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
成繡不動聲色的掙扎開,將手垂下,洗的發白的衣袖瞬間蓋住了鐲子的蹤跡。
“原來二嬸會下廚啊,我在家中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呢。”
成繡從不到竈臺高就去廚房幫忙,栓子在村子裡面幹壞事,翠芬賴牀頭的時候,她就得天不亮的起來餵雞,割草。等稍微大一些,更是廚房那些活全部都交給了她。
如今見成二嬸居然下廚,自然是要譏諷一番。
成二嬸也不惱:“嬸子笨拙,跟你這雙巧手沒法比。”
她感慨:“繡兒,你不知道,嬸子打小就喜歡你。又懂事又乖巧,誰若是能娶了你呀,那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雲英未嫁的姑娘提起這個話題,只有羞澀的份兒,可成繡是誰?前世那猶如青燈古佛般的日子早就把她的那些個少女心性給熬沒了。她冷眼旁觀,倒是要看看這個一向精明的二嬸嘴巴里能吐出什麼話出來。
果真,她話鋒一轉:“繡兒啊,你爹孃一直在外頭,也忙不上你的事。可你還有二叔二嬸啊,我們待你,就跟親閨女一個樣兒,還有玉芬,那就是你親姐。往後有啥的,千萬別別跟我客氣。”
說罷,殷切的目光盯着成繡的面龐,雙目掩飾不住的激動,想要從她臉上看出點對自己的回饋。
只可惜,註定要叫她失望了。
“嬸子說完了?”
平淡的聲音,似笑非笑的眼神,叫成二嬸的笑也跟着訕訕:“啊,是。”
成繡順勢拿起石磨上的簸籮,拿出一個烙的金燦燦的菜餅子,歪着腦袋一笑:“嬸子的好意,我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嬸子這飯菜,是頓頓都有,還是隻有這一頓啊?”
成二嬸摸不透她是什麼意思,但是爲什麼來的她可一點都沒忘記:“瞧你這話說的,自然是頓頓有的。繡兒,你想吃什麼,都告訴嬸子,儘管開口可千萬別客氣。”
成繡爽脆道:“那行,那晚上嬸子送飯來的時候,我再還您簸籮吧。”
說罷,扭身就要進屋。
成二嬸急了,上前追了兩步:“繡兒啊,你這,就走了?”
“啊。”成繡扭頭,一臉茫然道:“嬸子,還有什麼事嗎?”
成二嬸心中罵這丫頭簡直就是個榆木腦袋,怎麼也不開竅。只有咬牙笑道:“繡兒,你看,嬸子方纔都說了,你有啥事千萬別瞞着我,這個家裡,就嬸子是真心疼你,憐你,把你當親閨女看呢。”
幾個菜餅子,就想辦事?成繡突然覺得過去的自己還真是窩囊啊!
只是成二嬸不說,她也不言語,她倒是要看看,她要如何唱這獨角戲。
見她依舊是一臉茫然,成二嬸一狠心,一把就攥住了她的胳膊,露出了那個打眼的金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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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兒,嬸子也不問你這鐲子是從哪兒來的。可你年歲小,不懂財不外露這個道理。這鐲子啊,還是交給嬸子給你保管着的好。”
說着,就要上手去擼。
這是要動**了?
成繡原本也沒想保住這個鐲子,索性順勢讓她順胳膊擼了去。
成二嬸得了鐲子,欣喜萬分,也顧不得旁的了。連說話眼睛都粘着,不捨得離開:“繡兒,放嬸子這兒你就放一萬個心吧。哎喲,這分量,嘖嘖嘖。”
“對了,餅子你趁熱吃,嬸子趕緊收起來。我先走了,回頭有什麼,你再來找我。”
說罷,捂着鐲子忙不迭的就跑,生怕晚一步被人搶走似的。
成繡望着她的背影,從簸籮裡拿出一個菜餅子,咬了一口,突然笑了。
一出院門,成二嬸就瞧見了牆角自家男人那探頭探腦的樣兒,連忙過去,從懷裡摸出了帕子,抖着放到他跟前。
“拿過來了?快給我瞧瞧。”
“德行!”成二嬸得意的緊:“不過個小丫頭片子,我弄不過你娘,還能弄不過她了?幸好,你娘還沒下手,便宜了咱們。”
看到金鐲子的成二叔眼睛都直了:“我滴個乖乖,這麼重,則得賣多少銀子啊。”
“趕緊去賣了,省的夜長夢多。”成二嬸耳提面命:“銀子你一點都別動,將來要給玉芬做嫁妝的。”
“瞧好吧。”成二叔笑的奸詐:“回頭娘要是問你,你也得想好說詞,省的到手的銀子再被扣出來。”
成二嬸哼了一聲:“到了我的嘴,誰都休想讓我吐出來。倒是你,”
她伸出肥手,在成二爹的耳朵上擰足了一圈,疼的他哎喲哎喲,身子跟着打轉,卻牢牢攥住手中的東西,生怕磕了碰了。
“若是叫我知道你膽敢昧下這銀錢,哪怕是雞飛蛋打,我也不叫你好過!”
“瞧你說的。”成二叔賠笑:“你當我是大哥那個糊塗蛋啊,你這是爲了咱們的小家,我感激都來不及,哪能幹這喪良心的事。你放心,等日後分家,有你享福的。”
成二嬸知道他素來心裡都有彎彎繞,卻架不住男人這張嘴會哄人,又叮囑了幾句,才催促他趕緊去賣掉這個燙手山芋。
成二嬸瞧着男人剛走,還沒鬆口氣呢,就瞧見栓子從院子出來,要往成繡院子裡走。
她頓時急了,連忙叫住:“栓子,你這是幹嘛去呢。”
栓子心裡正憋着火呢。
這丫頭早上不來做飯就算了,晌午飯居然也沒準備,他原本想要教訓教訓這個臭丫頭,卻被奶給全家下令,都不許去打擾成繡。
原就一肚子的火,更可惡的是二嬸下廚後,端了一碗進奶的屋後,竟然只做了自家三口的飯。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了。
這不,趁着奶午睡,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要來找這個小丫頭的不痛快。不料,還沒進院,就先被三嬸給叫住了。
他不喜三嬸,卻也不敢跟對成繡那般過分,索性不理,一腳踹開成繡家原本已經破敗不堪的大門。喊道:“臭丫頭,給我滾出來!”
話音落下,成繡慢吞吞的從屋裡走了出來。
她應該是在洗衣裳,這不,袖子高高的挽着,露出了白淨而素雅的腕子。手上還有水漬,不斷的往下滴着水。
栓子望着她,剛要發火,卻陡然想起一件事,頓時神色不對勁兒了。
“臭丫頭,你的金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