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點頭笑道:“原來是剪燭你這丫頭!是我們來得晚了些,倒不怪你們;”她立時話鋒一轉:“你們奶奶剛躺下?”
剪燭又是一福謝過了紅袖和六夫人的不怪罪,然後道:“躺下一會兒了,不知道睡着沒有;婢子現在就去看看,夫人和少奶奶去廳上奉茶吧。”
六夫人扯了一下紅袖,意思是不去大廳:她着急啊,如果江氏不在房中,那就要立時到府中各處去找一找,千萬不能除了什麼事兒;不然沈老祖和沈老侯爺和沈太夫人都會被活活氣死。
紅袖不用六夫人提醒,她也急:當然不能由着沈二爺和江氏胡來的。她悄悄握了一下六夫人的手,面上帶着笑看向剪燭:“我聽着你們奶奶這兩天身子又不太好,可是太忙分不開身;今兒晚上得了好藥材,所以這麼晚了趕過來——我也不是外人,我自己進去看看吧;不爲旁的,明兒還不知道有沒有功夫過來呢”
“今兒看到了你們奶奶,我心裡有了底多少也能放心些;”紅袖一面笑着說着一面走着:“草兒,把藥材補品給我吧,你們在外面候着就成;六嬸孃,您注意腳下。”
紅袖自話自說的和六夫人邁上了臺階,剪燭想要攔卻又停下了手:“也好,婢子給奶奶和夫人引路;夫人、少奶奶小心門檻。”
紅袖和六夫人聽到這話,放下大半兒的心:江氏能在屋裡就好;她們千盼萬盼就是盼着能看到江氏,而不是到了之後看到一空屋。
紅袖和六夫人隨着剪燭進了屋,因爲剪燭的話紅袖低下了頭看了一眼:“還是剪燭會伺候,哪裡像我們屋裡的幾個丫頭,只知道調皮。”
嘴裡說笑並沒有停一下,但是紅袖的眼中卻閃過了震驚:因爲她看到剪燭鞋子上有新鮮的泥與半黃半綠的草葉兒!
轉過屏風,紅袖和六夫人便看到了江氏,她正半坐半躺在牀上。看到紅袖和六夫人,她面露驚訝:“嬸孃和弟妹怎麼這麼晚來了?”一面說着話一面想坐起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六夫人看到她在牀上,一顆心全落回了原位,笑着搶上前按向她的胸口:“躺下躺下,我們只是得了老祖宗的賞,想到你正好能用到這些藥材與補品,所以纔過來看看你;並沒有什麼事兒。”
紅袖一進屋便仔細注意着江氏:“是啊,嫂嫂只管躺着;只是連天不曾過來看嫂嫂,心裡惦記着,想着明兒不一定有時間,才趕過來瞧你的;看到嫂嫂我心裡也就放心了不少,這些東西,嫂嫂收下讓人天天煮些湯啊水的,多補一補身子也就能大好了。”
她一張口就說了一大串,順手把東西遞給了剪燭,上前坐在牀邊拉了拉江氏的手:“嫂嫂也要多到園子裡走動,不要總在屋裡身體也就會好很多。”
紅袖拉江氏的手時用了一點力,果然又看到了江氏眉頭微微一皺:剛剛六夫人按她躺回去時,她也曾皺了皺眉頭。
看來她的鼻子沒有騙她,這屋裡是有一股血腥氣——江氏受了傷?
紅袖再想到剪燭鞋上的泥與草屑,她心便跳的快了三分;她面上卻笑得越發親切,並沒有一絲焦急的樣子。
六夫人看到江氏臉色發白,叮囑了江氏兩句,便對紅袖說:“走吧,讓你嫂嫂能好好的歇一歇;看那小臉白的,唉,真是讓人心疼啊;那些燕窩之類的,你天天吃,沒有了就問你弟妹要——不成就告訴我,我打發人給你送來,不要只知道惜物而耽擱了身子。”
紅袖也站了起來:“嬸孃說得是,我一看到嫂嫂就顧着說話了;嫂嫂,你可要多注意些,聽嬸孃的話莫要惜物。”
如此這般又叮囑了一番,紅袖這才和六夫人告辭出去,由剪燭送出了院門;紅袖在上車之前,又回身叮囑剪燭要好好伺候江氏之後,才和六夫人上了車子。
紅袖上了車子之後,直到離開了江氏院門之後,才悄聲對六夫人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好,江氏嫂嫂出去過;我們去的時候已經是去晚了,她應該是剛剛回來。”
她把發現的事情一說,六夫人臉色大變:“你不早說,還不急不緩的和她羅嗦,又和那個丫頭羅嗦;”她忽然一拍手:“你一說,我想起來了;剛剛我按她胸口時,好像有些不大對勁兒;”說着話,她在自己的胸口按了按:“雖然隔着一牀薄被,但是她胸口好像是有什麼東西,並不是硬的,倒像是綁了什麼布的樣子。”
沈府的夫人們對於包紮傷口並不陌生:就算是自家的爺們沒有上過戰場,府中子侄們在戰場上受傷回來的可不少。
“是、是傷口!”六夫人立時反映了過來,她的臉色有些發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急得如同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紅袖搖頭,一臉的嚴肅:“不知道;現在,我們先去讓人去二哥的院子裡看看,如果二爺在其他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如果二哥不在……”
六夫人驚得差一點兒跳起來:“不、不可能吧?二哥兒可是會武的人。”
紅袖沒有說話,不會武的人殺一個會武的人也不是沒有辦法,尤其是江氏和沈二爺的關係來說。
她不想讓霜霜急張,所以只是使了映草兒去給霜霜說,明兒早飯不用去大廚房了,紅袖會使人給她送過去——總要有個由頭的,不能讓映草兒直直去問二爺回房沒有的。
紅袖和六夫人的車子停在沈二爺院子不遠處,等着映草兒回來。
不一會兒映草兒就回來:沈二爺一直沒有回房,霜霜也在着急呢;只是不知道二爺去了哪裡,正想打發個人去問紅袖呢。
紅袖立時警醒,打發了人回去叮囑一番,不要讓霜霜的人知道真相;她只是不想府中再鬧出什麼大事來,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不驚動長輩的情形下,把江氏和沈二爺的事情給擺平了。
當然還是要由沈二爺來開口的,其它人只要開口,江氏便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沈府的長輩們不知道,她做爲一個女子也沒有臉活下去會自尋短見的。
紅袖和六夫人一商量,各自下車帶着人去了園子裡:也只有那裡纔可能讓江氏和沈二爺幽會了。
沈妙歌已經回來了,只是醉得厲害看到紅袖沒有在房裡,問了一句還沒有等趙氏答他,便一頭栽倒在牀上睡着了。
所以,江氏和沈二爺的事情,他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而現在沈二爺依然躺在冷冰冰的青石板地面上,他胳膊上的血依然在向外流淌着,他的呼吸有些弱了:是誰,也禁不起血如此流啊。
紅袖和六夫人帶着人搜園,卻又不敢聲張,只能自己高一腳、低一腳的在園子到處搜尋,時間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女人家都是小腳,自然是走不快的;就算紅袖和六夫人心急如焚,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偌大的園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搜遍的。
紅袖聽到了打更聲,她咬咬牙:如果再尋不到沈二爺,便只能大嫂園子裡——她是怕沈二爺已經遭了毒手。
就在紅袖如此想得時候,看到那個處於偏僻角落中的亭子地上好像躺着一個人,看上去還好像是一個男人的身形。
紅袖的心裡立時便“咯噔”了一下:不會是二哥吧?不會是二哥當真遭了毒手吧?她奪過身後映草手上的燈籠,提裙就奔了過去。
地上躺着的人就是沈二爺,他少半個身子都是血,也看不出他傷在哪裡;臉色已經塗通土色,雙目緊閉對於紅袖的呼喚是半點反應也沒有。
那些血在燈光下刺痛了紅袖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
紅袖只感覺雙腿發軟,她一面叫人趕快上前擡沈二爺,一面坐倒在石凳上:如果沈二爺當真有個萬一,那霜霜母子……;她不敢再想下去。
映草兒常常跟在墨大夫身邊,比起其它丫頭婆子來要膽子大的多,也心細的多;她先找到了傷口撕下衣裙來給包好,然後才讓丫頭婆子合力擡起了沈二爺來。
紅袖知道這樣擡出園子才費勁,便上前替了一個丫頭來:“你讓車子趕快過來接我們,並且趕快叫靈禾過來。”
知道沈二爺還活着,紅袖的心已經定下了大半,看到那滿是血跡的匕首,她心裡也只能是一聲長嘆。
事情是什麼樣的,只有沈二爺和江氏知道;只不過,怕是問不出實情來吧?
紅袖看看昏迷中的沈二爺,她咬了咬牙:事情已經超出了可以控制的範圍,應該讓沈妙歌給沈二爺下下重藥才成了;不然。萬一哪當真弄出了人命來,到時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六夫人那邊也知道了消息,匆匆趕了過來;不過她趕到不一小會兒,車子也到了。
把沈二爺擡到車上之後,六夫人和紅袖只能隨着車子往回走;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臉色都是陰沉沉的:她們想起了房中江氏平靜如水的神色,想到了江氏那睏倦已極的雙眼——好可怕的女子!
九十一章 明天的麻煩
紅袖的心底是冷涼冷涼的,她不知道江氏倒底對沈二爺有心還是無心?如果無心,爲什麼還要糾纏於沈二爺呢?如果有心,就算是因愛成恨,也不可能面對沈二爺的生死如此淡然平靜啊。
在這一刻,紅袖忽然發覺到自己一點兒都不瞭解江氏、不懂江氏的心思。
靈禾在紅袖等人趕路到一半時才趕到,當下便和六夫人一起上車子給沈二爺診治;紅袖沒有跟上去;車子裡面已經躺了一個大男人,再加上靈禾和六夫人,根本就沒有她立腳的地方。
而六夫人上車比她上車要好的多,因爲受傷的人是沈二爺,他是和紅袖平輩的人,她帶着丫頭照顧沈二爺並不太妥當:眼下又不是沒有其他人;讓靈禾一個人在車子上照顧沈二爺,對她的名聲也不好,所以六夫人上去只是爲了靈禾的清白而已。
靈禾診完脈之後輕輕一嘆:“傷並不要緊,也沒有傷到什麼要害,更加沒有傷到筋絡;只是失血過多才暈迷的——不過,只這樣也是極危險的。”
六夫人聽到之後心裡就是一抖,她馬上讓靈禾想辦法,先保住沈二爺一條性命再說,哪怕是暫時的,到時墨神醫趕來便不用怕沈二爺有個萬一了。
靈禾已經取出了銀針來,她要給沈二爺止血,完全的止住血:迎草兒只是包住傷口,並不能阻止血往外流,只是減緩了血的流出而已。
六夫人忽然又想起一個重要的事情來,她在車上探出頭來:“袖兒,二哥兒要送到哪裡調養?”
紅袖也正在煩惱此事:把沈二爺送回他的院子裡吧,霜霜正在養月子哪裡能讓她擔心受怕?但是不送去,霜霜也一定會想東想西的——丈夫總不回家,哪個妻子不會想東想西的?如果不送沈二爺回房,也讓江氏心裡多少有些得意吧。
想到江氏那平靜的臉,她的心就猶如被人狠狠的踏了一腳上去。
紅袖想到江氏,心裡堵得更是厲害,輕輕搖頭:“嬸孃,你容我再想一想,我現在心頭有些亂。”
“哪個不亂呢,額也亂啊;我一想到那個……,我就活吞了幾個蒼蠅一樣。”六夫人也是一肚子的火氣與不滿。
紅袖苦笑搖頭,示意六夫人莫要說了:江氏的事情,等救完了沈二爺再說。
送沈二爺回院子,爲救治沈二爺院子裡勢必要忙亂幾天,霜霜這月子還能養得好嗎?紅袖想得頭都大了,也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做到兩全其美。
六夫人道:“送回二哥兒的院子裡吧,一來免得有閒話,二來也能讓……,第三嘛,霜霜那裡是瞞不住的;我們就算是瞞了她,她看不到二哥兒也不會安心養月子的,不如我們好好的同她說說;有我們在,相信霜霜比一個人胡思亂想要好得多。”
紅袖聽了之後點頭:送回去吧,送回去是正理;只是今天晚上,她是不用睡了:光救治沈二爺的事情,便已經足夠它忙了,再加上還要安撫霜霜,哪裡還有時間睡。
而且明天她還要若無其事的去給沈老祖請安,不能讓她老人家聽到半點風聲,感覺一點兒不對勁才行。
她擡頭:“二哥的情形還好吧?”沈妙歌偏在這個時候喝的爛醉,根本指不上;今天的事情,處處都有着古怪,她要想得事情還多着呢。
靈禾探出頭來:“姑娘放心,血已經完全止住了;只是開方子最好是由墨大夫來,眼下就用婢子開得方子湊和着吧。”
紅袖想了想:“墨大夫明天下午也就到了,只要你能保得住二爺到那個時候,就是大功一件。”
靈禾點頭:“我知道的,姑娘;就算墨大夫趕不回來,婢子也能救了二爺來,只是二爺調養起來沒有那麼快;婢子的醫術比起墨神醫來還有着不少的差距。”
紅袖點了點頭,只要沈二爺能活着就好。
到了二爺的院子裡,夢春看到一身是血的沈二爺,一下子便暈了過去:她長這麼大,也沒有看到這麼多的血;它沒有幫上忙,倒還讓靈禾給了她兩針。
等夢春醒過之後,沈二爺已經安頓到了東廂裡,由六夫人告退,也去了霜霜的房子勸解她去了。
夢春想了想,收拾了一下先去看了沈二爺,然後便對六夫人告退,也去了霜霜那裡:她把沈二爺眼下的情形一說,加上紅袖的話,倒讓霜霜放下了六分的心。
霜霜拉着紅袖的手,眼中含淚:“一切都拜託給你了。”
紅袖連連點頭,然後叮囑丫頭們好好照顧霜霜,帶着夢春出了臥房;她看向夢春:“現在,只能由嫂嫂去給二爺清洗一番,然後由靈禾診脈下針開方子——嫂嫂如果再暈倒,那二哥可真就沒有人能照顧了。”
夢春咬咬脣鄭重點了一下頭,讓丫頭們去收拾她是不太放心:沈二爺是她和霜霜的支柱,這個院子裡誰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了沈二爺。
紅袖把夢春帶回東廂交給靈禾後,便和六夫人一起吩咐丫頭們##六夫人已經安排了一些,二人把事情安排妥當之後,已經是三更時分。
六夫人輕聲對紅袖說,讓紅袖看着沈二爺這裡,她想去霜霜房裡看看,因爲霜霜到現在也沒有睡下。
紅袖卻攔下了六夫人:“嬸孃還是慢些吧,我剛剛就怕二嫂問我一句——你二哥怎麼在園子裡?又怎麼好端端的受了傷?是誰傷得他?嬸孃,問你的話,你怎麼答?”
六夫人張了張嘴,最後閉上了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這事兒,還真不好說。”
說是有刺客的話,霜霜根本就不會相信:如果真有刺客,府中一定會有動靜,而她這院子也會被人保護起來纔對;但是根本就沒有一點響動。
霜霜不是那麼好騙的人,如果你騙她,只會招惹的她疑心更大;而且有一點是紅袖和六夫人無法解釋的,就是對霜霜說了出府在外的沈二爺,怎麼會在園子裡。
在園子裡也就是罷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差一點死掉!如果讓她知道那亭子裡還有半個很明顯的女子腳印兒,不知道霜霜會不會“想左”了。
紅袖看到那半個血色腳印,便知道見沈二爺的那個女子也受了傷,因爲她根本不是踩了沈二爺的血才留下來的腳印兒;聯想到江氏的胸口上的傷,她在心中輕輕一嘆——此事,還真是從來沒有過的棘手。
六夫人最後搖搖頭坐了下來:“那我還是坐下吧,這事兒,只能是二哥兒才能說得清楚;旁人只怕是說得越多,事情越糟。”
紅袖點頭,卻沒有再說話,只是等着夢春和靈禾在屋裡出來。
靈禾先出來了,只留了夢春在屋裡;紅袖和六夫人便知道傷口清洗的差不多了:一定是清洗身子要脫小衣,所以靈禾才躲了出來。
“傷口有幾處?”紅袖最關心的就是這一點;在車上靈禾草草的檢視,就怕她有看不到的傷口。
“就是手上和胳膊上的兩處,手上的傷要輕一些;只是手上的肉本來不多,還是見了骨頭,而胳膊上的傷比較重,洞穿而過。”靈禾的臉色也有些發白,雖然她是個大夫,但是胳膊上的傷口還是讓她受驚不小。
“啊?她可當真下得去手!”六夫人聽了之後,氣得連連拍了兩下桌子;她以爲沈二爺身上的傷是江氏留下的。
紅袖卻仔細的問了一句:“二爺沒有中毒?其他要害沒有受傷?你可仔細診過了脈,仔細檢視了?”
靈禾很鄭重的點頭:“姑娘放心,二爺當真只有這兩處傷口。”
紅袖看向六夫人,她的臉色有了微微的變化:“二哥身上的傷,應該不是……所傷。”如果是江氏的話,想殺沈二爺就直接對着要害部位下手,不會傷到手和胳膊;如果她不想殺沈二爺,那她也就不必傷到沈二爺。
“有、有另外的人?”六夫人立時搖頭:“不可能!”
是不可能;紅袖也這樣想,所以她猜那兩處傷,八成是沈二爺自己弄傷的:可是,他爲什麼要傷得自己這麼重呢?就算是傷得這麼重,他也不會因這傷而暈倒在地上——有足夠的時間讓他止血找大夫的。
六夫人和紅袖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江氏的傷,然後兩個的眼底都閃過了驚懼:如果,不是江氏要殺沈二爺,那麼兩個人都有傷的話,事情便不是她們起初所想;江氏那麼平靜,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她根本不知道沈二爺暈倒在亭子裡差點丟掉了性命。
現在不知道,不等於明天不知道啊。
六夫人看向紅袖:“我們要想個法子,莫要在明天再鬧出其他事情來;如果真鬧出了什麼事情來,就算是救活了二哥兒,他也……;唉,這是造的什麼孽!”
紅袖也擔心啊:兩個人都有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個人的感情不但有而且還深着呢;天亮之後,江氏得知沈二爺因爲她而暈迷不醒、性命垂危,會不會出什麼事情還真難說。
感情,是最容易讓人變成傻子的。
而這裡是二爺的院子,這裡還有一個什麼都還不知道的霜霜;並且,府中還住在外客;紅袖的頭開始疼了:這一次不是因爲中蠱而頭痛。
……
九十二章 天亮之後
霜霜一個晚上都沒有睡,不時讓丫頭過來問問情形:她剛生孩子沒有幾天,身體軟得下不得牀;不然人說不定早已經過來了。
直到靈禾診完了脈也用過了針,所開方子的藥也蒸好給沈二爺灌下去之後,霜霜這才合上眼睛眯了一會兒:此時已經四更多了。
紅袖和六夫人看到霜霜如此不放心,倒底還是過去安慰了霜霜,只不過都很小心在意的說話,生怕哪一句話讓霜霜會多想了。
在紅袖和六夫人的忐忑不安中,天,亮了。
沈二爺受傷了,並且要好好修養一段日子,此事瞞是瞞不過去的;紅袖打發給沈太夫人和沈夫人告知此事,沈太夫人二人也顧不得用早飯便趕了過來。
沈太夫人二人知道了,沈家各房也很快知道了,早飯前後的功夫,都聚到了沈二爺的院子;這也是紅袖沒有辦法的辦法,想到江氏看到家中這麼多人在,怎麼也要顧顧臉面不會當真哭出來的。
讓紅袖最擔心的江氏是和安氏、丁氏一直過來的:是丁氏聽說之後,尋了安氏後又去尋的江氏;紅袖看到江氏時,心便拎了起來,因爲江氏的臉色很白,比昨天晚上還要白。
六夫人連忙給紅袖使眼色,讓她上前去迎一迎,說上兩句話讓江氏的心神緩一緩,免得她當真今天鬧出亂子來。
紅袖迎上去和衆妯娌說話,然後又關注的問江氏:“嫂嫂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還是不好?二哥並沒有什麼,再說這裡有這麼多的人,嫂嫂也不用過來的——沒有人會怪嫂嫂。”
江氏看向紅袖,握着紅袖的手問道:“二哥的情形,還好吧?”她的聲音很平穩,臉色除了白之外鎮靜的很,只是她的手有些涼。
丁氏和安氏也問了出來,紅袖連忙道:“沒有什麼事兒了,只是有些着涼再加上失血,需要好好的調養一陣子;不過,性命絕對無礙的。”
“失血?怎麼會失血的呢?難不成我們二爺還受了傷?”丁氏和安氏有些不明白,她們只是沈二爺病倒在牀上暈迷不醒,哪裡想到他居然還受了傷。
“是啊,在園子裡怎麼會受了傷?着涼倒還算是平常的事情。”江氏也跟了一句:“不會有什麼病根兒吧?”
紅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二哥會受了傷,不過不會留下什麼病根兒的。”她現在可不敢嚇江氏。
江氏點點頭:“墨大夫來了?”
“沒有。他在霜霜臨盆的當天就有急事走了,聽說是他的一個什麼師兄弟相召,現在根本不在府中。”紅袖看了一眼江氏:“有靈禾也是一樣,這丫頭的醫術也是極不錯的。”
丁氏和安氏嘆道:“我們二爺怎麼趕這麼一個岔口上——靈禾那丫頭醫術再不錯,也沒有墨大夫好啊。”
江氏沒有再說話,只是低着頭隨紅袖等人向前行走;而紅袖又開口說了兩句,也就到了廊下妯娌幾人都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進到廳中說了幾句話,江氏和紅袖坐了下來,而丁氏和安氏則立到了沈太夫人身後。
雖然有着紅袖和靈禾的再三保證,在沈二爺沒有醒過來之前,沈太夫人好沈夫人怎麼也不可能放下心來;聽到墨大夫可能要到下午纔回來,沈太夫人打發人拿着沈老侯爺的帖子,去請御醫了。
御醫來了和靈禾說得差不多,不過開得方子不一樣:因爲他並不擅長用針,所以只用方子調理的話,所用的時間要比靈禾還要長。
聽完御醫的話,沈太夫人和沈夫人終於輕輕的吁了一口氣,起身回房了;把此地的事情就交給了六夫人和紅袖。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起送走沈太夫人和沈夫人之後,又回來問紅袖好六夫人昨天晚上的事情;紅袖和六夫人早已經商議好,推說什麼也不知道,只說沈二爺受傷失血過多,又着了涼。
二夫人沒有再多說什麼,起身也走了。
而江氏和丁氏、安氏三個人都留了上來。她們好紅袖是妯娌,沒有道理只讓紅袖一個人留在這裡的:就算太夫人是如此說的,她們也要意思意思才成。
江氏三個人因爲都是弟妹,眼下沈二爺並沒有性命之憂了,所以並沒有到沈二爺的房裡探視,也就沒有看到沈二爺。
紅袖和六夫人倒底還是不放心,一個勁兒的催丁氏三人回去,這裡有她和六夫人就可以了;但是丁氏卻道:“我的五少奶奶,你和六嬸孃守了整夜,就是鐵打的人也應該合合眼的,這裡交給我們,不拘哪裡你和六嬸孃睡了一會兒——現在二哥睡着,有什麼事兒我們再去叫你給六嬸孃。”
丁氏這話是在情在理,雖然有些想太夫人面前討好的意思:也不過是爲了她的夫婿;但是有這個心總是好的。
紅袖好六夫人都一致搖頭說不累、不困,讓丁氏三人自管回去;這裡有夢春呢,不需要這麼多的人手:如果忙不過來,一定打發人去請她們。
安氏倒是個心實的,只是讓六夫人和紅袖去歇着;江氏雖然也跟着隨口附和,不過她的話並不多。
紅袖和六夫人不放心就是江氏和丁氏,她們兩個也就答應了;怎麼着一整夜下來,她們還真是乏了。
爭執了一番後,紅袖去廂房裡睡一會兒;而六夫人就在這廳上的榻上歪下,江氏三人都留下來守着;沈二爺身邊由夢春守着,靈禾就在六夫人的塌邊的腳踏上睡了:有事時也好能及時叫起她來。
江氏一直坐在椅子上,話並不多;丁氏和安氏安排各種事情,包括一個時辰左右就給太夫人和沈夫人送次信兒。
而楚夫人等外客,在中午用過飯之後,也帶着一些藥材之類的來看過沈二爺;只是沈二爺還在暈倒中,楚夫人等人略坐了坐便起身走了。
楚夫人等人只提到是聽說沈二爺病倒了,並沒有人提起沈二爺的傷來。
沈妙歌一大早上就來過,只是早朝時辰到了他看了一眼沈二爺,便急急的出門而去,並給沈二爺順便告假。
沈老侯爺和沈侯爺在下朝之後,又和沈妙歌一起趕過來看沈二爺;沈老侯爺讓靈禾把沈二爺的傷口打開,看完之後氣得重重一哼;吩咐人好好照顧沈二爺之後,氣呼呼的走了。
而沈侯爺也是皺着眉頭,滿臉的不高興,隨着沈老侯爺一起走了。
因爲沈老侯爺來了,所以紅袖被人喚醒過來伺候着;在沈老侯爺等人走了之後,沈妙歌留了下來和紅袖說了兩句話:“看那傷口,八成是自己傷的;二哥昨天晚上……”
紅袖這纔有時間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和沈妙歌說了一遍,聽完之後沈妙歌的臉要多黑有多黑。
他看了一眼廳裡:“三嫂也在?”
“在。”紅袖憂心的嘆了一口氣:“雖然她的說並不多,但是她坐在這裡,我就是睡也睡不踏實;你們一來有了那點響動傳到房裡,我就醒了過來。”
沈妙歌輕輕拍了拍紅袖的肩:“你去睡吧,我進去把三嫂和兩位嫂嫂請回去——我留下來看着二哥,總比嫂嫂們要方便的多。”
他留下來,那麼丁氏三人也只能走了;如此,倒是甚好。
“不過,還是要像個法子了,不然還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呢;”紅袖正要往下說,就聽屋裡有響動,然後一個丫頭跑出來:“二爺發起了高熱來。”
紅袖心中立時一驚,她就怕這個:萬一沈二爺說起胡話來,那當真是什麼能瞞得住了;沈妙歌不用紅袖提醒,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立時感到房子把夢春請了出來,他在屋裡帶着靈禾和映草守着沈二爺。
夢春和其他的丫頭都被沈妙歌趕了過來,他的理由是怕沈二爺的高熱染上夢春幾個人,就會染給霜霜和孩子,所以沈二爺就由他來親自照料了。
雖然沈妙歌留下了來,但是因爲沈二爺高熱,江氏三人不但沒有走,沈老侯爺、沈太夫人等又趕了過來:正當午時要用午飯的時候,沈府的主子們不管餓不餓的,都沒有用飯。
沈四爺和丁氏、安氏的丈夫也進到房裡幫沈妙歌,不過卻被靈禾給趕了出來:因爲房裡人太多,對高熱的病人更不好。
紅袖和六夫人是這些人中最受煎熬的,她們一邊擔心沈二爺,一邊還要時時注意着江氏:怕她一個控制不住,今天就要出大事兒。
江氏的臉色還是那麼白,和丁氏、安氏一樣有着焦急之色:雖然比她們的焦急之色重一點,但可以說恰如其分,並沒有顯得突出兀。
如果說有什麼不同,就是丁氏和安氏安慰夢春的話多,而她不過聊聊數語而已。
看到她這個樣子,紅袖和六夫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是說出來的滋味兒:這倒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不過,江氏的所爲細想想也沒有不妥的地方,她平日裡就不是話多之人;此時擔心焦急之下,當然話更加不會多;而且她好夢春並不是十分的熟悉,話少一些也屬正常:她常常待在自己的院子裡,除非是幾年的妯娌坐下來,不然還真是不好和江氏熟悉起來。
……
九十三章 東窗
沈二爺的高熱一直到了晚飯時分還沒有推下去,紅袖明白是他的傷口所致,現在除了指望着靈禾和那個御醫,沒有其他的法子。
因爲墨神醫一直沒有回來,也沒有送一個信兒回來;讓紅袖和沈妙歌又多了另外一個心事:墨神醫雖然把他那些無聊做出來的“寶貝”都帶在身上,可是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當真有什麼人和他爲難,只要手腳快不給墨神醫下手的機會,他也只有被擒被殺的份兒。
眼下沈二爺性命交關,紅袖和沈妙歌就是再擔心,也只能打發啊元帶着人出去尋墨神醫:本來想讓白逸塵去的,但是眼下府中亂成了一團,如果有什麼人安了壞心,正是行事的好時機。
而紅袖和沈妙歌現在又顧不上孩子們,所以只能留下白逸塵來。
白逸塵無法出府,他卻給紅袖和沈妙歌又出了一個法子:用江湖的法子用銀子請了兩個頂尖的殺手,在暗中查詢墨神醫的蹤跡,和阿元一明一暗也算是萬無一失吧;萬一墨神醫當真是遇上了麻煩,阿元擺不平還能兩個殺手在暗中行事,也可以保墨神醫安全。
紅袖和沈妙歌同意了,此事當然不能動用府中的銀兩,不過紅袖現在可是有錢人,吩咐韻香:白逸塵要多少銀兩給他多少,要請頂尖的殺手,銀子當真不會是小數目。
安排好了墨神醫的事情,還要安撫太夫人和沈夫人;沈夫人急得掉眼淚,問靈禾和御醫:你們不是說沒有什麼事兒嗎?你們不是說沒有性命之憂嗎?
靈禾和御醫都答不出來話來,他們的確錯估了傷情;其實就算是當時預知沈二爺會發高熱,靈禾和御醫也只能讓他發,沒有法子的。
紅袖雖然明白一些,但她上一世也不是醫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向沈太夫人和沈夫人說不明白。
涼水一盤一盤的端進去,再一盤一盤的端出來;冰毛巾是一會兒一換,給沈二爺的頭上降溫;所有擔心沈二爺的人都在盼着墨大夫的歸來: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不在府中呢?
原來墨大夫的醫術精湛,府中人人都知道但並沒有感覺此人多重要;此時,就算是那不怎麼擔心沈二爺的,也明白墨神醫有多麼重要了:萬一躺在牀上的等着救命的人是自己呢?
紅袖看到沈老侯爺等人都不用飯,想到但並沒有吃一口東西,讓大廚房做些清淡的粥品小菜上來,勸着沈老侯爺等人多少用一些。
沈老侯爺的確沒有胃口,不過他是一家之長知道輕重:他如果不吃,家裡的人誰也不會吃;於是他勉強吃了一碗粥。
太夫人嘆着氣,也吃了多半碗;看到沈夫人不過吃了二三口,便強勸着她又勉強自己把剩下的粥吃了下去。
如此一來,沈府各房的主子都吃了一碗粥:有那餓的慌的,也只能悄悄的吃兩塊點心,不好再添粥了。
看到大家都吃了粥,紅袖帶着丫頭端了幾碗粥進了裡間;沈妙歌守着沈二爺,尤其是要吃得飽才成。沈妙歌看到紅袖,也不用她說話,自己端起粥來便吃,全也不用人勸。
靈禾更是連吃三碗粥,她是最累的人;御醫雖然在府中,但是沈府的人不好讓人家事必躬親,只能累一個靈禾了。
沈妙歌吃完一碗粥之後,端起一碗粥來遞給紅袖:“你還沒有吃吧?不要總是照顧旁人忘了自己,你快些吃吧;我在裡面照顧二哥累,你在外面比我更累呢;老祖宗、祖父祖母……,還有孩子們,哪一個不是你要操心?多吃些,莫要把自己累壞了。”
紅袖輕輕點頭,接過粥來:“你再吃一些,我讓映草兒回去取點心了,回來你也要吃幾塊——爲了二哥好,所以纔要多吃幾塊。”
沈妙歌點頭:“我知道,你放心。”他看了一眼牀上的沈二爺眼圈一紅:“在戰場上,我們兄弟聯手殺過很多敵人;記得有一次我們兄弟二人被人包圍住,戰馬也被敵人弄傷了不能騎,就是我和二哥背靠背殺敵,才能支持到援兵來到……”
紅袖輕輕拍了拍沈妙歌的肩膀:“上天一定會保佑二哥的,你不用太過擔心。”
沈妙歌收回目光,紅着眼圈端起粥來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才點頭:“你不用擔心我,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他們成親多年,已經有了三個孩子,花前月下、濃情蜜語的時候早已經過去;但是就在這樣平淡的話中,沒有一絲絲的蜜意但是卻讓兩個人心裡都是滿足的、踏實的:他們知道,不管任何時候,只要他們回頭或是轉身,都能看到對方。
多年的生活,他們的情已經滲入到血中、深入到骨子裡,雖然表面上已經看不到了,但是卻更是不可分割:因爲那已經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
紅袖看到沈妙歌吃完了粥,又叮囑靈禾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這才喚了小丫頭進來,把粥碗收拾下去。
牀上的沈二爺臉通紅通紅的,呼吸十分的急促;不過一直並沒有開口說過什麼,這讓紅袖和沈妙歌倒是放下了不少的心事。
紅袖打發小丫頭們出去之後,她又叮囑了沈妙歌幾句,看着靈禾給沈二爺換了頭上的溼毛巾之後,正想出去時,卻聽到了一聲模糊的:“麗兒、麗兒,是我對不起你,你放過我們夫妻吧,來世我一定給你做牛做馬的償還你。”
她猛的轉身,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而沈妙歌卻立時打手勢,讓她看看門外可有人在,他自己喚了那驚愣的靈禾一聲,讓她趕快想個法子:不能讓沈二爺如此胡言亂語下去,不然會出人命的。
靈禾終於自驚愣中醒過來,飛快的把手邊的一塊毛巾堵在了沈二爺的嘴裡,卻被沈妙歌飛快的取走了:“你這丫頭傻了!”
靈禾苦笑一聲,然後道:“沒、沒有法子,除非是二爺的高熱能消去,自然也就不會再……”她是被沈二爺的話嚇到了,那一句麗兒把她嚇到了。
因爲府中的人都知道,沈三少奶奶的閨名兒就是秀麗:避她的諱,府中的沒有一個丫頭名字是麗兒。
紅袖和沈妙歌不想讓丫頭們知道,只是全沈二爺的體面;現在治病救命要緊,瞞不過靈禾他們夫妻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她們的這幾個丫頭,都不是那多嘴之人。
挑開一點簾子往外的看紅袖,心中浮現了一句話: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簾子外就站着端着吃盤的夢春。
看樣子,是她親自下廚做了想給沈妙歌用的:她是沈二爺的妻子,如此做也是表示一下謝意。
紅袖只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一定是聽到了什麼,也顧不得太多先挑起簾子,把她拉起了房裡;她又掃了一眼夢春身後,好在並沒有一個丫頭;小外間裡空空的並沒有一個人在。
紅袖吁了一口氣,看着夢春忽然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夢春不管怎麼嫁給沈二爺的,她都是沈二爺的妻房;現如今這事兒,也不是她一個做弟妹的能解釋清楚的事情。
夢春的嘴脣都白了,她手中的硃紅托盤因爲紅袖的拉扯,湯水已經潑散了出來;濺了她和紅袖都一身;但是她一點知覺沒有,還處在震驚中。
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沈二爺嘴巴中叫出來的那個人的名字。
紅袖看着呆呆 傻傻的樣子,看了一眼沈妙歌:現在要怎麼辦纔好?
沈妙歌搖頭:他要哄哄自己的妻子還成,十成裡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對於其他女人,他可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所以,他一面忙着和靈禾商量着如何給沈二爺把高熱退下來,一面給紅袖遞了一個:你看着辦的眼色。
紅袖知道沈妙歌顧不上這邊,她只是一時間沒有主意:讓她看着辦?她看着夢春,要不要殺人滅口?
不是她懂得苦中作樂,是因爲她真得不知道要怎麼處理此事。
夢春好像是端那些食物累了,她把托盤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五弟妹、這、這……”她“這”了半天也沒有“這”出下半句話來。
紅袖扶她坐到了椅子上:“嫂嫂,你給老侯爺、太夫人送了飯菜嗎?”
夢春機械的點頭:“送了,給侯爺和夫人,還有各房嬸孃都送了幾樣菜。”紅袖當然不是關心這個,只是她不知道怎麼開口,所以才問了這麼一件事情。
問完之後,紅袖真想咬下自己的舌頭來:此時,問這個做什麼。
要想回避沈二爺口中的麗兒是不可能了,再想瞞下去呢?還有沒有法子——紅袖的腦子轉得飛快,可是一個又一個法子被否決掉了。
能瞞下去當然是最好的,但是眼下看來肯定不可能了;就算是你能瞞下這一時,以着女人的直覺來說,夢春絕不會完全放下此事,她只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多想一想,就會想出事情來。
紅袖最終嘆了一口氣:“嫂嫂,你有什麼要說?”她要先探探夢春的口風再說。就算是不瞞,要說此事也有很多種說法,端看夢春是什麼心思了。
她現在可不敢張口和盤托出,不要說夢春就是換成誰也不可能一下子接受得了吧?
九十四章 遮掩(
夢春聽到紅袖的話,愣愣的看着紅袖,呆呆的道:“有什麼要說的?”她顯然腦子還沒有完全自震驚中想過來。
紅袖有些哭笑不得,輕輕搖了夢春兩下:“就是啊,嫂嫂你有什麼要說的?”
夢春終於清醒了幾分,但是看了一眼牀上的沈二爺剛想開口,便聽沈二爺又一次斷斷續續的道:“麗兒,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要罵要打要剮對我來就好,不要連累到旁人。”
她聽得臉色很白,對着紅袖道:“我、我小名兒叫麗兒,二爺、二爺可能是迷糊了。”
紅袖沒有想到她的第一個反應是護着沈二爺,仔細的看了一眼夢春後道:“嫂嫂,你說什麼?”
夢春急得一把拉住紅袖的手:“真的,我在家裡時小名兒叫作麗兒;這事兒,五弟妹你們千萬不要說出去,不然、不然侯爺和夫人以爲我不喜歡自己後來的名字,就、就……”
紅袖回頭看了一眼沈妙歌,又回過頭來:“嫂嫂,我們知道了、知道了。”她原來是想把事情說出來的,但是聽到夢春的話,她反而更加不知道應該說還是不應該說了。
夢春顯然是猜到了沈二爺和江氏有些曖昧,只是爲了沈二爺,她選擇了隱下來——此時,說破此事,還是不說破此事呢?
沈妙歌也聽到了夢春的話,對着紅袖輕輕的搖了搖頭:先不要說破,看看情況再說。
紅袖點頭同意了,看夢春的意思,她是不會同人說的;紅袖也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以夫爲天:換在是現代的任何一十女子,也不會就此忍下算了吧?夢春可不像是要事後找沈二爺麻煩的。
夢春卻不放心紅袖和沈妙歌、還有靈禾、不停的說着自己小名兒的事情;但是隨着她自己的話,眼淚卻浮了上來。
紅袖看到她眼中的淚水,知道她一樣是在意的、傷心的,只是爲了沈二爺卻不得不把滿肚子的委屈與傷痛嚥下去。
因爲這同沈二爺再娶妻或是納妾不同的,這是沈二爺偷着做下的事情,而且還是一個沈二爺絕對不應該動動心的婦人。其中委屈,比沈二爺在外面養了外室,還讓人難以接受。
紅袖卻不好勸解什麼,只能應和着夢春的話,想到霜霜,她心裡更難過;沈二爺,真得是十二分的不應該。
夢春慢慢的全清醒了過來,也終於被她尋到了一個她認爲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她這幾日正和沈二爺鬧彆扭,她也不過是說了幾句氣話而己,沒有想到二爺就放在心上了。
聽到這個藉口,連沈妙歌都偏着頭不忍看夢春,紅袖的眼圈也是一紅:夢春,實在是太過委屈了;如果不是爲了沈府、爲了大局着想,她真得很想點破此事。
紅袖也因此,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沈二爺和江氏分開不成,絕不能現讓他們藕斷絲連:沈二爺是有妻室的人了,他要對得起自己的妻子才行。
沈妙歌也因此對沈二爺要有怨意,雖然夢春原本心思不純,行止不端;但就她爲沈二爺遮掩此事,便可以一白遮百醜了——她可以算得上是個賢良的妻子;他不能再讓二哥錯下去,救下他的性命之後,一定還要救他的心。
夢春紅袖和沈妙歌、靈禾都點頭相信了她的話,便讓沈妙歌去歇
着,由她來照顧沈二爺:她是害怕沈二爺再說其它的事情來,到時她就是再想遮掩也遮掩不上來了。
沈妙歌和紅袖並沒有同意,夢春知連的太多並不好。
夢春被紅袖勸得暈頭轉向出來去了,回到房時把丫頭都趕了出去,抱着棉被哭了一場才感覺心裡不那麼堵了;她起來到一旁去自己洗把臉,不好這個樣子讓丫頭看到,洗了兩下忽然她停了下來。
因爲她想起了沈二爺那一句“要打要罵要殺要剮”來:難不成,二爺身上的傷是被那個誰給弄的?她嚇得全身都有些發軟,可是想想她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會用刀子傷人的人。
她急得在屋裡轉來轉去,卻沒有一點法子可想;而她也不敢尋人去商量商量:二爺做得事情不能讓人知道啊,讓人知道不就是死定了!
可是如果那人要害二爺,總不能再讓二爺被她害個半死不活吧——
下一次說不定就會害死了,而不是半死不話了。
她想來想去,叫了丫頭進來再過去瞧瞧再說:原本她是要去着霜霜的,只是此時根本顧不得霜霜了。
爲了給沈二爺降溫,沈妙歌讓人取來了地窖十的冰來,用油紙裡三層、外三層裹好後放在了沈二爺身體兩側;而給沈二爺的頭降溫.也改用了冰水。
沈妙歌和靈禾定想盡了辦法,只想讓沈二爺的高熱儘快退下去,能讓他的頭清醒過來;再客他說下去,靈禾都感覺自己的小命都有些危險。
靈禾如果不是認爲紅袖和沈妙歌會保護她,她說不定現在就會跑出去,再也不敢在這屋裡呆下去了:聽到主子這樣的事情,那筒直就和找死沒有什麼兩樣;靈禾在心底打算,日後她要好好的調養自己的身體,希望自己每天晚上都會睡得很好、睡得死死的——不會做夢,更不會說夢話。
不然,此事自她嘴中說出去,就是紅袖和沈妙歌也難保下她的小命來。
靈禾現在十分想念墨大夫,一點兒也不比映草兒想念的少:有墨大夫在這裡多好——墨大夫醫術好,沈府的主子們爲此也不會對他動殺機;而且他人極少說話,同人交往很少,沈府的主子們也不會有太多的擔心。
哪像她,幾乎每個院予裡的丫頭都對她不錯:有個頭疼腦熱的尋到靈禾,便不用花錯找大夫,哪個不巴結她幾分?原來她認爲這樣也是個好事兒,府中有個風吹草動的,她說不定能自這些丫頭中聽說,而告訴自家的姑娘。
現在看來,這可真是要命了!
靈禾一面忙碌一面祈求上天,她看着紅袖和沈妙歌的樣兒,知道自家的主子早就知道了;她再聯想一下前後,也就沒有什麼不清楚的:再清楚,她也要當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紅袖打發走了夢春之後,和沈妙歌商議了兩句,出來和六夫人悄悄的說了夢春的事情:讓她要好好的注意着夢來。
六夫人一聽就想翻白眼:老天爺啊,你還讓不讓人話?紅袖卻在暗暗慶幸:好在此事並不是只有他們夫妻知道,不然在這種時候連個打照應的人都沒有。
紅袖和六夫人的嘀咕都落在了江氏的眼中,不過她也只是掃了兩眼,並沒有說什麼;而安氏着到六夫人和紅袖在一起說了半天話兒,便起身走了過去。
看到安氏過來了,六夫人和紅袖也就住了嘴不再提及夢春的事情。
“嬸孃和弟妹是不是什麼事情,忙不過來直接給我說,我總是個閒人。”安氏倒是什麼機心也沒有,只是以爲六夫人和紅袖在這裡商量府中的什麼瑣事兒。
紅袖和六夫人謝過了安氏,隨意說了兩句閒話便相讓着回到了椅子上。
看着時辰當真是不早了,紅袖便勸沈老侯爺和沈太夫人回去;她一開口,廳裡的衆人自然都本着一顆“孝心”相勸:沈老候爺夫妻要不走,像三老爺和三夫人夫婦這樣又累又餓的人,再想走也走不成。
沈老候爺和沈太夫人再次進去看過沈二爺之後,纔回去了:明天,沈老候爺還是要上朝的;他們走了之後,紅袖又勸沈候爺夫妻回房,因爲沈侯爺一樣要上朝的。
沈夫人把沈候爺勸了回去,她卻說什麼也不肯回去,非要留在院子裡:“袖兒,你倒是應該歇一歇的;我如果累了就讓人再擡過張榻來和你六嬸孃一樣躺一躺,你不甩擔心我。”
紅袖看勸不動她,也只能作罷;而沈夫人又讓二夫人和三夫人各自回房,但是六夫人執意不走,二夫人和三夫人哪裡好意思走呢?
還是六夫人說明兒讓她們來換,她們這才起身回房了:巴巴的守了多半天兒,她們也真是累壞了。
三夫人出了院門兒,不自禁的向二夫人嘆道:“我倒真沒有想到,七弟妹倒是個有福的。”
二夫人明白三夫人話中的意思,是指七夫人因爲滑胎的緣故要養胎,所以不能過來;只打發人過來看着就全了禮。
按說了沈二爺是不會得到如此關注,因爲他一樣也是庶子的身份;但是他卻是在長房裡長大,和沈候爺、沈夫人等人的感情不一般,所以衆人才不得不全這個情面。
二夫人微微苦笑:“好了,好了,回去吧;今兒早些歇下,希望我們明天不必再過來苦等。”
三夫人聞言點頭:“是啊,就盼着明兒不用苦等了;不管是生是死來個痛快,也免得活人受罪啊。”她近來和二夫人走得很近,和她在一起說話根本就沒有注意太多。
二夫人扯了她一把:“快上車吧,有話兒明兒再說。”她看着三夫
人上了車子,又轉頭看了一眼沈二爺的院子,這才上車走了。
她們二人的話也只有她們貼身的人聽剄了,再說除了三夫人那一句.也沒什麼妨礙。
……
九十五章 旁敲側擊
三夫人和二夫人前腳兒剛走,夢春那裡就趕了過來。
她進到廳中一看只有沈夫人、六夫人和紅袖幾個妯娌在了:就是因爲江氏在,所以她一腳踏進廳中,便努力控制呼吸:“我還是不放心,過來看着;也這麼一大晚上了,弟妹們也早些回去歇吧。”
紅袖看到夢春去了復返,心裡便是一顫;因爲她看到了夢春眼中的驚懼之色,轉念一想便知道夢春想到了什麼:她一定是定下神來,知道沈二爺的傷和江氏有關了。
她對六夫人使了一個眼色,眼下可不能讓夢春和江氏在一個層裡久待:雖然夢春有心裡要保沈二爺,但是如果看江氏欠了一個忍不住.那可就不止是熱鬧了。
紅袖自己過去和江氏三個人說,讓她們早世回去歇着,明兒還要指望着她們呢。
安氏是實心人,最先開口:“是你累壞了纔對,今天晚上還是我和弟妹守在這裡,你去歇一歇吧。”她所說的弟妹是指丁氏,而不是指江氏。
江氏和紅袖都是沈家長房的媳婦,她和丁氏是不能比的;而且江氏是一個寡居之人,怎麼能讓讓她多做事情呢?再加上安氏和丁氏走得比較近,所以安氏纔會如此說。
丁氏立時附和,江氏也開口要留下來,讓紅袖去歇着。
紅袖當然不能去歇着:就算打發走江氏,有夢春在她也不敢去睡啊;就是躺下也是睡不着的。
勸來勸起,丁氏和安氏的意思活動了,但是弘氏的意思並沒有變;雖人江氏的話並多。
紅袖最不想留下的人就是江氏,就算是丁氏和安氏留下來,她可以拉着夢春到廂房去說話的:夢春一心爲沈二爺打算,只要現在不招惹得她失了心智,她是不會弄出亂子來的。
但是把江氏和夢春放在一個屋裡,事情便不好說了。
江氏如果執意不走,倒不如犯安氏和丁氏留下采:人多些,也免得夢春轉來轉去和江氏臉對臉。
夢春那裡卻已經等不及了,她要保得是沈二爺:當然是沈二爺的性命最重;眼下她疑心沈二爺的傷同江氏有關,當然是想問明白一些。
但是她問六夫人什麼,六夫人都是示知道的;她的確是不知道,因爲沈二爺不是她尋到的;夢春問不出什麼來,便想尋紅袖試探,但是紅袖卻和江氏等人說話——她不想過去,因爲江氏在那裡。
原本夢春對江氏還是很有好感,嘿,要說有三分憐憫的:青春年少、還是處子之身守寡啊,實在是不容易的很;但是現在,她每看到江氏,就如像吞下了一碗帶蒼蠅的黃蓮湯——不止是苦啊。所以,看到紅袖和江氏在一起,她根本不想走過去。
沈夫人看到夢春一臉的焦急、站立不安,便喚到身邊拉着她坐下:“不要太過着怎了,有御醫和靈禾那個丫頭在,還有你五弟在裡面照料,不會有事情的。”
夢春胡亂點頭應着,聽着沈夫人的柔聲安慰,她心中的委屈越發堵得她心疼,眼圖趕來越仁,淚水終究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沈夫人只當她是擔心沈二爺,便亂以他言安撫她兩句;不過沈夫人本身就擔心,也說不出太多的話來。
紅袖看江氏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有意思要讓安氏和丁氏走:四個妯娌嘛,正好分戰兩撥——安氏和丁氏走得近,她們當然會在一起;那麼她留下來和紅袖守夜正好順理成章。
因此,紅袖也就沒有再見勸安氏和丁氏,看着天色還不足三更,便也沒有讓人安排江氏三人的下處,胡亂應付了兩句話後,抽身到六夫人身邊和她商議應該如何。
六夫人也正在心焦,立時對着紅袖咬了兩句耳朵,把夢春的旁敲側擊說給了紅袖聽;紅袖一聽便知道此事更難辦了:沈二爺和江氏有染,夢春因爲丈夫昏迷不醒,爲了丈夫的名聲前程,可以忍下不言不語;但是如果江氏傷到了沈二爺,夢春可就難說能控制得住自己。
紅袖看了一眼沈夫人和夢春,再掃了一眼江氏三人,心下當真快要急死了。
夢春回頭看到紅袖和六夫人在一起,立時起身過來尋紅袖說話;紅袖沒有避讓,她知道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
紅袖看到夢春過來,不等她開口便道:“嫂嫂,正好我要去看着二哥,不如我們一起進去看着吧。”
夢春看着這廳裡,倒還真不如臥房的小外間說話方便:老是和人咬耳朵,落到江氏眼中或是他人眼中也不好;便點頭跟着紅袖去臥房。
一進外間,夢來先把門合上,然後拉着紅袖的手就開始問東問西:她並沒餚直接問,不過以她的心機計手段,她的心思都沒有瞞過六夫人去.當人更不可能瞞過紅袖去。
紅袖沒有直接答她,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好言安慰她,假裝沒有聽懂她的話;讓夢春急得臉色都變了,卻也不敢直接問出來。
紅袖見夢春急成這個樣子都沒有說出沈二爺和江氏的事情來。她心中倒是放心了一半,知道夢春是絕不會對人提及的;但是紅袖心中更爲難受,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欺負一個老實人;但是不這樣做的話,那就是害了夢春,害了霜霜母子,害了沈二爺了。
夢春雖然心機不多、城府不深,但是鍥而不捨之下,紅袖還真是有些不好招架;紅袖無奈之下道:“嫂嫂,我們先去看着二哥吧,有什麼話兒出來再說不遲。”
雖然只能拖得一時,先拖一時再說;紅袖正在心中十想法子,如何能消除夢春的疑心:只是江氏扣沈二爺的事情已經被夢春知道,想要把沈二爺的傷情和江氏撕擄開,可真是不客易的。
夢春聽到去看沈二爺癡情,便放開了紅袖的衣袖,和她進了裡屋。
靈禾看到夢春之後道:“少奶奶放心吧,二爺的熱已經退了一些下來。
沈妙歌也自椅子中站了起來:“嫂嫂不必擔心,這裡有我呢;二哥換過幾次冰之後,再加服藥,熱度已經開始住下退了。”
夢春這一聽喜出望外啊,她立時探手摸了摸沈二爺的脖子:其它地方不是冰就是水,摸也摸不出熱來;的確,沈二爺已經不是那麼熱了
,而且呼吸也不像剛剛如同風箱一般了,不過還是有些急促的。
看到夢春擔心,靈禾安慰她:“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高熱不會一下子就全退下去的。”
紅袖上前看了看沈二爺的情形後,心頭的大石落了地:沈二爺的
臉色雖然還是黃的嚇人,不過嘴脣已經回色,主要是他現在看上去是熟睡,而不是像做惡夢一樣扭來扭去的說胡話了。
她把自己觀察到的告訴了夢春,讓她放下心來;夢春吐出一口長氣之後,立時又想起了自己的疑惑來,拖着紅袖到外間,又開始旁敲側擊。
紅袖在被夢春纏了半個時辰之後,以近三更了要安排丁氏三人的牀榻爲由,暫時再一次拜託夢春的糾纏。
這要如何說好呢?
如果把事情挑破說呢,現在卻不是時候:要給夢春時問接受此事,不能讓她鬧出是非來;如果不把事情挑破了說,那沈二爺是如何受傷的,根本就沒有法子對夢春說——讓她自己去猜,一定會把江氏當成兇手不可。
之後,夢春會做什麼,那真得只有天知道了。
江氏再一次拒絕了紅袖讓她回房的好意,丁氏和安氏也只能捨命相陪,三個人便陪着沈夫人、六夫人在廳上的軟楣上躺下,半夢半醒的根本就睡不踏實。
紅袖拿江氏沒有法子,跟前有丁氏二人就是她生氣要給江氏兩句難聽的也只能咽回去,不能當真那麼做。
夢春在臥房外間出來,招手叫紅袖;剛剛坐下想歇一歇的紅袖無法,只能起身去陪夢春:夢春是不可能睡得,紅袖能理解;但是如此一來.她也不要想合一閤眼了。
夢春拉着紅袖說話,又說了有半個時展,紅袖就聽外面有人聲吵嚷;她嚇了一跳,以爲出了什麼事情急忙奔出來,卻是霜霜來了。
江氏和丁氏已經一邊一個扶住了霜霜,而沈夫人和六夫人都在輕聲埋怨她:養月子呢,你怎麼能出來?快些回去躺好是正經。
霜霜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的,不只是擔心還有就是熬夜熬的:她在房中哪裡睡得着?聽到沈夫人和六夫人的話,她眼十蓄淚:“我都來了,讓我看一眼:爺也就放心了,好不好?”
沈夫人知道她是憂心太過,就像霜霜自己所說,她人來都來了就讓她看一眼,也好讓她安下一心來調養。
紅袖和夢春看到江氏扶着霜霜,心下都是一驚;不過紅袖知道江氏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對霜霜有所不利的,而夢春可不這樣想。
在夢春看來,江氏連二爺都傷到了,她還會放過夫人?立時她便急行要過去把霜霜搶過採,紅袖卻一把拉住了她。
讓夢春把霜霜自弘氏的手中搶過來,江氏不想其它的纔怪;到時情形只會更復雜,更不好控制;夢春卻真是急了,她掙扎着要掙脫紅袖的手趕過擊救霜霜。
這一刻,夢春是真把霜霜當成了自己人:因爲弘氏傷害的並不是她一個人,只是霜霜還不知道而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