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出事

“太太,要不要奴婢攆她回去?她在這時候見太太,明顯就是不懷好意。”綠芙聽到俞姨娘來了,頓時眉頭一皺,對蘇婉勸道。

“不必,請她進來就是。難道還要讓我這個正室主動避着她不成?”蘇婉淡淡地說道,“而且,我也想看看,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可是太太的身體還需要靜養……”綠芙還是有些擔心。

“沒關係,也不差這一會兒。”

就算兩人說話的時候,忍冬已經帶人進了西次間。

蘇婉穿過來之後,只見過俞姨娘一面,也就是那次她落水生病後,她跟侯府的其他妾室一起來探望她,不過兩人並沒有說幾句話,這算你是她們第一次單獨見面。

俞姨娘的年紀看起來跟蘇婉差不多,身上穿着粉紅緞圓領褙子,象牙色馬面裙,頭上戴着鳳尾金步搖、赤金鑲珠花簪、纏絲鑲珠金簪,耳朵上帶着一對點翠鎦金耳墜,鬢邊簪着一朵淺橘紅的絹花,與她豔麗的容貌相映成趣。

果然是個美豔絕倫的人間尤物,難得的是她還豔而不俗,雖然只是舞女出身,卻也通詩書禮儀,無怪乎一進府就能得到侯爺的寵愛。

俞姨娘進來之後,也不見拘束,笑意盈盈地打量了一眼,這才緩步走到蘇婉面前早就放置好的錦墊前,看似恭敬地跪下來給蘇婉行禮道:“妾俞氏見過太太,也恭喜太太終於成爲一品夫人。”

她因爲練舞的關係,身姿十分優美,連帶行禮的動作都帶着一股極美的韻味,就算她的小腹已經微微凸起,也不影響她那弱柳扶風的姿態。

蘇婉沒有立即叫她起來,坐在靠南窗的炕上,一邊喝茶,一邊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她一番,這一盯便是將近一炷香的時間,也就是現在的五分鐘。直讓俞姨娘跪得膝蓋都有些疼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變得僵硬起來。

就連跟隨俞姨娘一起來的丫頭,臉上也都露出一絲焦慮來,要知道,姨娘現在還懷着身孕呢!

若是以前,她們肯定會開口擠兌太太。可是,來之前,她們都被姨娘警告了,讓一定要沉住氣。畢竟,蘇婉的身份今非昔比,又正當寵,若真惹惱了她,被髮賣都是輕的。她們也只能忍着了。

就在俞姨娘快忍不住的時候,蘇婉終於大發慈悲地開口道:“俞姨娘快起來吧!都怪妹妹長得太標緻了,連我都看呆了,竟還忘了你還跪在地上,俞姨娘不會怪我吧?”

俞姨娘心裡恨死了蘇婉,卻依舊強撐着笑容說道:“太太說笑了,妾怎麼敢?何況,妾蒲柳之姿,怎及得上太太天姿國色!”

“妹妹太謙虛了。”蘇婉似乎沒有看到她僵硬的笑臉,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後,她身體便微微後仰,倚在了身後的鎖子錦靠背上,輕嘆一聲道:“自從我生病之後,頭腦便昏昏沉沉的,甚至還有些健忘,若是做錯了什麼,或者說錯了什麼話,妹妹千萬別放在心上纔好。”

俞姨娘連說不敢,臉上的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

此時,蘇婉突然捂着嘴小小的打了個呵欠,有些疲憊地問道:“我有些累了,俞姨娘有事嗎?”竟是要下逐客令了。

俞姨娘纔剛來,還沒有達成目的,怎麼甘心就這麼離開?因此,臉上便露出一絲羞愧,說道:“太太,其實妾身這次是來請罪的。”

“請罪?”蘇婉微微眯眼,看了一眼好端端地站在一旁的俞姨娘,心中冷笑,讓她多跪一會兒,就給她臉色看,沒有一點誠意,竟然還敢說是來請罪的,這是糊弄誰呢?

想到這裡,蘇婉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的弧度,淡淡說道:“俞姨娘此話從何說起?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呢!”

或許蘇婉的態度,讓俞姨娘感到了委屈,她的眼圈頓時紅了,悲悲切切地說道:“妾知道太太還在爲那件事惱我,可妾當初也是逼不得已呀!妾當初懷孕之後,什麼都吃不下,只能吃得下去那種精貴的白粳米飯,但是,白粳米飯都是有定例的,妾因爲肚子裡多了一個人的緣故,飯量大增,原本的白粳米就不夠用了。妾自己餓肚子倒無所謂,但卻怕餓到腹中的孩兒……”

話未說完,就被綠芙一聲冷笑打斷了。

“既然如此,你向主持中饋的王姨娘說一聲不就是了,咱們侯府看重子嗣,府裡就算再困難,也不至於差了你這點米?爲什麼非要染指太太那份?難道你不知太太省吃儉用留下那份白粳米飯,就是爲了留給生病的蘇老太太的?”

“我……”綠芙的一番質問,讓俞姨娘有些心虛,但更多的卻是氣惱,區區一個丫頭,竟也敢質問自己,便頗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綠芙姑娘說的容易,可是我初來乍到,又得了侯爺幾分寵愛,早就成了王姨娘的眼中釘肉中刺,我躲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敢主動向王姨娘提要求?”

“姨娘不敢招惹王姨娘,就欺軟怕硬地來欺負我們太太了嗎?”綠芙看她的眼神越發鄙夷,“現在見到我們太太封了誥命了,就假惺惺地前來請罪,希望太太能夠不計前嫌地原諒你,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哪來這麼大的臉,認爲太太可以輕易原諒你?你未免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吧?”

俞姨娘被綠芙堵地說不出話來,一張俏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氣得當場就要發飆,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是忍住了,她一臉委屈地看向蘇婉,緩緩跪下來哽咽着解釋道:“太太,妾真得沒有那個意思,綠芙姑娘真是誤解妾了。妾是因爲第一次懷孕,心裡緊張得不得了,根本無暇多想,只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妾真得是無心之失啊……”

蘇婉看着俞姨娘在那裡唱作俱佳的演戲,心裡卻越發膩歪,冷笑一聲道:“既然你是無心之失,那你明白過來之後,爲何不早早過來道歉,非要等到這時候纔來?俞氏,你讓我如何相信你呢?還是說,在你眼裡,我就這麼愚蠢?”

俞姨娘聞言一愣,反射性地想要反駁,但站了張嘴,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雖知道蘇婉變了,不然,也不會吸引到侯爺的注意,但她以爲,蘇婉怎麼變也不會變太多,她的本性還是天真軟弱的。只要她去道個歉,訴說一下委屈,她肯定會原諒自己。

何況,就是看在她身懷有孕的份上,她也不該爲難她纔是,否則,若是她的肚子出了什麼事,就算是蘇婉,也承擔不起。

俞姨娘咬着嘴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眼中露出一絲陰狠和瘋狂。

她費盡心機,好不容易纔從一個下賤的舞女爬到現在的位子,若是生了兒子,就能徹底在侯府站穩腳跟,從此之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再也不是任人辱罵的卑賤之人。這是她多年來,夢寐以求的生活,她絕不容許被人給毀了。

既然小蘇氏不肯接受她的示好,想必心裡還在記恨她。以前她倒是無所謂,但如今小蘇氏有了侯爺的寵愛,又有了一品誥命的身份,已經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威脅。與其等她羽翼豐滿對自己動手,倒不如她先下手爲強,將她徹底毀掉,一勞永逸。

就算……就算代價是失去一個孩子她也在所不惜,反正她有把握勾住侯爺的心,以後再要一個也就是了。

蘇婉見俞姨娘垂着頭不說話,也懶得再跟她廢話,直接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回去吧!既然懷孕了,就好好在自己的院子裡養胎,沒事別出來亂晃。”沒得讓她見了噁心。

“是,妾知道了,太太,請恕妾先告退了!”說完之後,俞姨娘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這才緩緩站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俞姨娘突然向發瘋了一樣,惡狠狠地撞向蘇婉。綠芙雖然站在蘇婉不遠處,但俞姨娘的動作太快了,也太出人意料了,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俞姨娘直接撞在蘇婉身上,不由大驚失色:“太太——”

蘇婉被俞姨娘撞得頭暈眼花,頭疼得更厲害了,同時,一股怒火從心裡升騰而起,反射性地推了罪魁禍首一把,她自己也好似一下子失去了力氣,頓覺天旋地轉,身體微微一晃,便暈倒在了炕上。

失去意識前,她彷彿聽到了驚恐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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