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時間很快就過,慶隆帝當衆宣佈過自己會親自去白蘭寺,所以即便出了凌依這樣意外的事,他還是沒有改變行程,依舊按照計劃好的時間去了白蘭寺。
當天,圓寂將寺廟清空,所有外來香客都請走,然後攜寺內衆弟子在門口迎接聖駕。
慶隆帝於辰時末到,先後將寺內參觀了一番,所有神像面前都上了香跪拜,等走完所有,已經快到午時了。
圓寂安排人去準備了齋飯,將慶隆帝領去客堂用膳。
去的路上,慶隆帝問圓寂道:“朕聽聞凌府大小姐就是被關在這白蘭寺,爲何朕剛纔沒有看到?”
圓寂還未答話,就被旁邊的圓成插嘴道:“回皇上的話,那妖孽現被貧僧關在觀音廟中,爲了不讓皇上觸到邪氣,住持師兄這才特意帶着皇上繞過了觀音廟。”
慶隆帝不解的看着他:“你是何人?”
圓成忙堆笑臉恭敬道:“貧僧是住持師兄的師弟,觀音廟的妖孽,正是貧僧 關進去的。”
皇上禮佛,自然不可能一人前來,隨行的還有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而凌善道,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站出來道:“皇上,臣以爲,既然是專程來禮佛,若是這觀音廟不去,怕是不妥,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是普度衆生替百姓化災解難的神,若是單這一處不去,恐引得世間不平衡。”
慶隆帝略一想,覺得說的有道理,既然專程來,沒道理不去,遂讓圓寂帶路。
圓成面上一急,阻攔道:“皇上,請恕貧僧死罪,觀音娘娘大慈大悲,怎會因爲這種小事就遷怒於真龍天子。
貧僧只是怕那妖孽太過厲害,萬一邪氣入體。損害了皇上您的龍氣,那江山受不到完整的庇護,恐有災難啊。”
“一派胡言。”凌善道不禁怒道:“你既是法師,不說這驅妖避邪乃是你本分之事。皇上乃真龍天子,你難道覺得一個小小的妖孽,在真龍天子面前,還敢妄來?我怎麼聽大師的意思,是覺得真龍天子還要懼怕一個小妖?”
慶隆帝果然臉上慍怒。不等圓成再解釋,不容置疑的吩咐道:“去觀音廟,朕倒要看看,這妖到底有何厲害的。”
凌善道忙拱手道:“皇上放心,圓成大師既有本事捉住那妖,定然也有本事制止,有他在,那妖興不了風浪。”
慶隆帝狐疑的看着他,“朕似乎記得,觀音廟中關的人。正是愛卿的長女是吧。”
“皇上明察。”凌善道惶恐道:“臣的長女浮生是她娘十月懷胎所生,絕不是什麼妖孽,圓成法師既然說裡面關的是妖,那便是妖,不是臣的女兒。”
慶隆帝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摸不清他到底要做什麼,難道真的要大義滅親?
圓寂帶着慶隆帝來到觀音廟前,大門緊閉,因爲少人來往,周圍顯得有些蕭條。
圓成再次上前。惶恐道:“皇上,此妖法力無邊,貧僧雖然知道皇上您並不懼怕,但貧僧不能讓任何危險出現在皇上面前。威脅您的安危。
您是北秦的天子,您的身上,拴繫着北秦整個江山,貧僧以爲,就是觀音娘娘,也能理解。不會讓皇上您親自犯險。”
這話便是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打開門了。
慶隆帝其實也只是想看一眼,若非承觀當着衆大臣的面說龍脈並未受損,他一定會以此爲藉口殺了凌依,並且讓整個凌府都受到牽連。
本以爲凌善道會勸圓成開門,畢竟裡面關着他的女兒,他剛纔那番話,也不過是想讓自己來這裡,想讓圓成開門放人罷了。
但等了等,沒見凌善道說話,慶隆帝不禁疑惑道:“凌愛卿以爲如何?這觀音廟,朕是進,還是不進?”
凌善道拱手恭敬道:“臣以爲圓成法師說的也不無道理,裡面畢竟關着妖,爲了皇上的安危,還是不要進的好。”
慶隆帝有些許微愣,片刻後,纔沒好氣的瞄凌善道一眼,他現在,是真的不知道後者要打什麼主意了。
圓成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以爲凌善道是知難而退,可誰知他得意還沒來得及收,就聽有人叫喊。
“快看,裡面着火了。”
圓成倏地轉頭,果然見到門內有火光躥起來,他臉色微微泛白,雙手不由得握緊。
慶隆帝駭然的倒退一步,被福泉扶住,才穩住,輕咳了咳掩飾心中的惶恐,命令道:“圓成,現在妖孽正在放火燒觀音廟,你速去阻止。”
圓成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還請皇上和諸位大臣先行離去,容貧僧去與那妖孽鬥法。”
凌善道則道:“大師既然信誓旦旦,想必也沒什麼危險,我至今還未見過真正的人妖鬥法,也相信大師法力高深,所以想要一旁觀看,應該不會礙着大師吧。”
圓成正要說不,又聽後者道:“皇上,您的真龍之氣會讓妖孽害怕,微臣斗膽,請皇上在這裡觀看,也能滅一滅那妖的氣勢。”
眼看慶隆帝有同意的趨勢,圓成想要反對,可圓寂卻開口道:“老衲與衆弟子與皇上一同鎮壓此妖。”他讓十多個小和尚圍成圈,將慶隆帝等人圍在中央,然後帶頭低聲莫默唸佛經。
這樣一來,圓成再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他趁機惡狠狠的瞪了圓寂一眼,才取下脖子上的佛珠走上前。
袁穗躲在觀音廟的房頂上,笑呵呵的等着圓成走到門口,也不知按了什麼地方,只聽轟隆隆一陣聲響,外加不小的地動。
遠處的人皆以爲是妖怪作祟,一個個嚇得面色發白,彼此靠攏,若不是還有皇上在原地沒動,只怕其他人早就四處逃竄了。
事實上,慶隆帝也並非擔心,相反的,他心中害怕到極點,甚至只能被福泉扶着才能站穩,而腳下,就如生根了一般,駭的無法動彈。
但站在門口的圓成,臉上的駭然卻有點不同,因爲他發現,門上的大鎖,並未鎖上,只是靠在一起,人們乍眼一看以爲鎖上罷了。
但這門鑰匙在自己身上,他從未開過門,爲何門鎖卻被打開了呢?
他看着門上倒映的隱隱火光,許是白日的緣故,看的並沒很清楚,但確確實實是着火了,屋內着火了。
袁穗捂着嘴笑的肚子痛,小聲的嘀咕:“鑰匙被老朽掉包都還不知道,這人可真笨----你不開門,那我就來幫你一把。”
他再按一機關,本來緊閉的大門,不知爲何,突然彈開,吱呀一聲,徹底打開。
圓成嚇了一跳,因爲站在臺階邊緣的緣故,一腳踩空竟然直接從臺階上滾了下來。
這一變故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不僅如此,當人們的視線落在打開的門內後,臉上的訝然之色更重。
因爲打開了一扇門,裡面竟然還有一扇門。
慶隆帝定眼一看,蹙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衆人已經看清楚,原來火是在門後燃燒,只是門後面,還有一面牆一扇門罷了。
福泉適時的道:“皇上,這觀音廟似乎暗藏機關,有兩層,這火就是在兩層中間的間隙裡燃燒,看來這白蘭寺,建的確實有些意思。”
圓寂根本不知道這回事,急忙道:“回皇上的話,這觀音廟乃是師弟親自建造,老衲並不知道這裡面還藏了這麼大的秘密。”
圓成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慶隆帝面前,企圖解釋:“皇上請聽貧僧解釋,貧僧當初建這觀音廟,就是以防有人行竊,聽住持師兄說白蘭寺幾次被盜,貧僧就想,觀音是金身佛像,肯定不乏一些心存惡念之徒來偷竊,這才建了這麼個機關。”
“大師防賊便防賊,可用這樣的方法來冤枉我,實在是令人費解,莫非我與大師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污衊我是妖?”凌依推開裡面的那扇門走出來。
圓成瞪大了眼,他裡面外面可都鎖上了,若是沒有自己的鑰匙,門根本打不開。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其中關鍵,更讓他惶恐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裡面那一層,突然轟隆隆的開始往下降,所有人都看到一堵牆沉入地底下,不過片刻,再看時,觀音廟已經如尋常房屋一樣,看不出絲毫異樣來。
織扇和織羽從裡面走出來,跟着凌依來到慶隆帝面前。
凌依先給慶隆帝行禮,然後才道:“想必皇上已經看清楚了,之前所傳我放火燒廟的事,根本就是誣陷。
那火是建造這觀音廟的人放的,我被關在屋內如何放火?只有他,才知道如何在中間放火,如何讓人們以爲那是妖力作怪。”
福泉恍然道:“皇上,老奴明白了,定是這和尚,利用這樣的障眼法,騙過所有人後,又放火去燒凌府,讓人誤會這火是妖力所爲。”
慶隆帝瞪他一眼,呵道:“朕有眼睛,知道自己看。”
福泉呵呵笑:“皇上明鑑,老奴只是驚訝這寺廟的建造,別的不說,這功夫,可是下了不少。”
圓成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就被拆穿,本來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障眼法,無人知曉屋內機關就萬事無恙,可一旦被發現,一切連掩蓋的機會都沒有,正如裡層,就那麼赤露o露o的出現,然後赤露o露o的沉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