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夙聽了樑蕪菁的話,看着自家妻子臉色蒼白,病怏怏的樣子,還要提自己操心,替自己考慮,心裡愈發的痛了,而對外面明顯不安好心的寧雙雪,他是愈發的痛恨了。
“我知道了。”爲了不讓妻子操心,不讓她擔心,陳夙輕輕點了點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道:“放心吧,一切有我。”
陳夙說完,走了過去,輕輕打開了房門,再衆人看見他的這一刻,他又恢復了平日裡在衆人面前一貫的癡傻表情來。
“王爺,妾身請了大夫來給王妃姐姐瞧病了。”寧雙雪一邊說着,一邊就往裡走去,她是吃準了陳夙不會阻攔的,誰叫他在旁人面前是個傻子呢。
“大夫,你快來瞧瞧,王妃姐姐的氣色很不好,一日要吐好幾次呢。”寧雙冰到了樑蕪菁牀邊,便揮揮手示意大夫上前。
大夫瞧病,講求的是望聞問切,這個大夫並不是什麼名醫,自然是要一步步來過的,當他要把脈的時候,碧雲突然上前一步道:“王妃貴體,不是旁人能夠觸碰的,大夫怎麼沒有準備錦帕呢?碧玉,你快去拿錦帕來,王妃尊容也不是旁人能夠久看的,拿了屏風和簾子來。”
碧雲何等的聰明,見王爺對她使眼色的時候,就知道如何辦了。
寧雙雪見此微微蹙眉,本想再說什麼的,哪知道屋裡的丫鬟根本不把她當回事,自顧自的按照碧雲說的辦了。
大夫十分尷尬的起身,
站立在了一旁,暗歎高門大戶規矩多,不過面上卻是十分恭敬,一句話也不敢講的。
碧雲很快佈置好了一切,扶着自家主子起了身,從屏風一側伸了手出去,靠在了小几上,墊上了錦帕,請大夫把脈。
寧雙雪見此就要到屏風後面去看個究竟,卻被碧瑤和碧落給擋住了。
大夫把了脈後,站起身恭聲道:“啓稟王爺王妃,王妃娘娘只是心悸失眠,舟車勞頓所致,待草民配幾服藥,吃吃便會好了。”
“那便有勞大夫了,鍾平,進來帶大夫去抓藥,記得抓了藥後你親自拿回來,不得假手他人。”
碧雲立即吩咐起來,屋內的衆人也都各自忙自己的事兒,撤屏風和小几的,拿走錦帕的,扶着主子重新躺下歇着的,各幹各的,一會功夫,寧雙雪就發現屋裡是她多餘了。
直覺告訴她,樑蕪菁的病情嗎,沒有那麼簡單,但是讓她十分鬱悶的是,樑蕪菁當時躲在了屏風後面,到底拿出來的那隻手是不是她的,都不知道呢。
帶着滿心的不甘和怨憤,寧雙雪怒氣衝衝的走了出去,還質問了大夫一番,這才黑着臉回到了自己的屋裡。
“主子,或許是我們想多了,都是奴婢嘴賤,沒事兒瞎說什麼呢?您是知道奴婢的脾氣的,奴婢沒事兒總喜歡唸叨幾句,都是奴婢的錯,您要是生氣,就打奴婢出氣吧。”綠果跪在了寧雙雪身邊,顫聲說道。
“打你,打
你有什麼用?哼……他們現在瞞着我是吧,那就讓梁氏受罪去吧,與我何干?我也不急,她要是真的有身孕了,我就不信她能夠藏着掖着一輩子,這樣的速度去雲南府,起碼要走兩三個月,我就不信她懷孕了肚子不會打起來,哼……。”寧雙雪說到此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主子英明,女人家若是有身孕了,那的確是藏不住的。”綠果也連忙附和着,只要主子不生氣,一切都好說,她倒是十分的高興。
“嗯,懶得搭理,我若總是這樣,表哥只怕會更厭惡我,你沒有瞧見他今兒個在屋裡看我的眼神,真恨不得拿刀子砍我似得,我現在是他的側妃了,可不能讓他厭惡了,唉……。”寧雙雪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真是沒有一件事兒能讓自己開心,能讓自己省心,加之今兒個的事兒又失敗了,她接下來只怕要安安穩穩的才成了。
她明白,女人若是對男人逼急了,只能適得其反,從今兒個就能看出來了。
而樑蕪菁呢,今兒個大夫把脈的時候,伸手出去的人的確不是她,而是碧雲,實際上陳夙若是不示意碧雲這麼做,她也會的,不過她家王爺卻先安排了,她當個甩手掌櫃也是不錯的。
雖然被人打擾了,但是樑蕪菁又很快睡着了,這一夜睡的格外安穩,也十分舒服,第二天醒來就吃了兩碗粥還有不少菜,陳夙當即決定留下來休息三日,讓
她好好養養再說,樑蕪菁也沒有反對,便留了下來。
婁賀呢,他也是十分關心樑蕪菁的,既然他們要留下來,他是沒有任何意見的,便吩咐衆人去準備了,兩千京畿衛的吃喝,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儘管皇帝下了聖旨,已經有人當了馬前卒,先沿路安排了,但是現在要多留三日,那就必須再做安排。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坐不慣馬車了,樑蕪菁留在驛站這三日,果真沒有嘔吐了,加之林嬤嬤悉心幫她調養,她的臉色很快恢復了紅潤,一如當日纔出京的時候。
三日過後,衆人再次出發了,這一次,樑蕪菁沒有再吐了,也沒有任何的不適,爲了防止她和腹中的孩子因爲馬車的顛簸受到傷害,陳夙一直是把她抱着,讓她坐在他腿上的,所以一路上都平安無事,哪怕馬車稍微顛簸一點點,陳夙都能讓她舒舒服服的,樑蕪菁雖然高興,但是也心疼他,只是他堅持要這麼做,她也由着他去了。
有個男人疼愛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樑蕪菁愈發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既然選擇了他,就要完完全全的信任他,她便是這樣的人。
由於樑蕪菁身子沒事了,她也下令衆人加快了行程,起碼要在過年之前趕到雲南府,這就意味着,接下來的日子,大家都得趕路了,有時候天都黑了,還要走一小會。
寧雙雪雖然一直都沒有放棄查探樑蕪菁的虛實
,但是因爲樑蕪菁身邊的丫鬟們實在是把她護得水泄不通,一直都沒有讓她找到機會,直到慢慢靠近了雲南府,她才找到了一點點機會,只可惜還是沒有看到樑蕪菁。
只是,樑蕪菁身邊的人越是這樣如臨大敵的護着她,寧雙雪就越懷疑,只是沒有親眼所見,她不敢完全肯定而已,但是這件事兒足夠讓她的心一日日備受煎熬和折磨了。
十二月二十八,衆人終於趕到了雲南府,那個傳說中四季都很溫暖的地方果然是讓人很震撼的,一路上,他們風吹日曬不說,有時候還遇到了大雪天氣,若不是京畿衛的人都是會武功的,肯定要凍壞了,然而到了這裡時,衆人都要把身上的毛皮馬褂給脫下來了,棉衣也不用了,有的身體好不怕冷的人,甚至只穿兩件單衣了。
寧雙雪回到了雲南府,簡直如魚得水,也不和王府的人回行宮了,自己帶着身邊的就跑回了這邊的定遠侯府。
忠勇侯府在京城是有府邸的,在這兒亦然,而在這兒的府邸可算得上西南最好的了,甚至比皇帝的行宮,如今的西南王府還要氣派,還要大,還要奢華。
大概是長久在這兒霸佔着,所以忠勇侯寧振遠一點兒都不知道什麼叫做低調,反而十分的張揚,治下的百姓幾乎只知道忠勇侯府下的官文,卻不知皇帝還有聖旨,在整個西南,特別是雲南府這個地界上,忠勇侯就是個
土皇帝,掌握着這兒的生殺大權,官員和百姓無不忌憚。
就連川陝總督,雲貴總督等人,都要以他馬首是瞻,聽其號令,不然還不等朝廷罷免你,寧振遠一聲令下,便就要死於意外了,所以西南這一代的官員都非常懼怕他,要不然成爲他的心腹,要不然就得想法子調任他處了。
而陳夙這一次並不是一個人來的,皇帝是正兒八經的封他做西南王了,要比照開國時太祖皇帝冊封諸侯的慣例來,給他組建一個小朝廷,所以派了以鴻臚寺卿曹世勳爲首的衆人跟着過來了,這些人可都是皇帝的心腹啊。
樑蕪菁和陳夙到了行宮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兩人正打算梳洗一番,便有人來報,說忠勇侯寧振遠求見王爺和王妃。“舅舅的性子還是那麼急,我記得,我從小到大見過舅舅不過幾次,但是他的性子卻從來都是這般着急的,永遠都是旁人依着他,由着他的,他要見我父皇都是很隨意的,還不等父皇召見就闖進去了,如今更不會將你我放在眼中的,走吧,咱們去正殿見見他。”陳夙說罷拉着樑蕪菁的手,準備帶着她去正殿,而一旁的碧雲也立即拿起了披風,準備幫自家主子披上,以遮擋她已經顯懷的肚子,哪知道碧雲的尚未將披風的帶子繫上,外頭便傳來了爽朗的大笑聲。“哈哈哈,我家夙兒來了,可讓舅舅想的好苦啊,今兒個是軍務
繁忙,來不及率領衆人前往城門口迎接了,夙兒不會生舅舅的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