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離開後,只唯一送了一封信回來,雖然在他看來只是隨手幾筆字,字裡行間甚至毫無感情可言,平鋪直敘的話語比那冬日的太陽都還冷。
但袁氏卻無比寶貝,明明只有一頁而已,她卻不知道反覆讀了多少遍,小心翼翼的將信揣在身上,隨時想起了就拿出來看看。
即便她仔細研讀,也沒能從裡面找到更多的情意,但她依舊樂此不疲。
張氏好奇的盯着她,滿臉的羨慕:“三殿下從未給我寫過信,我更沒受到過男子寫的信,心中實在好奇,妹妹不若拿出來給我看看,我保證不會隨便亂說。”
她懇求的捧着袁氏的手,弄的袁氏很不好意思。
別的袁氏不敢說,可這封信,確確實實是寫給她的,擡頭“吾妻”二字更是明顯。
也不知是爲了證明給別人看,還是爲了說服自己,袁氏此時此刻,很願意與人分享齊|墨寫給自己的信。
其實他完全沒必要寫信給自己,但他還是寫了,信上雖然只是說了行軍的一些事,但他還是在對自己述說。
袁氏小心翼翼的從貼身的衣服兜裡摸出已經被撫摸了無數遍的信,眼裡的珍愛如同看到的不是一張紙,而是一個世界。
“其實信上沒什麼特別的內容,殿下不喜歡花言巧語的說話,他只是告訴了我行軍路上遇到的一些事,與普通家書沒什麼區別。”她將信放在張氏攤開的手上笑道。
張氏羨慕的看着信上的內容,喃喃道:“花言巧語那都是騙人的,我可真羨慕你們,感情跟蜜裡調油似的濃的化不開。我若是哪天能收到一封特別的信,只怕要開心死。”
袁氏忍不住笑道:“哪裡就有那麼誇張了,姐姐沒有與三殿下分別,自然用不着,我可是與殿下分別了數月之久吶。是我哦羨慕姐姐纔是。”
“這樣說也有道理。”張氏一面將信重新摺好,見袁氏沒有動面前的茶,勸道:“妹妹喝茶啊。怎麼一口都不動。莫不是嫌棄姐姐這裡的茶不好喝?”
“哪裡會。”袁氏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笑着讚道:“姐姐這裡的茶,比我那裡的好喝多了。”
張氏微微一笑。將信遞給袁氏,看着她重新放入貼身的衣兜裡,才道:“妹妹喜歡就好,我這裡還多得很。待會兒回去帶些走,以後常來我這裡坐。與妹妹說了這會子的話,我心中開心了不少。
我也知道自己不懂事,心眼兒沒那麼大,總是與三殿下因爲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爭吵。母妃讓你來,恐也對我失望之極吧。”
“恭妃娘娘並未說什麼,只是讓我來勸勸姐姐。可見娘娘心裡是心疼姐姐的,不願讓你鬱結於心。”袁氏開導她道。
張氏長長的嘆了口氣。“是啊,你這一來,我果然好多了,只是大老遠的讓妹妹過來,我也沒臉皮再拉着你,下一次,我去看妹妹你。”
就這麼就完了?袁氏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面上倒也附和道:“姐姐若還有事要忙,那妹妹就先告退了。”
張氏親暱的挽着她的手,親自將她送出寢宮,順便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
等袁氏走了之後,齊華才從偏殿走出來,本來兩間屋子也只有一牆之隔,袁氏和張氏的談話,他聽的一清二楚。
此時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對張氏道:“雖說平日你胡鬧了些,不過好在關鍵時刻沒有出什麼岔子,我本告訴母親,若是這次你弄砸了,那這三皇妃的位置也可以換人了,好在你做的還不錯。”
張氏咬了咬牙,沒有多說一句,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齊華,她忍,爲了這三皇妃的位置,更爲了將來的一國之母的位置,她什麼都可以忍,何況是這點小侮辱。
齊華看也未看她一眼,雙手背在後面,心情大好的去了恭妃的寢宮。
“現在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消息傳過去,你即刻派人,快馬加鞭將消息送出去,記住,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到那兩人的耳邊。”
裕德點頭應是,轉頭吩咐身後的小太監趕緊去找人辦差。
溧陽官道是通往北秦的最後一條官道,沿着此路走下去,二十多日正好能夠趕到京城。
齊|墨站在馬背上眺望,可他的眼睛還是高不過周圍的羣山峻嶺,更看不到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殿下就是爬到了山頂上,也望不到京城。”宮曦儒坐在馬背上與齊|墨道。又轉頭讓宮升吩咐後面的人駐紮休息。
與幾個月前相比,兩人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即便容貌沒變,可經過血戰的洗禮,他們已經不再是隻懂得紙上談兵的文人,而是一個真正的戰場上的殺手。
那一股凌然的殺氣,不會隨着你離開戰場而消失,而是從你踏入戰場的那一刻,從此以後,如影隨形。
這是齊|墨想要的,他的身上,必定要有冷血的修羅一般的令人畏懼的氣息。
兩人都靜靜的眺望着遠方,只不過眼睛並未看的真實,他們都在思念,思念自己心中的那個人。
身後的戰士羣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引得宮曦儒和齊|墨紛紛回頭看過去。
宮升趕緊過去打聽,片刻後回來道:“是有人收到家書了,高興的不成樣子。”
齊|墨笑了笑:“能有人送家書,是幸,此時此刻還能親手拆開家書,更是幸,這些人都是隨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回去後,定要讓父皇好好賞他們,給予他們應有的榮耀。”
宮曦儒卻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凌依幾乎每隔半個月就會給自己寫一封家書,而自己也會每半個月都回一次,換句話說,兩人在這分開的數月當中,幾乎沒有斷過聯繫。
但是從上次收到家書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一個多月,而到今天他依舊沒收到家書,宮曦儒心中不禁有些擔憂,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齊|墨卻已經被越來越轟動的人羣吸引了過去。
“你們在看什麼這麼熱鬧?”他走過去問道。
所有的譁然聲瞬間消失,周圍安靜的詭異,那站在中間的士兵,將家書藏在背後,惶惶的不敢擡頭。
齊|墨明顯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沉下臉道:“把你的家書拿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