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及時制止住宮曦儒,上前一看,臉色怪異且難看。
此時外面的腳步聲已經上了樓,動靜不小,吵醒了客棧中的客人,有人不滿的開門叫罵,可一看到那麼多官差,頓時嚇得不敢再吭聲,忙關了門進屋。
“再不走,可就要被人發現了,耽誤了事還有補救的機會,可若是泄露了消息讓人察覺到什麼,那公主那邊,恐怕無法交代吧。”宮曦儒冷聲提醒道。
老者眉頭緊蹙,他本來對今夜的行動勢在必得,可沒想到最後卻這樣草草收場,甚至連目標都沒見着,心中實在鬱悶。
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知道那些人是來找櫃子中的人,雖然不甘心,還是隻能一甩衣袖從窗戶離開。
十餘武士跟着陸續離開,宮曦儒是最後墊底的,沒人注意到他眼角淺淺的笑意。
“大人---大人----”門被推開,緊接着二十多人一窩蜂的涌進屋。
屋內明亮,再加上櫃子正對着大門口,官差們一眼就發現了被綁的人。
“魏大人-----”有官差立馬上前,將魏徵從櫃子中扶出來,又給後者鬆綁。
魏徵吐出嘴裡的布,乾嘔了幾聲,才怒道:“你們都是幹什麼事的?竟然讓人將本官虜到這裡來,今日本官幸運,沒有死,若是本官被那羣馬賊殺了,你們擔待得起嗎。”
“大人息怒,小的們也不知道那馬賊竟然如此大膽,連大人您都敢虜,大人放心,小的馬上徹查,一定抓住那些馬賊。”
魏徵沒好氣的擺手:“算了算了,沒事就是萬幸了,你難道還想興師動衆的宣揚,說馬賊闖如京兆尹公署,擄走了本官?你讓皇上如何看待我們公署的安防?讓老百姓如何再信任我們。”
官差被罵的不敢吱聲。只能埋頭默默聽着,等魏徵罵夠了,才又道:“大人既然安然無恙,是否現在打道回公署。”
“不然去哪兒?難道要本官在這裡住下?”魏徵怒罵。抖了抖身上的灰離開。
夜晚漸漸的恢復了寧靜,人羣散去後,客棧內顯得越發靜謐。
也不知過了多久,樓上傳來一聲輕微的開門聲
織扇從門縫中閃進去,低聲道:“東西都收拾好了?”
黃偉拍了拍肩膀上的兩包行禮:“都準備好了。現在走?”
“再等等,萬一那些人去而復返可就麻煩了。”織羽將門微微推開一條縫,透過縫隙觀察着隔壁以及隔壁的隔壁房間。
此時他們所在的房間,就在之前住的隔壁。
這也是凌依說的,讓他們換到隔壁睡,也正因爲如此,三人才逃過此劫。
等了片刻,不見任何人出現。
織扇這才放心的推開門,帶着黃偉和羅氏小吳一同悄然離開福園客棧。
路笑天暗中護衛,這讓織扇放心了不少。出了福園客棧後門,馬車剛好到,一行人上了馬車,速度朝落霞苑而去。
“姑娘是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我們有殺身之禍,不知會不會給姑娘帶來麻煩。”羅氏有些擔憂。
織扇安慰道:“放心,我們小姐一切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事的。”
馬車行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在落霞苑停下。
良疋早就得到消息,提前準備了三間客房。
“一切可順利?人都沒受傷吧。”良疋將三人帶去客房,順便問織扇。
“差點兒就完了。幸好那些官差來的及時。”織扇心有餘悸的拍着胸脯,又對黃偉三人道:“你們安心在這裡住下,有什麼需要跟這位管事說就行了。
最近一段時日,切不可出門。萬一被發現,不僅是你們要沒命,我們主子也會受到牽連。”
黃偉想了想,終於還是拿出那封被自己貼身藏着的訴狀,“我們人微言輕,又見不到那些官人。還請姑娘將這封訴狀轉交給淩小姐,若是有她代勞上奏,應該比我們作用大。”
織扇搖頭道:“這封信你收好,大小姐說了,她會安排機會讓你面見皇上,你是吳縣人,只有從你口中說出來,才能讓皇上相信,大小姐別的能幫你們,可喊冤這種事,卻還得你們自己做。”
“我去我去,我不怕。”小吳作勢要去搶那封信。
黃偉趕緊將信拿在自己手裡,對織扇拱手道:“我倒不是害怕,淩小姐說的對,這件事還得我們自己去,那我就等着淩小姐的好消息了。”
織扇點頭,眼看天快要亮了,她讓三人先去休息,自己則與良疋告別後回凌府。
凌依一宿沒睡,一直在屋內等着織扇回來,好在天快微微亮的時候,織扇終於回來了。
她這才放心,讓織扇去睡一覺,自己也重新躺牀上眯覺。
只是再有一個時辰就天亮 ,凌依反而睡不着,在牀上翻來覆去後,最後索性坐起來。
織羽知道她有心事就停不下來,便泡了茶給後者。
“大小姐讓路護衛將魏徵擄去福園客棧,又暗中知會那些官差去營救。婢子擔心京兆尹公署會找客棧的麻煩,若是最後查出我們去過福園客棧,恐怕會引火燒身。”
“他不會,最多說是馬賊,轉而將搜索路線轉向城外。”凌依篤定道。
織羽想了想,困惑道:“婢子不明白。”
“魏徵雖說沒有全完成爲宮承焰的走狗,但他畢竟懼怕宮家,宮承焰有的是辦法將他拉上船,你認爲爲何黃偉見不到魏徵?他那是早知道黃偉要幹什麼,所以避而不見,讓其狀告無門。”
織羽恍然:“所以魏徵看到那些人,知道他們要殺人滅口,不敢阻攔,雖不知自己爲何被綁到那地方去,卻也怕查出更多的東西,反而會故意隱瞞。”
凌依笑着點頭。
織羽哀嘆一聲:“吳縣遭遇如此慘境,可狀告無門,一路顛簸至此,着實讓人心寒。”
“讓良疋將吃穿用度全用最好的,畢竟----我也利用了他們三人。”凌依語氣低沉了幾分。
織羽則不贊同:“大小姐也並非利用。只是各取所需罷了,充其量可以稱之爲合作。”
凌依無奈的笑:“也只有你了,能給我這樣的主子找藉口讓我安心。”
織羽低頭一笑,心裡卻忍不住想。自己有幸能遇到這樣的主子,那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宮曦儒刺殺不成功,準備直接回到宮府。
老者卻不同意,說是讓他進宮給海寧公主一個交代。
宮曦儒怒笑道:“那個魏徵是你們找的,與我何干。自己用的人管理不當,莫非還想讓我來背黑鍋?”
老者氣的吹鬍子瞪眼睛,好半響,終於意識到即便自己武功高,也不能將宮曦儒幫着送進宮。
但海寧公主那邊一定要知道消息,他不得不讓人飛鴿傳書進宮。
“天黑路窄,侯爺回去可小心了,莫要撞見什麼東西,若是嚇壞了,老夫還不好與公主交代。”半是嘲諷半是警告。
宮曦儒冷笑:“老伯才需注意。你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夜路不好走,可別跌了自己閃了腰。”
老者氣的連哼幾聲,不想再多說下去,帶着自己的人與宮曦儒分開。
宮升自宮曦儒出去後,就一直在闔度堂來來回回的走,也不知走了多少圈,終於聽到門外有響動。
他急忙去開門,幾乎快融入夜色的宮曦儒一身黑的走進屋。
宮升一面將門關好,一面問道:“事成了?那三人呢?”
宮曦儒嘴角泛起一點笑意。“此時應該安全了。”
宮升詫異道:“真的被淩小姐救了?她那裡能藏人的地方,也就落霞苑了。”
宮曦儒站在窗前發呆,想着適才發生的一切。
其實在未行動之前,他也曾有那麼一絲顧慮。可一想到那個女子,他忽然就相信了,而且事實證明,他的相信並非盲目。
凌依是真的有那樣的本事,兩人即便什麼都不說,也能默契的猜出對方在想什麼。
宮升終於鬆了口氣。覺得渾身輕鬆,卻又忍不住後怕:“侯爺還是太冒險了,若是淩小姐沒有猜出您要做什麼,若是沒有發現那三人,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他去吳縣一月之久,那一路,單是救那三人,就不下四五次,而這也激發了他心中的執拗,非得救下那三人不可。
“侯爺您還是先睡會兒吧,明日不是還要進宮嗎。”
“畢和堂沒有動靜?”
宮升搖頭:“小的一直讓人觀察着,沒有什麼動靜。”
宮曦儒冷笑一聲,私自開礦這件事,宮承焰是主謀,他現在是恨不得將一切責任推給寧國,更不願意多插手。
甚至宮承焰想的更好,直接給海寧公主建議,讓自己動手殺那三人。到時候若是有什麼事,還能推出他做擋箭牌。
宮曦儒不想睡,也睡不着,讓宮升將火燭點亮一些,自己則看起書來。
天亮之後,宮曦儒隨着宮承焰進宮。
其實對這一次宣召進宮,他是知道原因的,上次“幫”韋建春治好了他的嗜睡症,後者當場就承諾會在慶隆帝面前提賜侯府的事。
雖說這一等就是十多天,但終究沒有白等。
宮承焰並不知曉這件事,但他也能預感宮曦儒進宮一定是有好事,不免旁敲側擊的問。
宮曦儒哪兒會告訴他,只是笑着搖頭道不知,直到上了大殿,親耳聽到慶隆帝賜予他一座侯府,才“恍然大悟”。
宮承焰氣的要吐血,甚至不甘心的上述慶隆帝,說宮曦儒年齡還小,賞賜一座侯爺府實在太不合規矩,希望慶隆帝能收回成命。
慶隆帝知道這兩父子有隔閡,心中正滿意這種狀態,自然金口一開不得反悔,並且准許宮曦儒在未及冠之前,也能去侯爺府住。
宮曦儒再三謝恩,帶着聖旨滿意的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