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佐倫恰在府內,聽說凌依來了,高興的親自出門迎接。
對待自己的媒人,張佐倫看凌依是一百個喜歡,只不過對後者的突然來訪,也覺得好奇。
“我聽說你去白府提親了。”凌依見到他就問。
張佐倫臉色一緊,慌張的四下瞧瞧,好在丫鬟們都離的遠,應該沒有聽到。
凌依看到他這副表現,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你爹還不知道吧。”
張佐倫索性遣退了左右的人,帶着凌依到了前院,這才道:“父親不同意,我是後來聽下人說漏嘴,才知妙簪和你的祖母親自上門來提過。
她們親自上門,可見是看重我的,可父親卻拒絕了。
我當時可氣極了,去找父親理論,卻被他罵了一頓,還說這件事永遠也不可能。”
他垂着頭,臉色黯然失落,若是父親同意,這會子自己與妙簪,說不定都要張羅婚事的問題了。
“所以你就擅自決定,自己上門提親?”凌依眼裡有着明顯的不贊同。
張佐倫訕訕的看着她:“難道我做錯了?你不是也很贊同我和妙簪的嗎?”
凌依無奈的嘆氣:“我是贊同,可是沒讓你用這樣的方式。
你這樣瞞着家裡人,就算到時候事到跟前,讓你父親不得不同意,可你有想過妙簪嗎?
她是嫁入你們張家,卻用如此不正當的方式,你覺得她在張府能受到你家人,甚至是下人的尊重?恐怕嫁過來不是享福,而是受氣的吧。”
張佐倫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可一想,又覺得凌依說的很有道理,不禁急道:“那怎麼辦?我話已經帶到白府了-----”
凌依思索片刻,又安慰道:“你也先彆着急,我只是分析出瞞着家裡人的害處,你到底只是去見了見白家人。八字還沒一撇。至於你父親那邊,要麼你有把握將來能給妙簪絕對的庇護,要麼,你就想辦法說服你父親。”
張佐倫想起那日自己去找父親理論的時候。被罵的狗血淋頭,就知道要說服父親是何等的困難。
“困難吧,若真覺得困難,還是早點放棄的好,你張家家大財大。什麼樣的女兒沒有,終身大事根本無需操心。”凌依語氣有些冷淡。
張佐倫連連擺手解釋:“我沒這意思,雖然說服父親----是有些困難,可是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他一日不同意,我就求一日,一個月不同意,我就求一個月,一年,十年,什麼時候他同意了。我就不求了。”
凌依又嘆了口氣,搖搖頭:“毅力可嘉,可辦法着實笨了些,你可想過,白家論家世地位都不在你們張家之下,妙簪雖然頑皮了些,卻也是大家閨秀,爲何你父親會如此反對?”
被她這麼一提,張佐倫這才覺得奇怪,是啊。若是論家世和爲人,白妙簪統統符合,爲何如此反對呢?
凌依見他已經聽了進去,適時的提醒。“你作爲張家長子,將來府裡一切都由你做主,我並不擔心你庇護不了妙簪,換做你是你父親,白家條件如此好,卻要堅決反對。你覺得是爲什麼?”
張佐倫撓着腦袋想了半天,試探道:“張白兩家又無仇恨淵源,難道是因爲----還有比白家更好的姻親?”
凌依笑了笑,“總算猜對了些,你可還記得那次圍獵,你父親難道沒有對你說什麼?”
張佐倫怔了怔,父親當然對他說了些旁人不該知道的話,可他怎麼聽凌依的口氣,像是知道似的。
“我確實知道,不僅知道,而且還知道那個內定的人,早已經選好了,你們所有人,都不過是陪他演了一場戲罷了。”凌依緩緩道。
內定?!張佐倫徹底呆住了,嚥了咽口水,“你還知道些什麼?”
事實上,張天浩在圍獵之前就告訴他要好好表現,因爲勝利者,就能娶寧國公主。
張佐倫本來還不信,再加上當天勝出的人,也並未娶到公主,所以他纔將這件事拋在腦後。
可被凌依這麼一提,他才覺得,父親不同意自己與白家的親事,很可能是中意了海寧公主。
他並不知道娶了海寧公主有什麼好處,凌依解釋道:“若是你能娶了海寧公主,不僅你會封外姓郡王,而且還能擁有寧國的五萬兵馬,並且成爲皇上的心腹。”
“就因爲這樣,父親就不同意?”張佐倫隱隱憤怒,“他就從未看重過我的幸福,不過是個外姓郡王,五萬兵馬,有什麼了不起的,就值得他如此利用我。”
“你不看重,可別人看重,你可又知道,宮家大少爺,已經成了皇上的預定人選。”凌依冷笑道。
張佐倫再次震驚,宮曦儒他知道,後者雖然爲人冷淡,可剛正,他雖然與後者打的交道不多,卻依舊佩服欣賞。
那樣一個人,難道也會爲了那點利益,而放棄自己的終身幸福?!
凌依並不想挑撥他與宮曦儒的關係,便道:“宮少爺也情非得已,生在富貴人家,享受了常人無法享受的舒坦日子,那麼勢必,要付出一些代價。
尋常百姓尚可與心儀之人喜結良緣,可皇親貴族卻無法選擇,要隨心所欲,除非你能自己當家作主。”
張佐倫愣在原地,一時沒了話,也不知在想什麼。
凌依知道話已經說的差不多了,最後只道了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就離開了。
張佐倫依舊親自送她出府,再回到自己的居所,深思片刻,卻忽然問丫鬟道:“父親可回來了?”
丫鬟點頭:“老爺已經回來半個時辰了,少爺要過去請安?”
張佐倫左想右想,凌依的話一直在他腦海裡迴轉,也讓他明白,只要有海寧公主在,自己與白妙簪的婚事就不可能。
那麼讓父親知道宮家已經成了皇室內定人選,海寧公主已然不可能,他一定就會放棄吧。
這樣一想,張佐倫便起身去張天浩的書房。
張天浩正在房內處理公務,聽下人報張佐倫過來,有些奇怪後者竟然會上書房找自己,一面叫他進來。
“父親”張佐倫進門就拱手行禮,順便將屋內的下人都遣退。
張天浩越發奇怪,放下手中筆,問道:“怎麼了?”
“父親,我有話要說。”張佐倫深吸一口氣,臉上的堅定讓張天浩不得不認真對待起來。
張天浩也正色起來:“有什麼話就說,但若還是爲白家那件事,你也不必多費脣舌,那件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
被直接拒絕,張佐倫也頓時沒好氣起來,激動道:“父親不同意我與妙簪的親事,是還想着我能娶到海寧公主吧,但父親是不是也知道,皇上已經將海寧公主許配給宮曦儒了。”
“你說什麼?”張天浩臉色一沉,“海寧公主至今還未許配給誰,我也告訴過你,皇上會從朝中大員家裡選擇,你從何處聽來這種話。”
被凌依說中,張佐倫心中越發難過起來,語氣也漸漸冷淡,“父親無需管我從哪兒聽來,只不過在圍獵之前,皇上就已然定了宮家,圍獵也只不過是我們陪宮家玩兒的一場遊戲罷了。”
“胡說。”張天浩怒喝道:“簡直胡說八道,今日我才見過中堂令,他並不知情這件事。”
張佐倫哼了哼,“父親與中堂令什麼關係,他爲何要與你老實說,我只是勸父親,不要把賭注押在海寧公主身上,除非你能改變皇上的心思。”
張天浩突然不說話了,陷入沉思,張佐倫並不知道他與宮家的關係,沒人知道他與宮承焰的勾當。
但正如張佐倫所說,宮承焰並不可能什麼事都告訴他,並且,很可能還瞞着他什麼。
海寧公主對張家是個契機,若是能將後者迎進門,那麼張家在朝中的地位,便會如日中天。
宮家已經在朝中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若是再加上一個海寧公主,那麼勢必,所有人都會以他馬首是瞻,包括自己,這可不是他喜歡看到的接結果。
張佐倫並沒多想,他只是想讓父親意識到張家不可能娶到海寧公主,如此一來,父親就會把目光放在白家,就會同意自己與妙簪的親事。
但他想不到的是,張天浩已經從這件事上,衍生了另一種想法。
皇上是因爲信任宮家,纔會想將海寧公主指配給宮家,那麼若是讓皇上對宮承焰產生懷疑,這件婚事,宮家也不會得那麼容易吧。
雖然他與宮承焰有聯盟關係,可自己實在沒必須要以他爲大,在利益面前,誰不會爲自己着想。
這樣一想,他心中便有了主意,讓張佐倫先退下,自己則重新換上朝服進宮。
臨走的時候,張佐倫攔住他,正色問道:“父親,我與妙簪的婚事,你是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張天浩因爲海寧公主的事已經有些煩躁,被他追問,頓時不耐,厲聲呵斥,“好了,這件事到此爲止,我說過,張白兩家,根本不可能,你以後不準再去白家,更不準與那白妙簪有什麼聯繫,你要記住,你的目標是海寧公主。”
張佐倫眼睜睜的看着父親離開,心裡說不出的難過,他突然明白了凌依的話,若是父親不同意,就算自己堅持要娶白妙簪,也是不可能的,除非自己真有能力庇護他。
可是,自己能行嗎?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會,這個家,永遠是父親做主,誰又當他的話,是正經了。(。)