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承焰沒料到,他只是離開了一會兒的視線,事情就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慶隆帝知道了吳縣的事不說,就是凌依,也從白蘭寺放了出來。
她被放出來,那自己當初的那番妖孽侵犯龍脈的話,無疑就是在自己抽自己耳光。
彼時的承觀恐怕睡着都要樂醒,幸好當初他迫於福泉的yin威,纔沒有說出莫須有的話來。
“父親,既然事已至此,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銷燬證據,京中並無人知道吳縣的事是我們在幕後操作,只要堵住吳縣那邊知情人的嘴,就算是金衛親自前去,也不一定能查出什麼。”宮雲瑞儘量往好處了想。
宮承焰卻氣的眼紅充血,忍不住一巴掌打過去,怒吼道:“金衛的實力不容小覷,一旦被他們發現,就算是蛛絲馬跡,最後也能被他們找出關鍵來。你竟然要將希望寄託在‘不一定’上?你有沒有腦子?”
宮雲瑞吃痛,垂着頭一聲不吭。
宮承焰沒好氣的甩了甩衣袖,想了想,道:“去將你大哥叫過來。”
宮雲瑞倏地擡頭看着他:“父親想要讓他出主意?孩兒以爲他並不可信。”
“讓你去你就去,要不是你頂不了用,我會找他?”宮承焰再吼一聲。
宮雲瑞咬了咬牙,低聲道了句是,正要退下,又被宮承焰叫住:
“現在那對母子在哪兒?”他問宮雲瑞道,心想就算是已經被慶隆帝知道了吳縣的事,那母子兩他也不會讓她們活着,否則心中這口惡氣會堵死他。
宮雲瑞腦海裡想到一個人,猶豫了片刻,才道:“孩兒懷疑人在凌府。”
“凌府?你確定?”宮承焰有些震驚:“爲何會在凌府?這件事,莫非早已經被那老東西知道了?”
宮雲瑞搖搖頭道:“孩兒會去查明這件事,只是那對母子正是凌善道引到皇上面前,所以孩兒懷疑,之前張貼宣傳的人。也是凌府。”
他會這樣說,是因爲那日在追黃偉的時候,確實看到凌依就在寶四街,若讓他相信那是巧合。似乎又太巧了些。
宮承焰聽後,震怒道:“這麼重要的事,爲何不告訴我?”
宮雲瑞辯解道:“孩兒並不確定,所以想自己去先查出來再告訴父親,只是接下來的幾天裡。黃偉三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似的,我甚至讓人去凌府打探過,並沒有蹤跡。”
事實上,不僅是凌府,還有落霞苑,他都去找過,只是沒有人,連一點蹤跡都沒有,這越發讓他疑惑。
宮雲瑞不確定凌依與辻娘到底是什麼關係,只是滿江燕至死都認定那兩人有着密切的聯繫。但這聯繫到底是什麼卻無從知曉。
當然他也曾大膽的懷疑過,辻娘就是凌依,凌依就是辻娘,但他讓血狐去觀察,卻發現兩人有很多的不同,甚至能同時出現在不同的地方,這又讓他不確定了。
也是如此,宮雲瑞纔沒有將這層關係告訴宮承焰,他認爲,憑自己的能力。一定能查出落霞苑與凌府的秘密。
宮承焰氣的咬牙切齒,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桌子頓時四分五裂:“凌善道,你屢次給我使絆腳石。我若是不治了你,絕不罷休。”
宮雲瑞離開畢和堂,先去了闔度堂,將宮承焰的話帶給後者,然後纔回自己的會宇軒。
等四下無人後,血狐才現身道:“公子。屬下以爲,您在凌府這件事上,實在太過優柔寡斷了,若是從前的公子,一定不管是不是真有其事,必會先行動,寧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請恕屬下直言,若是這個落霞苑礙着公子了,那屬下去就殺了那個辻娘,還有凌府的大小姐,雖說她身邊有路笑天,但只要引開他,要殺死一個女人,易如反掌。”
宮雲瑞臉上的手印兒還沒消,他知道宮承焰對自己很失望,他也知道自己確實優柔寡斷了,甚至他知道,自己的心,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漸漸的變了。
他依舊殘忍,可那殘忍唯獨無法對着那個女人使出來,甚至,他還無意識的想要去保護。
這樣的想法他老早就知道了,因爲他的心,已經被那女人牽着走,但是知道又能怎樣呢,兩人註定是要站在敵對的立場上,他與她,一輩子也不可能。
“公子,屬下有一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血狐突然道。
宮雲瑞看着他,狐疑道:“你有辦法?”
血狐是個殺手,在滿江燕還活着的時候,他只負責在暗中幫宮雲瑞處理掉一些麻煩。
沒有滿江燕了之後,他就代替後者成爲宮雲瑞的貼身護衛,明裡暗裡都是他。
也許是因爲這樣,他漸漸地轉變了原來的行事風格,不再只是沉默的聽從安排,不再只是單純的殺人,甚至還能想出辦法,這於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來說,算是進步,至少他不再是麻木的殺人工具了。
可殺人工具是沒有情的,他若不再是一個殺人工具,那麼勢必,心中已經有了愛恨情仇其中之一,甚至更多。
宮雲瑞此時心中迷茫,不知要如何做,正好也像聽聽血狐能說出什麼話來,遂問道:“你有何辦法?”
血狐緩緩道:“世人都知知道落霞苑辻娘這人,但卻從未有人真正見過她是什麼模樣,既然沒人知道,那我們爲何不能讓人們以爲,辻娘是我們的人呢?”
宮雲瑞聽着聽着,眼睛倏地一亮,繼而哈哈大笑:“血狐,你果真沒讓我失望,這個法子好,你立即去清風樓,讓血鳶找一個合適的女子,明日,我們就讓辻娘露出真面目。”
清風樓什麼樣的姑娘沒有,要找一個高雅脫俗的如仙人下凡的女子自然也不是問題,血鳶半個時辰後就將人帶來給宮雲瑞看。
宮雲瑞對人選很滿意,又讓血鳶照着辻孃的樣子調教,包括行爲舉止說話神態等等,青,樓,中的姑娘本就擅長演戲,經常以各種各樣的性格出現在不同的客人面前,對這種事最是擅長。
一切準備妥當後,宮雲瑞就安心的等着第二日的到來,他知道,明日,一定會掀起一片軒然大波來。
宮曦儒去畢和堂,他雖知道宮承焰找自己是爲了何事,卻還是故作不知,因爲他要等着後者親自開口。
宮承焰先是與他噓寒問暖了幾句,才進入正題。
“羅氏母子已經在皇上面前喊了冤,我已經讓文玉去查那三人的下落,這件事你便不用再管了。
只是吳縣那邊,雖說我也不懼怕,但怕給海寧公主帶來麻煩,你既是與她一條船上,替她分憂一些也是應該。
你看,皇上已經派了金衛前去,如何做,我們纔不會引火上身?”
宮曦儒沉默了片刻後,才道:“金衛是皇家護衛中最厲害的,吳縣的事態大,想要完全避開他們的調查不大可能,爲今之計,不如舍。”
“舍?”宮承焰沉思片刻,不確定的問道:“你是說,吳縣的所有人都-----只是這樣,恐怕會引起更大的事端吧。”
殺掉所有知情的人他不是沒想過,只是既然金衛已經出動,若是一去人全死了,那恐怕更加不會罷休。
“莫非父親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雖說殺人滅口是極端的法子,但現在還有什麼好的辦法?比起活人,是不是死人更能守口如瓶呢?
金衛講究真憑實據,絕對不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向皇上彙報結果,若是死無對證,他們這案子,就查不下去。”
宮承焰被一語點破,恍然的拍手道:“對,你考慮的很對,那些人,一個都留不得。”
宮曦儒眼角泛着一點寒光,拱手道:“父親若是沒什麼其他事,那我就先退下了。”
宮承焰不覺還有什麼事,便點頭同意。
宮曦儒走了兩步,又忽的想起一件事來,回頭道:“對了父親,侯府已經翻修完畢,我準備過兩日就搬出去。”
宮承焰一愣,“你要搬出去?這馬上快過年了,這時候搬出去做什麼?天氣又冷,你搬過去多冷清,在府上過了年,來年天氣暖和些了再搬不遲。”
“可孩兒已經稟明瞭皇上,皇上也同意現在就搬出去,既然封了侯,若是不住在侯爺府,我怕人笑話,給父親抹黑。”宮曦儒淡淡道。
宮承焰眉毛擰成一條線,還想再說些什麼不同意的話。
“那至少等過了年再搬,侯府還沒開始住人,裡面什麼東西都要添置,這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你那兒準備得過來,到時候豈不是冷清。”
宮曦儒卻依舊堅持,“孩兒素來不喜奢華,要添置的東西也不多,闔度堂裡的東西都搬過去,也就只需要添置些年貨罷了,何況我用人也不多,闔度堂現成的人拿過去用,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宮承焰知道自己再勸也無用,只能壓下心頭的惱怒,面上同意。
回到闔度堂後,宮升笑呵呵的拱手道恭喜:“恭喜侯爺,終於要有自己的府邸了,這往後與----好友來往,可是要方便的多啊。”
宮曦儒笑意越甚,眼睛盯着某一處,看上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