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靈玉說完,便獨自帶着兩名丫鬟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許靜婉也慢慢踱着步子,沿着那牆根走出了王府。
坐上馬車後,許靜婉對方纔賽靈玉那包涵着苦澀的話語思考良多,也許,這就像前世看的圍城,外面的人卯足了勁兒想往裡面去,裡面的人卻又拼了命的想到外面來。
在昏昏欲睡中,許靜婉坐着馬車回到了許府。
剛一到府上,卻見裡頭到處都是白布,哀聲一片。
見到的小廝丫鬟也都全部一席白衫,許靜婉心中大驚,莫不是她娘出事了。
自己突然消失不見,指不定她娘有多傷心呢!難道是因爲這個娘就……
許靜婉一路走一路想着她娘,一路哭着奔別苑的方向走去。
還真和她料想的有幾分相似,去別苑的沿途,白布越來越多,白色的燈籠等也掛了一路。
迎面撞上幾個丫鬟小廝,見了她也是慌忙逃到一邊去。
許靜婉越想越着急,心道,若是她娘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定不會輕饒了那個將她胡亂綁走的王舒俊。
慢慢走變成了快走,快走變成了飛快的跑。
越往前跑,天空中的烏雲越是凝聚的厲害。黑壓壓的一片,讓許靜婉的眼淚不知不覺的已經流了一路,當她濡溼着眼眶出現在別苑時,第一個看到她的是榮氏。
只見榮氏頭上扎着白色的頭花,披一身孝服跪在一個排位的面前。
許靜婉認得那上面的字:“愛女許靜婉之墓!”
屋內此時已經站了好些的人,當看見許靜婉時。他們的第一個反應都是大聲嚷嚷着:“鬼呀!”
尤其是那趙氏。已經嚇得面色蒼白。渾身顫抖,哆嗦着道:“我是對你不好,可是,你千萬別來找我,我也有我的難處,婉丫頭,我會多給你燒些紙錢,讓你在地下過上好日子的。求你千萬別來找我……”
許靜婉擦了擦眼淚,見趙氏如此的害怕自己,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見榮氏沒事,她便放下心來。
卻聽撲通一聲,趙氏竟然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我的姑奶奶,我真的只是個小人,只是貪戀你孃的那點嫁妝,反正我也沒要到,求你別來找我,快點離開吧……”
看來趙氏還真的將她當作了鬼魂。那懇切的目光,倒是實在。
突然。聽到一個低沉的男音道:“行了,別跪了!人回來了,就是好事!”
只見許國朝一身棕褐色長袍,一張老臉上神色凝重。
趙氏頓時明白過來:“你沒死?”
許靜婉勾起脣角,微微一笑:“我何時說過自己死了!”
真是莫名其妙,自己被綁架了出去,府裡沒派人四處尋找,卻是說自己死了。許靜婉看向許國朝,不免覺着有些寒心。
若是換了他另一個女兒,他大概會派全府之人全城搜索吧!誰讓她是個不得爹爹喜歡的女兒呢!真是,愛屋及烏,他愛着趙氏,連帶着趙氏的女兒也都被奉爲寶貝。
榮氏此時才從失去愛女的痛苦中回過神來,她蹣跚着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許靜婉跟前,一把抱住許靜婉,身子仍然顫抖的厲害:“你去哪兒了?害爲娘一陣好找!”
許靜婉將下巴抵在她孃的肩膀上,像哄小孩一般輕拍她那瘦弱的背脊道:“女兒只是遇到了故知,被邀出去敘敘舊,因爲他的時間緊迫,也就沒有多餘的時間打招呼。”
趙氏見榮氏都將許靜婉抱在了懷裡,確定許靜婉不是鬼而是人了,底氣頓時足了些道:“你好端端的,爲何要回來裝鬼嚇唬人?”
許靜婉從榮氏的懷抱中脫出身來,冷眼看着趙氏道:“這裡有這麼多人,爲何只有趙媽媽你如此害怕,難不成還真的應了那句話,做賊心虛!”
“你——”趙氏剛纔被那麼一嚇,如今竟然說不出話來,她顫抖的伸出一根手指來,道:“你個小蹄子,莫要在老爺面前胡言亂語,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趙氏裸的威脅讓許國朝面上一沉。
許靜婉卻絲毫不畏懼的看着衆人道:“方纔,她明明說了想霸佔我孃的財產,所以做賊心虛,誤把我當成是鬼,大家都親眼目睹!”
衆人有的不是府中之人,紛紛點頭說是,更有甚者,還學着趙氏方纔跪下懇求的模樣說笑起來。許國朝的老臉感覺就快要掉在地上了,他大聲呵斥趙氏道:“你這個做長輩的,如何能在晚輩面前如此行事,罰你今晚不許吃飯。”
許國朝揮袖而去,一些來此的衆人也都紛紛散去,臨走之時都在誇讚許靜婉的直言不諱。
丫鬟奴才們也開始着手將府裡的白色布條燈籠之類一一卸下,有的丫鬟已經迫不及待的將那白色孝服脫下,並啜了一口,減去身上的晦氣。
別苑重又恢復了往日的清靜。門前的那些花兒在夕陽的金光照射下,迎風招展,嶄露笑顏。
榮氏從頭到腳細細地察看着許靜婉,生怕她少了一根汗毛,或是哪裡受了傷。
“娘,你做什麼啊?女兒都回來了,也沒喝上一口水!”許靜婉祥裝生氣道。
她今天累了一天,也受了幾次驚嚇,沒吃上幾口飯,而且也只在王舒俊那裡喝了幾小口茶水。此時的她,已經是又累又渴,恨不得立刻倒頭睡去。
榮氏確是感到有些抱歉,忙從桌上拿了茶壺,倒了一杯菊花水遞給她:“是娘不對,你快喝點,別渴壞了。肚子應該也餓了吧!我讓綠兒去廚房弄些飯菜來。”
許靜婉看着忙前忙後的榮氏,一股暖意自心底燃起。
她突然有種衝動,這輩子,就如此靜靜守着母親,也許是最好的。
和愛自己的人生活一輩子,互相溫暖着,想必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吧!
綠兒去了廚房,不一會兒,飯菜便端了上來。
綠兒一邊將飯菜放在清理乾淨的桌上,一邊笑着道:“小姐不知道,自從你上回去廚房那麼一鬧,如今那廚房裡的人對我們別苑的丫鬟都是客客氣氣的。說什麼,我們跟對了主子,將來會一同去那王爺府享福之類的話呢!”
許靜婉聽了,卻沒有笑,只吃了一口菜,問道:“僅廚房這麼說,還是整個許府都這麼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