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曦儒被封侯爵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內外。
織扇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驚訝的雙眼瞪圓。
“大小姐,宮大少爺,應該是迄今爲止最年輕的一位侯爺了吧。往後婢子見到他,可得稱一聲侯爺了。”
她託着腮幫,不知道想什麼去了,嘴上的笑意越來越大。
織羽也很震驚:“想不到皇上會做這樣的決定,婢子當時還擔心,會不會再將海寧公主許配給宮少爺呢。”
凌依笑道:“這種擔心暫時多餘了,皇上遲遲沒有提海寧公主的婚事,可見他現在已經想通了。”
“想通什麼了?”織扇好奇追問。
凌依嘴角微揚,帶着溫和的笑意,如春風一般柔美:“當然是宮家並非此次和親的最佳人選。
我覺得,皇上心中一定已經選好了人,只是正如他說的,可能因爲某些情況,婚事得挪到年後。”
織扇猜測道:“既適齡,家室又好,人品又好,相貌還俊,除了宮家就是白家張家,莫非皇上準備在這兩家中選擇?”
“張家與宮家有聯繫,白家與凌家有聯繫,皇上既然放棄了宮家,自然也不會考慮張家,既然對凌府敵視,肯定也不會考慮白家。”凌依斷定道。
這下連織羽都困惑了:“那這人會是誰?公主身份尊貴,又有雄厚的嫁妝,非王公貴族不可。
若是適合的公子們都不在範圍內,那就只有在皇子當中選擇了。可合適的皇子也沒有啊,否則當時皇上也不會舉辦那個圍獵了。”
凌依盯着窗外發呆,沉思起來。
其實她心中也沒主意,皇子當中沒有合適的人選,大臣之子中,人選也都被排除,那麼皇上還能選誰呢?除非-----
屋內陷入沉默,織扇知道兩人都陷入了冥思苦想中,她不喜費腦子。也覺得麻煩,遂拍着手大聲道:“宮少爺封了侯爺,宮家今晚肯定要準備晚宴,大小姐。我們去不去?”
凌依莫名的笑看着她。
織扇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乾咳道:“婢子是覺得,這種場合還是去的好,否則就顯得我們無禮了。”
“若是送了帖子過來,就去吧。”凌依收回視線。又拿起書開始看起來。
織扇忍不住揚起嘴角,宮家的帖子,一定會送過來的。
宮曦儒的拜帖,是下午送來的,宴會時間是酉時末開始。
凌依在換了第三套衣服後,看到織羽仍舊不滿意的表情,無奈笑道:“我只是去參加一個慶祝宴,搞的那麼隆重做什麼。”
織羽搖了搖頭,嘆息道:“大小姐您不知道,宮少爺現在被封了炎翎候。京中未出閣的女子都將目光鎖在宮少爺的身上。
今日宴會上,一定去了很多人,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雖然大小姐天生麗質沒人能比,可在那麼多人當中,若是打扮不當,還是可能會被淹沒在角落。”
凌依眼神暗了暗,淡淡道:“你該知道,我說過終身不嫁,我與宮家大少爺。也並非你們所想的那種關係,以後,別爲這件事操心了。”
她換下硃紅色裙子,挑了一件淺碧色的衣裙。又將頭上金金銀銀的頭飾取下來,只別兩三兩顆珍珠頭飾,恰到好處又讓人眼前一新。
織羽低聲道:“婢子知道大小姐無意於此,可終身大事爲什麼是終身大事,就是因爲是人一輩子的事,怎能馬虎。又怎能沒有呢。
大小姐難道真的願意一輩子孤獨終老?婢子雖然逾越了,可還是希望大小姐能考慮考慮侯爺,婢子看得出,他心裡是有您的。”
凌依怔怔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織羽歉意道:“婢子多嘴了,請大小姐恕罪,轎輦已經準備好了。”
凌依緩步走出去,織羽則跟在其後。
織扇等的在原地打轉兒,終於看到凌依走出來,上前扶着後者上轎:“老爺剛纔已經提前過去了。”
凌依點點頭,正要上轎的時候,看到凌慧走出來。
織扇解釋道:“二小姐應該沒有收到帖子,不請自去,真是厚臉皮,她那樣兒,竟然還敢出門,換做是我,這輩子都要呆在屋裡不出來。”
凌慧因爲中毒的緣故,再加上路笑天“學藝不精”,臉上終究是落下了疤。平日出門她則戴上面紗,今日並沒有戴,只是臉上厚重的脂粉,怎麼看着怎麼怪異。
凌依未理會,徑直上了轎輦。
凌慧看着凌依精緻的臉龐,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厚重的脂粉感,讓她恨不得撞牆死了算了,可懷着對凌依的恨,她不得不忍耐,甚至在這樣的場合,即便她不願意出門,還是要頂着脂粉去。
鄒氏說:她現在也是嫡女的身份了,她也有了爭奪的權利。
從前別人看她,都會是小妾的女兒,現在別人看她,那就是正妻之女,身份地位已然天差地別。
懷着這僅剩的一丁點兒欣慰,凌慧坐上轎子,跟在凌依的後面。
一行人來到宮府門前,織羽遞上名帖,又將備的禮遞給守衛。
守衛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是凌家大小姐來了,忙殷勤的讓人帶路。
凌依跟着小丫鬟來到內院,與宮府的主母曾氏問過禮後,就遠離了那些鶯鶯燕燕的人羣,獨自坐在角落喝茶。
陌生的小丫鬟走上前:“見過淩小姐,侯爺請小姐去花園一敘。”
“花園?”凌依有些猶豫,花園是公開的場所,男女皆可進,比內院要開放的多。
小丫鬟又道:“侯爺說了,是有事找大小姐。”
凌依略一想,宮曦儒是那種真有事纔會找你的性格,遂讓丫鬟帶路,帶着織扇織羽去了花園。
花園內比想象中的要幽靜很多,公子小姐並不多,凌依一眼就看到了宮曦儒,後者站在人羣中,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對於周圍人的交談,還是給予了簡單的迴應。
還有三兩個女子,面色緋紅,不知道問到了什麼,也不知聽到了什麼答案,羞澀的提着裙角跑開。
凌依看着看着,不禁笑起來。
“凌丫頭看什麼看的這麼入迷,連我叫你都不知道?”祝陌坐到凌依身邊。
凌依側頭看他一眼,許久不見,後者看上去似乎黑了些,她笑道:“你這個白玉公子的稱呼,恐怕要改成黑玉公子了。”
祝陌捧着自己的臉不服氣:“我這是在外面曬的,過一個冬又能白回來。”
凌依笑出聲兒:“可你還是黑玉公子。”
“我-----”祝陌抿着脣,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
遠處原來白妙簪的叫聲:“浮生---浮生----”
隨着聲音越來越近,白妙簪也越來越近,她一身桃紅衣衫,看上去粉嫩可愛。
“我就知道你會來,有他們的地方,一定有你,我隨父親來的早,一早就在這裡等着你了,剛纔還特意問了侯爺,讓他請你過來吶。”
凌依讓白妙簪坐在自己旁邊,問道:“你大哥呢?”
白妙簪指了指某一處人羣:“在那裡說話呢,他們說的那些話我一概不喜歡聽,自己玩兒也無聊,好在你來了。”
祝陌遞給凌依一塊糕點:“吃點兒東西,晚飯還得一會兒才能吃。”
凌依擺了擺手:“暫時不餓,你吃罷。”
又看向人羣,正好看到宮曦儒朝她走過來,修長身材,面如冠玉眉目如畫,只除了臉色冷峻,實在讓人覺得是畫中走出來似的。
祝陌看了看凌依,又看了看宮曦儒,笑道:“還是我比較好看,你看看我,是不是我比較好看些。”
白妙簪白他一眼:“你好看,比女兒都好看,還不趕緊走。”說着就推着祝陌離開,也不管後者願不願意。
宮曦儒手上端着一盤點心,來到凌依身邊,“餓了就吃點兒,還得一會兒才能吃飯。”
凌依笑了笑,停頓了片刻,終究還是捻了一塊,輕咬一口,溫聲道:“恭喜了。”
“什麼?封侯?你真覺得該恭喜?”宮曦儒目光緊緊的鎖住她。
凌依又咬了一口,盯着地面,良久不語。
“你也猜到了罷。”宮曦儒帶着一絲嘲諷,“皇上雖然封了我侯爵,可是這背後的目的,卻讓我萬分的討厭。”
“每個人做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何況他是皇上。”凌依勸道:“你也想開些,海寧公主人不錯,若是將來你們真的結緣,也並非都是壞事。”
宮曦儒湊近了幾分,一字一句道:“你當真這麼認爲?”
凌依呼吸緊了緊,有些不自在,別過臉道:“緣分是天註定的,強求不來。”
宮曦儒盯着盤中的糕點,沉吟片刻,才緩緩道:“我不相信什麼緣分,我只相信我自己。”
凌依轉頭看着他:“你自己?你要知道,很多事,不是僅憑自己的意志就能改變的,這世上,有太多我們無能爲力的事。”
“但我要做的,卻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宮曦儒忽然笑了,嘴角揚起溫柔的弧線,眼眸比星辰還要閃亮。
凌依輕笑着點頭:“好,就衝着史上最年輕的侯爺這個頭銜來說,你有那個決心,還有什麼能阻擋的呢。”
宮曦儒嘴角的笑意越大,將盤子遞給凌依,起身道:“我去招呼其他客人。”
凌依微微點頭,笑看着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