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這樣的作態把裝醉的林文錫也給逗着了,裝不下去了伸手撐起了腦袋低着頭還想掩飾呢,陸將軍一見他醒過來了,即刻要他繼續喝,林清苒沒忍住笑出了聲,懷裡的妙兒冒尖瞅着陸將軍和林文錫,末了又笑嘻嘻的鑽回林清苒懷裡。
屋外陸氏走了進來,看陸將軍這似醉非醉的樣子,嘆氣道,“爹,您還喝,就不怕把身子給喝垮了。”
“胡說,我身子好得很。”陸將軍早就已經有了醉意了,吹鬍子瞪眼十分介意女兒這麼說他。
陸氏看了丈夫一眼,還是林文錫開口,“岳父,女婿可醉了,得先去歇一歇。”
“這麼多年了怎麼都不見長進。”陸將軍揮了揮手,自己也起身要回屋子裡去,可明顯這言行不一,說話是中氣之足,人卻站不牢靠,還是林文錫手快扶了他一把,這才站穩。
“去,你去休息。”陸將軍推開了女婿扶着自己的手,自顧着朝門口走去。
陸氏擔心他,跟着一塊出去,屋子裡林清苒還能聽到外祖父這氣勢不弱的拒絕聲...
傍晚兩位表哥回來了,陸家的後花園裡擺起了架子,用來烤肉,旁邊的閣樓中已經擺好了幾張桌椅。
擺起來的架子主要是爲了陸將軍的喜好,在外任守多年,如今回來多少吃不習慣洛都城的東西,兩位表哥偶爾就會陪着陸將軍烤烤肉。
這可引起了林雲澤林雲昊兩兄弟的好奇,等到天在暗一些一大家子都在閣樓裡了,兩兄弟拿着叉子跟着陸將軍一塊在外烤肉。
那是用石頭簡易圈起來的,中間燒着炭火,木樁子搭建的架子上掛着兩隻野兔,烤到焦熟之時便泛了一股肉香,勾的人恨不得即刻上去咬一口。
陸將軍熟練的撒了料子,刷上些調味好的湯,隨着熱氣,空氣裡那香味更加的濃郁了。
瞧着一旁兩個外孫這饞人的樣子,陸將軍得意的笑了,“這一手,你們舅舅都沒學上六分。”
林雲昊看了一眼被廚子拿過去的兔子扭頭問陸將軍,“外祖父,您上次教我的那幾招,還有沒有別的。”
陸將軍洗過手起身,“你們倆打傷同學了,用了這幾招沒有。”
“用了!”林雲昊登時這神情裡就是興奮,“齊越比我還高這麼多,我就能撲倒他!”
話音剛落額頭上就遭到了陸將軍一記彈指,還挺疼的,林雲昊捂住額頭,陸將軍哼了一聲,“我教你們拳腳功夫,不是用在這個時候的。”
“那應該用在什麼時候。”兄弟倆崇拜的看着他,在他們眼裡,會舞刀弄槍的外祖父可比嚴厲的爹讓人崇拜多了。
“保家衛國,剿匪殺寇。”陸將軍拍了拍他們兩個的肩膀,說的豪氣,“男子漢大丈夫,拳腳功夫應該用在這個時候,其餘的時候,應該多用用這裡。”陸將軍指了指他們的腦袋,“逞匹夫之勇,魯莽!”
先前是林清苒的教導,如今陸將軍這麼一說,雖然不能全明白,兄弟倆也懂了一些道理,林雲澤拉起弟弟跟着一塊進了閣樓裡,外頭的廚子已經把切好的兔肉端上了。
陸將軍坐了下來,看隔壁桌這一羣孩子,不免感慨,“當年巡山,風餐露宿,吃的哪裡有這麼講究,起了火堆子烤着,撒一把鹽就爲了填肚子。”
陸氏知道他是在懷念外守那些日子,如今要他在洛都城中安安心心享受,他反倒不適應了,要不是皇上下旨,他肯定是不願意回來的。
屋子裡時不時有笑聲,幾個孩子吃的快,大郎二郎頗有做叔叔的自知,兩個人帶着妙兒在屋外的園子裡玩鬧,跑進跑出的也都不嫌累。
林清苒走了出去,看三個人在園子裡玩的開心,笑了。
擡起頭看天空,明月皎潔,緩慢飄過的雲彩像是一層薄紗,給這月色蒙上神秘,天色黑的望不到邊際。
一陣一陣的秋風吹來,透着一些微涼,宜人而舒適,林清苒回望屋子內,不知爹和外祖父說了什麼,外祖父笑的十分的開心...
第二天吃過了午飯後他們就啓程回家了。
馬車上林文錫還和妻子商量着,如今這天氣應該帶着孩子們出去遊玩一趟,可馬車剛剛到林府門口,人都還沒下車,他們就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賀府那半個時辰前差人來報,二少夫人動了胎氣早產了,情況不容樂觀。
陸氏臉色一白,馬車也不下了,讓丈夫和兩個兒子下車,對他們說道,“我現在就去賀府,你們留在家裡。”在後面跳下車的林清苒聽聞後小步快跑到了這邊,臉上亦是一抹交焦急,“娘,我跟您一塊去。”
陸氏看了隨之跟上來的幾個孩子,拉了林清苒一把,身子鑽入馬車,“走。”...
一個多時辰的路,跑了大半個時辰就到了,馬車一到,陸氏即刻就帶着林清苒下來了,到賀府大門口經人通報,陸氏眉宇間有擔憂,神色卻鎮定的很。
很快有人出來領着她們進去,到了林清儀的院子,並沒幾個人。
現在也不是什麼打招呼套交情的時候,賀二夫人和陸氏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繼而帶着她們進了隔壁的廂房內等候,林清苒坐不住到了走廊裡,看到那出來的丫鬟手裡端着的血染的盆子,這才真切的意識到,大姐這一次真的是性命攸關。
賀二夫人說是一早大姐姐吃過了早飯後在園子裡走動消食,可能是臨盆之際走的太多動了胎氣,回屋子半個時辰不到大姐姐就不對勁了,羊水破了不說,還見了紅。
林清苒是沒生過孩子,可她也知道早產是個危險信號,從生理構造上來說,生產順利的不會有出血或者出大血的情況出現,大姐姐這個時候見紅,說是早產,不如說是有滑胎的徵兆。
而這個時候,她們除了等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來娘身邊坐。”陸氏見女兒滿臉的擔憂,招手讓她過來,拉她坐到自己身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擔心,你大姐姐能熬過去的。”
“娘,一沒磕着二沒碰着,大姐姐怎麼會忽然早產,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林清苒很想出去找大姐姐身邊伺候的丫鬟過來問話,但這裡是賀家不是林家。
陸氏眼神一縮,眼底閃過一抹凌厲,撫着她肩膀的手沒有停止,語調依舊柔和,“這些事,都等你大姐安安穩穩生下孩子再說。”...
就這麼幹等着,林清苒實在是坐不住,半個時辰,一個時辰,轉眼就快要兩個時辰。
產房內唯一的動靜就是進出的丫鬟,林清苒走到了門口想要折回來,瞥見匆匆走進院子裡的人,是大姐夫。
賀城笙的臉上滿是擔憂,他倒是想進去瞧瞧情況,門口的媽媽攔着不讓他進去,最終賀城笙只站在門口這邊朝着裡面喊大姐姐的名字,告訴大姐姐說他回來了。
林清苒把這情形看在眼裡,有些觸動。
賀二夫人走了過來,對長子這樣的行徑極爲不贊同,大約是礙於林清苒就站在門口這邊,賀二夫人側對的神情裡,有些不快,但表露的不甚明顯,只是阻止兒子繼續這麼喊下去。
賀城笙和她爭執了兩句,林清苒沒能聽清楚他們說什麼,而她最終看到的是大姐夫跟着賀二夫人離開了產房門口去了另一側的偏廳。
腦海裡即刻閃過一個情形,如果今天換做是娘遭遇這樣的情形,爹肯定會不顧祖母的阻攔闖進去陪着孃的。
回神,林清苒看着大姐夫跟着賀二夫人進了偏廳,眼底一抹難言,他不是爹,做不到爹對娘那樣對待姐姐...
又過去了半個時辰,產房那終於有了動靜,伴隨着林清儀那一聲痛喊,穩婆的聲音也隨之傳來了。
陸氏和林清苒趕緊出去,偏廳那賀二夫人也出來了,一羣人團聚在產房門口,穩婆開門走出來,懷裡一個襁褓。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母女平安。”穩婆說着拉開蓋着的小被子,早產了半個月的孩子顯得很弱小,蜷縮在襁褓中,接觸到光亮,輕輕動了一下頭。
賀城笙不忘記問穩婆屋子裡妻子的情況如何,得知失血過多暫時昏睡過去沒什麼大礙,想進去瞧瞧,卻又讓賀二夫人給拉住了,“如今屋子裡血氣重,你一個男子進去做什麼,更何況清儀睡着了,晚點再看吧。”
賀二夫人的語氣很和緩,就是在講述一件有理的事情,產房內血氣過重,不適宜男子入內,更何況現在人昏睡着,進去也是打攪。
聽上去沒什麼不對的,可就是讓人心裡不舒坦。
“女婿不能進去,那就我進去看看清儀,就算是昏睡着,受了這麼多苦,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呢,你說是吧親家。”陸氏從孩子身上收回了視線,笑盈盈的看着賀二夫人,又繼而看賀城笙,“清儀這一回生的兇險,也不知是何緣故,女婿既然回來了就好好查一查,這無緣無故的,真是叫我和清儀她爹擔心着。”
賀城笙本想說一塊進去看的,讓岳母這一句話給堵回來了,他一早出門,確實不知道妻子爲什麼會忽然動了胎氣早產,看了賀二夫人一眼,賀城笙回陸氏道,“岳母放心,女婿定會查個明白。”
陸氏點點頭,“那就好,賀女婿是個有心的。”說罷帶着林清苒進屋子看女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