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聽卿琬琰這麼問,很是詫異,“自然是六弟說的,就在上次宮宴之後,怎麼六弟沒同你說嗎?”
他怎麼會同她說?這幾日,他們根本就沒有說上一句話,不,應該說,他們連見上一面都難,哪會說這些呢?
卿琬琰壓下喉頭的苦澀,對上皇后擔憂的目光,輕柔一笑,道:“王爺好像說過,只是琬琰當時忙着照看錦兒,倒是給忘了,讓皇嫂見笑了。”
皇后細細打量着卿琬琰的神色,輕聲問道:“琬琰,你和六弟是不是鬧矛盾了?”
卿琬琰聞言輕輕咬脣,揚起一抹笑,只那笑卻有些勉強,“回皇嫂,琬琰同王爺沒有什麼,只是您也知道,琬琰最近睡不好,所以精神有些恍惚,有時候旁人給我說的話,我可能很快就不大記得了。”
皇后見卿琬琰不想多說,也沒有再提,善解人意道:“原來如此,那是要多加註意調理纔是了。”
“皇嫂放心,琬琰會注意的。”
“嗯。”皇后沒有再糾纏這些,而是接着之前的話繼續說,“對了,關於那個宮女,本宮已經查到了,那個宮女,是明太妃身邊的宮女嬌兒。”
“明太妃?”卿琬琰怔楞一瞬,慢慢想起來,這位明太妃是康寧帝的妃子,明妃,膝下育有十公主,明妃爲人低調,深居簡出,尤其是在康寧帝駕崩之後,她基本就不曾見過這位明太妃了,只是這樣以來,卿琬琰更是不懂了,“淑太妃爲何要如此,琬琰記得自己並未得罪過她呀。”
“本宮一開始也是覺得奇怪,而且那個嬌兒在明太妃的寢宮只是個粗使宮女,並不得明太妃重用,明太妃雖然素來與世無爭,但也不是個傻的,真想動什麼手腳應該不會選這樣的一個人,再說,明太妃同你並無任何糾葛,且明妃的家人也多在外地,怎麼查也看不出她有什麼理由要找你麻煩,而明太妃也矢口否認,所以本宮就下令嚴審了嬌兒,最後,那個嬌兒終於招供,是明珍指示的。”
“明珍?”這位刁蠻任性的明珍公主卿琬琰自然是印象深刻,可是,如何也想不到是她在背後搗鬼。
看出卿琬琰的訝異,皇后苦笑道:“那丫頭的性子你多多少少也知道的,雖然年歲長了,但是那性子卻並未有長進,相反,還愈發變本加厲,你同她,也是有些過結,本來都過了那麼久了,不該有什麼,只是當初她可是深受父皇寵愛,只是父皇仙逝之後,淑太妃身子也不大好,皇祖母和母后自然就不會由着她的性子,她心裡自然不好受,又看你討母后和皇祖母喜歡,就心裡不痛快,所以纔有了這麼一出,她原本只是買通了御膳房的宮女,要在給你送的點心裡放些巴豆,可誰知又鬧了努晶郡主那麼一出,她便將計就計讓嬌兒去告訴努晶郡主你的去處,好讓努晶郡主去尋你麻煩,到時候你便是真有什麼事,那也是努晶郡主的錯,同她沒任何關係,便是找到了嬌兒,那嬌兒也是明太妃宮裡的人,她也能將自己摘乾淨的。”
卿琬琰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明珍的心思倒是縝密了不少,不過,她怎麼能支動明太妃宮裡的人呢?”
“那嬌兒是個有野心的,不想一輩子就在明太妃宮裡當個粗使宮女,正好她同明珍寢殿的一個叫含兒的宮女是同鄉姐妹,便求着見了明珍,明珍原本是不想搭理她,不過這次,倒是派上了用場。”
卿琬琰瞭然,“原來如此,只是,明珍會承認嗎?畢竟不是她宮裡的人。”
“自然不願承認,但是嬌兒和含兒還有御膳房的那個宮女怕入慎刑司都招供了,再加上明珍曾賞賜過給她們一些物件,人證物證都在,她不想承認又有什麼用?”皇后說着拍了拍卿琬琰的手背安撫道,“這件事本宮已經同母後和皇祖母說了,你放心,她們一定會嚴懲明珍,給你討回公道的。只是,這次宮宴是本宮張羅的,卻沒想還是出了這種事,都是本宮的疏忽。”
見皇后面露慚愧,卿琬琰忙道:“皇嫂這麼說就是折煞琬琰了,皇嫂您平日要管理整個後宮,又要操持宮宴,自然不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爲,終歸是琬琰自己一時大意着了道,怎麼能怪皇嫂您呢?再說琬琰也沒出什麼事,皇嫂可不要自責。”
“你呀,這張小嘴真是甜。”
就這樣,妯娌二人又說了一會兒子話,卿琬琰便告辭了。
出了清寧宮,卿琬琰輕輕揚起的脣角便搭了下來,心裡想着言穆清這些日子的冷淡,心裡一陣難受,可除了難受之外,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覺得有些什麼事被她給疏忽掉了。
佩心和秋靈看着卿琬琰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敢打擾,只能靜靜的跟着卿琬琰向前走着。
就在這時,二人看到前方迎面來了一個人,見主子想事情入了神,怕是沒有看到,便對迎面而來的人福身請安,“婢子見過裕王殿下。”
二人的聲音打斷了卿琬琰的思緒,眨了眨眼,擡頭正好就對上那俊朗溫潤的面龐。
似乎也有些意外會見到卿琬琰,裕王面上閃過一瞬間的詫異,便作揖,道:“見過六嫂。”
“裕王多禮了。”
話音落下,就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中,裕王暗暗打量了一下卿琬琰有些蒼白的面容,面露擔憂,“六嫂氣色不好,可是哪裡不舒服?不若我着人請個太醫過來爲六嫂看看脈象?”
“有勞裕王擔憂,我沒事的。”卿琬琰搖搖頭,語帶安撫,“太醫已經看過了,並無大礙。”
“如此就好。”裕王想起什麼似的,又道:“對了,那假冒六嫂的名義將努晶郡主引過來的宮女已經被找到了,六嫂可知道了?”
卿琬琰點了點頭,“知道了,方纔皇后娘娘已經同我說了。”
裕王聞言,瞭然的點點頭,“果然皇嫂已經同你說了。”
不是沒聽出裕王話中的意有所指,可想起言穆清,卿琬琰便沒有多嘴再問,正想尋個由頭走,卻聽裕王又帶着愧疚道:“上次的事,到底還是我思慮不周,差點引起了誤會,好在六哥心明眼亮,並未受騙,若是因爲我讓六哥和六嫂誤會了,那我可真是個罪人了。”
卿琬琰見裕王一臉自責,也有些慚愧,不管怎麼說,裕王是救自己的,她對他,還是心存感激的,只是不明白爲何言穆清會這麼在意,若是吃醋,可這次的醋吃的也太沒道理,委實不像是她所認識的言穆清,可事實上他確實這麼做了,難道,都相識那麼久了,她竟是還不夠了解他嗎?
想想也不是不可能,他這個人一向都將心思藏得很深,若他不想讓她知道,那確實是有辦法的。
這麼一向,卿琬琰心裡就愈發的苦澀,牽強的牽起脣角,對裕王道:“上次的事原本就是我該向你道謝纔是,哪有讓你賠罪的道理,再說,原本也沒什麼。”
裕王似乎信了卿琬琰的話,鬆了一口氣,這時響起一個響亮帶着稚氣的聲音。
“六嬸!”卿琬琰循聲望去,見是太子言云修,便揚起脣角。
已經七歲的言云修不再是以前的小豆丁了,這會兒身量高了不少,也結實了不少,因身爲太子,所以澤順帝一直悉心教導,導致言云修雖然才七歲卻看着比同齡的孩子沉穩不少,他很喜歡卿琬琰這個六嬸,所以在見到她就過來了,看到裕王也在,就規規矩矩的對二人問了安。
卿琬琰見言云修一雙大眼睛一直往她身後瞅,知道他是在找錦兒,便笑道:“錦兒此次沒有同我進宮,修兒若是想見他,下次我進宮就將他抱來,或者修兒得空了可以來宣王府,左右錦兒也很想你呢。”
言云修聞言眼睛一亮,“我真的能去宣王府看望錦兒麼?”
“這是自然。”卿琬琰笑着點點頭,“錦兒要是知道你要來,肯定高興得不得了。”
言云修聞言忍不住彎起脣角,顯出兩邊大大的梨渦,瞧着又增添了些許稚氣,接着又同卿琬琰商量了一下何時去比較合適,待確定了時間,言云修便高高興興的走了。
裕王看着言云修歡快的身影,感慨道:“修兒和錦兒的感情真好,像極了親兄弟,不過也好在不是親兄弟,便是長大了,也不會有太多顧慮了。”
卿琬琰聞言微楞,擡眼看過去,裕王彷彿知道自己失言,訕訕道:“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六嫂不必掛懷,我還有事要去見皇兄,先告辭了。”
接着在卿琬琰還沒反應過來之之時就越過她走了,卿琬琰看着裕王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皇宮,卿琬琰坐在馬車裡,想着這幾日發生的事,總覺得有些事太過蹊蹺,可就是理不出頭緒,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閃,猛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