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啞巴吃黃連

吐出的血帶着黑色,沾染在衣襟上如盛開花朵一般妖冶。

宜安郡主緊閉着眼睛,嘴巴閉得死緊,袖子裡的一雙手也是攥得緊緊的,那右邊好的半邊臉,雪白雪白得沒有一絲的血色。

加上嘴角的血跡,和左邊腫起的半邊臉,看着令人很是滲人。

“郡主。”丹心與丹真又急又怕,兩人齊齊得尖叫。不過兩人是從小伺候宜安郡主,是從公主府出來的,兩人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郡主。”丹真摟着宜安郡主,用手拍了拍她右邊的臉頰,又是伸手拉起了她的手,見得她的手也是雪白攥得死緊,丹真心裡一頓,擡頭看向丹心,“丹心,你看郡主的手。”

丹心看了一眼,說道,“公主這定是怒火攻心,一時厥了過去,你搓搓郡主的手,我們快把郡主弄醒,我這就讓人先去請太醫,等回了府裡,再讓太醫好生給郡主診診脈!”

說着就挪到了馬車門口,掀開了車簾,與一旁跟着馬車的侍衛說道,“你快去請太醫去侯府。”

侍衛點了點頭,忙策馬而去。

“快,快些回侯府。”丹心又是吩咐了一聲車伕,這才放下了車簾,挪了回去。

丹真一會拍臉,一會搓手,這宜安郡主是半點都沒有好轉,依舊是臉色雪白。

丹心心急,伸手掐人中。

一下,宜安郡主沒有反應。

丹心伸出手想是繼續,外面傳來一聲音,“郡主。”

“誰。”丹心有些不悅。

“小的是跟在夫人馬車走的。”

丹心伸手撩了車簾,問那侍衛道,“夫人,有什麼事嗎?”

“夫人聽得了響動,讓小的來問問郡主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侍衛說道。

“是郡主昏厥過去了。”丹心說道,“你去回了夫人,不用擔心,有與丹真伺候着,不會讓郡主出事的,回府再說!”

丹心擔心着宜安郡主,也沒有多大的功夫來與他囉嗦,說了一句,便是放下了簾子轉過了身。

這回用力一掐,人中之處血都被掐了出來。

“唔。”宜安郡主嚶嚀了一聲。

“郡主,您可醒了。”丹真與丹心異口同聲。

“我……。”宜安郡主眼神清明瞭些,只覺得胸口之處鈍鈍地痛,嘴裡的滿口的血腥味。

見得宜安郡主清醒了過來,丹真與丹心這纔對視了一眼,兩人這算是放了心。

丹真伸手抹了下額頭的汗水,哽咽着說道,“郡主,您嚇死我們了。”

“郡主,喝口水漱漱口。”丹心倒了一杯茶,扶了宜安郡主坐了起來。

“嗯。”宜安郡主低頭含了口茶,漱了口,然後低頭吐到了丹真手裡裡杯子裡,又是重新漱了兩口,這才覺得嘴裡的血腥味淡了些。

“郡主,您可得好生放寬了心,先暫時放過了那小賤人,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郡主您啊,就先是養好了身體再說。”丹真勸說道。

“郡主,您這樣,世子知道了得多傷心,還有公主與駙馬,知道了,那得多心痛?所以,丹真說得對,郡主先養好了身體,其餘的事情,等身體養好了再說。”丹心也勸說着道。

宜安郡主微微點了點頭,抿着脣,目光一冷,雙眸裡涌着戾氣,雙手緊緊地握住。

沈清寧,你等着,我定要你生不如死,今日給我的恥辱,她日定要你十倍俸還!

“怎麼暈厥了?要不要緊?”張氏聽了侍衛的稟告,急道的,“怎麼好好的,突然昏厥了?太醫不是說可以坐馬車回府的嗎?是不是傷加重了?”

“丹心姑娘說,有她和丹真在不會讓郡主出事的,讓夫人您別擔心。”侍衛傳達着丹心的話。

張氏起了起身子,想了想又坐了回去,“快,速度回府。”

一旁伺候的媽媽忙起身撩開了車簾吩咐車伕加速。

車伕應了一聲,馬鞭一揮,馬車便是加速了起來,一行人匆匆朝着建安侯府的方向飛馳而去。

馬車直接進了府,到了垂花門才停了下來。

張氏一下馬車,就急忙往也剛下了馬車的宜安郡主走了過去,“宜安,你現在怎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好些了沒?……”

“讓母親擔心了,兒媳不過是剛一口氣憋住了,沒什麼大礙。”宜安郡主輕聲笑着回道。

“怎麼說沒事呢?”張氏滿臉的擔憂,瞧得也剛到的太醫,便是帶了丫頭與婆子親自送宜安郡主回房。

宋子逸悠閒地坐在臨窗的炕上,手裡捧了一本書卷,正是看得入神,外面一陣喧譁聲傳來。

宋子逸眉頭皺了皺,扭頭,就看到張氏與宜安郡主領了一衆丫頭婆子,走了進來。

宋子逸目光看向宜安郡主的臉上紅腫的半邊臉上,巴掌印非常的明顯,宋子逸目光頓了頓,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不是去興寧侯府探病去了嗎?怎的被打腫臉?

“啊呀,我的郡主,您這是怎麼了?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對郡主您動手?”宋子逸剛落了話,朱嬤嬤驚叫着從裡屋走了出來,見得宜安郡主臉上的傷,便是叫了起來走了過去扶了宜安郡主的手臂。

“嬤嬤。”丹真紅了眼。

“等會再說,先讓太醫給郡主把脈。”丹心說道。

朱嬤嬤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扶着宜安郡主往裡走。

“等會與你說。”張氏跟宋子逸說了一句,便是帶了人往內室走,“丹心,丹真,你們兩個來伺候了郡主躺着去。”

然後又是轉向太醫,“太醫,請。”

“夫人客氣了。”太醫忙道。

太醫給宜安郡主診了脈,又是看了先前興寧侯府的那位太醫留下的藥與方子,點了點頭,“公主的傷是照這些就行,我再給郡主開一副凝神去火的方子。”

走到了一旁丹真準備好的筆墨,寫了方子又囑咐了一番宜安郡主要靜養,不要動氣之內的話才告辭。

“有勞太醫。”張氏說道。

“夫人客氣,老夫告辭。”太醫朝拱了拱手。

張氏吩咐了丹真帶了丫頭去煎藥,然後坐在了牀邊,伸出手拍拍宜安郡主的手,說道,“宜安,好好養着,其他的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嗯,兒媳會靜心養病的,母親您別擔心。”宜安郡主點點頭。

“那你好好歇着。”張氏起身,囑咐了丹心與朱嬤嬤說道,“你們伺候郡主去換了衣服,梳洗,有什麼事情直接讓人去找我。”

“是,夫人。”丹真點頭。

“夫人,您放心,奴婢會好好照顧郡主的。”宜安郡主受傷,朱嬤嬤很是心痛。

兩人點了點頭扶了宜安郡主起身去了一旁的淨房梳洗。

張氏出了內室。

“母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宋子逸一見到張氏出來,忙問道。

張氏走了過去,坐在了宋子逸的對面,一個丫頭忙上了茶。

張氏給了一衆丫頭婆子給了一個眼色,衆人忙低頭退了出去。

“誰動的手?”宋子逸皺眉問道,臉色有些着急。

“是沈家那個惡女。”張氏語氣不善,目光如刀,“小小年紀就如此兇殘,這李芸娘也是愈發的縱容她了。”

清寧?宋子逸很是意外,有些不相信,“怎麼回事?是不是有誤會?母親,您是打小看着清寧長大的,她的性子,您還不知……”

“誤會?”張氏冷聲打斷了宋子逸的話,“我親眼看到的,有什麼誤會?她是衆目睽睽之下摑了郡主一個耳光,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以前那副進退有度,大方得體都是裝出來的,而且,自她與你退親後,就與宋家的人甚少來往,而且,許不定是她記恨着退親的事情呢?惡毒的女人,退親可她自己提出來的!她博了世人的同情,如今倒是好,她倒還是記恨起我們來了!”

宋子逸目光微沉,“母親,終究,是我有愧於她!”

張氏聽得宋子逸語氣裡的不悅,更是不高興,問宋子逸道,“納沈清寧進門,是不是你的意思?是你讓宜安這麼做的吧?”

雖然是問他,可是張氏的語氣卻很是肯定。

那丫頭與自己的兒子有過婚約,兩人又是打小認識,宜安郡主肯定是在意的,而且郡主這才進門多久啊?怎麼張羅着給兒子納妾?她是過來人,怎麼不瞭解兒媳婦的心?

所以,張氏很肯定,是自己兒子的意思。定是兒子開了口,郡主纔會張羅的。

宋子逸沉默算是默認她的問題。

“你糊塗了啊,宜安纔剛進門,你就要她幫你納妾?而且納的還是沈家那丫頭。”張氏氣不打一處來,“宜安她是郡主,進了我們家來,從來都不端郡主的架子,賢淑大方,恭順溫柔,你是哪裡不滿意她?要納那個丫頭進門?你這不是往宜安的心口上捅刀子嗎?”

“這件事,終是我與郡主對不住清寧,而且我與郡主也仔細商量過,郡主她也是如覺得對不起她,這是我們一起商定好了的。”宋子逸把手裡的書卷擱在了一旁,說道。

“宜安她這是大度,是一心一意爲你着想,可是納誰不好,要納沈家那丫頭?她心裡肯定是有着刺的。”張氏伸出手在小几上拍了兩下,“而且,宜安是郡主,這才進門不到兩個月,你就要她張羅着納妾,你怎麼跟公主駙馬交代?傳到了宮裡頭,皇上與皇后若是問起來,你要怎麼回答?”

宋子逸目光朝着內室望了一眼,沉吟了一下,“這件事是我不好,考慮得不夠周到,太急躁了。”

意思是這沈清寧是定要納進門來!張氏陰了臉,道,“宜安好心好意地跟她說,她倒是好,上來就動手,當着一屋子的丫頭婆子就如此下宜安的臉,這要是進了門,那還是了得?好在老夫人也不答應,至於她自己——”

“你念着她,她可是一點都念舊情,瞧着她是怎麼對宜安的,惡毒,粗俗,無禮。”張氏擡眸,陰沉着臉與宋子逸道,“這件事就此作罷,不要再提,你好生安慰些郡主,她傷得不輕,太醫說了,那半邊的牙,許是以後都不能動了。”

說到此,張氏帶了恨意,“那丫頭下手如此之重,真狠毒。”

宋子逸頗爲驚訝,“她……一個姑娘家怎麼會?”

“哼,你還幫着她說話呢?難道太醫說的還有假不成。”張氏聲音有些尖銳,“你給我死了這條心,不管你們兩口子是怎麼商量的,做了什麼樣的決定,但是這件事到此爲止,不許再提!有我在,她休想進我宋家的門!”

“母親,您不要擔心,我會與郡主和好好商量,我們會處理好的。”宋子逸輕聲回了一句。

如今宋子逸成了親,有了妻,這房裡的事有宜安郡主管束,她這個做母親的是不好管兒子房裡的事,所以,這納妾的事當然是宜安郡主出面張羅,張氏明白宋子逸這話裡的意思,頓時氣結,“你,你們會處理好?你也說是與郡主商量好了的,可是,你看,郡主好心好意地說,可是她得了什麼樣的結果?無端端的遭了罪!想要納那丫頭進門,你想都不要再想!你想要納她進門,除非我死!否則,我決對不會答應她進我宋家的門!”

宋子逸默不作聲,可是臉上的神情卻是表達了他的堅持。

張氏氣得額角抽抽地痛,大聲說道,“你這是被她迷了心,失了魂了?那丫頭哪裡好了?值得你如此惦記着她?愧對她?你可是別忘記了,當初是她自己提出來要退的親!你哪裡愧對她了?……”

宋子逸目光看向張氏,“母親,我已經娶了郡主進了門。”

這是怪他們了?怪他們與公主府通了氣,促成了兩府之間的聯姻?

張氏氣得臉色發黑,手指直抖索,“你,這是怪我與你父親?我們還不是爲你好!當初也是你親口應了下來,你自己點的頭。”

是啊,當初他是他自己答應的,怨不得旁人,可是那個時候,他不想清寧她如此決絕,也不曾想到如今會與她日漸疏遠,形如陌路!不,如陌生人都不如!

想着她看向自己冷淡的目光!宋子逸目光微縮,道,“母親,我不是那個意思,當初是我自己答應的,所以,沒有怪你與父親,只是……。”

他點頭應了娶郡主,可是他也沒有想過要棄她於不顧,是她義無反顧地退了他們的親事。

是他自己不甘。

“那就不要再提這事了……”張氏聽得內室裡面傳出宜安郡主主僕的聲音,沒有在說下去,張氏瞪了一眼宋子逸起身說道,“我進去再去看看宜安。”

宜安郡主換了一身紅色的常服,坐在牀上靠着大迎枕,見得張氏進了內室,忙道,“母親,我沒事了,您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我就看你一眼就走。”張氏走了過去,拉了宜安郡主的手,“讓你受委屈了,都是子逸的錯,這男人行事就不如女人心細,他沒有顧到你的感受,委屈你了,你多多包含他些,我已經教訓過他了,他以後不會那樣了。”

“母親。”宜安郡主眼眸一溼,很是感動。

“那你好生休息着……。”等丹真斷了藥進來,張氏等宜安郡主服了藥,又囑咐了一番,這才離開。

“難得郡主您一心爲世子,倒也沒有枉費您一片苦心,夫人如今都站在您這邊爲你出氣,那沈家小姐不管世子如何,郡主您就不要再出面了。”丹心笑着低聲說道。

宜安郡主表情淡淡,臉上剛帶着的笑容也沒了。

“郡主。”宋子逸行動不便,便是讓人擡了進來,坐在牀邊,看着宜安郡主被打的臉,“讓你受苦了。”

語氣帶了溫柔。

宜安郡主柔柔地笑着,似是真的沒有受苦,沒有一點的委屈一般,“我沒有受苦,只是……。”沒有把事情辦好。

“還痛嗎?”宋子逸明白她沒有說出來的話,卻沒有順着她的意思說下去,而是伸手拂了過去輕聲問道。

“不痛了,太醫開的藥是宮裡最好的藥膏,一抹上去就涼絲絲的,已經不痛了。”宜安郡主伸手拉了他的手下來,笑着搖頭說道。

“嗯。”宋子逸握着她柔若無骨的手,沉吟片刻,說道,“她心裡有氣,事情慢慢就好,你怎麼就如此着急呢?還傷到了自己!”

這是埋怨自己操之過急,沒有把事情辦好?宜安郡主只覺得心裡發苦,又有一團火在燒。

郡主被打成這樣了,世子還責怪郡主!一旁的朱嬤嬤,丹心與丹真聞言都心裡很是氣惱,朱嬤嬤與丹心垂了腦袋,沒有出聲,而性子急的丹真就沉不住氣了,擡頭看向宋子逸就直接開口說道,“世子您這話說得好生沒有良心,郡主一心爲了您,事事都是爲您,這回郡主還被那賤人打了,您不心疼郡主也就罷了,還責怪起郡主來了。”

“死丫頭,你怎麼跟世子說話的?沒規沒距的。”宜安郡主扭頭怒道。

“郡主,奴婢是爲您不值,您受了這麼重的傷,世子他不關心你也就罷了,還怪你。奴婢看不過去才說的。”丹真低下了頭說道。

“好啊,膽子大了啊,看來都是平時我慣壞你們了,一個個的敢跟主子頂嘴了。”宜安郡主坐直了身子,勃然大怒。

宜安郡主一向性子溫和,很少動怒,尤其如現在這般勃然大怒丹真幾個近身伺候的人還是第一次見,於是丹真忙跪了下去,“奴婢不敢,郡主請息怒。”

“郡主,丹真她一時最快,您饒了她這次吧。”丹心也跪在了丹真的旁邊,幫她求情說道。

“郡主,這丫頭是魯莽了,可她對郡主您是忠心耿耿的。”朱嬤嬤也跪了下去,先是與宜安郡主說了一句,然後擡頭看向宋子逸說道,“世子,丹真她是擔心郡主,是無心冒犯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她吧。”

“郡主,我瞧得丹真她是無心的,說到底也是爲你好。”丹真如此直接地指責他,宋子逸心裡是非常不虞的,面上卻是爲了她跟宜安郡主求情。

“無心?今日她敢如此與你說話,將來不定會怎樣?這若是不好好讓她長記性,那還了得!”宜安郡主火冒三丈,“你一個小小的丫頭,就如此的口無遮攔,膽敢對主子出言不遜,我平時就是這麼教導你們的?你們學的規矩都忘光了嗎?啊……”

“郡主您息怒,是奴婢錯了,是奴婢該死,您別生氣,您剛纔在馬車還吐了血,太醫交代了您要靜養,不能動氣的。”丹真見得宜安郡主動氣,就怕她一個不慎又吐血昏厥,嚇得哭了起來,磕頭說道,“郡主,奴婢去院子裡跪着,您不要生氣了。”

“郡主,息怒。”丹心與朱嬤嬤也道。

“還不快去。”宜安郡主板着臉,怒喝。

“是,郡主。”丹真磕頭爬了起來,往外走。

“你們兩個都起來吧。”

“謝郡主。”丹心與朱嬤嬤爬了起來屏聲斂氣地站在一旁。

如此大怒,只是借題發揮,要告訴自己她也是有脾氣的?

宋子逸看着這一幕,目光在宜安郡主的身上頓了良久,纔出聲說道,“郡主,她一個小小的丫頭,犯了錯,你直接打罰她們就是了,沒得氣着了自個,剛纔也是我一時失言,我是沒有那個意思,不想卻是傷了郡主的心,是我失言了,不怪她生氣,她一心護主,你也就罰她跪一會就算了,這你傷着,我也傷着,沒得院子裡在多一個傷者。”

宜安郡主心裡苦澀,面上卻是笑着與宋子逸說道,“世子,她們是我身邊的丫頭,你是我夫君,容不得她們對你如此不敬,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宜安郡主堅持,又是她的陪嫁丫頭,所以宋子逸也不再勸說。

宜安郡主點頭,說道,“是我沒有管教好她們,世子,你放心,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宋子逸頷首。

“世子,郡主,公主與駙馬來了。”

宜安郡主與宋子逸忙擡頭。

一個婆子領了着雲泰公主與駙馬羅引章往內室走。

宋子逸腿腳不便,只能扶着牀站了起來,宜安郡主見得公主與駙馬便是要下牀,一邊說道,“父親,母親,您們怎麼來了。”

“快別動,你好生坐着。”雲泰公主忙疾步走了過去,按住了要下牀的宜安郡主。

“參見公主,駙馬。”丹心與朱嬤嬤屈膝。

“小婿參見岳父,岳母。”宋子逸抱拳行禮。

“快,你腿上也有傷,快坐下,不用如此多禮。”羅引章忙虛扶了一把宋子逸。

“宜安,我的兒,怎麼傷成這樣了?這是誰下的手?”雲泰公主見得宜安郡主的傷,頓時熱淚盈眶。

“母親,父親,宜安沒事。”宜安郡主眼角發酸,卻是笑着安慰着雲泰公主,沒有回答雲泰公主的問題,是誰打的她。

“我們聽說世子受了傷,正打算過來看他,不想又聽說你也受了傷。”雲泰公主心痛不已地拉着宜安郡主的手,說道。

“是小婿沒有照顧好郡主,讓岳父岳母擔心了。”宋子逸忙道。

“你身上也有傷呢,快別這麼說。”羅引章拍拍宋子逸的肩膀,看向宜安郡主說道,“這臉腫了這麼大,有沒有傷到其他的地方?太醫怎麼說的?……”

說了一會,宋子逸便是讓人擡着他請了羅引章去了偏廳。

雲泰公主是聽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只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在興寧侯府受了傷,可到底是如何,也是不甚清楚。剛問了,宜安郡主卻沒有提,雲泰公主也就沒有追問,這會只有她們母女在,便是又問道,“宜安,到底是誰打的你?”

語氣裡帶了十足的怒氣。

宜安郡主淚水一下就唰唰地往下掉。

“宜安。”雲泰伸手摟住了宜安郡主。

“母親。”宜安郡主哭得撕心裂肺。

雲泰公主哄了好一會,宜安郡主的情緒才穩了下來。

自己的女兒哭得這般傷心,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雲泰公主看着抽噎的宜安郡主,目光看向一旁的朱嬤嬤與丹心。

丹心一下跪了下去,“公主……。”

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跟雲泰公主說了一遍。

“放肆,她小小一個侯府千金,竟是敢打本宮的女兒。”雲泰公主眼眸一凜,怒不可遏。

“母親,女兒要進宮去告她,女兒明日就進宮,我要告她藐視皇權,讓皇帝舅舅與皇后舅母砍了她的腦袋。”宜安郡主瞪圓了哭得紅紅的眼睛,怒道。

“好,好,你別激動。”雲泰公主忙安撫宜安郡主,等宜安郡主緩和了一點,光泰公主把怒火往宋子逸是身上燒去,“這宋子逸也真是的,我女兒是貴爲郡主,才嫁過來不到兩個月,他就急着納妾?他宋家是欺負我公主府沒有人了嗎?”

“母親,這件事不怪世子,是宜安自己點的頭。”宜安郡主幫着宋子逸說好話。

“你這丫頭……。”知道女兒是幫着宋子逸說話,雲泰公主皺着眉頭說道,“你啊別慣着他,別是讓他以爲你脾氣好,好欺負。”

“母親。”宜安郡主嗔了一句。

雲泰公主輕嘆了一聲。

“母親,您放心,女兒不會白白受了這一耳光的,明日我就頂着這張臉進宮,求皇帝舅舅與皇后娘娘爲女兒做主。”宜安郡主陰森森地說道,“她還說我什麼仗勢欺人!我要皇帝舅舅殺了她,滅了她的九族。”

那丫頭——?

雲泰公主想起了當初皇后娘娘宮裡,清寧提出退親的那一幕。

不亢不卑,進退有度!

明知宜安是郡主,卻在怒氣之下甩了一巴掌給宜安。

可那丫頭,不像是會做出如此魯莽的行爲的人啊?

除非她有其他的目的,或是算準了,宜安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光泰公主心裡微微一動,頓時心裡有些發涼,忙道,“宜安,你不能進宮。”

“母親……。”

“你們都下去吧。”宜安郡主剛一開口,雲泰公主看了一旁丹心朱嬤嬤和自己帶來的人吩咐了一聲。

衆人很有眼力地都退了出去。

“你這丫頭,平日裡那般聰慧的人,怎麼就沒有看出來,人家挖好了一個坑給你跳呢?”雲泰公主蹙着眉頭說道,“她手裡有聖旨,你卻是置之不理,還當衆與興寧侯府的老夫人提出來,要幫宋子逸納了她進門。宜安,你想一想,若是你真的進宮與皇上還有娘娘告她的狀,到時候被她反咬一口沒,你怎麼辦?你難道忘記了,她手裡握有你皇帝舅舅下的聖旨!那聖旨,就是她反擊你最有力的武器!”

雲泰公主頓了頓,握着宜安郡主的手,輕聲說道,“自古帝王皆多疑!”

宜安郡主聞言如遭電擊。

“你這丫頭被氣得失了分寸,幸得我今日來了,不然你明日真的進了宮,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雲泰公主肅了臉,說道。

宜安郡主霎時臉色一白。

沈清寧,真是惡毒!

母親說得對,帝王多疑,自己若是進宮告狀,那沈清寧到時候藉着聖旨反咬一口自己無視皇帝舅舅,藐視皇權,那自己……

到時候,被有心人攥住了,定然還會連累到四表哥!

如此冷靜一想,宜安郡主打了一冷顫,頓時冷汗直冒。

雲泰公主見她如此,也知道她是想明白了其中的的利害,抽了帕子出來,幫她擦拭着額角的薄汗,“你心思一向是玲瓏,做事也從來都是沉穩,今日怎麼就這般失了分寸?”

“我被那死丫頭氣的。”宜安郡主咬了咬脣,“難道就這麼算了?女兒就白白受了這一巴掌?母親,我咽不下這口氣。”

就這麼算了,那不是啞巴吃黃連?她堂堂郡主被人打了,就這麼算了,真是氣死人了!

“明面上,只能是這麼算了,所以你不能進宮去告狀,就算是皇后娘娘與皇上聽了風聲,問你,你也一句都不能提,得好生好意地把事情給圓過去。”雲泰公主說道,說到底,是女兒太魯莽了,無視了人家手裡的聖旨。

明面上就這麼算了?當衆打了自己一耳光,自己還只能私下了報這一掌之仇?

宜安郡主氣得心口一抽一抽地痛,壓下喉間的腥甜,宜安郡主與雲泰公主說道,“母親,你挑個時間進宮去唄,在皇后娘娘面前多多說說我小姑子的好,促成了她與蘇世子的好事。”

哼,她沈家不是想高攀齊國公府嗎?

想把沈清寧嫁給蘇斐嗎?

她就要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嫁給蘇斐,沈清寧你想都不要想!

“蘇斐?”雲泰公主把帕子放在了一旁,點頭,“我回頭進宮與皇兄,皇嫂提一提,不過這事情成不成,我可是不能保證。”

“我知道,謝謝母親。”

雲泰公主笑了下,喚了丹心等人進了屋,讓人打了水來給宜安淨了臉。

“公主。”張氏知道公主與駙馬過來了,忙趕了過來,朝雲泰公主福身行禮。

“夫人,快起。”雲泰公主擡手。

“公主,都是妾身不好,本是帶了宜安出門好心去串門,卻不想讓這孩子受了委屈了。”張氏歉意道。

“夫人言重了。”雲泰公主笑着說道。

寒暄了一番,雲泰公主看向張氏說道,“前是令愛崴了腳,然後是世子傷了腿,如今又是宜安這孩子受了傷,夫人,是不是這段日子衝了太歲?要不要請個道士做一場道場?”

“公主與我想到一個快去了。”張氏忙不迭點頭,“這三個孩子一個接着一個地遭難,不知公主可是有認識的道行不錯的道士介紹?……”

興寧侯府,沈清雨也忙不迭地在老夫人的面前上眼藥,“祖母,您看今日大姐姐說的那話,似是是有人要幫她定親的話,就要拼命似的,祖母,我看與蘇家的事,不如還是算了吧,沒得大姐姐到時候不同意,她定會大鬧。”

“這丫頭,如今是越來越沒規矩了。”老夫人也蹙了眉頭,“她這是無法無天了,等會她晚點過來請安的時候,得好好說說她。”

沈清雨低聲繼續說道,“大姐姐如今是越來越是大膽了,您看今日宜安郡主她都敢打,保不準她哪天會做出更加大膽的事情來,沒準……”

沒準給侯府都帶來禍害!沈清雨恰到好處地把話給嚥下了回去。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老夫人不悅地半眯了眼。

沈清雨也皺着眉頭一副心事重重地低下了頭,“祖母,若是,宜安郡主她將來……。”

老夫人安撫地拍拍沈清雨的手背,和藹地安慰說道,“你是你,寧丫頭是寧丫頭,郡主是個明理之人,不會遷怒你的。”

老夫人心裡打定了主意,與蘇家沒有結成姻親,也該放棄那丫頭了!

到了傍晚華燈初上,衆人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老夫人板着臉看向清寧說道,“寧丫頭,你可是知錯?”

“祖母,我何錯之有?”清寧狐疑地擡頭,臉色平靜地反問道。

衆人的目光都看向清寧。

“你不知規矩,不知禮數,對郡主大打出手,你還不知道你錯了?你好好的一個大家閨秀,竟然學了那市井潑婦一般粗俗無禮!”老夫人怒道。“哼,她不把侯府看在眼裡,把沈家踩到了腳下了,我以爲祖母會誇我打得好呢,沒有想到,祖母卻是胳膊肘往外拐!如此深明大義!”清寧嘲諷地一笑。

“胡言亂語!你打了人還有理了?”老夫人氣得拍桌子,“這會你有話說了,等宜安郡主進了宮告了你,我看你怎麼說?到時候看你怎麼哭!……”

“祖母,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哭的。”清寧微笑,進宮告狀?她宜安郡主有膽子就去!

藐視皇權!

她倒是想看看,到時候會是誰藐視了皇權!

她也沒有小看宜安郡主的能力,宜安郡主能得了四皇子任性,這能力自是有的,所以,這宜安郡主告不告,不一定!

今天在侯府裡發的狠話,她不過是被自己激怒了。

所以,告?

自己可是不怕她!

只是,這事,還不足以讓整個建安侯府跟着一起陪葬啊!清寧在心裡微嘆息。

“忤逆不孝……。”老夫人氣得倒仰,伸手就把桌上的茶杯掃到了地上。氣得有些喘不上氣。

“母親,您快息怒。”

“祖母。”

一羣人忙着急地圍了上去。

走到了院子裡的沈峰,聽得屋裡的喧鬧之聲,頓住了腳步,站了一下,轉身往外走去。

真是一天都不得安寧。

這一個月下來,那些個美妾,一個個見了羅水月如是老鼠見了貓一般,害怕得很,老老實實地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了。

每日面對着那個羅水月,沈峰就如是水深火熱一般,只恨不得每天不下衙門,在衙門忙個天昏地暗纔好。

走到了院門口,見得來請安的沈幀,乾脆也就拉了他一起去了外院喝酒。

站在廊下的丫頭,本是要進屋往裡稟告的,見得兩人又往外走了,只好也收住了腳步。

清寧靜靜地坐在椅子,沒有動,看了一眼急得團團轉的衆人。

老夫人緩和了一下呼吸,伸手指着清寧吼道,“你回房去,沒得在這裡被你氣死。”

“孫女告退。”清寧從善如流地站了起來。

“寧兒,你快跟你祖母認個錯。”裴氏忙說道。

“左右都是我的錯,我還是回房好了,祖母看不到我,也就不會生氣了,眼不見爲淨嘛!”清寧笑了下與說了一句,帶了茶梅與忍冬擡腳就往外走。

“世子,大小姐她……。”松木進了書房,細細地把事情稟告了蘇斐。

聽得了事情的原委,蘇斐目光遽然一冷。

松木只覺得一股森然的冷氣撲面而來,忙頷首不敢出聲。

宜安郡主!宋子逸!

蘇斐扭頭,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的月色清冷如水,從窗戶吹進來的清風夾帶着院子裡的花香,也帶了幾分夜晚的涼意。

沉吟了半刻,蘇斐緩緩地笑了起來,如春花綻放,清雅絕豔,璀璨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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