛:“我是男人,我度量大!”

葛通一拳打過去,笑罵道:“就知道你繞着彎兒罵我……”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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