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聞言嚇得勉力擡起頭來:“太夫人、婢子、婢子沒有一句虛言。”“沒有虛言?”太夫人的聲音冷得如同冰水一樣:“你們是不是都認爲我老了、糊塗了?!你既然沒有虛言,那我來問你——錢二掌櫃的在我們府外,他如何能得知我們府上什麼人、在什麼時候去湖心亭?他無緣無故不會想隨意害一個沈府的人吧,而且他這樣做又是爲了什麼?”明珠聞言眼底深處有什麼一閃而過,臉上也有驚惶之色:“太夫人,婢子不知道這些,只是婢子是錢二掌櫃找來伺候我們奶奶的,婢子一家人的生計都在二掌櫃的手中,他有所命婢子不敢不從啊。
”太夫人聞言只是輕輕的一哼,沒有說話反而看向了四少奶奶:“錢二掌櫃看來要去請一請了;不過,萱丫頭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錢二掌櫃的要害我們沈家的人?”四少奶奶沒有想到太夫人會直接對她發難,還是在明珠爲她開脫之後;她擡頭看了一眼太夫人,帶着幾分困惑道:“萱兒、萱兒也不知道錢二叔叔是爲了什麼。”太夫人冷冷的盯着四少奶奶:“你們家的錢氏掌櫃可是對你忠心不二的,你會不知道?不管明珠,還是錢二掌櫃,哪個論起來也是你的奴才;你的奴才要害我們沈家的人,你做爲主子會不知道?”四少奶奶的臉色更加蒼白,可卻是一直搖頭喃喃的說道:“萱兒真不知道,真得不知道啊。
明珠,錢二掌櫃的爲什麼要如此,你說,你快給太夫人說啊。”她並不知道明珠爲什麼要說出錢二掌櫃來,並不敢隨意編什麼藉口搪塞,她倒也不傻,立時便假裝驚惶,生氣的喝問明珠,沒有比明珠來說更穩孕的了。明珠此時轉頭看了一眼四少奶奶,她眨了眨眼睛:“婢子也不太清楚,婢子只是奉二掌櫃之命行事。”紅袖站了起來,看向四少奶奶搶在她前面道:“四嫂還是省些力氣吧,你就是再逼問明珠這個丫頭,他也什麼“都不會知道的”。她故意把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
四少奶奶聽到紅袖的話扭過頭來:“你想說什麼?你是不是想把湖心亭的事情安在我的頭上?!”紅袖看着四少奶奶微微一笑:“這種事情是安便能安上去的嗎?倒是有人想一心想把此事安在我的頭上,不是也沒有成功;所以,此時是四嫂做的呢,便也不用人安;吐過不是四嫂做的安了也是白安。”說完,紅袖又是一笑:“四嫂,你說對不對?”四少奶奶的臉色一變:“你、你……”後面卻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紅袖走到明珠身邊,看了看她輕輕的道:“好好的一個人兒,達成如此模樣還能找個好人家嗎?”說完又看向一旁哭得淚人一樣的明珠的神色終於變了,可是她掃過四少奶奶之後,咬咬牙還是沒有說話,就算紅袖所說是真的,但就算她說出真話來,她也是一樣的下場。
紅袖已經坐下,看向了沈太夫人,“我們太夫人一向是心軟的人,如果明珠你能把事情說個清楚明白,說不定沈太夫人就此把你賞給那小廝,然後打發你們出府去過日子呢。”紅袖的話音一落,不止是明珠的臉色變了,四少奶奶的臉色更是大變,她緊張的看向明珠,生怕她現在嘴裡吐出四少奶奶這幾個字來。沈太夫人一直端坐着,只是靜靜的聽着紅袖的話,當她看到明珠的神色有變時,她的心下一動,一個丫頭和小廝,打完板子趕出府,他們是不是結成夫妻倒也不礙沈家的事。
“你們五少奶奶說的,你可聽清楚了?”太夫人的話平平淡淡的落到了明珠的耳朵裡。明珠的眼睛閃了幾下,太夫人如此說,就等於是答應不會把她和小廝的醜事傳出去了,她不是不心動的,只是想到錢掌櫃的話,她的身子一顫動目光又黯淡了下去。她們一家都已經賣到了四少奶奶名下爲奴,就算是沈府放她一馬,如果自己如實說出一切,錢掌櫃他們也不會饒了自己一家人的。紅袖看到明珠的神色變化,只是一轉念便知道她心有所忌,看了四少奶奶一眼,她輕輕一嘆,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眼下自四少奶奶手裡取來明珠一家人的賣身契。
她沉吟了一下正要開口時,錢大掌櫃和錢二掌櫃的到了。紅袖心下冷冷靜一笑,他們來香倒真是快啊;她擡頭看過去,錢二掌櫃是被五花大綁着被錢大掌櫃的推進來門的。兩位掌櫃如此模樣,反而更讓紅袖確定錢掌櫃等人就是爲了救他們主了才用得此計——用二掌櫃的換他們主子平安,這些錢氏掌櫃還真是忠心不二啊。錢大掌櫃的一進來,便和二掌櫃的一起跪倒在地上,給沈太夫人見禮並請罪;而二掌櫃的目光去看向了四少奶奶,輕微的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
而後,二掌櫃又冷冷的看了一眼明珠,目光中的含意明珠自然是明白的;她哪裡敢說出四少奶奶來。其實說起來兩位錢氏掌櫃對自家主子四少奶奶所爲當然有一點不滿;去收買賭徒也要看是什麼事情!如果不是他們主子自作聰明,根本不會陷入危險當中。對於四少奶奶要害人,錢氏掌櫃雖然不是很贊同卻也沒有表示反對:他們是僕,而且沈府的事情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婦人間的爭鬥雖然無聲無息,有時候卻一樣是可以要人命的;怎麼着也是她主子要人家的命比較好,所以他們纔會助四少奶奶去收買張三破壞湖中亭。
錢氏掌櫃都是伺候着四少奶奶祖父、父親的人,也都是受過她父輩的大恩,當然不能讓她在沈府中的地位再落下去。二掌櫃的並沒有多說話,一切事情都由錢大掌櫃的說出來;紅pu袖並沒有質問一句,只是靜靜的聽着。按錢大掌櫃的說法就是二掌櫃心疼四少奶奶,看她在沈府中的日子過得並不太好==他們也藉此表示出對沈府的不滿;而後又聽說四爺的三個妾室都有了身孕,所以擔心自家主子以後日子難過。正趕上修園子,二掌櫃的便想到了主意收買張三破壞了湖心亭;而後又利用明珠給四少奶奶寫了幾封信勸導她爲妻之道,讓她有喜的妾要好好相處之類的。
又安排明珠進言,讓她勸着四少奶奶去園子裡的湖心亭去擺席面:那裡開闊,正好可以讓衆人能放開心懷。終於勸動了四少奶奶之後,二掌櫃又自明珠那裡得知太夫人和紅袖會去給廉王妃拜壽,便讓明珠力勸當天讓四少奶奶去湖心亭。明珠做到了,所以當天便出了慘事;而後,張三被捉到後,二掌櫃又有些擔心,便又讓去找人收買張三。爲什麼要嫁禍紅袖?因爲沈家五少奶奶可是沒有少欺負他們主子,所以二掌櫃的想小小的代主子出口氣。一通話說下來,十分的像那麼回事。
但是事情並不是如此就完,錢二掌櫃的對沈太夫人親口承認了所有的事情不說,還說了憑證:他寫給四少奶奶的信。太夫人便讓人隨水珠去取來。果然是有信的,兩位錢掌櫃所說是半點也“不假”。屋裡的衆人大多相信了他們的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回想着事情:真是比看戲還讓人驚奇。不過明珠被打三次才吐口,原本就不太可能是說假話;再加上錢氏掌櫃的還說出了憑證來,自然是真得不能再真了。而四少奶奶卻哭成一個淚人,只是道:“是萱兒對不起叔伯們,你們爲什麼要爲萱兒做這些。
”這話自然是有兩層意思,聽到錢掌櫃耳朵裡,便是她的感謝、感激與不忍、與不捨。錢二掌櫃卻道:“是小人對不起姑娘。”他們這些人,一直沒有改稱呼;在他們看來,四少奶奶永遠都是他們的主子,都是他們的萱姑娘。沈太夫人自然是不太相信,不過這樣的結果卻無疑是最好的。只是她不能一聽錢氏掌櫃的話便相信,所以她只是沉吟並沒有開口。紅袖看向兩位錢掌櫃,輕輕的道:“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二位可否?”她好象完全沒有聽出來兩位錢氏掌櫃對她的敵意。
錢大掌櫃的眉頭雖然皺了皺,還是依禮躬身道:“五少奶奶請講。““二掌櫃的要害他人也就罷了,就連三夫人也沒有顧忌到也罷了,只是你們就沒有擔心你們的主子萱姑娘也會因此落到水中溺斃?當時如果不是我的丫頭碰巧經過,你們主子生死可就真難說了。二掌櫃,你如此做是一心爲主、還是想謀殺你的主子呢?”紅袖的聲音不高,慢慢的、清晰無比的說道。……弱弱的求票,粉紅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